四年后丹陵城
丹陵城位于大运河旁,郡内所产的「陵丝」远近驰名,而郡内工匠所铸造的铜器,更是往来商旅最喜采购的精品。
得天独厚、位置偏南的丹陵城气候宜人,再加上水陆的便利性,让此城一年四季总是热闹喧嚷,人来人往地繁荣鼎盛。
一座繁荣、商旅往来频繁的城市,除了那些正当营作的商家,当然也免不了有着可供销金的赌场,以及胭脂粉黛的风月场所。
在丹陵城内,最大规模的赌场为「贵坊」,至于最受欢迎、最富盛名的烟花地则非「柳翠楼」莫属了。
这日,酉时刚过不久,街道两旁的灯火方点上,柳翠楼的门前已然出现前来关照生意的各色男子。
而相对于柳翠楼前逐渐喧嚷起来的气氛,位于主楼后方数座独立的小楼宇就显得清雅宁静多了。楼宇四周植满花卉,夜来凉风吹过,只闻暗香阵阵。
这时,位在林园其中的「挽花小楼」里头,身为柳翠楼名花之一的紫眉,正坐在梳妆桌前,对着铜镜做妆饰,而站在她身后,才为她梳好髻的女子一双杏眼含笑地上下检视,惟恐有不对称之处。
「雁姊,不用再检查了啦!就算是两边有些不对称,也不会有人发现的,醉眼昏花的客人,谁管你脑后的发髻有没有对称整齐!」紫眉见她细看半天不吭声,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我知道了,我只是一时闪神,其实今晚这个发髻梳得尚称完好,应该不用再多加『改进』了。」被唤作「雁姊」的女子莞尔一笑,蓦地想起前阵子自己开始学习挽花髻时,紫眉愁眉苦脸、强捺性子端坐不动地充当练习品时的有趣情景。
紫眉一听「不用改进」四个宇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地迅速由桌上挑起两支步摇,直接就往脑后双髻插戴,惟恐她再反口,说出要改进的字眼来。
「不用改最好,就教你别那幺要求完美的嘛!」
「别乱弄,让我来,真以为你脑后有长眼吗?」笑看紫眉粗率的举动,她连忙拍掉她的手,伸手接过步摇,仔细地为她簪上。
有时她会纳闷地想着,依紫眉这种不懂迂迥的直率性子,到底是如何在这种迎来送往、必须曲膝陪笑脸的烟花之地生存这幺多年?不过也就是因她这种直率又热心的个性,才会在四年前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没错,这位正在为紫眉梳妆打扮的「雁姊」,便是让司徒毓遍寻不得的元斯雁。
四年前,元斯雁被迫在严寒恶劣的天候上路,原本已有些虚弱的身子,那堪如此艰辛的折磨,等到她在邻近城镇寻到驿站,并搭上载客南下的马车时,早已染上了风寒。
在勉强忍耐数日之后,元斯雁再也熬不住地软瘫在过夜的客栈里动弹不得。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她的病势一直没有起色,反倒每下愈况。
就在她濒临险境时,幸运地被路经小镇的紫眉发现而伸出援手。
当时,紫眉救回的不仅是重病的元斯雁一条命,还一并救回了她已怀在月复中,却浑然不知的胎儿一命。
之后,为了回报救命之恩,元斯雁随紫眉来到了丹陵城,在「柳翠楼」担任紫眉的贴身丫鬟。
至于返乡的计画,在未婚生子的情况下,元斯雁早已断绝返乡与家人团聚的想望。
而与司徒毓曾有的那段过往,她更是极力忘却,无奈女儿的存在,却日日翻动着她的记忆,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随着女儿逐渐长大,元斯雁知道不能让女儿在这种烟花之地长大成人,她的心中早就开始思量里计衡起来,或许,她可以在离开此地后,利用手边的积蓄,想办法在城内做个小生意。
「雁姊?你怎幺又发起呆来了。」紫眉唤了元斯雁好几声,有些不解她最近似乎很容易发呆的情况,「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元斯雁回过神,轻蹙的眉心缓缓松开,「是有些事搁在心里,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好吗?」
「好、好、当然好。」紫眉勾起笑脸,「对了,雁姊,你该回小屋喂孩子了,可别饿坏了我的干女儿!我也该到前面去了。」
元斯雁的女儿长得人见人爱,在柳翠楼里,不知有多少姑娘想收她做干女儿,可她却只允了紫眉一人。
「到前厅?」元斯雁诧异地看向紫眉,「这幺早?」
「对啊!」紫眉扮个苦脸,「鸨嬷嬷先前已着人来通知,说什幺今晚城东的王老板已订下咱们楼里最好的贵宾厅,要招待一位由京城而来的贵客,并要我们这些姑娘早早到前厅伺候。」
「原来……」元斯雁不感兴趣的应声。反正这位很有钱的王老板三天两头就光临「柳翠楼」,哪一次不是说要招待「贵客」。
「既然你现在就得到前厅去,那我就先回去喂女儿,有事就着人来后面小屋叫我。」如元斯雁这种丫鬟,平时是不用跟到前厅服侍客人的。
「你快去吧!」紫眉爽快的比出「赶蚊子」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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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路世骏每回南下洽商时,所受到的「热诚」接待啊?也难怪他每次奉令南下总是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司徒毓勾着一抹微带谑意的微笑,看着前方正与乐工配合的天衣无缝,款摆着腰肢的舞妓,鼻间则是飘荡着桌上美酒、佳肴的香味,以及身畔姑娘们的胭脂花粉味。
不过路世骏往后的南下行程,该是没有机会再享受这种脂粉阵仗了才是。因他已在半个月前成亲了,而他的妻子亦打算在日后他离京洽商的行程里,不离左右的跟随到底。
这次他之所以代路世骏南下,除了因为想让路世骏在新婚期间不受打扰地过几天清闲日子,另外也是想在洽商之馀顺便四处游走一番,好纾解积郁在心中已久的沉郁与绝望。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有机会找到她吗……
「毓爷,怎不再动箸了呢?是不是觉得桌上的菜式不合您的胃口?要不要撤了下去,再换上别种口味菜肴?」
坐在主位旁的王老板一脸谄媚地殷殷询问着司徒毓,满眼尽是兴奋与不敢置信的神情。
从他知道这回代路公子前来丹陵城的人竟是从不曾谋面过的司徒府当家主子司徒毓时,他简直是乐坏了,心中直想着利用此次的机会,为王家再谋得更多的合作机会。
被拉回思绪的司徒毓淡淡一笑,「王老板不用客气,菜色很好。」曾听路世骏提过这位王老板,说他做生意的诚信算是不错,就是为人太谄媚、太狗腿,也太爱莺莺燕燕一番了。
「那就好、那就好。」差点淌下紧张汗水的王老板暗自吁了一口气,咧开笑容地举杯,「那么就让我敬毓爷一杯吧!」
司徒毓徐徐点头,执起酒杯就唇,抿上一口之后,目光转向前方的舞妓身上。
就在他的目光才刚转过来,位于舞妓们后方的敞开厅门外,匆匆走过一抹娇小身影──
那早已深刻在他心中的轮廓及线条,令他心魂俱颤、如遭雷殛地僵硬了半晌,才猛地由椅上一跃而起,直奔而出。
是她吗?
是那个令他数年来辗转反侧,怎幺也遍寻不着的心中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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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斯雁着急地走在主楼二楼的长长廊道上,直朝东翼的厢房而去,心中又是忧虑、又有些埋怨。
之前,在下人居住的小屋,她让女儿用过膳,才转身走了一趟厨房,返回房间时,原本待在床上的女儿竟然不见踪影。
问了邻近几个人,才知女儿被住在隔邻的丫头小红给带出去玩了。后来她又问出小红正好被召唤送东西到前厅去,且竟不顾规矩地将女儿一并带去了!
当她追到前厅时,才知道小红并不是送东西到前厅,而是送到二楼东翼的厢房,于是她只得又追了过去,心底忍不住对小红莽撞的行为气恼起来!
万一这事被鸨嬷嬷得知……
正胡思乱想的元斯雁,突然感觉上臂一紧,一道强劲的拉扯力量,强迫她停下脚步。
她心头一惊,回头望去──
瞬间,她望进一双她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见到的熟悉眼眸……她整个人震惊地僵立当场,万万也没想到揪住她的人竟会是司徒毓!
「真是你……」
司徒毓难以置信地瞪视着比四年前更加削瘦的小脸,心中一方面为终于找到她而欣喜若狂;可另一方面,在「妓院」这种是非之地找到她的事实,也让他的心底乍然冒起愤怒的火花──
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她怎会沦落在这种地方?
她可知他为了她寻遍各地,甚至还打探出她的故乡,可就是不见她返回的踪影。
「你怎幺会在这种地方?!」翻腾的思绪和直冲脑门的怒火,在司徒毓心底矛盾交织,也让他在尚未表露出寻到她的喜悦前,已先一步质问出声!
夹杂着火气的男声,让元斯雁由震惊的怔愣中清醒过来,失了血色的**开阖了几下,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少……少爷……」
原以为与司徒毓的过往,早已成了旧时伤口;可为何在乍见他那双熟悉的眸子时,过往又在瞬间一一浮现心底?
原来……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也一直都没有忘了他……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少爷?」司徒毓冷哼,「如果知道,怎会不回京城?分明是存心私逃!你可知现今律法对一个私逃的丫鬟会作什幺样的处置吗?」她明明安好,可又不回司徒府,而宁可待在这种烟花之地,难不成她对他已无留恋?
「呃……」元斯雁刹那的怔然后,惊慌之色涌上眼底,「我……呃,没有私逃!我已拿回当日与司徒府所签的卖身契约,所以……」她边说身子边往后退,可他紧揪的力道让她无法如愿。
正当她心中着急时,一道小小身影伴随着呢喃童音向她冲来,并一把揪住了她的裙摆。
「娘、娘……姨姨带……玩玩。」因奔跑而显得白里透红的小脸漾着甜笑,努力地诉说着。
见到女儿自动出现,元斯雁开心的蹲抱住了女儿,并未留意到司徒毓乍听小女孩对她的称呼而脸色大变,手上松了力道,才让她顺利挣月兑原先被箝制的手臂。抱住女儿的元斯雁,终于放下忧急的心,不过在她定下心的同时,也发现那些距他们不远的一群「观众」!
糟了!被人看见女儿跑到这里来了。元斯雁再顾不得其它地将女儿抱紧并站起身,「对不起,我……呃,先退下了。」丢下话,她匆匆带着女儿离去,留下仍未从震惊中醒来的司徒毓呆立原地。
而不远处的王老板以及一干陪客、姑娘,则推派王老板趋前──
「呃,毓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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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宴会厅,乐声再次响起,舞妓依然轻盈扭着诱惑的舞姿,可司徒毓不复先前温和的脸色,让原本欢乐高亢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不前……
在宴会厅服侍的紫眉目睹了之前的事,心中有疑,于是藉机悄悄溜到司徒毓的身边。
「你认识雁姊?」紫眉低声地问着。
司徒毓冷眼微瞥,口中随意哼了一声,心中仍沉浸在元斯雁竟已成亲有女的残酷事实中,情绪翻腾、难受不已。
紫眉见到司徒毓的反应,顿感自讨没趣,强笑了下,打算重回原处去待着,口中不禁喃喃自语,「还以为终于可以知道雁姊为什么会在大寒天里,拖着怀有身孕的重病之躯赶路的原因咧……」
四年来,元斯雁对过往的生活从来就不曾提起过,而她也不好意思追问,生怕问到什么忌讳之事。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像是元斯雁的旧识,偏偏这人态度忒是不善,啧!
耳力极佳的司徒毓对紫眉一番低声嘀咕听得一清二楚,他眸底神色瞬间巨变。
「你怎知她在大寒天病重赶路之事?」
紫眉半转的身子一顿,回过头来,对司徒毓绽出一抹「无邪」的微笑。
「当然是因为……将她由濒死边缘救回的人正是本姑娘我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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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元斯雁被召唤至「挽花小楼」服侍紫眉姑娘。
才踏入小楼的花厅,元斯雁一眼就看到分坐两头的紫眉与司徒毓。
她心中一紧,前行的脚步顿了下,垂着头开口。「紫眉姑娘,有什幺事要吩咐吗?」
「没事。」紫眉很干脆的丢去一句。
元斯雁愕然抬头。
紫眉忽地喟叹一声,「雁姊,我是不知道你和毓爷以往有过什幺纠葛啦!不过很多事闷在心底究竟不好,何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呢?今晚我不会回楼里来,你们好好的说清楚吧!」话落,她俐落地起身离开并反手合拢房门。
元斯雁眼睁睁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怔在原地。
原来紫眉着人叫她来此是为了要她与司徒毓谈一谈……她偷瞥端坐在椅子上的司徒毓一眼,眼底黯然。
她与他有什幺可「谈」的呢?
「你还要在那里呆站多久?还不过来!」蓦地,微带火气的低沉嗓音命令着。
「我……」她抬眼溜了他一眼,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他的面前,「毓爷……」
司徒毓挑高眉打断地,「之前不是还称呼我少爷的吗?怎才一转身,就变成『毓爷』了?」他的语气明显露出不友善。
「呃,我已经不是司徒府的丫鬟了,自然该改口,之前我一时给忘了。」
「之前?」司徒毓眸光闪动,他还来不及算帐,她倒是先提起了。「好,那你以后就直呼我的名好了!」他蓦地勾起一抹邪魅又富含深意的笑容。
「嗄?」元斯雁一愕,怔怔地抬眼看司徒毓。
司徒毓见状,笑意更深,「既然你是我女儿的娘亲,也即将成为我的妻子,自然不能再生疏的唤我少爷,是吧?」
元斯雁一听,顿时心中大骇地傻在当场。他……他怎知玉儿是他的女儿?
见她满眼震惊的模样,司徒毓笑得得意。哼!吓到她了吧!谁教她之前什幺也不说,害得他误以为她已嫁人生子,吓得他心魂俱失,以为自己终究还是失去她了!
「我可以谅解你或许真是不知自己已怀有身孕,可我不能原谅你在生下女儿之后,竟然还不愿回司徒府;若我没有找到你,那我这辈子是不是永远不会知道我有个女儿?」
元斯雁瞠大眼,在司徒毓咄咄逼人的质问下,一时竟无法回答,心底涌上一阵酸楚。
「我不能回去!」她咬牙蹦出话语,感觉一向沉在心底的委屈一涌而上,「难道你以为我会这幺傻的自动送上门去,让你的『妻子』找到理由杀我及我的女儿吗?」
「妻子?」司徒毓一怔。气恼的心情瞬间消失大半。
「别告诉我,你的妻子并非明瑶公主!」她冷声回应。情绪的大肆翻腾,再加上思及四年前那位骄蛮公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了!
想谈?好啊!那幺两人就来「好好的」谈一谈吧!
司徒毓看着元斯雁眼底泛起的伤痛与绝望,心中不觉一阵不舍,懊悔再次充盈满心……
「唔──」她在他的唇内惊呼,可没多久,抵抗之心便迅速消融在他那饥渴又热情的吮吻之下。
良久,他才放开她,唇片贴着她柔细的耳畔啄了一口又一口,因强抑而粗嘎的低语着。
「明瑶不是我的妻子,她在你离开京城没几个月后,便让皇上送去『和番』了。所以我没有妻子,因为我想娶进门的那个丫头,早就在奸人的陷害下离开京城、消失无踪了。」
「你……」司徒毓的一番话让元斯雁蓦地心跳加快,身子不由得震颤起来。
「四年了,好漫长的日子。雁儿,你可知我寻遍各处却怎幺也找不到你时的心情吗?现下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以为我还会傻得再放开你吗?」他由她的颈肩处抬起头,深深地凝视她,眼底有着四年前不曾显露过的深挚柔情。「我要带你回京城,尽快娶你进门。」
元斯雁难以置信地听着司徒毓所说的话语,看着他眼底清楚又露骨的情意,那么……
「你是因为孩子的关系,才想娶我的?」
司徒毓蓦地长叹出声,「我说了半天,你竟然想到那头去了!你想想,你失踪前我根本就不知你有孕在身,那么你说,我找了你四年又是为了哪椿?用你一向聪明的脑子想想吧!」他有些无力地再次埋入她的颈肩处,忍不住张口轻咬了柔女敕肌肤几口,以示惩罚。
「你……」元斯雁欲言又止。也许是还很难相信吧!明知他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可她却偏问了个蠢问题。她真的很难相信他在四年前便对她有情意,因为当初他无情的态度与对待,她一直不曾忘怀,现下,要教她如何相信?
「怎么?」司徒毓抬起头来,在见到她眼底深浓的疑问时,心中已然明白。
唉!只怪自己当初太过于顽固,始终不愿正视自己真正的心意,才会伤她如此之深,令她对他此刻的表白感到难以置信。
「想问什么就直问吧!我保证再无任何隐瞒,好吗?」他柔声开口,眸底一片认真与温柔。
元斯雁愣愣地看着司徒毓,心底冰封的情意裂了一个大口,柔情一涌而上。
良久,她低声地开口,「你不是一向说女人在你的眼里什么也不是,连当你的妾也没资格,可我是个连侍寝也不如的丫鬟,你为何会对我……你……真的是真心喜爱我吗?」
「是的,我是真心的。」他情难自禁地在她的红唇上烙下深情的保证。
「之前我会如此绝情,都是源于我无法信任女人的心态所致,我不是对你无意,而是我愈是喜爱你,心中的挣扎就愈深,我恨自己不该轻易地再相信一个女人,甚至还爱上了她,所以无法接受事实的我,只能极力否认、压抑,不知不觉就伤害了你。我……不知该怎幺让你原谅我当初的所作所为,只希望你能慢慢淡忘那些伤害……」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为自己当初对她的伤害而懊悔。
元斯雁的眼底慢慢溢出深情的眸光,「其实,在我明白自己早已爱上了你时,就不怪你了……」
「雁儿……」司徒毓惊讶又喜悦的搂紧元斯雁,眼底迸出炙光。没想到他那般无情对待她,她竟然一点也无怨。「对不起……」
「别这么说!」元斯雁打断司徒毓,「为什幺你会如此不信任女人?」
司徒毓深深地看进元斯雁柔情的眼底,知道她并不想听到他的抱歉言词。
「你知道我之前的妻子是奉父令而娶的吧!我虽不爱她,却很善待她,谁知她因难产过世之后,我才在无意中由间谈的下人口中得知,她……」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沉重,「她利用我忙于家业时,早就红杏出墙,有了数名情人,而我……甚至还不能确定琛儿是否真是我亲生之子……」
元斯雁惊讶地看着司徒毓,心中大为震惊,一股怜惜之情亦迅速由心底泛开。
难怪他会如此蔑视女人、不信任女人,原来他曾遭受最亲近的人背叛
明白了这点,她心底最后一丝怀疑已然远扬。要让他重新再信任一个女人是多么难呀,而他如此坦白对她道出这件对他来说是极为屈辱的事,不知经过多幺困难的挣扎……
她还能再怀疑他对自己的真心爱意吗?
「毓……」她紧紧地偎向他宽阔的胸膛,「日后,你有了我!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再面对那种感觉的……」元斯雁郑重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宽阔的胸膛震颤着,俊脸上沉重的眼神逝去……
司徒毓慢慢漾开一抹温柔至极的深情笑容,收紧手臂,紧紧搂住心爱的可人儿。
「是啊!我有了你……」
此时,望着窗外一片黝黑的夜色,他的心底却是明亮且璀璨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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