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承认?」陆其烈细看她小脸上变幻的神色,「那不如就回答我另一个疑问好了。今日邱重平来找你做什么?」他突然问起另一件事,大手放在她的胸上不动,掌心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压力袭向她。
邱琇儿脸色微变,「我爹他……只是来看看我。」
「他不是你爹。」陆其烈眼神幽远,蕴着深意地看着她,「而且,一个放着女儿大半年不理不睬的人,突然跑来探望,就算他是良心发现,还是很惹人怀疑的。」
他那似乎带点儿诡异的目光让她心中一悚,小嘴微张,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勉强吐出声音。
「他是我爹……关心我、来探探我实属正常。」
陆其烈讽嗤一声,蓦地抱着她由床上坐起,将她放在自己腿上,目光直直盯着她,「怕的是邱重平表面上说是来探你,实则心中另有所图。」
邱琇儿小脸一白,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照理说,他不可能会知道她爹对她所说的话才是!可偏偏他此刻说话的语气让她有一种他早已知晓一切的感觉……
还好她本来就没打算遵照她爹的命令,心中盘算着要想出一个妥当的方式应付她爹的要求,所以就算陆其烈猜中她爹另有所图,她也问心无愧。
「怎么不吭声?难不成真让我猜中了?」眉梢一挑,陆其烈噙着邪肆笑容问道。
只要想起白日在澄心亭听到的那场令人恼火的对话,以及自始至终她连一句拒绝的话也没有说出,他就不想放过她!
即使此刻为了计画,他无法告诉她他已知晓一切,可她也休想在算计他的期间内有安稳的日子过!
「我……当然不是……」回过神的邱琇儿努力否定道。
陆其烈低下头,俊脸贴近她,邪肆的眼带着让人猜不透的冷意,长指邪恶地抚上她的红唇来回轻蹭。「你的意思是说我猜错了?」
男性阳刚气息扑面而来,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又吓了一跳。「庄主……」为什么他如此低柔的嗓音竟给她十分威胁的感觉?
「不是要你私下喊我烈吗?你又忘了。」他莫测高深的眼锁住她微露惊吓的小脸。
「我……」宛如被他幽远的眼眸蛊惑,邱琇儿不由自主轻唤出声,「烈……」
「对了,就是这么喊我。」陆其烈勾唇肆笑,倏地俯下头攫住她柔女敕唇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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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后,待喘息稍定,陆其烈随即由邱琇儿的身上一跃而起,没有半点怜惜地直接撵人。
「今晚我不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他毫无温度的话语直击入疲累欲睡的邱琇儿的心房,迷蒙意识瞬间清醒,她全身一僵,心中泛起一阵阵痛。
这是头一回他在两人欢爱后驱离她。以往他总是搂着她入睡……
「还发呆!忘了我曾警告你的话?」陆其烈脸色微凛,眸光变冷,「马上离开我的床!」
邱琇儿小脸顿时发白,不敢再有迟疑,忍着酸痛由床上爬起,受伤的眼睇向他。「为……为何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强忍心痛,她抖着声问出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翻脸无情,恶言相向。
陆其烈幽远的眼闪过不耐,以陰沉的语气斥道,「你只是个陪寝的丫鬟,没资格问我要怎么对你!」尤其是个打算对他使计的「敌人」,他更不需要对她客气!
心房传来阵阵剧痛,眼底蓦地涌上水雾,邱琇儿白着小脸下床,抖着手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衣物匆匆穿上,随即转身朝寝房外走去,可才行至门前,身后又传来陆其烈带着恶意的嗓音,止住了她的步伐。
「一声不吭转头就走,莫非忘了你丫鬟的身分?」
红唇颤了颤,邱琇儿僵硬地转过身,缓缓对陆其烈福身,瘖痖出声,「庄主,奴婢先下去了……」
话一说完,她再次转身,很快走出寝房。耳边飘来冷冷的轻嗤声,让她眼中已满溢的泪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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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邱琇儿跟在陆其烈身后,走在通往东蒔院的廊道上,她低垂着头,不时抬眼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伟岸身影,内心郁郁轻叹,心口不觉泛起一阵酸苦。
那夜之后,陆其烈对她的态度变得愈发奇怪,陰晴不定的脾气让人无法适应,也让她心中苦痛的感觉更深,这才恍悟原来自己对他用情已如此地深……而他的态度让她更加深切体会,自己之于他,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替换的玩物……
心底的闷痛愈发加深,直接影响了她的情绪,令她夜不安寝,再加上每五日必须送出「家书」的压力,让她食不下咽,脸色变差,身子日益消瘦。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东蒔院,邱琇儿看着花园里昏暗不清的树影,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待在佣人房与其他丫鬟同睡一室时,曾听过许多有关山庄主人的丰功伟业,包括他并不太重,一直不曾想过娶妻或纳几个小妾的闲话。当她和陆其烈的事流传开来,山庄里大半的流言说的都是她为求荣华安逸,主动迷惑、引诱庄主。
可即使传言如此不堪,有的人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提起,她还是无法自抑地爱上脾气捉模不定的他,一点也不后悔……
邱琇儿随着陆其烈踏进主楼厅堂,心中犹自想着,虽然最近两人的关系已变了调,可她仍希望自己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为婢,服侍他也陪伴他。
偏偏天不从人愿,她的小小私望已被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幕给彻底摧毁……
邱琇儿呆呆瞪着那个她从不曾在山庄里见过的女子由椅中跃起,直扑进陆其烈的怀中。更让她受打击的是,他竟然也没有拒绝,还伸手回拥……
「烈哥!」
一身劲装打扮,容貌美丽中带着英气的女子攀着陆其烈的胸膛娇声呼唤,脸上尽是愉悦。
「芊玉?」惊讶的陆其烈很快推开怀中女子,微皱了下眉。「怎么突然来了?」
万芊玉为「金剑门」的大小姐。当初觊觎天河山庄的大小门派,打算在天河老人过世后趁乱攻占山庄,万芊玉因为和陆其烈有着暧昧关系,故力劝身为金剑门门主的父亲与天河山庄结盟。
后来结果证明万芊玉的私心误打误撞地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也幸好金剑门门主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否则金剑门早已如同其他意图对天河山庄不轨的门派,被一举歼灭!
万芊玉自认为是促成金剑门与天河山庄合作的大功臣,心中更是一迳认定陆其烈对她另眼看待,她早晚会嫁入天河山庄,因此她将陆其烈视为私人所有,绝不容许别的女人觊觎接近。
「再不来,你就要被人抢走了!」被推开的万芊玉改攀住陆其烈的手臂,语气不太高兴地回道。
数日前,陆其烈看上个奴婢的流言传到了金剑门,她立刻快马前来,为的便是维护她的「权益」。
听到万芊玉那充满独占意味的话,陆其烈眼底倏闪过憎恶,唇角却是勾起一抹暧昧,「什么抢不抢的?万门主知道你到天河山庄来吗?」
数年前,他和万芊玉曾好过一阵子。本来两人早已说定日后不得有其他更进一步的想望,可惜她言不对心,起了奢望,开始算计如何嫁入天河山庄,甚至使出各项手段,将自己当成痴情女,他则是辜负她的负心汉。
幸好她的父亲金剑门门主对她甚为倚重,使得她无法随意离开家,前来天河山庄蚤扰,否则他早就不顾及她的颜面,跟她把话说清楚了。
现下,每回她到天河山庄作客的期间,便是他最头痛的时候。
「我已留话要人告知我爹。」万芊玉摆摆手,仰起头看着令她着迷不已的俊脸,攀住他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只要知道我是来天河山庄,他不会有意见的。更别提我可是为了我的『幸福』才出门的!」
「幸福?」眼底锐光闪了闪,陆其烈勾着邪气笑容,忽俯首贴近她低语,「你指的是哪一种『幸福』啊?」
「可恶!」万芊玉闻言双颊突地一红,不满地伸手捶了下他的胸膛,「还装傻?!整个远安城流言四起,说你陆大庄主看上个低下奴婢,对她百般宠幸。我再不赶来看看,万一你不小心一时被迷了心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我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哪种冲动事?你说得不清不楚,我怎么听得懂!」陆其烈笑问,脸上漾起放浪之色。
「又装傻!」万芊玉娇嚷,「不就是怕你给那奴婢定了『身分』,那我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她的语调既是埋怨也是试探。
「定身分?」陆其烈眉梢一扬,「我有可能做那种不聪明的事吗?」
听到他直接否定,万芊玉心中泛起一丝满意,也有些松口气,媚眼一转,这才有空打量起呆站在一旁做丫鬟打扮的娇小女子。
待看清邱琇儿的容貌与脸上的表清,一抹妒恨不悦由心头升起,她伸手指了过去,「就是她吗?」媚眼跟着瞪过去,「你就是那个使尽手段爬上烈哥的床的奴婢?」
早已被眼前两人不拘礼的肢体动作及暧昧言词震慑住的邱琇儿,听到那名唤「芊玉」的女子突然朝她骂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哑了啊!主子在问你话,胆敢不应声?!」见邱琇儿呆呆回视却不回应,万芊玉眉心不悦一拧,气焰高张地斥骂。
「我……」邱琇儿身子一颤,没想到对方会发出如此尖锐的斥骂,顿时无措地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见到贵客到来,既不行礼问候,又不闪避地杵在面前,是谁教你规矩的?!」万芊玉继续大发雌威,眼儿边瞟向身旁的陆其烈,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一恼,嘴上更加不留情,「还是你自以为爬上了主子的床,就可以在天河山庄随心所欲,目中无人?!」
总算回过神的邱琇儿被骂得小脸发白,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有目中无人……」
「没有?!」尖锐嗓音再次由万芊玉口中迸出,她没好气地转头看向一直没吭声的陆其烈,「烈哥,你怎么会找上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在身边服侍?看看她那不理人的嚣张模样,真以为爬上你的床之后就不是奴才了吗?」
万芊玉出身龙蛇混杂的金剑门,武功练得不差,却少学了些文,本来说话便有些骄矜刻薄,一旦碰上「情敌」,更是粗鄙不留余地。
「琇儿是『合生堂』邱家的大小姐,认真来说,应该不能算是奴才。」冷眼旁观的陆其烈终于出声,慢吞吞说着。
「她不是山庄里的丫鬟?」一听陆其烈之言,万芊玉心中的危机意识陡地升高,眼中敌意更深,玉手揪紧他的手臂追问,「我明明听说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啊!」
陆其烈似笑非笑地俯视她,「说来话长。何况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与你又不相千。」
「谁说不相干?我一定要知道!」万芊玉坚持的口吻充满任性骄蛮。「我是天河山庄未来的庄主夫人,当然要弄清楚你身边这些不怀好心的女人的底细!」
闻言,陆其烈暗自皱了下眉,正要说话,眼角忽瞟到邱琇儿那受到打击的惨白小脸。
眸光一闪,他像是看到什么有趣事情地扬扬眉,忽地出声命令,「琇儿,去吩咐厨房备酒菜送到院里来。我与贵客万姑娘要好好聊聊。」他睇向已露出愉悦笑容的万芊玉,口中再道,「处理好这事,你就不必再过来服侍,去做你自己的事,今晚不需要你了。」
邱琇儿垂着眼,困难地点头,福了福身。「是,庄主。」略显僵硬的动作透露出她受到重大打击的心境。
陆其烈盯着她,眼神幽诡,「去吧!」
邱琇儿垂眼点点头,随即转身朝厅门走去。
出了厅堂,一阵寒风吹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她亲眼目睹他对待其他女人的百般容忍及柔和态度,她终于确定之前他陰晴不定的脾气既非心情欠佳,也非公事困扰烦心,纯粹只是……讨厌她吧!
她慢慢走在廊道上,入夜的寒气让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她深吸一口冷冽空气,感觉心头一阵冰冷。
冬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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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其烈对于邱琇儿的轻描淡写一点也不能安抚万芊玉多疑的心,她毫不客气地在天河山庄住了下来,而且一副短时间内都不打算离开的模样。
原本她就是因为听到流言才特地赶来天河山庄一探虚实,谁知情况竟比她所猜想的更加严重!
那个邱琇儿除了爬上陆其烈的床,还与他朝夕相处,住在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擅入的东蒔院里……
她抵达的那日,若不是山庄总管知道她与陆其烈过去的「关系」稍有通融,她还无法进入东蒔院,坐在厅中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呢!所以由此看来,那邱琇儿可比她更有机会了。
眼下不过才住了几日,她已愈来愈感到难受不悦,只因陆其烈对她的态度与以往完全不同,他会在白日怞空陪伴她尽主人的义务,却对她的主动诱惑撩拨,言词暗示还以莫测高深的眼神,含笑以对的样子似有情又似无意,若即若离的态度真是急死人了!
后来,她在无意中看见邱琇儿颈上的淤痕,这才恍悟夜来总是见不到人的陆其烈其实对邱琇儿仍是兴致高昂,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所顾忌收敛!
她不能忍受一个被「抵押」在山庄为奴的低下女子,竟然比她更得陆其烈的注意,还夜夜陪伴在她早已视为未来夫君、觊觎很久的男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