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一只小皮箱,颜水柔回到未搬至洛克寓所前,自己租来的小套房门口。所幸她持续付着租金,否则骤然被洛克赶出来,岂不是无处可去?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试了几次却还是无法打开房门,无奈的她只好下楼去找房东,不料──
「李太太,为什么不肯继续把房间租给我?」颜水柔握住房东硬是塞还给她的纸钞。
「反正钱我是退给你了,房间也已经租给别人,你就再找别的地方租吧!」
「我都有固定缴房租啊!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敢置信问着。
李太太看着颜水柔无措的神情与她身边的那只小皮箱,终究不忍的叹了口气。「说实在,你也在这里住好几年了,照理说我是不该这么做的。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让你在这里住下去,而我也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实在得罪不起那些人……」
颜水柔蓦地膛大眼,「有人……有人不让我继续……」
「是啊!我也没办法,我看你还是另外找个地方住吧!对了,你不是在教书吗?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人家会连让你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都不肯?」李太太同情的问。
颜水柔呆愣的看着李太太,心中已浮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为什么……
「对了,你房里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收好了。喏!就是那个纸箱。」李太太指着墙角的一个大纸箱,「这样吧!等你找到地方,再回来搬走就行了,我时先替你保管。喔!另外你还有一封挂号信,我帮你代收了,我马上拿给你。」
李太太说完后转身入内,不一会儿又走出来,她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仍处于震惊情绪中的颜水柔,半晌,见她毫无动作,李太太只好将信函塞入她的手中。
「好了,我已经把事情跟你讲清楚噱,等你找好住处,再来搬你的东西吧!再见。」李太太说完立刻将门关上,似乎是想掩住自己不忍的心。唉!颜小姐平日一副乖巧的样子,竟然会得罪权大势大的大财团,即使自己很同情她,却还是明哲保身、能不理就不理的好。
颜水柔下意识捏紧手中的信封,呆忙的站在早已紧闭的大门前……
许久后,她终于提起放在地上的小皮箱,转身走出大楼,投身在一片漆黑的街道上……
直至午夜时分,她才身心俱疲的投宿在一家小旅杜内。
颜水柔茫然的环顾着身处的小斗室,半新的壁纸显得俗丽,两张小休闲椅和茶几摆放在垂格的窗帘前,脚下是艳红色的廉价地毯,而斗室内最大的目标则是那张位于中央的双人床,上面铺着金红花色的床罩,显得格外刺目且讽刺,仿若她淌血的心……
她踱至床边将皮箱放下,无意识的坐在床沿,脑中又盘旋着之前房东的话。
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洛克!你之所以将我赶出你的寓所,难道就是想要见我流落街头,无处可去吗?为什么你竟无情至斯……
颜水柔头痛欲裂的反复自问着,自已是否真的那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刚办完母亲的丧事,再加上之前母亲住在疗养院的庞大医药费,现在的她几乎已是山穷水尽了,如今就连可供栖身的住处也已失去,她要如何去找另一个住处呢?以她手头上的现金,若想要快点找到住处,是否能负担得起还不一定呢!她该怎么办呢?
颜水柔被脑中不断冒出的问号逼得冷汗直冒,她忍不住举起手来用力地敲若自己的脑袋……不要急,她要一件件地慢慢想……随即她发现自己还紧抓着那封挂号信。
她疑惑的将手中已柔皱的信封抚平,看清那竟是她所任教的大学所使用的公文信封,她连忙打开,信纸只有薄薄的一张。
她脸色惨白的从床沿站起,无法置倍地看着信纸上面清楚的写着──
本校讲师颜水柔因行为不检,有违师道且严重毁坏学校名誉,故自即日起给予解聘处分,并循校规,不得给予推荐函。
校方不给推荐函,表示地也不能再到其它学校教书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做了什么?
啊!她想起报章上的照片,那是与洛克参加晚宴时被人拍下并刊登的亲密照片,会是那个原因吗?
她狂乱的回想,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杂志报导上知道洛克从不让人拍下他与女伴同行的照片,所以之前每当他搂住自己并心甘情愿的供人拍照时,她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何时不再反对这种行为了?
如今谜底揭晓,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不只是要将她当成禁脔来玩弄发泄,当他厌倦她时,他还要让她身败名裂、无家可归……难怪他会亳不留情的将她踢出门,原来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待她想通时,她的身躯颤抖不己,双腿则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虚软的跪倒在地,伤痛至极的双眸更为空洞的凝视着前方……良久,竟连颈部也似是支撑不住头部重量般的往下垂,她的额头抵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
她咬紧牙关,抵抗周身让来的巨痛,却仍是抵挡不住的频频发出痛苦的声吟声,那不时逸出的声响竟有如猎物濒临死亡时所发出的哀号声……
最后,她终究还是抵受不住碎裂成片的身心巨痛,她用力的将头往地板上敲击,嚎啕出声,涕波纵横……
为什么……为什么……
洛克心神不宁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紧蹙,为自己持续一个星期的暴躁情绪与不祥预感所扰。他坐立难安的起身踱步,反复思量……
一个星期前,他报复的计画宣告完成,也顺利的将颜水柔赶出了他的寓所。这样的结果,他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他偏不,一个星期来,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简直是让他坐立难安,甚至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难眠的夜晚使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他以暴力的手段掠夺颜水柔之后,她那哀恸逾恒的凄苦眼神以及之后诉说当年苦衷的诚挚恳求……
那景况持续在他脑中盘旋不去,使得当初在他第一次占有她时,发现她仍是处女之身的种种疑惑又跃上心头。
假若她所说的种种皆是事实,那便能解释为何两人在七年后重逢,她仍维持纯洁的原因了,只因她并未忘情于他,所以一直守身如玉。
假如她所说的一切皆是谎言,那他又要如何解释以她那拜金的心态,还能将贞洁维持至今呢?处女之身可是她追求多金富豪时的重要筹码啊!
偏偏自己的高傲自尊令他不愿承认有可能己经犯下的天大错误,因为一旦承认后,那种种对付她的手段,岂不是罪大恶极到了顶点……
在报复她的过程中,他早已发觉自己之所以恨她入骨,以致对她极尽凌辱之能事,实在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从没有一日忘记过她,也依旧深爱着她,所以他拚命的压抑呵怜她的。
强烈的自尊心令他不能容忍自己所付出的真情挚爱被践踏,他既己身处地狱,她岂有幸免之理?唯有报复才能稍解他心头的巨痛。
而她的一味忍让、逆来顺受,几乎已击破他为保护自己而筑起的冷漠外壳,于是他藉由出国巡视分公司的行程来逃避日益加深的不忍与爱意,并且故意带着另一名女人同行,更在出国期间彻底执行他的报复计画。
结果,时空的阻隔一点也没有减低他思念她的情绪,那名同行的女人更是让他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后来他草草的打发了那个女人,压抑着疯狂思念她的心情,直到他终于忍受不了。
想不到当他奔回台湾时,偏偏从她的手机中听到别的男人对她的轻言软语,他狂燃起嫉妒的心情,终于以暴力掠夺了她,且不相信她任何说词的将她赶出门,在明知她己无处可去时……
他深深的后悔了……
赶走她的那天晚上,他无法成眠的待在她的卧室里直至清晨,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巨痛,他不明所以却隐约感到被一股不祥之兆所笼罩,直至今日,他仍是不能理解个中原因……
「洛克?!」
邱明克叫唤着背对他站立在窗前的洛克,对他近来的失神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认识洛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洛克语其它事物影响公事,直到最近这段日子,难道……他是为情所困?他失笑的摇摇头。
「洛克,窗外的景色真这么好,让你连转个头也不愿意啊?」他戏谑道。
洛克将月兑轨的思绪拉回,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有什么事?」他恢复一贯的冷静从容。
哇!变脸变得可真快啊!邱明克思忖着,手却丝毫不迟疑的将一封信面递给他,「洛克,我从你的私人信件中发现了一封寄给颜水柔小姐
的信,我记得颜水柔应该就是住在你寓所里的那位小姐,所以我没有退回去,想先问过你再说,奇怪的是这封信是从一家葬仪社寄来的。」
洛克疑惑的看着信封上的字,亳不迟疑的拆开信封,结果里面是一张死亡证明书及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因为颜水柔在葬仪社办理手续时忘记取回死亡证明书,为免她日后有所需要,所以将之寄上……
洛克望着死亡证明书上的名字,他蹙眉一想,那不是颜水柔母亲的名字吗?她过世了?而且死亡日期是在他回台湾的一个星期前,难道那阵子她向学校请假及晚归的原因皆是因为她母亲过世……
洛克脸色发白的将桌上那一叠留言便笺拿起翻阅,他记得……
对了,之前他曾看过出国期间的留言便笺,当时以为颜水柔只是想要追查他的行踪,现下将日期对照一番,却发现她打电话来的日期是在她母亲过世之前,难道当时她会打电话来是为了向他求援?
洛克懊悔难当的瘫在椅子上,看来他犯下的大错似乎不只一件。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关于她母亲逝世的事?而他竟在她遭逢丧母之痛时又加诸更多的伤害!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邱明克疑惑的看着脸色又青又白的洛克,关心的问:「洛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克闻言眼带惊惶的抬起头,「乔伊,我犯下一个大错了。」
「到底是什么事?我快被你给搞胡涂了。」
「先别管那些,我要你先帮我找到颜水柔。」洛克急忙道。
「颜水柔?!她不是一直住在楼上吗?」邱明克指着天花板说。
「没有,我一个星期前就把她赶走了。」他颓然道。
「赶走了!那为什么还要找她回来?反正你从来也不在乎身旁的女人,再找一个不就结了。」邱明克不解。
「不,她不同,我还有好多事想问她。」洛克急促的说道。接着他急躁地问:「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找?」
邱明克看着洛克急切的神情,恍然大悟,难道洛克最近的失神就是为了她?
「好,我会尽力,不过我要了解你跟她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
「没问题,我会告诉你一切。」洛克边说边打开怞屉,他拿出一个公事夹,「这是有关她的资料,你先拿去,其余的我再慢慢告诉你。」他将公事夹递给邱明克。
「好。」邱明克接过公事夹。
「谢谢你,乔伊。」洛克眼露一丝感激。他在心中下定决心,打算不计一切代价将颜水柔给找回来,再慢慢厘清心中的一堆疑问。
君来宾绾是那种现代另女想约会偷情时,会来休息两、三个小时的中价位宾馆。
此时已近中午时分,宾绾大厅的植台旁聚集着三位做清扫工作的欧巴桑,她们正谈论着一位客人的奇怪行为。
「对呀!昨天我去打扫时也有看到,她整个人缩在墙角,本来我还以为她睡着了,后来才发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欧巴桑甲说。
「丢啦!丢啦!前天我去扫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我看伊喔八成是脑筋有问题!」欧巴桑乙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头,国台语夹杂地说着。
「她好象都没出过门,一直窝在房间里呢!」柜台小姐插嘴道。
「最奇怪的是她好象都没睡过床耶!我去扫的时候,房间里干净得很,好象连浴室也没用过。」欧巴桑甲又说道。
「我也是耶!」欧巴桑乙附和着。
「喂!柜台的,你看会不会出问题啊?我们要不要先报警,说不定她是从什么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欧巴桑丙突然语出惊人地道。
众人眼中逐渐浮起怀疑之色,大伙儿沉默了半晌,柜台小姐终于开口:「那──」
突然,一个面容妓好,身着前卫服饰的女孩一阵旋风似的卷进大厅内,她一见到柜台小姐劈头就问道:「喂!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住一个名叫颜水柔的小姐?」
柜台小姐吓了一跳,「小……小姐,你说谁?」
「我是说你们宾馆里是不是有住一个客人叫颜水柔的,她长得很娇小,皮肤很白,还留长头发!」女孩僻哩啪啦说了一串,当场将柜台小姐给吓呆了。
「会不会就是那个小姐啊?」欧巴桑甲听完女孩的话,有些怀疑的月兑口道。
「哪一个?」女孩立刻转头问。
「就是那个都不出门的小姐啊!我看她长得就好象你说得一样,对不对,阿文?」欧巴桑甲问着身旁的人。
「嗯。」欧巴桑乙点点头,「丢啦!她也是长头发的,皮肤很白。」
「她住在哪一间?快带我去!」女孩急忙说。
「可是那个小姐怪怪的,不见得会开门。」
女孩一愣,随即问:「那你们怎么会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我们是在打扫时用总钥匙开门进去才看到的,这几天她连门都没出过。」欧巴桑甲解释着。
「那你就开门给我看看她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快点啦!」女孩急切的叫道。
欧巴桑甲看了柜台小姐一眼,看她点了头后才道:「好吧!我带你去看看。」她转身朝走廊的另一漫走去,女孩急忙跟在她身后。
留在柜台边的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
好半晌后,只见欧巴桑甲快速奔回柜台。「喂!柜台的,那个小姐叫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怏点。」她微喘道。
「救护车?」植台小姐惊诧问出。
「对啦!房间里那个小姐倒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昏过去多久了!」
「什么!」柜台小姐惊叫一声。「我马上打电话。」她急忙拿起电话。
二十几分钟后,救护车载走了陷入昏迷的颜水柔以及那名已经急得跳脚的女孩──方钰华。
方钰华坐在病床旁,看着终于退烧却仍昏睡的颜水柔,她消瘦憔悴的容颜是几天来不吃不喝所造成的。
自从方钰华得知颜水柔被校方因行为不检的理由解聘后,不知打了多少电话到她的住处,一直到有一次有人接起电话后,她才知道颜水柔
已经不住在那里了,正当她内心焦急不己,却意外接到颜水柔的电话,可是她的来电却把方钰华给吓死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虚弱诡异的求救声──
「钰华……我可以向你求救吗?我不想再继续掉下去了,你可不可以拉我一把……」
方钰华听着那虚弱诡异的声音,好半晌才认出来,「颜姊!你是颜姊,你在哪里?你生病了吗?颜姊……」
虚弱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可不……可以来找我?我在君来宾绾,我好象快没没了……你可不可以──」
「君来宾馆?它在哪里?你告欣我地址,我马上过去,喂?喂!颜姊……」
结果要不是靠着「臭石头」的神通广大,她只怕还找不到这问连电话都没登记的鬼君来宾馆哩!
哎呀!糟糕,当「臭石头」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宾绾的地址后,她一急就挂断电话直接杀过去了,根本就忘记他要自己等他过来再接她一起去的事……这下可惨了,她肯定要被他给骂死了……
方钰华愁眉苦脸的想着,须臾,她又眼睛一亮的得意起来。哼!担心什么?先不告诉「臭石头」她在哪里,他不就没机会骂了……
正当她兀自得意时病床上却传来动静,她立刻揍上前去,「颜姊,颜姊,你醒了吗?
只见病床上的颜水柔挣扎了老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看到方钰准时,还直勾勾盯着她不语。
「颜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来?」方钰华急急问着。
颜水柔闻言眨了几下眼,小声的开口:「你是谁?」嗓音听来十分瘖哑。
方钰华一愣,「颜姊,你病胡涂啦?我是钰华呀!方钰华,你的学生。」
「方钰华?」颜水柔喃哺念着,又直勾勾的盯着她良久,才恍然大悟般的轻声说:「那个戴着一条很美很特殊项链的方钰华吗?」她的眼眸出现努力回想的怀疑神色。
「对啦!那就是我啦!」方钰华没有察觉颜水柔怪异的神色,兀自将项链从衣领处掏出,「喏!是不是这条?还记得吗?」
颜水柔直盯着那条项链,她努力的想着,却只记得自己应该是看过这条项练投铐,至于方钰华这个人,她总觉得像是熟悉却又陌生……
方钰华看着她怀疑的神色,以为她是忘记她曾看过项链,于是安抚道:「反正项链你也只看过一次,不记得也没关系啦!对了,颜姊,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那间宾馆里,还把自己饿个半死又生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宾绾……饿……」颜水柔疑惑的喃喃自语,她想着方钰华的问话,脑中突然浮现一些片段的记忆,顿时脸色惨白,眼中神采尽失。
方钰华吓了一跳,马上察觉自己问得太直接了。她暗骂着自己,颜姊还会发生什么事?当然就是被学校解聘的事嘛!这还用得着问吗?真是蠢!
方钰华一边暗骂着自己,一遇挤出无害的笑容,「颜姊,别想那么多了,你光休息,我们以后再聊。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先去帮你买些吃的,光靠打点滴会营养不够;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话才说完,她立刻起身离开。
颜水柔看着方钰华快速离去的身影,兀自沉默着。她的脑中闪过许多可怕的画面,她逃避的闭上眼,努力摒弃那些刺痛人心的画面……她安慰自己不要怕,只要不再想起那些事,就不会再受伤害了……
对!她不要再想起了……
颜水柔住了三天医院,随后就被方钰华带到汐止一处山上的小木屋里安顿下来。
在住院期间,方钰华得知颜水柔己无处可去,想起半年前过世的外公留了一间小木屋给她,于是她就将颜水柔带到这间山上的小木屋,打
算暂时先让她住在这里,待身体恢复健康后再作打算──她之所以没将颜水柔带回家中,是因为察觉颜水柔变得非常沉默忧郁,生怕她被家人打扰反而得不到休息。
一个星期后,粗心的方钰华只觉得颜水柔愈来愈不爱说话,其余一切倒也正常,甚至还会下厨煮些菜肴让两人享用,于是她放下心来,没有再天天去看着她。
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方钰华照着预定的计画与同学利用假期到南部玩了几天,回来后才又上山去看颜水柔,然而这次她上山见到颜水柔后,发觉她的情况是大大的不对劲。
方钰华发现颜水柔的精神非常不集中,常常答非所问,后来经她仔细观察才发觉颜水柔似乎神情恍惚,目光常常像是陷入自我的世界般空洞无神。
方钰华害怕得红了眼眶,她频频向颜水柔询问,几乎快哭出来了。
「颜姊,你到底是怎么了嘛?」方钰华哽咽的问,却只见颜水柔还是没什么反应。「你为什么都不理我?」她忍不住大声叫道。
颜水柔被方钰华大声的问话给吓了一跳,她看了方钰华一眼之后转而盯着她脖子上的项练,接着柔声的开口:「我好象看过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项链耶!」她深思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是钰华,钰华有一条跟你一模一样的项链喔!」她神秘的笑笑,「没骗你喔!下回我找她来,你们可以比较看看。」
方钰华目瞪口呆的瞪着颜水柔好半晌,突然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呜……我怎么这么笨,连照顾……照顾一个人都会被……被我照顾成这样!呜……」
颜水柔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突然温柔的将她搂抱在怀里,嘴里喃喃道:「妈,你不要伤心,爸不是有意的,他很爱你的,别伤心了,妈……」她安抚的轻拍着方钰华的背。
方钰华闻言,本己快止住的泪水又再次倾泄。
「呜……颜姊……呜……」方钰华突然挣月兑颜水柔的拥抱,她跳脚自语着:「我页笨,光顾着哭。」她哺喃自语并开始踱步,「对了!先去请医生来帮颜姊看看。」她眼睛亮,马上往外冲,跑了几步后突然停下,「可是有哪个医生肯出外诊呢?」
她蹙眉苦思半天,无奈的一叹:「唉!看来只有去找『臭石头』了,反正他很有办法,家里又有钱,就去找他好了!」自言自语完,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安静坐在沙发上的颜水柔,不免担心的想着,留她一人应该没关系吧?
方钰华不再犹豫的直往门外冲出去。
两个小时后,方钰华又急冲进来,见到颜水柔还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跟在方钰华身后踏进木屋的是一个提着药箱的中年人,而在他身后是一个外形挺拔、留蓄长发的年轻男子。
「罗医师,麻烦你怏点帮颜姊看看。」方钰华性急的催促着。
「别急,方小姐。」罗医师温和的说道,一面走近颜水柔身边。
待罗医师仔细的检查过颜水柔后,他将两人叫到外面后才开口:「根据我初步判断,颜小姐除了身体较虚弱外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不过她应该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刺激,导致她的心理为了要逃避痛苦,而执意将发生过的事排除在外,换句话说,她是将自我的本性藏在一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了。」
方钰华闻言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罗医师笑道:「现在的她就像是自闭症患者一样。只不过颜小姐的情况比较不同,她应该只是暂时性的封闭自己,如果有人可以在一旁陪伴开导她,这种情形应该不会维持太久。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出病因来再加以疏导,配合定时服药,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否则她可能会愈陷愈深,最后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受到了什么刺激,要怎么找出病因?」方钰华登时傻眼急得在原地打转。
突然,她一把抓住那名站在医师身旁的长发男子。
「臭石头,反正你很有办法,那你就帮我查一查好不好?」
「不好。」长发男子立即回答。
方钰华瞪大眼,「为什么不行?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一点日行一善的美德也没有!」她嚷道。
「我的同情心早就在你身上用光了。」长发男子慢条斯理的回答。
罗医师忍不住轻笑出声。「咳,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方小姐有空再到我那里拿药吧!」说完,他向长发男子打个招呼就离开了,留下正对峙的两人。
「你到底帮不帮?」方钰华鼓着腮帮子,忿忿的问。
长发男子笑着着她,「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还要讲条件?」方钰华双眼瞪如铜铃般大。
「不要拉倒!」长发男子皮皮的笑着,口气却甚是坚决。
方钰华气极的再瞪他一眼,万分不情愿的开口:「好嘛!」
「好,我就先帮你解决这件事再说。」
方钰华点点头,突然又瞪大眼,「不行,你不先说清楚,到时候你要是净提一些我做不到的事,那我怎么办?」
长发男子双眼含笑,「你一定做得到。」
「真的?」她怀疑的睨他一眼。
「我保证。」他举起手掌做发誓状。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到时你反悔,嘿嘿,我就痛扁你一顿!」她可得先把话给撂在前头。
长发男子翻翻白眼,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妮子讲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就凭她那个子……
结果,事情进行得出乎方钰华意料之外的顺利。
首先,长发男子早己认出颜水柔就是前一阵子在报章上与欧尼尔集团亚洲区总裁出双入对的那名女子。
之后,他翻找了颜水柔随身的行李,终于在她的提包最下层发现了一支用最新科技制成的手机。他知道这款手机是由欧尼尔集团旗下的雷恩科技研究中心所设计出来的最新型卫星手机,它的造价昂贵,喜欢它的人只能向欧尼尔集团订购,布面上不作公开贩售。
颜水柔一个小小的讲师竟然会随身挡带此款手机,可见它是洛克??欧尼尔所赠予,想必颜水柔会落得这般田地,应该跟他月兑不了开系;更何况手机纪录显示曾打过这支行动电话号码的大部分为同一号码,他相信那号码应该是洛克??欧尼尔的个人专线才是。
方钰华听完长发男子的分析猜测后,不禁崇拜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才又跳起来。「快点,快点,我们先打这组电话号码试试看!」
「好。」长发男子宠溺的看她一眼后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