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泰尔亲王府已有好些日子,乐梅真的好想娘。
至于德璿,当真没再碰过她,只不过他每次告诉她的择妻条件之后都会出现悖谬的情况,真是让她头大。
其不明白他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三天前说他爱秾纤合度的,可今天又说他突然爱上丰腴可爱的?
老天,这会不曾是花花大少的通病,每个女人都喜欢,但就是不想娶进门?
再这么下去,就怕他还没确定喜好,她已经累瘫了。
于是今儿个她决定让自己喘口气,同福晋告假,回家一趟。
「乐梅,妳回来了?」秀姑一看见宝贝女儿回来,立即笑开怀,赶紧到门口拉她进来,「在王府里过得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亏待妳?」
「娘,福晋她和……」乐梅垂下睑,心虚地说:「和其它人都待我很好,妳别担心。」
「那就好。」秀姑指着坐在椅子上的裘怀风。「瞧,是谁来看妳了?」
「裘大哥?」乐梅很意外会在家里见到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不是知道妳今天回来,而是根本不知道妳住进了王府。乐梅,妳做得很好。」
裘怀风这话虽然说得突兀,但是乐梅知道他的意思。
「但我却不觉得好,她那时脚伤得厉……哎呀,说到脚伤,妳好些没?」秀姑赶紧看看她的脚踝。
「娘,我已经好多了。」乐梅笑道,还转了个圈让她瞧。
秀姑见她如此,才稍稍松口气。「确实是好多了,不过脚曾受伤之后,就容易再伤着,往后可得小心。」
「我会的。」乐梅转向裘怀风,「裘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呃,我们能不能到外头定是?我有些事想对妳说。」裘怀风看向秀姑,「伯母,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有话就出去说吧。」秀姑理解的点点头。
两人走出屋外,来到胡同底的空地上。
裘怀风转身对乐梅笑道:「妳当其利用了机会,住进泰尔亲王府了?」
「什么?」乐梅征忡了下,才猛然想起那天在马车上他对她说的话,「呃:
我是住进去了,但我只是想谈生意而已。」
「谈生意?妳从没想过有天要为汉人出头吗?」裘怀风眸中闪耀着激动的光芒,「难道妳还要继续被满人压抑?」
「我……我只是个弱女子,能做什么?」裘的家人一直暗地里从事反清行动,她虽清楚,但更明白以寡敌众是行不通的。
「就因为是弱女子,才不容易被察觉。」他朝她跨近一步,神情执着,「乐梅,我们何不利用这次机会……」
「裘大哥,如今百姓的生活已经很安逸,有必要造反吗?再说我本就没什么抱负,要将这种重责大任交给我,我……我很害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安逸?再安逸都不是我们汉人的天下。而妳也不用害怕,我会教妳,一步步教妳。」他目光凌厉地说。
「这……」
「难道妳忘了妳娘那年发生的事?」见她一直畏缩,他心中的担忧也愈来愈深。
「但是那件事与泰尔亲王府无关呀!」她又怎能因为这件事而迁怒所有的满人呢?
「乐梅!」他腿起眸子。
「裘大哥,其的对不起,你所说的事,我得好好考虑。」她蹙着眉头说:「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好时机是不容跷跎的。」裘怀风提醒道。
「我知道,我其的对裘大哥当初救了我们母女极为感激,但是要做这种事,我不知道办不办得到。」乐梅望着他,「不要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她从裘怀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满人的恨意,肯定是要她对王府的人不利。
但是地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啊。
「妳……妳怎么变软弱了?」裘怀风皱起眉。
「裘大哥,这并不是软弱,打从过去找就没想过要害死某个人,尽管满人欺负过娘,但汉人之中也有那种恶人呀。」
「乐梅,妳真的不一样了!」裘怀风将手甩力一甩,「看来妳也不可能替妳娘报仇了。」
「裘大哥,我……」
「是呀,妳说得也没错,汉人也有为非作歹的,不过妳别忘了,满人入关后对于我们汉人既威胁又压制,一会儿文字狱,一会儿薙发令,害死了多少汉人,这妳全知道吧?」裘怀风仔细盯着他,仍不愿轻易放弃。
「天!」乐梅整颗心都乱了,为什么裘大哥要拿这些事实逼迫她,好像她若不听就成了汉族的罪人。
「妳就老实说,在泰尔亲王府住久了,是不是也被那样的奢华影响,心也变得贪婪了?」裘怀风不禁握住她的肩,「还是妳爱上了那个佟佳德璿?他只会玩弄女人、欺骗女人的心,妳知不知道?」
「玩弄……」她一睑错愕,「你不要把他说得这么可怕。」
「妳说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她敛下眼睑,「裘大哥,我没有喜欢他。」
「那就帮我,证明妳所说的话。」他以沉重的语气道:「乐梅,我从没要求过妳什么,但妳知道消灭满清是我的愿望,帮我。」
「就凭你一人对付德璿,可以吗?」她眉心微蹙。
「我爹和我已号召许多志同道合的反清之士,我不是一个人,而德璿是鞑子皇帝身旁最重视约三位贝勒之一,我已决定各个击破。」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她抓着裙摆,无措地说。
「就这样……」裘怀风附在她耳旁轻声说着。
「什么?这样的话他会死耶。」乐梅的眸子愈睁愈大,心跳也愈来愈剧烈,神情更是充满惶惧。
「我就是要他死。」裘怀风随即递给她一张字条,「刚刚从妳母亲口中得知妳住进泰尔亲王府的事之后,便借了纸笔写下这份计划,正想找机会拿给妳,没想到妳就回来了。」
乐梅颤抖着接过,「可是……」
「看过后就烧了它。」说完,裘怀风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立即转身步回乐梅家中,同秀姑告辞后随即离开。
乐梅则是心事重重的走回家里,一进门,秀姑立刻上前问道:「乐梅,妳眼裘公子谈些什么?」
「没什么。」
「该不曾……该不曾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吧?」秀姑笑咧着嘴,「天,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嫁进裘家,妳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
「娘,不是这样啦。」真受不了娘这种乔太守的想法。
「那是什么事?」
「裘大哥要我帮他一些忙,可是……」
秀姑不等地说完,立即说:「他的忙当然要帮呀,别忘了,他救过我们,是咱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
乐梅闭上眼,点点头说:「娘,我知道妳的意思,我想找他该回去了。」
「怎么这么快呢?娘刚刚做了几道妳最喜欢的菜,吃过饭再回去吧。」秀姑还真舍不得她离开。
见娘亲将桌上的菜罩掀开,里头果真全是她爱吃的菜色,乐梅感动不已,「娘,谢谢妳为我这么忙。」
「我是妳娘,跟我客气什么。」
母女俩双双坐在桌旁。
「娘,这道菜妳也爱吃,多吃点。」乐梅赶紧夹菜放进娘亲的碗里。
好一阵子不见的母女两人便开开心心地吃饭,而乐梅也决定暂时将那些恼人的事抛在脑后。
「贝勒爷,您问过乐梅姑娘了吗?」
美人铺的调查陷入了死胡同,让人一筹莫展,于是泽亚不得不询问德璿关于乐梅的事。
「问什么?」德璿站在窗前,直看着外头飘落的树叶。
「问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位。」怎么贝勒爷最近有点失神,似乎对找人之事也兴趣缺缺?
﹁这事不是你要去问的!﹂德璿回头睨着他。
﹁呃……属下是说过要调查,可是那天话还没问完就被贝勒爷拉走,接着就再也没有机会遇见她了。﹂泽亚一睑无辜。
「怎么,想她了?」德璿瞇起眸子。
「属下可没这么说。」泽亚被他这么一间,不禁有点结巴,「贝勒爷……您天天与她见面,问她不是最方便不过?」
「我早跟你说不可能是她,何必多问?」德璿一挥袖,回到桌案后头。
「这可不一定,她不是说她会弹奏琵琶、古筝,这样的雷同之处可不多见。」
泽亚真不明白,为何贝勒爷对那位姑娘有这么深的偏见?
「她说的话不能信。」
「贝勒爷……」
「你太单纯,容易受欺骗,如果信以为真,拿琵琶给她,一定会听见她大笑你傻。」德璿摊开案上的卷牍。
「会是这样吗?」泽亚微皱起眉,瞅着德璿,「贝勒爷,该不曾是你不够了解她,其实乐梅姑娘人挺可爱的。」
「你三天两头说她可爱,你才接触她多久?」德璿眉头紧蹙。
「是没多久,可是看一个人只需交谈几句就应该能明白对方的个性了。」泽亚很直率的表示。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识人之明?」天,这个护卫愈来愈没大没小了。
「不是的,而是你心里有鬼。」泽亚压低声道。
「泽亚,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了一个视钱如命的媒婆,居然敢顶撞我?」每一句都是为那丫头说项,德璿听在耳里还真不舒服。
「贝勒爷,请恕罪,属下没有这个意思。」泽亚心中一凛,立即拱手道。
这时候,外头突闻一名士兵前来禀报,「贝勒爷,已查出关于乐梅姑娘的消息了。」
「是吗?快进来。」德璿说时还不忘对泽亚勾唇一笑,表示他的感觉是绝对不会错的,王府中的那个乐梅怎可能是个要找的人呢?
「小三,是什么消息?」泽亚问着这名士兵。
「有位曾是美人铺顾客的老伯说,他曾在约莫六、七年前于北京城南郊见过乐梅姑娘的母亲,虽然十年不见,但他确信是她。当时的她甚是狼狈,衣服残破,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小三将所打探的消息仔细禀报。
「喔?那位老伯呢?」
「他就住在北京城南郊。」
「南郊?」德璿指尖轻敲桌面,沉吟道:「仔,泽亚,你随小三去见那位老伯,把事情问个清楚。」
「是,贝勒爷。」泽亚立刻领命前往。
德璿柔柔眉心。有了美人铺进一步的消息,他该为之振奋才是,为什么心底那异帛的问却末消褪呢?
或许这阵子真的累了,他还是趁这空档回府休息会儿吧。
在家与娘一块儿用完晚膳后,乐梅便回到泰尔亲王府。
坐在房里的圆桌前,她先将油灯点燃,再从袖袋中拿出那张字条偷偷瞧着。
随着字里行问的流转,她的眸子条然睁大,连呼吸都顿住了。
天……这怎么行?
而裘怀风最后一句话竟是则让汉人蒙羞,成为蛮子身边的狗。
看见这句话,乐梅忍不住又倒怞了口气。裘大哥为什么非置德璿于死地呢?只要教训、教训他不就行了吗?
如果地也加入杀害他的行列,那她岂不也成了凶手?
远远听见脚步声传来,她赶紧以案上的油灯将字条点燃,扔进角落的铁制纸篓里。
不一会儿,房门果然被敲了两下,她随即问道:「谁?」
「是我,翠儿。」
听见是翠儿的声音,她才松口气,「请进。」
翠儿一进门便笑咪咪地说:「乐梅姑娘,妳回来了,福晋要我来问问妳,用过晚膳了吗?」
「我用过了,请你转告福晋,谢谢她的关心。」乐梅笑笑,可是想到福晋的儿子就将面临危险,她心底的愁更不知如何化解了。
「我会的,妳如果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按着翠儿又道:「那么姑娘早点歇息。」
「好,谢谢妳。」乐梅见她离开后,又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
「为何长吁短叹?」
突然,德璿的声音竟从屋里响起,又一次几乎将乐梅的魂震飞了。
「你……」回头一瞧,果然是他,「你一直待在我房里?」
「瞧妳,不知在看什么,居然看得出神,连我在里头走动的声音都没听见。」
他笑着走近她,藉由油灯的光亮望向她苍白的睑,「但是又为何将它烧了?」
「天!你仔像很喜欢擅自进入别人房间?」她实在是受够了,而且现在天色渐暗,房里又只剩下他们,还真让她担心。
「这是我的府邸,我想怎么就怎么。」德璿半瞇着眸瞧进她不安的懂眸里。
「但现在是我住在这里。」
「然而它还是我的。」
「你真霸道。」乐梅连忙站起,躲到门边,「是你出去还是我出去?」
「别急,妳还没告诉我,那张字条上写些什么。」他主动拉问椅子生了下来,并为自己倒了杯茶。
「只是……呃……只是……」她一颗心跳的厉害,在他的逼问下,她的脑子就像被钢铁钉住,完全动不了。
「妳好好想,我等着呢。」德璿的一对冷眸闪烁着谨笑。
乐梅拧眉望着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只是一位姑娘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他眉一挑,「那妳为什么烧了?」
「因为那位姑娘的八字眼贝勒爷你不合。」她躲避他的眼神,随意找了个借口。
其不适合,还是妳不希望我和别的姑娘在一块儿?」德璿半瞇起眸子,饶富兴味的伸手抚弄她光滑的双腮。
「我为什么不希望?」她往后一闪,就是讨厌他这副自大的模样。
「因为妳已经爱上我了。」
「你还真是……好,你真要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的话,就去问她本人好了。」对,她何必为他的安危担心呢?这种男人活该得到教训才是。
「她长得如何?」德璿满睑邪气的笑道:「我只爱美女,太难以入眼的,本爷可是敬谢不敏。」
「她当然是人美女,你……」天,她干嘛说那个女人美,说她丑让他死心不就好了?唉!
「那位美女家住何方?」他继续问。
「住……」乐梅的心手紧紧一握,心中纷乱不已。
「还不快说,我可等不及了。」德璿蓄意贴近她的唇,整个人散发着无法形容的魅力。
「她……我忘了。」她还是不能说。
「要不要我帮助妳想起来?」
他的手心突然在她面前摊开,里头出现的竟然是她刚刚没烧尽的字条,上头剩下的正好是裘怀风要她拐骗他前往的地点。
「你……」她错愕的瞪大眼,「你怎么……」
「这上头写的就是那位姑娘的住处吧?」德璿笑了笑,随即步出房间。
「你要去哪儿?」乐梅眼看不对劲,立刻追了出去。
「去找她呀。」
「不,你别去,你真的则去。」她挡住他的去路,与你不合,我一定会尽快找到适合你的姑娘。」
「如果够美的话,我不在乎适不适合。」德璿用力推开她,继续朝外头走去。
「贝勒爷!」乐梅用力拉住他的衣袂,「你别去,我求你,你千万别去|.」
「为什么?」一丝诡谲的笑意在他嘴边扬起,「妳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丫头刚开始看似单纯,就像个贪财的媒婆,可是愈接近她,才发现她似乎藏急切地说「这位姑娘真的
有一些秘密。
她愈是不希望他挖掘,他就愈想知道。
「没错,我不希望你跟别的姑娘在一块儿。」没办法了,乐梅只好这么说。
「妳说什么?」德璿笑睇着她,「这么说,妳是真的爱上我了?」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笑容这么诡异,让她好紧张,「你就答应我别去吧。」
「我很想答应妳,但是我对美女的执着却让我无法放弃。」他咧嘴一笑。
他这番话让乐梅想起了裘怀风说过的话。「贝勒爷,你不想娶妻,该不曾只喜欢玩弄女人的感情o
「呵,也可以这么说。」他勾起她的下颚,「妳是怕了,还是吓着了?」
她硬是缩回下巴,「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不喜欢女人?」
「我从没说过我不喜欢女人,而是不喜欢被一种叫「妻子」的女人所拘束。」
说完这句话后,德璿便带着笑意走出府邸。
「天,我该怎么办才好?」
乐梅只好心急如焚的继续眼着他,直到抵达字条中所写的地点,她才发现那原来是城郊的一间木屋。
这儿还真远,害她追得气喘吁吁。
乐梅快他一步奔至门前,整个人贴在门上,喘着气说:「贝勒爷,别……别去,你看里头没啥光亮,肯定没人在家。」
「妳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想瞧瞧而已。」德璿挑眉睇视着她。
「私闯民宅不好吧?」
「妳以为我会这么做?」他撇撇嘴,按着举手敲了敲闪。
「我说没人在,你是……」
乐梅话才说一半,木门忽然发出咿呀声响,接着就见一位美艳的姑娘出现在门乐梅姑娘向我提及妳的
后。
德璿眸子一亮,「姑娘,我乃泰尔亲王府的德璿贝勒,事,所以找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原来是贝勒爷,快请进。」那名姑娘赶紧将案上的烛火点燃,「我叫丝花,贝勒爷这么喊我就成了。」
「丝花?真是个好名儿。」德璿一笑,随即步进屋里。
而乐梅才要跟进去,丝花便转首对她说:「乐梅姑娘,其谢谢妳了,如果事成,我不曾忘了妳的好处。」说完,她立刻将门关上,将乐梅阻隔在外。
乐梅睁大眼,「天,怎么这样?不行呀……开门,这么晚了,不能将我一个人关在外面,快让我进去|.」
她心里好急,可是他们好像无意接纳她这个不该出现的人。
乐梅不想放弃,锲而不舍地敲着门,「开门……你们开开门,外头好冷。」
突然,门是打开了,但飞出一件外氅,按着又听见丝花说:「这个借妳,赶紧回去吧,谢谢妳了,红娘。」
乐梅抓着外氅,一睑怔忡,怎么都无法想象即将发生的事。
哎咬唇,她瞪着门板,心中暗忖,德璿贝勒,我已经千方百计的阻止你了,可是你偏要往死袕里跳,那找他不想再管你了。
披上外氅,她迅速转身离开,刻意不想他,也不去猜测他曾遇到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