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听了就让人心烦!」
杜云罗站在窗边,看著外头的雨丝抖落,心头蠢动的竟是那该死的心疼!
他知道自己弄疼她了,但他却无法对她软语安慰,只因她极可能是仇人之女。他拚命告诉自己,他刚才的举动是為了报仇,绝不含带一丝感情。
贺惜惜双臂紧抱住自己,发觉一颗心因他的一句话而碎裂,「能不能告诉我,你為什麼那麼恨我?」
「我有说过恨妳吗?」他薄唇微抿,嘴角的微笑竟是这般冷入骨髓。
「你不用否认……我感觉得出来。」她觉得喉间梗塞,像是一股气发不出,让她呼吸转促。
「感觉?妳是如何感觉的?就像刚才那声声吶喊、丝丝嚶嚀?」他讥笑一声,陰惻惻地损她。
至今他仍不明白,鹤剑山庄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根本与皇族打不著任何关係,何以贺桥要以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杀害他们全庄的人?
当真是泯灭人性,惨无人道!
「你已经厌恶我了不是吗?否则也不会这麼对我。」
「少废话,别让我更厌恶妳。」他狠著心说。
贺惜惜错愕地看向他那张俊冷的脸庞。他有张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双浓眉深锁,让她看了心好疼,更心疼自己的境遇竟是这般苦不堪言。
看著他的背影,她由自悲自怜中醒悟,既然他不肯说出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对她怀著满月复憎恨的仇意,她又何必再希冀一个仇视她的人能帮她什麼?
她会找到方法让皇上不迁怒她家人,由她一个人承担过错,一定可以的!
他说过不准她寻死,那如果是由皇上下旨处死她呢?那他就没有理由再独霸她的身子来宣洩恨意了。
「你走!你儘管去告诉皇上我是装病的,去呀!」
「妳把我当成什麼?用过即丢的垃圾?」杜云罗跨前一步,脸上佈满了怒气,「妳的确有本事能轻易搧起我的怒火啊!」
贺惜惜不敢看他,此刻他儼然恶魔般瞪视著她,脸上的神情像随时可将她撕裂、吞噬。
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以往翩翩风度、和煦有礼的他不过是个假象,其实他的本质是既危险狂霸,又冷酷无情!
「就算是吧,那又如何?」她鼓起勇气回道。
「好个娘娘!」杜云罗凝住她的那双深瞳狂野,嘴角带著一丝嘲讽的笑容,「看来妳是后悔了,决定跟皇上过著只有荣华却无爱的日于。」
「难道我跟了你就有爱?」她还以一笑,却笑得自怜。
「妳说得没错,我是不能给妳爱,但难道妳没得到更多的『快乐』?」他瞇著眼怒意正在酝酿中。
「我不要你给的快乐,你去给别的女人吧!」她失去冷静,愤怒地回嘴。
「这麼说妳只要富贵与虚名,难道妳不怕当皇上得知妳不是处子时会如何震怒?说不定会一掌劈了妳!」他的黑眸闪著狠戾的光芒,更夹杂了几许邪味。
「皇上这麼爱我,他不会杀我的,而且我会供出你的底细,你根本就不是公──」她刚要吼出,却被他一手捂住了嘴,以严厉的眼光逼回她的话。
「妳打算与我同归於尽?」他的唇弯起一道迷人的弧度,晦暗陰沉的眼直瞅著她无措的脸孔。
「那又如何?」她抖著身回视他。
其实她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只不过是气极了才冲口而出,他要误会就随他去吧!
「妳还真厉害,不愧是贵族格格。」他冷嗤,表情出现少有的凝肃。「但我可以告诉妳,反正我已经得到妳,而且我进宫的目的也已达成,我随时可以走,不需要等妳揭穿我。」
他挥开她紧抓在胸前的衣衫,双手扣住她亟欲挣扎的身躯,目光炽热的直视她丰满性感的胸脯。
「原来……原来这就是你的打算,你早已拿定主意不管我了!」贺惜惜痛心地说,「从一开始你就不是自愿帮我,只是為了得到我……」
她感觉灵魂就要怞离她的,胸腔陡生起一股哀莫大於心死的沉痛,她的伤痛来自受骗上当的感受,更有种失了心的暗沉掩过了她所有的蓝天。
「别高估了自己,妳还没重要到让我对妳付出代价。我说过,妳的身体只是我额外的报偿。」
杜云罗抿唇一笑,笑中带邪,冷冷的说出一堆伤人的话。虽然他的声音性感,残酷的话语却如针般不住地戳痛她的心。
「报偿?」贺惜惜面无表情地看著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声吼道:「别碰我!你走开……别再碰我……我恨你、讨厌你、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她歇斯底里的叫嚷声尖锐地刺痛他的耳膜,连带他的心也受到阵阵的搅疼。但他不放手,硬是兇狠地抓住她的双乳,甚至低头用尽全力吸吮她如花绽放的蓓蕾。
「是妳欠我的,妳的身体不过是一部分,我还要控制妳的心,让任何男人都动不了妳。」他益发残酷地蹂躪她的身子,半瞇起冷眸,一丝诡譎的笑意乍现在他紧抿的唇角,目光却胶著在她白皙胸脯上的斑斑印记。
这全是他狠心的杰作!
「你能告诉我為什麼……我究竟是哪儿惹你了?」他為什麼要这麼对她?她想知道原因。
「妳没资格知道。」杜云罗不想再和她说这些,只要一想起那满目疮痍、惨不忍睹的家园,他就愤恨难忍,更害怕自己会因此失手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他的大掌在她的玉侞上恣意搓柔,睇视她含水双眸的目光也变得深邃,嘴角的笑纹逐渐加深。
「放开我……」她隐忍不住悲伤,哭声逸出了口。
「偏不!说,妳是我的。」他不是已决定不管她了吗?怎麼还是无法放心她一个人独处?更无法容忍她与别的男人恩爱的场面。
她是他的,这辈子注定是他的!
「我不要!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我再也不信任你,也不需要你──」她猛一抬眼,却被他霸道狂野的模样所慑,话声顿时顿住。
杜云罗低首覆上她的絳唇,长舌探进那蜜似的空间,放肆地翻搅属於她的粉女敕触感,攫住她纤腰的手臂搂得更紧,指尖轻抚著她柔女敕的肌肤,这种曖昧的姿势,让她雪白的身子霎时变成一片粉红。
但是他的无情令她揪心痛苦,贺惜惜告诉自己不能再沉迷於他製造出的激情里,她该找回声音。
「妳会需要我的。」
杜云罗强势地将她压在床上,以全身力道控制住她的身子,双手毫不怜惜地捏搓她似水双侞,舌尖如蜻蜓点水般在那粉红蓓蕾上绕圈,撩拨她一身热慾横流,炽火难浇。
「你怎麼可以?」她红著脸道。
「已经是第二次了,妳还是那麼容易脸红。」他被她的娇容所迷惑,两指霍地扣住她下巴,硬撑开她的小嘴,伸出舌轻恬她的贝齿,脸上露出狂肆冷笑。
他不该再这麼下去了,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偶遇,重要的是如何报仇雪恨,他不能再沉浸在儿女私情中……
「张叔,表哥终於有消息来了是不是?」看见杜云罗随身的灵鴒飞仔,林依依开心地问道。
张穆皱著眉,有丝不解的说:「没错,是少爷有指示,可是……」
他不禁纳闷,这消息来源可靠吗?贺硕王府的贺王爷真是毁了鹤剑山庄的罪魁祸首?!
京城中无人不知,贺王爷有悲天悯人的胸怀,遇人无助常二话不说予以帮忙,这样的大善人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不过说不定这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算了,既是少爷吩咐,他照著办就是了。
「可是什麼?」林依依不耐烦的追问。
「没什麼。」
「什麼没什麼?表哥究竟写了什麼?让我看看。」林依依说完便将那张纸条抢了去。
「妳怎麼没规没矩的?」张穆瞪了她一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爱著少爷,巴望著有天能坐上少夫人的位子。
但她根本就不配!个性泼辣不说,行為举止更是骄纵,总以表小姐的身分对下面的人大呼小叫、颐指气使,还时常口出令人难堪的语句,让对方招架不住。
「谁没规矩了?我可是表小姐,尊称你一声张叔可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别给脸不要脸。」
「妳……」张穆本想说什麼,却甩袖作罢。
跟这种女人计较,有损他身為鹤剑山庄总护院之名。
林依依也不理会他,逕自看著手上的纸条,陡地大笑出声。
「妳笑什麼?」张穆不解地问。
「这当然好笑,人称大善人的贺王爷原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她冷冷地说。
「鹤剑山庄遭此横祸,妳还觉得好笑?」他不可思议地看著她。
「反正死都死了,难道我还得天天沉浸在悲伤中,不吃饭,不说话吗?这样下去还谈什麼报仇?」林依依自以為是的说。
张穆摇摇头,转身坐回椅上。
「你现在打算怎麼做?」
「我还没拿定主意。」张穆随口回了一句。
他怎会不晓得林依依脑子里在打什麼主意,她当然希望赶紧将仇报了,少爷便可安心的迎娶她。
如果她真成了鹤剑山庄的少夫人,这可是山庄内所有弟兄们的悲哀。
「你怎麼还不快点派人去把贺桥抓来?」她走到他面前,皱著眉催促。如果贺桥到手,那表哥就会回来了。
这阵子表哥待在宫里,她可是思念得紧。况且宫中嬪妃成群,她真怕他的魂会被哪个女人勾去,那她想成為他妻子的希望不就破灭了。
「妳以為抓一个王爷就跟踩死一隻蚂蚁一样简单?这事得从长计议,绝不能贪快而坏了大局。」张穆沉稳地回答。
至少得将贺桥的作息打听清楚,找出他防备最鬆懈的时候进府挟持,劫后餘生的十几位弟兄绝不能轻易牺牲。
「好,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但别拖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我知道,这事我定在五天内完成。」张穆有些无奈的说。
「那就好,我四处去看看,免得那几个臭男人又偷懒了。」
林依依得意洋洋地扭头离去,满脑子编织著杜云罗回山后的美梦。她有十足把握,杜云罗身旁没别的女人,能入主他心房的女人唯有她。
张穆坐在椅上沉思。其实要抓贺桥并不困难,就怕抓错了人,那岂不是称了敌人的心,却害了无辜的人?
但愿少爷的消息来源可靠,否则他们不仅触犯国法,还会让人民埋怨,这些可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是福是祸,一切就看天意了!
璟祥宫中瀰漫著一股沉晦的愁鬱气息。
「怎麼可能?贺桥竟然被不名人士抓了。」
两个时辰前,贺硕王府的管事进宫传来消息,指贺桥被人挟持失踪,贺福晋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决定派人进宫求助。
皇上蹙紧眉坐在龙椅上,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忧烦不已。
為此,皇上特地传唤杜云罗前来璟祥宫商议。
「近来江湖人士愈来愈猖狂,想不到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蓄意绑走皇上最得宠的臣子。」
其实在贺桥被抓后,杜云罗便可一走了之,他之所以不走,一方面是想进一步求证这件事的真实性;不知為什麼,他始终无法相信贺桥会是仇家。另一方面如果他在这时候离开,皇上必会怀疑到他身上,那对整个山庄的弟兄而言都是危机。
「你看需不需要让惜妃知道这事?她现在正在调养身子,得知此消息必然有损她的健康。」皇上犹豫道。
「皇上顾忌得是,惜妃娘娘得知此事也帮不上忙,反倒会抑鬱生疾影响身体。」
自从上回他佔有她的身子后,就没再与她面对面说过话了。他如她所希望避开她,让她眼不见為净,但私下他却好几回在她熟睡之际去探望她,见她眉宇深锁,让他十分心疼。
但他硬是压抑下这股不该有的情愫,因為他俩根本不可能有未来。
皇上嘆了口气,蹙眉道:「可是贺王爷被劫一事又该如何瞒下去?」
「只能尽力而為了。」
「如果贺福晋亲自进宫,那朕该如何说明?怎能不让她见惜妃?」皇上鬱烦地问。
「果真如此,不如坦白告诉福晋,惜妃娘娘身子尚未康復,受不了刺激,请她三思而行。」杜云罗提议道。
说他私心也好,说他仍对她持有一份感情也好,他不希望她难过受苦,能隐瞒多久就多久吧。
「就採纳你的意见吧。」皇上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时外头的太监呼声道:「贺硕王府贺福晋求见。」
皇上龙眉一颺,无奈的瞥了眼杜云罗,「宣。」
「喳。」
不一会儿,贺福晋愁容满面地走进璟祥宫,一见皇上便跪在地上,「臣妾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别多礼了。杜公公赐坐。」
「谢皇上恩典。」
「有关贺桥被挟持一事朕已得知了。」皇上先开口道。
「请皇上做主,帮臣妾救回夫君。」贺福晋央求道。她不明白怎会遇上这等事?虽不敢自居為大善人,但对造桥铺路的善行他们贺王府从未缺席,难道他们积的善还不够多?
「朕已派出御林军四处搜巡,或许近日就有结果。」皇上软语安慰著。
「多谢皇上。对了,娘娘呢?能不能让臣妾见见她。」她知道宫中御林军主要是保护皇城的安全,要他们不眠不休找寻王爷的下落根本不可能。唯有请皇上调来八旗骑兵,才能查出王爷的下落。
但八旗骑兵為樊慕王爷所掌,他与贺王府有著深深的冤仇,求他帮忙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思而想后下只能求助惜惜了。
或许凭皇上对她的宠爱,她能让皇上下令樊慕调派兵马前来襄助。
「她……」皇上瞧了眼杜云罗,随之照著他的话说:「惜妃近来身子实在太差,得多休养,妳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贺福晋心底掠过一阵失望,点头道!「臣妾明白。不知娘娘的病情可好些了?臣妾很担心。」
「妳放心,有朕在,她没事的。」
「那麼臣妾这就告退了。」聪明的她已知皇上的意思,只能起身告退,嘴角噙著一丝苦笑。
「别忧心,相信贺桥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皇上金口。」
待她离开后,杜云罗疑惑道:「皇上何不请樊慕王爷帮忙?」事实上这也是他所害怕的,如果八旗骑兵当真出马,天祈山这个据点极可能会被查获。
「你有所不知,贺福晋年轻时曾是樊慕的未婚妻,却在他的引见下认识贺桥,或许缘分使然,她竟嫁给了贺桥。这事虽已隔了十多年,但樊慕心底疙瘩仍未除,请他帮忙可是难上加难。况且大清律令,军权不能与君使,我无法指令他去找人。」
「奴才明白了。」杜云罗心里鬆了口气。
看来,他得找时机离开这个诡异多变的宫廷,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