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予──菲予──」
好不容易,饶德潞终于在路口拦下她,却也发现她居然光着双脚,鞋子已不知去处;身上的衣服不仅脏,而且还有破裂的痕迹,就连头发都散了!
「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他目光如炬地扳正她的肩,要她正视他。
菲予这才缓缓地抬起眼睫,含泪双眸充满控诉,「你丢下我……你根本没有实现你的承诺,你忘了我……」
「我──」他眉头拢起,解释道:「对不起,我以为妳一直等不到我,就会叫出租车过来,要不便折返饭店。我并不知道妳──」
「是啊,在那种快乐的气氛下,你怎么会有空理我呢?」她挥开他的双手,继续往前走。
「妳要去哪里?」他紧跟在后。
「走回饭店。」
「什么?妳要走回去!」
见她步伐踉跄,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妳……是走来的?」
「我在半路上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子撞到,磨破了衣服,鞋根也断了,所以才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那里……真不好意思,丢了你的脸。」她忍着泪,浑身发抖,神情除了疲惫以外还有一种伤痛的绝望。
她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依靠的伴侣,也幸运认识了一个好男人,哪知道……哪知道在刚才众星的烘托下,她发现他和Lian才是那最美丽的月亮,而她……仅是远方那一颗最不起眼的小星星。
她从没那么自卑过,即使是从小到大生活环境并不富裕,可是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开朗活泼又自信,可没想到今天竟会落得如此悲哀的下场。
她再也不做什么夏菉的设计顾问了,在那里根本没有她立足的余地。她什么也不会,就连日文也听不懂,刚刚为了走来这儿,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问出地方,早知如此……她又何必来丢脸呢?
「别这么说。走,我带妳去医院检查一下。」
饶德潞心底难过得不得了,听了她这些说词,更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以为她会聪明的回去,以为她会拦出租车追来,哪知道这其中的经过根本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不,既然是庆贺你们饶氏和夏菉合作成功,你这位主角没道理不在场。」
她还能说什么?他能够放下那些人追出来,她已经很感动了,没理由再跟他闹性子。
「对不起,菲予。我以后──」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把我这个小人物遗忘了而已。」她对他摇摇头,闪过他身侧继续走。
饶德潞怔忡地站在原地,一颗心揪得死紧,却不知该怎么说什么来挽回她。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耳的煞车声在他们身旁响起,同时一辆红色跑车已停在饶德潞脚边。
菲予皱起眉回头一看,Lian自车窗探出头对他们弯唇一笑,「上车吧,我带你们回去。」
菲予凝睇了她一眼,不带任何表情的又转身往前。
饶德潞没有理会Lian,急忙跟上她,「既然她开车来了,何不坐上她的车,我们一块儿回会场。」
菲予摇摇头,「你跟她回去吧。」
她再看看自己,不禁逸出一抹苦笑,「我这样还能见人吗?我不想再闹第二次笑话了。」
「孙小姐,妳跟我来,我有衣服、鞋子借妳,等妳全部打扮好,我们再过去。」Lian在他们身后喊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她的脚已扭伤,根本没有办法再穿鞋走路,那只会更痛而已。而且她身上多处瘀伤,布料磨蹭在她皮肤上的疼痛不是他们所能了解的。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月兑掉这一身累赘,其它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了……
「Lian,可不可以向妳借一下车?」饶德潞问。
Lian看了下菲予,勉强笑了笑,「当然可以。」
说着她便下了车,「你先带她回去吧。别忘了等下一定要赶来哦。」
「我会的,绝不会因私忘公。」跟她道过谢后,他立刻走向菲予,双方一阵拉扯后,菲予终于抵不过他男人的力量,被他架上了车,扬长而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菲予不耐地对他咆哮。
「我求妳成熟点好吗?我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Lian既然开车来接妳,还愿意借妳衣服鞋子,妳为什么还拿乔?」他已被她激发了满腔怒火。
「你……你为了她骂我?」她瞇起眼,冷冷地看向他。
「我不是骂妳。」他叹了一口气,一手驾驭着方向盘,一手柔着眉心,「我只是希望妳理智点,不要丢我们台湾人的脸。」
他俊脸重重拉下,逸出唇的话语多了憎厌与不耐,更夹杂着严厉骇人,震住了菲予将月兑口的话。
她……她究竟做了什么……会严重到丢了台湾人的脸?
瞬间,血色自她狼狈的脸上迅速撤离,一双盛满星斗的黑眸浮上浓浓雾色,笼罩着氤氲,再也无法让他看清楚她眼底暗藏的心伤。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跑到日本丢人现眼的。」她拉回视线,无神地说。
上次是因为赌气跑到了风化区,差点被人当做流莺强暴了去,今天又因为一时的执着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不但得不到他的怜惜,最后还落得一个那么大的罪名!
孙菲予啊孙菲予,妳这是何苦?
即使妳什么都没有,还有自尊吧?
「妳……简直不可理喻!」他不禁对她沉声吼出。
她当真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冽震慑,表情震惊又错愕……
「我只是不愿意看见妳任性而为。」见她受惊的模样,他眼底已翳上一层烦郁。
「就因为我赶去找你,所以我任性了?」她扬睫望着他,心忽觉好沉甸,彷似被块重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目光一凝,平淡的语气中逸出一丝急躁。
「没关系了……」
在她故作冷静的眼眸中闪过一线微妙变化,那是泪与心痛夹杂的反应。眼红鼻酸却流不下泪,只是声音哽凝,难听极了。
「菲予──」
「德潞,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到达会场,看见的那一幕像什么?」她的一句话,截去了他的解释。
「像什么?」他双眼半瞇,猜得出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像一对新人,正在接受大家的祝福。」
「胡说!」
「我没胡说。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在场的所有人,看看他们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她微微弯起唇线,轻吐了口气,「真的是很美的画面。」
「够了吧!」他刚刚可是被逼上台,已经呕得快吐血,她怎么还要掺一脚?
「我说错了吗?」她回睇着他,表情看似无情无绪,可他就知道她在钻牛角尖。
「不但错,我还不想听。」他受不了地怞出一包烟,利落劲帅地弹出一根。
「男人就是这么假,不想听,却和人家相拥在一块儿。」她冷嗤地笑了笑,双臂不自觉地抱紧自己,觉得自己浑身发寒。
「妳无聊,我不想解释。」
饶德潞用力踩下油门,车辆顿时飞也似地奔驰在公路上,菲予吓得紧抓住门把,泪已是抑不住地掉落。
她转首望着他,暗忖:难道他生气了?可为何他要生气?该生气该心伤的人是她呀!她平白无故付出一颗真心是为哪桩?只因为她没看清楚事实真相吗?
他与她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饶德潞,堂堂饶氏跨国企业集团总裁,日理万机、运筹帷幄,时间对他而言就是金钱;在同业面前是个交际好手,任何女人一听见他柔情似水的低语,不醉也难!
孙菲予,一个刚失业的无业游民,得翻报找工作,时间对她而言是爬枕头山时才容易打发的东西;在男人面前她就像个男人婆,动作粗俗又聒噪,和男人所喜欢「温柔婉约」型的女人相差太远了。
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她怎么会意识不出其中的不同?
这时候,饶德潞已将车子开到了饭店门外,「回房里好好睡一觉,我去去就回来。」
「嗯。」她没看他,径自推开车门。
「妳到底听见我说话了没?」他气得一把拽住她的柔荑,恼火地问。
「听见了,洗个澡睡一觉。」菲予瞄着他紧握住她手腕的地方,「你抓疼我了。」
他陡地放开手,无奈地暗吐了好几口大气。
她走了几步,回首竟问:「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梦中那位可怜格格,你还会理我吗?」
饶德潞一愣,「妳说什么?」
「如果是你弄错对象,或者那根本只是场梦而已,你还会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只为赎罪吗?」她深幽的眸凝住他那对逐变陰鸷的眼。
「我不理妳这种无厘头的问句。好好洗把脸,把自己的脑子洗干净,别净在那儿胡思乱想。」他猛踩油门,转动方向盘,绝尘而去。
那狂肆的引擎声好似在向她抗议,要她别再拿这件事困扰他。
可菲予已能从他眼中看出那抹无法确定的迷惘……
当饶德潞匆忙赶回会场时,大部分宾客还留在那儿,显然这场庆祝会并没有被他搞砸,他也因此而松了口气。
远远地,他看见Lian周旋在一群商界大老中,笑谈风生、妩媚娆娇,有着上好的交际手腕。正好,她回眸对他一笑,接着对其他人招呼两句后便走向饶德潞,「送她回饭店了?」
「对,终于把她送回去了。」提起菲予,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峰。
「我也很抱歉。既已聘请她为本公司的设计顾问,她应当也是这次庆祝会的贵宾。」她偷觑着他脸上那道烦闷的线条,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没关系,其实她不来也好。」菲予看来虽外向活跃,其实是个极容易受伤的女孩,这种场合还真不适合她。
「既然如此,就暂时忘了她,我们去向他们敬几杯酒。」Lian指着刚刚与她交谈的人。
「他们是?」
「他们可都是我们的金主,有他们的订单,我们才能持续发展下去。」Lian远远地便向他一个个介绍。
饶德潞轻而易举的将那几个人的名字与企业名称记了下来。于是当他向前与他们寒暄时,那熟络的语气可就给这几位金主留下不错的印象。
酒会后,他们自然下了大笔订单,也让饶德潞与Lian在合伙的一开始就讨了个吉利。
曲终人散,他们两人也已微醺,于是双双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相对无语,只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好累……虽然结果很顺利,但真的好累。」Lian柔柔太阳袕,直摇着脑袋,「搞得我头都痛死了。」
「我也是。」饶德潞发出一阵笑声,「商场难为,果真不是盖的。」
在这种环境中,就得昧着自己的意愿喝酒,背着自己的想法大笑,就像为五斗米折腰般,面子里子都可丢一旁。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命,陪笑一下就可赚人大笔钞票的。」Lian撇嘴笑了笑,从皮包中拿出一只金色烟盒,拿出一根薄荷烟点燃。
饶德潞瞇起眸看着她那风情万种怞烟的模样,大摇其头,「不愧是司夏大小姐,见解果真与平常人不一样。」
「哦,你能说说我哪里不一样了?」她涂着玫瑰红的唇微微一扬。
「妳聪明、有智慧,绝不是男人能够轻易驾驭得了的。」他往后一仰,瞇起眼仔细探究着她。
「是吗?」
Lian轻吐了口烟雾,双眼看着袅袅升起的轻烟,「没错,别的男人是不容易驾驭我,可有个男人就行……但他心里却没有我的存在。」
她的目光淡缈,低语浓得像枕边呢喃,接着她居然站起身走向他,将自己迷离的容颜贴向他的唇……
饶德潞目光一紧,望着她失焦的双眸,以及泛着氤氲的眼瞳,突地眉深蹙,推开了她。「Lian,妳醉了。」
「我没醉……」她反抓住他的手,语气中逸满急促,「我是真心的,一点儿也不虚假!只要你爱我,我不会耍性子,不会像孙菲予一样让你烦恼让你忧愁。」
「可妳现在已让我恼、让我忧了。」
他害怕自己敌不过的诱惑。可只要一想起菲予那张凄楚容颜,他就会立刻寻回冷静。
「德潞!」她张大眸,眼底全是忧。
「好了,我是该走了。」
见到她眼底的痛,他居然会觉得浑身躁郁了起来。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看他?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过才认识几天罢了。
「别急着走好吗?」Lian紧拉住他,「我们再聊聊。」
「回去吧,妳醉了。」他其实也醺茫了,眼前的东西像迷团般直转着,让他的脑子像裹了浆糊,一时浑沌不明。
「我没醉,只是我想借着酒精的催化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出去。」Lian恳求着他,「听我说几句话再走好吗?」
饶德潞深吸了口气,最后点点头,「好,妳说吧。」
「难道在你的印象中从没有我的存在?」Lian突如其来的一问。
「什么?」他不明白地看向她。
「你只知道我姓司夏,可知道我的本名?」她一双微醺的眸子紧紧锁住他,不忍稍瞬。
「妳不曾提,我也没问。」他笑着摇头。
「我叫司夏莲子。」她认真地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司夏莲子……不错的名字。哦,我懂了,妳的英文名Lian就是采用莲的谐音。」他潇洒地往沙发椅背一靠。
「对,这个名字跟了我近三百年了。」她淡然一笑,笑中带着悲苦。
「妳说什么?」他身躯一紧。
「就跟你的『德潞』一样,也同样跟了你那么久的时间。」司夏莲子看着他那张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孔,心底潜藏的爱意更浓了。
「妳……妳……」
饶德潞突然坐直身,瞇起眸,俊脸迅速沉下,几乎说不出话,「妳是顺……莲顺格格?」
「你知道?!」她讶异地展开秀眉。
他点点头,可脑子却已乱了……这一切是真是幻,还是他喝了酒的缘故?
更糟的是,他将所有的人事物都给弄混了,他搞错对象,认错了人!Lian才是他上辈子所负的莲顺……
「你也知道自己是德潞贝勒啰?」一直以来,她还以为这段难以遗忘的过往只有她一人记得,也只有她一人陷入这种记忆风化不去的痛楚中,没想到他也是……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们两人今生有缘?
他闭上眼,再次点点头,却已不知该怎么办?
菲予不是莲顺,但他又怎能因为她不是,就不再喜欢她?他已深深爱上了那个让他忧恼、给他
欢笑的小女人,可现在……现在……
他知道自己无法将付出去的感情与心收回,难道这辈子他也同样对司夏莲子亏欠定了?
「那……那你对我……」她更进一步靠近他,含情脉脉的眼直望着他那双载上愁丝的眼。
「莲子,别这样,妳得让我好好想想。」饶德潞重重吐了口气,举起手阻止她的靠近。
「是因为她吗?」她垮下双肩。
「什么?」已头昏脑胀的他实在弄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
「我是说,你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孙菲予对不对?」她愤懑不平地吼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他神色一紧,望着她那激动的神情,良久才道:「妳别这样。我爱上她并没有错。」
「但我不要……」她痛苦地掩面痛哭。
「莲子。」他攀住她的肩。
「别碰我……你从没对我好过,上辈子如此,这一生也一样,难道我对你的好,你永远也感觉不出来?也从没对我产生过忏悔、赎过的心?前世我是为你而死……为了对你的那份深情才随你而去的呀!」
司夏莲子对他激狂喊着,声音沙哑,浑身更是胀满疼痛。
「妳真记得全部?一丝一毫都没遗漏?」他很震愕,没想到她的回忆里有着比他还丰富的内容。
「关于你的一切,我从没忘记过,全部刻划在脑中。」
可知她这份情有多浓烈,就怕又是她的自作多情。「德潞,别再负我好吗?我好爱你……深深爱着你……」
「不──妳别说了,真的别再说了!」饶德潞阻止她再说下去。他已乱了,禁不起她这种狂肆的话语。
「德潞……」
「够了!我真的得好好想一想,给我时间好不好?」他站起身,痛苦地爬梳了下头发,「我走了。」
「你要回到那女孩身边?」她目露妒意。
「我必须回去看看她,我对她有责任。」饶德潞坦言道。
「责任!难道你和她已……」司夏莲子心口一阵重撞,差点儿把自己逼到死角。
他并不避讳这话题,仅淡淡地说:「难道妳会爱上一个毫无责任感的男人?」
「报章杂志上写了多少关于你的风流史,难道你曾对每个女人负责?」她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论调。
饶德潞双目一瞇,「没错,我是没办法给所有女人希冀的『饶氏女主人』的身分,但只要她们愿意分手,我的分手费也不少啊。」
「这么说,如果她也愿意拿分手费,你是否也──」
「我不会对还没发生的事做任何判断。」他一双性格浓眉狠狠一蹙。
「我是真情真意的。我敢说,她对你的情意和我没得比。」司夏莲子激切且狂情的模样当真让他受不了。
「这事以后再说了,感情的事是不能称斤算两来计较的。」
饶德潞不想再听她这番强烈的说词,那会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坦白说能够在今生再次与妳相逢,我真的很高兴。再见了,莲子。」
语毕,他便不再延宕地离开这地方,徒留下一脸僵冷的司夏莲子……
回到饭店的菲予躲在浴室内,小心翼翼地剥除黏在身上的小礼服。因为身上多处擦伤,甚至有的地方还流出满多血,只是深色礼服将血迹给掩饰住,因此外人并不了解她受了多重
的外伤。
好不容易剥下了衣服,她赤果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落魄又憔悴的自己,不禁心底暗骂着:妳这是干嘛呀!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是何苦呢?就为了一个花心男人吗?真没用!
虽然这么说,但泪水仍是遏止不住地狂泄而下,那咸湿的泪滴在她胸前的伤口处,疼得她神经一麻!
她用力抹去泪,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泛着苦味的笑意,「真爱哭……妳是非得在今晚把这辈子的泪全流光吗?眼泪虽然不值钱,可也不能就让妳这么糟蹋……」
义正词严的话语随着泪水的狂泄变得沙哑、哽凝,到最后她竟扶在洗脸槽边大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爱上这种人?
明知他事业有成,感情不会当真,早就该有心理准备,可发生了,怎么还会这么痛?
心口随着痛而冷凝,全身血液的温度也下降到冰点……
拿下莲蓬头,狠狠一咬牙,她忍着伤口的痛,对着身上不停冲水,水和着泪沿着身上线条滴落下来,但愿能将他深刻在她心中的影子也给洗刷干净!
擦干身子,看看身上的伤口在水柱的冲洗下变得又红又肿,她不敢再穿上睡衣,害怕极了那种摩擦的疼,于是只穿上件小可爱便轻轻地钻进被中,动也不敢动地蜷起身子。
随着夜色的深谧,耳听着邻房是否有声响,可好久好久……却什么也听不见。
半夜一点了,他还没回来,是和她在一块儿吗?想忘了他,怎么会那么难呢?禁不住胡思乱想中,泪水不停地落入耳里、枕上,直到湿了大片,她才在疲累与心酸下渐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