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吗?”赵清抱着札答怜,热唇贴着她颊边问道,大手仍离不开她软滑的胸脯。
“不――”她想推开他的魔掌。
“哦,不累?那咱们再来一回。”他挑眉嗤笑,倏地翻起身掀开她掩身的被褥,看着她汗湿狐媚的身段……
“这是?”他走过去拿起它,拉开一瞧顿时蹙紧眉。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娘的。”她垂着小脸说。
“胡说!这怎会是出自你父亲之手!”赵清立即驳斥她的话。
“我……”札答怜这才想起赵清根本不知她尚有段为人所不知的身世。“其实我非匈奴人,在蒙古的父亲只是我的养父。”她幽幽说来,眼神变得迷杂。来到中原找生父已数月,却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人海茫茫,她是该放弃了吗?
赵清呼吸一窒,看着书上他再熟悉不过的笔墨,上头栩栩如生的跃池金鲤、落纸如飞的提引,及附加那首情韵并茂、软唾成珠的文采,简直就和那人一模一样。
尤其是落款的那两个字――殷阜。
这不也是那人私下所用的“字”吗?
“你说什么?”他目光仍凝住在那画卷上,沉着声问。
“我娘告诉我,十七年前从中原来了位汉人男子,他与她共同生活了一阵子,原以为他便是她这辈子的良人,哪知道有一天突然来个人将他给带走了,就这么没再回来。”札答怜轻轻叹口气,“后来我娘才知道她怀了我,无计可施下才嫁给我爹,也就是札答哈克。”她偷觑了他一眼,“他明知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侍我如已出,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他是你说的那种人!”
“够了!”
赵清猛地阻绝她的话,他现在烦的不是这件!
她住了口,愕然地看着他,泪水又溢出眼角。
“不准哭!”他倏然掐住她的下颚,“这东西我要带走。”
札答怜慌了,“不……不行,那是我娘――”
“放心,我不过是借个几天,以后自会还你”她根本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怒气冲天地拿着它离开了。
赵清离去的神情是这么紧绷、严肃,难道他看出那幅画有何端倪,或者已知她父亲是谁了?
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说,又为何表现得这般急促。
她不明白,当真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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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爷,皇上这歇着,您不能闯进去啊。”
天方亮,赵清巳等不及的来到皇上寝宫,却在宫门外被贵公公给阻拦下来。
“我有要事,非得见父皇一面!”他压根儿是一刻也等不住了,如果这一切全属实,那他岂不与札答怜是……
“可是清王爷,小的奉命留守,你这一闯如果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可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哪!”贵公公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入。
“你――”赵清气得浑身发颤,“你若不肯替我转达,现在我就砍下你的脑袋。”
“清王爷饶命,千万不要啊!”贵公公立即跪下,“奴才这颗脑袋不值钱,只怕会弄脏您的手,清王爷饶了奴才吧!”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那就领死吧。”
“住手!”
就在赵清举起右手掌的同时,宫门突被推开,皇上正锁着眉站在门口。
“父皇,儿臣向您请安。“赵清跪下。
“大清早的,你究竟有什么急事?就连小贵子的命都不肯放过?”
皇上转身折返门内,赵清尾随跟上。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非得一大早亲见朕不成?“皇上坐下来,睡意尚未消逸,显得不耐地问。
赵清不语,仅是由腰间怞出画卷呈给他。
皇上接过手,顿觉这画轴眼熟得紧,半晌竟急促的将它打开!
当画中熟悉的景与诗词、笔迹纳入眼底的刹那,他竟缓缓淌下了老泪……
十七前了…….他从没想过十七年后还能再见着它!
以往的记忆顿时像破了闸般涌出,他思及的蒙古大草原,那可爱的人儿在他眼前飞舞奔跃的情景……
只可惜十七年后他老了,那她呢?是否也白鬓华发了?
“告诉朕,这是打哪儿来的?“他哑着声问,手指抚着上头的字迹。
赵清顿了会儿,打算暂时隐瞒下来,“它是儿臣于昨日出府时在路边巧遇一位老者挂在街头贩卖,儿臣发现那应是父皇的墨迹,因而买下让您鉴定真伪。”
“那位老者呢?”皇上心急地问。
“儿臣打探的结果才知这画是他在路经蒙古时,一位妇人卖给他的。”赵清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苏儿……苏儿不可能卖了它的!”皇上激动地否决赵清的话,笃定地说:“她是那么爱朕,一定会珍惜它,绝不会变卖它!”
“父皇,苏儿是谁?”赵清眯起狭眸探问。
“她……她……”说到这儿,皇上再也禁不住地老泪纵横,“她是朕十七年前所遇见的女子,这幅画是我当时画来送她的,我们彼此相爱却因身分地位的不同而不能在一起,不能带她带她回宫。侍朕登基后再去找她,才发现她早已搬离原来的住处。”
赵清闭上眼,浑身隐隐战栗着,可想而知札答怜真是他的妹妹。
该死的妹妹!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件事?”赵清哑着嗓。
“这不过是朕年少时的一段风流史,哪好意思拿出来说呢,就连几位王妃娘娘都不知情。”皇上暗自叹了口气,回忆往事就仿佛昨夜梦,一切似梦似幻,疑假若真。只是那段情爱终究只成了一段深嵌在他心坎上的回忆,怎么也忘不了。
赵清静默了,他满脑子想的竟是自己居然与亲妹妹做出那种乱轮之事。
天!他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发觉已对她产生了一股不该有的情愫,难道天要毁他、灭他不成?
“这幅画能送给朕吗?”皇上热着眼眶,犹坠入那记忆深渊中。
“既是父皇的亲笔画,理当献给您。”赵清皱着俊逸的眉,那眉宇宛似打了好几个死结。
真相大白!他居然痛恨自己干嘛要发现那该死的画卷,如果他没有瞄见它,如果他不知道札答怜是他的亲妹子,如果他不知道父皇的这段风流史该有多好?
如今,他还该恨她吗?恨她的那个养父?还能将她锁在身下,为复仇而不择手段的掠夺她的娇女敕?
乱了,一切误解怎堪一个乱字了得!
“谢谢你,清儿。”
“儿臣告退。”
赵清无神空洞的眼瞥了皇上一眼,未再多置一词,请命退下。
自从札答怜被赵清追回后,秋月又回到她身边伺候她。
这回她可是将她看得紧,生怕她再一次溜出府,那清王爷可能再也不会饶过她这条小命了。
“小怜,我跟你说好,你可不能再一声不响地跑了,得为我想想才行。”秋月一边喂札答怜进食,一边在她耳朵旁唠唠叨叨、喋喋不休地三令五申。
她还好爷儿将小怜给找回来了,否则她还担心手无缚鸡之力的札答怜身在外院能靠什么维生啊。常有些好姑娘莫名其妙被带进勾栏院,不就是因为身分不明,对方才更肆无忌惮下手。
所幸这一切恶运都还没发生在单纯的小怜身上。
“对不起,秋月,我不是故意的。”札答怜接过她手里的碗,撒娇道:“以后我绝不会再一声不响地离开,如果我要走,我一定第一个就告诉你。”
“什么?!你还打算离开?”秋月拔高嗓门。
“嘘,你别喊得那么大声!”她连忙捂住她的嘴,还不时往门外瞟了瞟,就担心被守门的侍卫给听着了。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那天与赵清在他房里共度一夜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用再上工,在别人眼底也不再是下人,大伙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小怜姑娘”,这让她非常不能适应。
“拜托,爷儿都收你入了房,你还提‘走’这个字,不要命了吗?”秋月真想骂她不识好歹。
“收我入房?没……没这回事!”她立刻否认,毕竟入房这两个字关系重大,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况且赵清连一个字也没向她提过啊。
“你真傻,爷儿向记事公公说及你已陪过他两夜的事,就表示他有那个心。”
“什么?他……他怎可以告诉别人……”天,她立即躲进被窝里,羞涩得小脸烧红。
“你真傻!记事公公可不是其他人,你与清王爷相好,倘若有了身孕也有依据。听说皇上就快立爷为东宫太子,将来的子嗣也就是龙子,这当然马虎不得。”秋月喳呼地又说:“早在你进王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咱们爷儿定是看上了你,如今真是老天有眼,你也一步登天了!”
札答怜瞬红了娇腮,懵懂地问,“什么是东宫太子啊?”
“就是未来的皇上嘛!”秋月率直地说。
“什么?!”札答怜手一松,尚冒烟的粥淋得一身,“啊……好烫!”
“你小心点儿啊!”秋月急着替她将身上的粥汁擦拭干净。“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
“秋月,你是说……爷以后将是九五之尊?”她表情堪涩,原本翻红的粉颊慢慢转得苍冷。
“是啊!你少说也是位娘娘。”
“这……”秋月终于懂了她的忧色是因何而来。“你别计较嘛,能嫁给皇上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想开点儿就行。”
札答怜扯开一抹笑,点点头,“我懂。”
她是懂,懂得自己迟早会离开赵清,毕竟他一直误会是她爹害死他娘,又怎会立她为妃?立了妃又如何?她能甘心被锁在后宫中吗?
“那就好。”秋月放了心。“不过说也奇怪,爷儿这几天不知怎么的……”
“爷儿他怎么了?”札答怜紧张问道。
“成天喝个烂醉,难道你没发现这里是爷儿的房,这些日子他都没回来过夜?”
“我想他或许在莫去姑娘那儿。”
已数天没瞧见赵清,札答怜早已有心理准备,他定是已厌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但为何他不将她遣到别处,留在这儿岂不占了他的地方?
“才没呢,爷已好几日没去她那儿了,昨儿个她还打算来找你理论,全被外头侍卫给挡下。”一提到这儿,秋月便开心不已。想起昨天莫云姑娘败兴而回的气愤样,她便洋洋得意。“我看啊,她已经过气了,不再吸引爷儿了。”
这番话却起札答怜的伤心,她以淡得几近无声的音量说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新鲜感究竟能维持多久?”
“啊?”秋月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她逼回欲淌下的泪,佯装没事。
“哦,告诉你,厨房今天……”
秋月笑了笑,立刻打开话匣子,将今儿个在厨房听来的笑话重说了遍给札答怜听,而后者只是扯动嘴角,笑意却不连心底……
她满心想念着赵清,为他愁、为他恼,而他人呢?
可知在他满是牡丹、茉莉的花园内藏着一株偷偷暗恋、喜欢着他的小雏菊?他会为她停驻片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