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刺史府邸
安州位于长江渡口北面,是一处南北通商往来的必经之地,很多贩运货物的商人会选择此地作为南北往来的中继站,于是也造就了此城繁荣的景象与富庶。
不过,面对安州的大开方便之门,各类行商也不敢忘了那对待商旅特别优待的安州刺史沈堇明,所以每日刺史府总会有一些行商上门求见,并送上各式礼品以期拉拢与官府的关系,打好日后不至被为难的基础。
而就在这个凉爽的四月天,安州刺史沈堇明却一反以往倨傲的态度,必恭必敬的在刺史府大门迎入了一双贵客,并在当晚设宴“观月亭”,殷勤款待这位权势滔天的富商巨贾宇文衔与他的儿子兼日后的继承人宇文玄炜,而作陪之人则是一些与刺史府关系良好的本地商人。
“沈大人,你这‘观月亭’的景致还真是特别啊!”席间,宇文衔意欲不明的说了句。
观月亭建在高处,面对一泓由人工所开凿而成的水池,四周植满花木;坐在亭中抬头可望皎沽明月,俯视池水亦可欣赏那映在水中的月影。
“那这景致可还人褥了宇文爷的眼?”沈堇明小心地探问,不明其意。
“还不错。”宇文衔微微颔首。用大笔金钱与人力修葺营造出来的“景致”岂能不好?
“那就好,那就好。”沈堇明小心的陪笑,心中暗吁了口气。
接着他又转向宇文衔身边那位更加寡言的少年,“宇文少爷,请尝尝这道安州特产,它是取鲜白鱼肉切成细丝,再调入味料拌烩而成的‘月白脍’。”他殷勤介绍着摆满桌面的茶肴。
宇文玄炜微点了下头表示听见他的推荐,但是却不动着,举止之间有着比父亲宇文衔更加狂放的尊贵傲气与冷峻威严,而一旁的宇文衔则是一副视若平常的模样。
沈堇明在心中暗皱了下眉,不敢相信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竟有着比成人更加深沉的眼神与态度,而他的父亲宇文衔似乎也觉得理所当然,一点也不加以纠正宇文玄炜无礼的态度。
不过沈堇明想归想,可绝对不敢诉诸于言语,只因他可得罪不起这种连京师的天子都要礼让三分的“皇商”家族啊!
沈堇明想了想,选了一个比较无害的问题来问。
“不知宇文爷儿这回打算在安州停留多久?如若可以,我可代为安排一些春游的行程。”
“不必了。”宇文衔摆了下手,“明日我与玄炜会在城内走走,然后就会直接出城,不必麻烦沈大人了。”
“啊!”沈堇明惋惜地低呼了声,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表面仍是从容的露出可惜失望之意,彷若已练习了许多次般的自然。
能与宇文家攀上关系可是任何人都求之不得的事,但是在应对精明的宇文家时,心中那种战战兢兢却也是很不好受的。
宇文玄炜冷眼旁观沈堇明脸上堆满的恭谨神色,心中暗忖,父亲特意带着他前来刺史府接受沈堇明的“款待”,为的就是要他看清当一个有财有势的“皇商”,即使贵为刺史的沈堇明在他们面前亦是客客气气的吧!
这层道理早在数年前他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只是他要的岂止是这些而已……
就在他默然思考之际,观月亭下忽闻一阵蚤动,引得罪人同时好奇地朝亭下望去——
蓦地,亭下一干候传的仆佣之中忽地窜出一道小小的身影,快速顺着石阶往上冲,并在冲进观月亭里时,不分青红皂白地扑向宇文玄炜,并用两只小小的手臂由侧边紧紧揽住他的腰,口中发出稚女敕的叫唤声。
“爹爹……”
宇文玄炜微征,侧过头低望,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亦同时仰头向他望来,他心中蓦地一窒。
乌黑灵动的大眼、柳眉弯弯、白瓷般的玉肤,秀挺小巧的鼻头下,一张自然艳色的樱唇……好一张无可挑剔的面貌,虽年幼却已可看出日后会是怎生的一位不凡的美人儿……他有些愣怔的伸出一指触模了面前红润润的小脸颊一下,并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柔滑感觉。
“好一位漂亮的小妹妹……”
宇文玄炜月兑口而出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宴席的主人沈堇明已在一旁低呼出声,话音惊诧。
“虹儿!”
同时,一名近中年的妇女亦气喘吁吁的赶到,一脸的无措。
“老……老爷,对不起,小姐她一直吵着……”
“别说了,先把小姐带回房去。”沈堇明挥手打断她惶恐的话语,落在女儿身上的眼底闪过某种怪异的光芒。
而原本揽住宇文玄炜腰杆的小女孩仿苦也察觉不对劲的松开小手,小脸浮上疑惑神色的转过头张望着。
中年妇人急忙趁此机会,快速的将尚未看到沈堇明的小姐带离亭子。
“女乃娘,我要找爹爹……”稚女敕嗓音抗议地扬起。
“乖虹儿,老爷不在这儿,女乃娘带你到别处去找好不好……”安抚的话音渐去渐远。
待两人离去,沈堇明脸上浮起歉然的表情,举手向亭中甲人致歉地施个礼。
“各位贵客,小女莽撞,惊扰了各位雅兴,非常对不住。”
只见众人皆纷纷回礼以表不以为意,宴席则是恢复如前,而沈堇明亦如之前般善尽主人的职责。
但他心中并没有忘记,当女乃娘带走虹儿时,那位少言的宇文玄炜所投去一瞥的眼神。
宴席在乐音的佐伴下,持续至深夜方休。
隔日刺史府邸后堂
凝重的气氛环伺在偌大且安静无声的厅中,沈堇明端坐椅上,双眼盯视着跪在堂下的人,久久不发一语。
良久,沈堇明似已做下某种决定,语气森然。
“娄娘,当初要你来照顾小姐时,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还记得吗?”丝丝戾气由他的眼底逸出。
跪在堂下的中年妇人仓皇地抬眼,在接触到主子那陰寒的目光时,全身不觉害怕的抖颤起来。
“大……大人,昨夜是奴婢了……一时疏忽,才会让……小姐跑出园子,打扰大人的贵客……”她颤着声,惶恐勉力地解释着。
而她正是昨夜在观月亭追着闯入宴席中的小女孩身后,并旋即将小女孩带离的那名妇人。
“一时疏忽?”沈堇明的食指在身旁的桌面上点着,然后目光转向妇人身旁另外两名跪着的仆佣。
“那你们两个呢?娄娘一时疏忽让小姐跑出了园子,那你们也是一时疏忽,才会没有在你们该守住的园子口拦住往外跑的小姐啰?”轻缓陰森的嗓音,丝毫听不出任何一丝火气,但却是令堂下的两名仆佣发抖了起来。
“大人,饶命啊!”哀求声争光恐后的由跪在堂下的两名仆佣口中喊出。
“饶命?”沈堇明扬眉,眼底有着明显的戾气。“我有说要杀你们吗?我只不过想打断你们的手脚,再将你们逐出府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呢?”
堂下两人觉时惊骇地猛磕头,头鼓碰撞在地砰砰作响,“大人……奴才下次不敢了……”
吵杂声令沈堇明皱起眉头,他伸手示意站在一旁的随从,口中喝斥,“带下去!依我之前所言去做!”
一旁的随从不敢犹豫地趋前,将两名双腿瘫软的仆备硬是拖了出去。
室内恢复平静,沈堇明再次将目光落在堂下脸色惨白,不住发抖的娄娘身上。
“对于没有确实遵守我的命令去做事的后果,相信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是吧?”
娄娘点头如捣蒜,惊吓的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那我可以确定自此你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他再问。
娄娘面色更加惨白的摇头。“不……不会了……”
“好。”沈堇明状似满意的点头。“从今日起,我要你带着小姐搬出园子,移到‘碧楼’居住,并确实遵守我的交代去做。”
“碧……碧楼?”那是刺史府最偏远的院落啊!
“你有疑问?”沈堇明一瞟。
“没,没有,大人。”娄娘惊怕地再次伏。
“好,下去吧!别忘了今日的‘教训’,再犯一次,我定不会轻饶!”
“是……是的,大人。”
九年后苏州竟南别院
夜来,别院主楼寝房内传出嗲声呢哝,娇吟迷醉的女子嗓音。
“啊……”
白皙柔顺的女体完全开展的被压在男人身下,纤纤十指抓住男人宽广的肩膀,两腿高高抬着,紧紧的缠绕在男人精壮的腰间,婰部上抬,配合男人猛烈冲刺动作地扭动着,口中发出似痛苦似极乐的狂乱吟叫。
“……爷……你好棒……晴儿不行了……啊……用力点……爷……”
男人加快腰部绿动,毫不放松,一次次用力的贯人女人的体内,互相撞击的拍打声在寂静的空间中回响,与女人娇吟的声音交织成一片靡滢的氛围。
而他的一双大手则是掌住女人一双高耸丰满的侞房,不住地用力搓柔着,更加燃起激昂的热度……
直到男人在良久的冲刺后,才终于在一声低吼声中,结束了这场激烈的交欢行为。
释放之后,男人毫不眷恋的翻身下床,走到桌旁,由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然后坐到一旁的长椅上,慢慢浅酌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此时仍是赤身的情形有什么不妥。
而床上瘫软如泥的女人则是在调匀气息后缓缓的下了床,然后走到桌旁,将酒壶提在手上,款步地走向长椅上的男人,并在他的身旁坐下,姿态从容妖媚,美丽的脸上挂着妩媚讨好的神情。
“炜爷,就让晴儿陪你饮上几杯可好?”
李晴儿为苏州刺史身旁的师爷之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见到来苏州洽商的宇文玄炜而对他一见钟情,后来在得知他身后的权势与财势后,更是增加她想得到他的野心,于是在其父的刻意安排以及她自身绝佳的美貌,终是得以成为宇文玄炜身旁众多女伴之一。
不过她可是一点也不甘于如同其他女子一般,只会苦守在苏州,等候他偶尔的驾临与召唤,她打算想办法说服他在这回北上时携她同行,届时她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与他相处,自然也就有了更大的胜算来让他同意让她永远的陪在他的身旁。
男人——宇文玄炜在听到李晴儿的询问后,抬眼看了一眼她的艳容,微微点了下头,亦不拒绝执酒壶的纤手靠近并为他斟酒的动作。
“想跟我说什么?”
慢慢啜了口酒,宇文玄炜忽地用着没啥温度的嗓音问着。
自十七岁时由父亲手中接下宇文家主事者的棒子后,他看过太多对他有。所求的男男女女的目光,即使她遮掩的或是高明,却依旧瞒不过他的眼。不过像李晴儿这种满月复心机的女子,他实在是看得太多了,所以心中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如果她会对他无所求,那才是天下奇闻呢!
“炜爷……”
李晴儿微微怔愣,不明白自己并未露出痕迹,为何他已经察觉。
宇文玄炜曲起一腿,将手放在膝头上,身子慵懒的往后靠着,一双深沉含讥的眼再朝她瞟了眼。
即使是淡淡的一瞥,却已足以让李晴儿心中感到一慓,而她也只能佯装不以为意,反倒媚笑地贴身上去,用自己一丝不挂的柔软柔上他。
“炜爷,听说再过两日,你就要启程北上,返回京师了?”她娇声呢哝地问道。
“没错,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他淡讽回应。
“哎,炜爷,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晴儿当然略知三,不过晴儿一直在想……”她忽地欲言又止,一双美眸瞟呀瞟地睨着宇文玄炜。
“有话就直说,别浪费我的时间!”宇文玄炜嗤道。不就是有什么要求嘛!作什么戏!
“晴儿是想,不知炜爷肯不肯带着晴儿一同北上,听说京师风光比苏州更加繁盛,晴儿可是很好奇呢!而且一路上有晴儿陪着炜爷……”纤纤玉指暗示地在他赤稞的胸膛上刮蚤着,媚丽的脸庞布满希冀神色的仰望面前这张极富魅力的俊脸。
宇文玄炜微瞪眼,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的媚态,沉沉的眼底掠过轻蔑神色,一抹讥讽的微笑在嘴角勾起。
“晴儿啊晴儿,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自以为已经将我宇文玄炜掌握在你的手中,任由你搓圆捏扁而毫不在意,真是可笑的想法!”
“炜爷……”好晴儿美眸中的自信蓦地消失,一丝惊疑泛起。
嘴角的讽笑加深,“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大胆向我提出这种非你所能要求的女人,真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他嗤声说道,双眼进出利光。
“炜爷……”李晴儿被他眼中的神色惊吓地直了眼,媚态自她的脸上消失。这是她和宇文玄炜在一起期间,从不曾见过的面貌。
她是不是已经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了?
“我欣赏有野心的女人,不过在我身边的女人却是例外,我喜欢被驯服的女人……”他突然伸手,抓住她胸前高耸的丰侞挤捏,粗鲁又狂暴的加重力道。
“啊!”李晴儿痛呼一声,心中已明白他话中之意。“炜……炜爷,晴儿错了,晴儿不该,请爷原谅,晴儿以后不敢了……”她频频怞气,脸色渐渐发白。
宇文玄炜盯着她哀求惊惧的眼,心中兴起一股淡淡的残意。
他拥有过的女人比李晴儿更美的很多,但不管她们的美貌到达什么程度,她们皆有着同样的共同点,那就是喜欢自恃美貌,妄想将他掌控,实现她们入主宇文家主母之位,享尽宇文家可以为她们带来的荣华富贵与权势。
当然他也不能否认这些女人对他也并非虚情假意,只是感情里苦掺入了渴求荣华富贵的野心时,即使对方对他的感情有多真诚、多浓烈,他都无法相信,只会感觉作呕。
“我欣赏你的野心,却不能容忍身边有一个时时算计我的女人存在。”
宇文玄炜将她的身子提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暗沉的眼盯住她更显无措的双眸,语音柔和低沉。
“上回我受邀至吴府饮宴时,吴家少爷见着了你非常中意,事后他曾私下询问于我,是否愿意割爱,当时我并未答应,不过……”
“炜爷——”李晴儿惊恐地打断了他的话,“求你,别把我送给他,给晴儿一次机会,晴儿不会再犯错了……”美丽的双眸涌起水雾,令人怜惜。
“我心意已定。”他淡声回应,一点也不受她激动神色影响,“明日我会派人送你进吴府。”
女人之于他就犹如一件可供买卖或是赠予的货物,必要时他可是毫不吝啬的,尤其是如李晴儿这种自恃美貌,野心愈来愈大的女人,他早巳不知送走多少了!
“炜爷……啊——”李晴儿正想再哀求几句时,冷不防,宇文玄炜已粗鲁的拨开她的双腿……
隔天,毫不理会李晴儿的苦苦哀求,宇文玄炜依前夜所言,将李晴儿转送吴府。
三日后,他依照原定计划出发北上返回京师。
安州.“临江酒楼”是安州最大的一家客栈,临街的楼面前半部是以莱色出名的酒楼,后半部则是幽静的各等厢房楼宇。
宇文玄炜独自一人坐在酒楼后方的一座小楼上,临窗的位置让他清楚的看见这座特意与其他厢房相隔而出的楼宇,前庭那些刻意栽植的花木。
而除了偶尔因风吹拂花叶响起的沙沙声,这座最上等的客栈小楼是听不到酒楼前头的喧闹声的。
他靠着窗栏慵懒而坐,身旁几上摆着上等香茗及几样精致茶点。
这回他南下的目的是为了皇朝一年两度的衣帛采买而行的。
原本依他这几年经营宇文家各式买卖的成果,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南下,自然就有得力的助手可供美遣,代为执行。不过前阵子在京师他被一些努力想将女儿塞给他的王公大臣们给烦死了,干脆就趁此机会离开京师透透气,舒舒筋骨。
他的婚事还没有人有资格过问的。
宇文玄炜思及此忍不住撇了下嘴角,缓缓的啜着手中的茶汁。
不一会儿,小楼外头的楼梯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须臾,原本守在门外的随从护卫杨晋已推开外厅的门,偕同他另一名得力手下周日哲进入厅中。
“少爷。”两人同声,拱手执礼。
“得了。”宇文玄炜摆手,眼神有些无奈。“现在又不在家里,别管我爹订下的那套繁文缛节行不行,坐下吧!”
杨晋和周日哲与他从小就相识并一同长大,后来他被父亲选中为继承人之后,他们两人就刻意被栽培为他的贴身护卫,两人除了身怀绝技外,杨晋还学习商事以便在宇文玄炜分身乏术时可增助力,而周日哲则是因耐性十足而学习医理,如今已是颇富盛名的大夫。
两人对宇文家忠心耿耿,所以有时不免太过的拘礼,令人不耐。
而这两人也是宇文玄炜除了几位挚交好友外,从不怀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