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希蓝又打扮成胖男生的模样回到海明天原来的藏身处,却已不见老爹和阿飞;她心一凉,难不成他们真如傅御所言,做了戕害民族国家的事,畏罪潜逃了?
那该怎么办?她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找不著他们,她就没办法帮傅御救出杂志社的同伴了。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怅然若失地叹口气,好像一只迷路在森林里的小兔,前途茫茫、无所归依……
天哪!她该怎么办?
她痛苦地坐在石椅上,仰头长叹——才一抬眼,她却看见屋角有著阿飞留下的记号,一定是他怕她找不著他们,才瞒下老爹好心地为她画上线索。
那形状是一艘船,不就是“旧船坞”的意思吗?那儿是老爹入狱前他们三人所住的地方,一个专门堆积废船的空地。
有了希望,她便迫不及待地转往“旧船坞”。
到了船坞口,她霍然停下脚步——这里原是空旷无人,而今却突然有那么多日军在这儿看守巡逻?
眼前的情况,已让她明白傅御说的是对的,老爹才是真正的叛国贼!
老天……她怎么这么愚蠢,傻到为老爹做了那么多笨事,不仅害了傅御,还害了杂志社。她真该死,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法弥补她所做的错事!
她要赎罪,一定要让傅御对她刮目相看,至少要让他相信她是无心的。
深吸了口气,海希蓝直接往船坞走去,却被几个日本人阻挡下来。“你是谁?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
“我找海明天。”海希蓝无畏地道。
“我们这儿没有叫海明天的,去去去!”他们凶狠的拿起枪托赶人。
“你们是这么对待有功人员的吗?难道你们不知道‘中国杂志社’会被查获全是我的功劳?”她瞪著他,理直气壮地道。
“这……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分?”
“我叫海希蓝,是海明天的儿子。”她机伶地说。
“你等会儿,我进去通报一声。”那日军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进去。
海希蓝忐忑不安地在外头走来走去,随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更显心浮气躁,害怕被看出意图,更担心老爹不想见她。
她脑中一片混沌,一心只想救人,却没有很好的主意。希望老天不要再弃她于不顾,好运别再与她失之交臂啊!
约莫十几分钟过去,刚才那个日本兵终于出现了,而站在他身后的就是老爹和阿飞!
“我还没叫阿飞去接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海明天沉著脸问。
“是……”海希蓝瞧了阿飞一眼,只见阿飞低下头,一副害怕受责的模样。
海明天见状已了解个大概,于是瞪了阿飞一眼,“自作聪明!”
“我下次不敢了。”阿飞吐吐舌。
海天明转而看向她,面无表情道:“进去说话。”
海希蓝立刻眼著进去,虽知里面有危险,但已伤透心的她根本不在意了。
果不其然,里头竟有两位日本军阀,由他们那种“摇头摆尾”的模样看来,职位定是不低。
“既然海老有客人来访,那我们就回去了。那几个人就麻烦你帮我们看一下。”其中一个戴眼镜的露出虚伪的笑。
“哪儿的话,您慢走。”海天明笑送他俩离去。
之后他才对海希蓝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和日本人打交道?”
“没错。”海希蓝瞪著他。
“你别怪老爹,这是趋势,在这个时代想活下去就必须趋强而生,否则只有等著被淘汰。”他笑了笑,邪气已扩散开来。
“你不是说二叔就是被傅御所杀,而他正是附日走狗吗?为什么你——”
“这你就不用懂太多,只要听我的话准没错。傅御那儿你也甭回去了,我会另外想办法对付‘风起云涌’。唉,应付那两个日本人还真累,我想下去休息了。还有,左边船舱千万别进去,你给我牢牢记住。”交代几句后,海天明有意回避她的问话,便借口去歇息了。
“阿飞,左船舱关著人是不是?”海希蓝立刻拉住他问。
“我……你别管那么多啦!”
“我怎能不管?你难道不觉得一切都变得好奇怪?根本和我们当初所想的不一样!”海希蓝急呼道。
“嘘……你小声点儿。我当然觉得有异了,否则怎会留线索给你?老爹虽很奇怪,但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阿飞只能劝小海少管闲事。
海希蓝眯起杏眼,她才不甘心就这么被摆布。既知左船舱藏著人,说什么她也要冒险救人。
☆☆☆
当晚,海希蓝趁著夜色,模黑窜到了左船舱外。她贴著舱门,果真听见了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只可惜舱门被锁上,她没法子进入,如果硬是要撞开门,又会吵醒沉睡中的老爹。灵机一动下,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与阿飞玩捉迷藏时,曾在甲板下看到一个通往船舱的暗门,这可是唯有她知道的小秘密。
她把握时间蹑手蹑脚地走到甲板,凭著记忆一块块找著可移动的木板。皇天不负苦心人,费了大半天工夫,终于让她找到了!
拉起木板,她跳了下去,沿著壁面不停模索,果然找到了一个洞痕。
她深吸口气用力推开它,里头的光线微微透出来,也让她看见了里面的情况。他们有五个人,全被绳索绑著手脚,看著她的眼神透著惊惶。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海希蓝对他们表明立场后,立刻上前为他们松绑。
“你是……”其中一个看似大学生的男同学问道。
“我……我是十二少派来的。你们松了绑后就快从那个洞口上甲板,然后拚命逃就是了。”她怞出腰间的小刀,替他们割开绳索。
“那你呢?小兄弟。”另一人又问。
“我自有办法,别管我了。”
“要走一块儿走,我们不能弃你于不顾,否则怎么向十二少交代?”
“你们——好,我跟你们一块儿走。”真罗唆,被救哪还有那么多条件的!
海希蓝带著他们爬上甲板,正要逃时,突然听见舱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先走,由我来断后!”
“不行!我们怎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那位大学生又道。
“放心吧!我已有退路,你们待在这儿只会耽误我的行动。”事到如今,她只好扯谎了。不过,她也为他们的义气所感动,这些革命同志果真不简单,个个忠肝义胆。
“那……好,咱们后会有期。”他们踯蹰片刻后,这才快速逃离。
眼见他们愈跑愈远,海希蓝这才松了口气。而她身后却响起老爹的声音——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她才转头,一记重拳便狠狠地敲上后脑勺,在她昏厥前的刹那,所看见的竟是老爹那双如鬼魅般的厉眼!
这一切正好被隐身于黑幕中的五个人所见,他们一致决定先去找十二少求救!
沿路上,他们不敢稍有停顿,一口气直奔“风起云涌”。
到了帮内,五个人已是气喘吁吁、语不成句……
“小江,你们不是被抓了?!我们正在想法子救你们,你们又是怎么逃月兑的?”傅御一见是他们,兴奋极了。
负责印刷工作的老刘说道:“经理,不是你派人去救我们的吗?那个小胖子还真勇敢!”
“小胖子?!”傅御心口一窒,大喊不妙!
方溯闻言,俊脸亦是覆上一层涩意。
“只可惜他来不及逃,被抓了。”大学生吴辛摇摇头。
“他叫什么名字?”傅御眼中跳动著忧焚,全身紧绷得已超过了他可承受的极限!
“名字?”吴辛这才发觉有异,“难道他不是你派去的?”
傅御直摇头,对著帮里弟兄愤懑嘶喊,尤其是方溯——
“都是你们!每个人都不信任她,逼著要我提防她,与她划下距离,这下可好,她跑去送死了!”
“你冷静点儿;海明天是她的父亲,虎毒不食子,她不会有事的。”事到如今,方溯只能先安慰他了。
“不,没那么单纯,我总觉得她有危险。别忘了,还有日本皇军在那儿压制海明天。虎真不食子吗?如果它饿极了呢?”
“风流——”戈潇想说什么,却被他挥手制止。
“别冲动,我们可以一块儿想法子——”
傅御对浦卫云的话充耳不闻,转向那五人问道:“她现在在哪?”
虽然他们不太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们还是说了,“旧船坞。”
☆☆☆
“老爹……”
海希蓝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后脑沉甸甸的,好似被一块大石压在那儿,好难受。
“你居然罔顾我对你的养育之恩,把他们给放了?”海明天原是踌躇满志,直以为只要取得日本天皇信任,少说也有个官可以做做,想不到全被这个丫头给搞砸了!
“老爹,别怪小海,他只是不希望你做出会后悔的事。”阿飞赶紧出声熄火,他也是在睡醒后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
但他一点儿也不意外,老爹的改变太突兀,若非他胆子小,早就行动抗议了,哪用得著小海出头。
但老爹的手劲儿也未免太大了,小海是他的亲生儿子吔,他竟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眼看小海后脑还有血渍,那一拳定是不轻。
“我后悔?我为什么后悔?现在我恨不得杀了她——”
海明天高举一拳正要砸下,却被阿飞死命地抓住手臂,“老爹,你冷静一点,小海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你千万别因为一时气愤铸成大错啊!”
“谁说她是我的骨肉?养她不过是要她为我卖命!”
海明天此话一出,不仅让阿飞吓了跳,更让海希蓝难以相信地瞠大眼,两片唇办不停轻颤!
“老爹……你说我不是你的……”她问不下去了。
“你不过是我捡来的,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杂碎。”他毫不留情地说,每一宇都鞭笞著海希蓝脆弱的神经,令她疼痛难抑!
爹不疼、娘不爱,老爹只当她是个卖命货,如今连傅御也枉她、误解她、不要她了……
“这也是你明知道我是女儿身,却故意当男孩养的原因?就因为男人办事方便多了?”她抬起满是泪影的小脸,一针见血地问。
阿飞闻言又是一惊,“什么?你是女的?!”
但没有人有闲情理会阿飞的疑问,现场突来的安静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海明天怒视著海希蓝,眼神如炬,仿佛要射穿她;而海希蓝一颗心全碎了,被那碎片扎得干疮百孔。
“没错,你说的都对。我没想到你已知道自己的性别……原来你早已被傅御那男人所收服,一心替他做事!更没想到,我处心积虑才拥有的一切居然毁在你这个小杂种手上!”他恶狠狠的说。
“我不是杂种……”她嗓音破碎,眼泪更加泛滥!
“不是杂种的话,怎会被人扔在垃圾山?”他的话语更恶毒了。
“我……”
阿飞也受不了海明天恶劣的言词,壮起胆子反驳道:“老爹,我们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但多少年的感情——”
“感情算什么?!我好不容易在日本人面前建立起来的地位就这么被她搞完了!说不定他们还会要我拿命来抵!”他的目光突地变得狰狞,“不过没关系,日本人最,我已答应他们拿你去换。”
他上前一步,一口气扯下海希蓝脸上伪装的假须,又撕开她的衣服扒掉藏在里头的精细伪装。
“不要……”海希蓝紧紧抓著贴身内衣,抖得全身骨头都快散了,牙齿也频频打颤,泪更像洪水狂泄不止!
她直摇晃著小脑袋,不敢相信这一切。
“你到底要怎么对她?”阿飞更乱了,不过一会儿工夫,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呢?眼看一直称兄道弟的小海变成了女人,又被老爹凌虐,他当真是看不过去啊!
海天明冷笑一声,突然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从门外定进两位日本人。当他们看见海希蓝那纤丽的脸蛋和隐隐展现的动人身段时,那涎著脸的恶心滢秽样更加猖狂。
“她就交给你们了,麻烦你们在天皇面前美言几句。”海明天立即敛去凶恶嘴脸,覆上一层谄媚。
“没问题!”他们大笑著露出一口牙,简直让海希蓝作呕。
“别过来……别碰我!”她吓得直往后缩。
“你们走开,太过分了!”阿飞也豁出去了,他才要扑上前打那两个色鬼,却被海明天拎住后领直往外拖。
“这没你的事,出去!”他与阿飞缠斗了几秒,但阿飞终究年轻,搏斗功夫不够,只能让海明天拖著走。
“小海!小海……”阿飞仍在屋外狂喊著。
海希蓝想从大门溜走,却在门边被日本人逮住双腕。“你还想逃去哪儿?既然敢放人,就拿身体来抵吧!”
那人的眼珠子贼溜溜直盯著她仅著内衣的胸前,若隐若现的侞头简直激得他快要发狂,直想一逞兽欲!
“王八蛋!你走开……”海希蓝只能奋力抵抗他,但那人的臭嘴却已霸住她的颈子,往下贪婪恬吻。
“不要……”海希蓝抬腿踢他,却被另一人抓住脚,绊倒在地。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剥开她的衣服,突然两声响彻云霄的枪声响起,一摊血顿自他们脑袋喷出,下一秒已扑倒在她身上。
“啊——”她惊惶地推开他们,吓得几近歇斯底里;她紧抱著自己,不停尖嚷呐喊。
“希蓝……”傅御收起枪,急奔进屋内,月兑下外套包裹住她不停怞搐的身子,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别碰我!别碰我!”她仍狂乱尖叫。
“我是傅御啊!”他在她耳边低吼。她这副模样让他心痛极了……都是他害的,全是他害的!
“走开,你们全是坏人!走开——”她像发了疯似的挥动四肢,傅御没辙下,只好忍痛敲昏她。
他将她抱起,正要离开时,却意外地看见了方溯。
方溯诚心地说道:“带她到我的诊所,我可以医治她。”
傅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这个‘嫌疑者’,承受不起你这位神医屈就医治她。”
“风流,你还在恨我?”方溯叫住他。
“不敢。”
撂下这句话,傅御抱著海希蓝回到车上,直接开回傅宅。
到了御成居,他将她放进浴池内,先褪下她身上残破的衣服,然后扭开水龙头,冲去她身上的血迹,直到她身子完全干净后,便在池内注入温水,让她整个人浸在氤氲水气中。
傅御不停柔捏著她僵硬的后颈,焦急地唤道:“希蓝,醒醒!希蓝……”
海希蓝轻咳了数声,暖热的水流温暖了她的身子,而他亲昵如的叫唤更暖和了她的心……
她一睁开眼,那从未有过的恐惧又一次冲击她的心头,以致她又慌乱大喊、双拳乱挥,一时之间水花飞溅。
“走开!你们不要过来,别碰我……”她花容失色,尖锐地叫嚷著,红唇因激动而轻颤。
“希蓝,看清楚,是我!”
见她这样,一股焦灼与痛心不停绞扭著傅御的心脏。他又懊悔又苦闷,最后只得狂炽地压缚著她,暗沉如黑曜石的瞳仁在陰影下发亮!
“不!滚开……”她仍然使尽全力抵抗著他的钳制。
傅御眉峰紧蹙,双眼陰鸷闪烁,霍然俯身咬住她乱吼的小嘴,深深吮住她的尖喊与低泣,以爱去包容她……
不久,她停止了挣扎,呼吸逐渐乎稳下来,双手由抗拒转为攀附,紧紧依在他怀里,亟须他的安慰与怜惜。
“我好恨!好恨……”她幽幽地开口,突然在他胸前放声大哭。
她哭得惊天动地、地晃山摇的,搞得傅御一身难受。
“好了好了,别哭了……”天哪!他虽常扮演女人,却从学不来女人哭;而瞧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弄得他心都拧了。
“蓝,别哭了好不好?”他握住她润如凝脂的皓腕,目不转睛地凝注她的秋瞳。
“那……那些人好坏,他们想……”她由嚎啕变成怞噎,断断续续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全被我宰了!”说到这儿,他幽深的眼底擦出怒意。
“他们死了?真的?那我是不是也安全了……”仿似到现在,她才回复了神智,看清眼一刚的人。“御……”
“还好我及时赶到,他们并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别难过了。”他抱紧她,然她胸前两团引人犯罪的丰盈却直抵著他的胸,让他身心为之悸动,额际频频泌出汗珠。
“你走!”她突然推开他,“你们全都别理我!你撵我走,老爹不要我,你们既然都这么残忍,干嘛还来找我?”
她想起来了——想起老爹的残酷、他的驱离、父母的无情,总归她就是没人要,她是让人厌烦的垃圾!
老爹说得对,她不过是个小杂种!
“我没说不要你!我爱你,希蓝!”
傅御拧眉大吼,眉头深纹又多了几条,希望这一喊能把她喊醒。
“你说什么?”她是醒了,却不敢相信。“你是安慰我的吧?”
蛰伏在心头的不安让她下意识地逃避,像她这种四处惹人厌的女人会得到他的爱吗?更何况她还因为一时的无知害惨了他的杂志社啊!
“你下相信?”他欺近她,吻上她倔强的红唇。
“嗯——”她心口陡地一牵,被他的温柔所俘虏。
“嗯是什么意思?信还是不信?”他的俊颜露出久违的笑意,双手碰触上她白腴的酥胸,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蛊惑著她。
“我又不美,又……又男孩子气,你还会爱我——呃!”
他的指头突然将她的侞尖一夹,撩拨激情,也让她梗住了话。
“听你这么说,好像你真的挺男孩子气的。”他支额想了想,“我想……我是不是该收回刚刚的话?”
“啊?”她蹙眉看他,原来他刚刚的示爱只不过是种安慰罢了。
傅御性感的薄唇噙著一抹放肆调笑,玩味地品尝她那惊愕的表情……
低吼与细吟声交织成一首情歌,回荡在这小小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