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混蛋!让他睡上一百年好了!
仪翎手握方向盘,臭着一张脸边开车边在心中暗骂。
她现在正在回桃园老家的路上,原本打算坐火车回家的,但想到假日很难买到座票,然后又要她跟一群人在一个既狭小、空气又不流通的车厢内挤来挤去,想想还是算了。
这辆车是当初因工作关系而买的二手车,但为经济考量,她已经将它“冰”了两个月了,今天算是乘机开它出来跑一跑,免得日后机件故障动也动不了,想卖都难。
想不到今天运气还真背,才转错一个路口,竟然找不到地方回车,就这么一路越开越远,后来就迷路了。
行经一处郊区,偶有零星的车流,这时远远看见一辆积架停在路边,一个妇人顶着大太阳、绑着头巾,戴着墨镜站在车旁。
是车子抛锚了吧!她站在那儿不知多久了,就是没有半辆车停下来问一下,再站下去说不定会中暑。
虽然世风日下,不少人利用假车祸、假抛锚事件来敛财,但现在是大白天,也不是在荒无一人的地方,歹徒应该不至于那么嚣张吧!
仪翎考虑了会儿,决定对她伸出援手。
她将车子停到那妇人的面前,探头问道:“需要帮忙吗?”
妇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摘下太阳眼镜,露出她漂亮的眼睛,是个美妇人。
“谢天谢地,我快被太阳晒晕了……”美妇人原本满脸笑容,这时竟黯了下来,她顿了会儿才又道:“可是却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
“你的车子怎么了?”仪翎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用下巴指指那辆漂亮的进口车。
“因为迷路了,手机又没电,结果绕啊绕的就绕到没油了。你可不可以借个手机让我叫辆拖车?”美妇人面无表情的问。
“抱歉!我没有手机,不过可以载你一程,你上哪?”不在意她的陰晴不定,仪翎持续表达她的善意。
“载我进市区就行了。”
“不行,送佛送上西,相逢自是有缘,我非送你到目的地不可。不过我还得找一下路,我好像和你一样迷路了,只不过我的油箱还是满的。”不知怎么的,仪翎有种非帮她不可的怪异感觉,大概是她的态度太奇怪了吧!
“好吧!那送我到圆山饭店吧!不还你这个人情总觉得心不安。”美妇人开始有点不耐烦的道。
还人情?“你不会是想请我吃饭吧?”仪翎疑惑的问。
“没错。”
“那倒不必,顺路嘛!再说请我去那种地方吃饭这个礼太大了。”哇!大饭店的大餐耶!好想吃唷!不过借这种机会坑人家太不道德了,她做不出来。
“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美妇人又道。
“这样啊!”有点伤脑筋ㄋヘ!她的原则还跟她真像。“要不你就当做搭计程车好了,我收个整数一百元当加油钱。”
“可以。”美妇人觉得可以接受,于是拉开后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仪翎有些惊异的看着她。
坐后座?真把她当司机了?
不过算了,看她的架式和所开的车子,铁定是个有钱人,人家不想和她拉上关系就别勉强人家了。
她打开后车箱,拿了瓶矿泉水丢给后座的人,“喝口水吧!你一定渴了。”她随意的道,然后转头专心打档,驶向目的地。
又绕了十几分钟,仪翎终于找到熟悉的路,然后两人一路无语到达圆山。
美妇人没多说什么,只给了仪翎一张一千元现钞,接着就下车了。
“等等!”仪翎月兑口叫住她。
“不用找了。”美妇人这么说,仍维持一路上的面无表情。
仪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叫我找,我也没零钱,如果硬要找给你又未免显得我太小家子气。”平白赚了一千块现金。比吃大餐还要高兴呢!“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们不相识,但也请别吝啬给我你的微笑,这是最棒的谢礼,也是最好的美容圣品。偷偷告诉你,我妈妈就是每天用微笑敷脸来保持青春哦!”
说完,仪翎给了她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并道了声再见,随即扬长而去。
临行,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没结束,而且这个美妇人给她的感觉一直怪怪的,于是忍不住又回头望一眼。
留在原地的美妇人呆愣了会儿,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仪翎的老家是一栋很普通的二楼洋房,由当初的农舍原地改建,幸好父亲务农,有点小田地,否则哪来的钱买土地盖房子。
“我回来了!”仪翎边喊边进门。
“大姐回来了!”
幺弟方臣义应她一声,他正坐在地板上玩积木,是个七岁的小男生,长得秀秀气气,个性同样秀秀气气,连声音都又软又女敕,走在路上常被误认成小女生。
“老远就看见你的车了。”
方母笑着迎上前来,她是个天生的美人,“天生”的意思就是天生天养啦!不需要什么特殊保养及护理,只要洗完脸后擦擦婴儿油就行了,她虽然年近五十了,但仍一直维持三十出头的模样。
仪翎很羡慕自己的母亲,那样可省去不少保养品的钱,虽然自己的皮肤还算不错,但是若不保养,没多久就觉得肤色黯沉不少,不像方母那样晶莹剔透。
“整整两个月没回来过了,打电话也是讲两句就挂断,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方母连训人时都满脸春风。
“告诉过你我换工作了嘛,工作还不是很稳定,所以不回来喽!长途电话那么贵,要花钱耶!讲重点就好了。”仪翎边说边换上地板鞋入内。
“工作都做两年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换?你又得罪什么人了是吗?”方母侧身让她先过,见她不答,于是有了结论,“一定是得罪人了,你这副鬼脾气,真不知道像谁?”
“像你喽!”方父端着一锅汤出来放在餐桌上。
仪翎回来刚好赶上午餐时间,事实上她就是这样算计的,可以省一顿午餐钱。
“哪里像?”方母不依的反驳。
“对呀!哪里像?”仪翎也问。
“你妈还没嫁给我之前不知道多跋扈,现在的脾气可是一年一年琢磨出来的,你以为她天生就会煮饭照顾家里吗?她也是嫁了人才开始学当人妻,生了孩子才开始学着当妈妈。”
“哇!爱情的力量真大!”仪翎咋咋舌,不由得要赞叹。
“应该说母爱更伟大才对,她是当上母亲才开始性情大变。不只如此,还一当当上了瘾,连续生了四个不打紧,隔了十几年意外中奖,也不管年纪大了,还硬要生下来。”
“孩子命中注定要来跟我,当然要生下来,况且你们四个长大了都往外飞,多一个人陪我多好。”方母喜孜孜的道,边说还边爱怜的看着小儿子方臣义。
“该怪爸爸你不小心才对,自己爱爽又不肯负责守卫安全。”
方母听她口无遮拦,立刻压下她的头低声警告,“你才给我小心点!家里还有未成年学童,儿童不宜的话别乱说。”
“妈呀!小孩子哪听得懂啊?等他听懂了,生命的真相也都该模熟了,穷紧张!”仪翎睨母亲一眼,继而转头询问方臣义,“是吧!小义?”
“嗯?”方臣义一副浑然不知的可爱模样,根本不清楚话题怎会绕到自己身上,只是抬头笑了下,又低头继续拼他的积木。
仪翎见他这样纯真自然的表情,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小义最可爱了!”
“大姐也可爱。”他抬头一笑,用这软软红红的小嘴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真是格外舒服。
“哇!这么巴结,可惜要吃午饭了,不然大姐带你去买糖吃。”仪翎被这么个小甜心捧得心花怒放,连荷包带都松了,一反她龟毛的本性。
她用力亲方臣义一口,转头又问:“小行跟小言没有回来吗?”
“回来是回来了,昨晚才回来,早上不到六点又出门了。”
方臣行、方臣言一个二十二岁,一个二十岁,都是大学的活跃分子,活动老是排得满满的,精力之旺盛,让人不禁怀疑如果没有活动的话,是不是会用打架来发泄过多的精力?
“好了,好了,可以吃饭了,哪那么多话可以说!”方父端出最后一道菜,抹抹手,宣布开动。
“咦?鲍鱼羹耶!吃这么好?八成人家送的吧?”仪翎发现难得一见的菜色,不免疑惑。
以方家的经济状况来说,父亲务农,收入既不丰又不稳定,方母也只是个工厂的小书记,要供四个小孩上大学,可谓手头拮据,三餐能吃饱最重要,不要求吃的品质。幸好现在她和小功都毕业了,小功又有很好的收入,不过鲍鱼羹这种奢侈品还是不该出现在餐桌上,省惯了嘛!
仪翎就是从小看父母省,自己也省,省到对金钱越来越精打细算,反而变得有点小气。
“是博轮送的,昨天他找你找到这儿来,这么久没见,送点小礼是自然的。”方父一脸笑意,显然很高兴博轮的来访。
“对了,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否则他怎会到处找你?”方母问道。
“我们哪是又吵架了,四年前那场架都还没吵完呢!”仪翎无所谓的一耸肩。
“仪翎!你也真是的,我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四个了,你年纪不小了还这么孩子气,我看这趟你赶快把婚事办了。”方母说的好像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一样。
仪翎不知是被鲍鱼羹烫着还是呛着,只看她将吃进去的又吐出来。“妈!结什么婚啊?我还想搬回来住咧!你早婚是你想得太开了,我还要再自由几年。”这么早就跳进恋爱的坟墓?会被同学笑死!
“搬回来住?为什么?不是才换工作吗?不满意?”方父满肚子疑惑。
“没什么不满意啦!只是像在打工,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在家附近找一份工作,通勤方便些。”
“现在工作难找,台北机会不是多些?”方母问。
“哪会啊!桃园工厂多,许多公司为了节省开支都搞出厂办合一政策,机会是人找的,不去找怎会有机会?”
“好吧!随便你!你每次都固执己见,要换工作就换工作,说不嫁就不嫁,做父母的又能说什么?”方母一脸家教失败的无奈表情。
“妈!嫁人耶!说到嫁女儿或许你很开心,但博轮的家远在地球的另一端,我嫁那么远你放心吗?要是被人欺负了想哭诉都无门!再说博轮对他妈妈的意见根本只字未提,说不定她妈妈仍是持反对意见呢,这样你还要我嫁?”
“博轮的母亲不喜欢你?”方父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事实上所有的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人见人爱的。
“她四年前很不喜欢我,我想四年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仪翎有些落寞的说。其实她本身并未见过韦母,只在电话中“对骂”过,那刺耳的言语犹在耳边。
韦母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的资料,听说自己是个超爱钱的人,所以一开始就不喜欢她。
有一次韦母打电话到博轮的住处,原意应不是要找她,听到她的声音还稍稍一愣,随后劈头就说,“你就是方仪翎吧?听说我儿子很喜欢你,不过希望你别太认真,年轻人谈谈恋爱我不反对,我也没有很深的门户之见,但娶妻娶贤淑,像你这种唯钱是图的女人不适合我们韦家。”
对于韦母没调查清楚就冤枉她的说法,仪翎实在很气愤。
她生气的吼道:“我唯钱是图又怎样?博轮早就知道我爱钱了,照样把我宠上天。我还要告诉你,我们在一起,所有的开销都是他出的,他还常常不小心掉钱在地上让我捡,你嫉妒吗?咬我啊?”说完便将电话挂上,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要将电话转给博轮。
最讨厌人家说她唯钱是图了!爱钱又不犯法,她的钱都是清清白白、辛辛苦苦靠劳力赚来的!一点也不必内疚!
就这样,她们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接触,在不愉快中结束。
“他爸爸呢?”方父又问。
“他爸爸?老好人一个。”仪翎回想起韦父,心里便舒坦多了。韦父曾在博轮毕业时来到台湾,随后两人还相处了几天,是个很可爱的中年人。
“那还好,一个家至少有半数以上的人会为你撑腰,做人就不难了。”方父听了总算放心一半,不过对另一半还是挺在意就是了。
方母可不这么想,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婆媳问题可以说是婚姻成败的主因,当初她虽爱丈夫,但婆婆非常疼她才是她不顾一切嫁给方爸的动力。
“仪翎,”方母沉默会儿,语重心长的道:“你要好好考虑清楚,虽然现在流行结了婚不和父母住,但即使这样,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国家、什么年龄,都是很黏人的动物,何况博轮是独子,他家再怎么说都是华人,婆媳问题是永远存在的。”
“妈!你转性啦?我还以为你要我快快嫁人!”仪翎揶揄道。
“妈说什么都是为你好啊!我本想他们家人口单纯,生活又富裕,你嫁了定有好日子过,可是现在……”
“安啦!安啦!你女儿不是让人欺负的料,就算我闭着眼睛嫁了,她又能耐我何?博轮爱我、听我话最重要。”仪翎不在意的道。
回老家,当然得联络联络老同学喽!
同学们都已是社会人士,平常假日的消遣不过就是唱唱歌,打打保龄球而已。同学拉同学,结果找了十几位,唱完歌已经快十点了,同学难得相聚,续ㄊㄨㄚ当然是免不了的。
到了保龄球馆,仪翎才换好鞋,却突然发现身旁多了个不速之客。
哼!这个时候才找到她,想必花了不少油钱和电话费。
“你清醒了吗?”仪翎冷淡的问。
“我现在比冲过冷水澡还清醒。”
“是吗?不会再把我当成你妈了吧?”说到这点,他真该下地狱,母子再怎么亲密也不该把这个称谓带上床啊!
“你要我怎么道歉?”博轮一副苦命小媳妇的模样,反正是任君处置了。
仪翎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疑惑的问:“你这么急找我干么?昨天也找,今天也找,我又不是明天就要消失了。”
“可惜我明天要上班。我原本给自己订下时间,要在今天之前赢回你。看来这成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这一个周末没完成,还有下一个周末,何必急于一时?”她还是冷冷的道。
“我怕我会越来越忙,到时没时间陪你,你会更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这个问题像在问他,实则在问自己。她用力的点点头才道:“没错!我就是这么小气,我会气到让你不断的吃闭门羹,我还会气到扰乱你的公事,让你不得安宁!”
“别这样,仪翎,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明知你对我妈很感冒,当然不愿故意提起她让你生气,这一切都是宿醉引起的,要怪就怪我喝多了,罚我以后滴酒不沾好了。”
“罚你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她还差不多。”仪翎一时口快,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就溜出口。她转身不看他,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忏悔,要人家不提自己的母亲真的是有点过分,况且他们母子的感情那么好。
“这……”博轮不明白她心里的予盾,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两人同样需要一个台阶下,仪翎义不容辞的自愿当提供者。
她突兀的道:“我肚子饿了。”停了一下,然后转头询问在场所有人,“嘿!博轮要请客,你们要吃什么尽量说!”
在场的人几乎都认识博轮,他们的手机号码都在博轮的通讯栏上,早习惯这小两口吵架时自己必定被电话蚤扰,有机会敲他一顿就不客气。
众人叫了一堆吃的,不满意的还叫他出去买,反正机会难得。
完成任务,博轮拉着仪翎的手,半哀求的道:“仪翎,我们先离开好吗?”
“离开?离什么开?要离开你自己离开,我一局都还没打完呢!”仪翎还是冷冷的回他,甩开他的手,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难道你要我跪在这里向你道歉?”
“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跪!你是天生骨头软!还是真的进化到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仪翎眯起明眸,怀疑的看向他。
根据经验,博轮在众人眼中是个道地的男人——爱面子、爱看漂亮美眉、爱说大话、爱结狐群狗党。
请注意,“众人”这两个字可不包含仪翎。
若是有仪翎在的场合,博轮的表现完全像个完美情人,他讲话斯文、目不斜视、体贴温柔,还老是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说到独处时就更不同了,他喜欢黏在她身上,嘴巴更是甜得跟蜜似的,又爱撒骄,又爱耍赖。
对于这些,刚开始仪翎还有点无法适应,老觉得自己上当了,奇怪自己怎么会被这种多重性格的男人拐着跑,后来心想反正来不及了,女人家面对爱情就是这么没原则,只好慢慢适应。
现在他开口要跪?她真的怀疑他的企图。
果然,博轮说的每句话都有其目的——
“以求婚为前题,到哪里我都敢跪。”他说。
“求婚?”
“我说过这是我这一趟来台的主要目的。”他以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
“想得美。”
仪翎也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望他,心忖:原来他真的打算近期内将她娶回家。
才重新搭上线,也不知道对方变了多少,匆忙的结婚未免太过不智。
虽然过去两人常开玩笑说结婚后要如何如何,心里也早就认定对方,但从没有一次认真的讨论过婚期,或许当年两人都太年轻了吧!
另一方面,说实在,美国太远了,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台湾人,飞机也才搭过一次,还是内航线的。
虽然她外表刚强,其实内心可是非常脆弱,远渡重洋的生活她还不曾想过,况且有个对她有成见的未来婆婆在那边等她……
呃……想想就要起“加轮笋”!
呜——当初该先了解一下他的背景的,但恋爱就是那么一回事,没来得及看清方向就一头栽进去,哪顾得了那么多?
两个人就这样搁着吗?
一辈子是很长的,如果叫她单身一辈子似乎有些不仁道。但叫她远嫁一个人生地不熟,满街金毛狮王和红发性感小猫的国度去,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还是再等等吧!等她觉得不得不嫁再说,毕竟她才踏入社会两年而已,没必要这么早把自己关进爱情的坟墓里吧!
“一块钱买你在想什么?”博轮欺近她身边,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个不停,试图唤回想得出神的仪翎。
“五百块!”仪翎不客气的伸出手,掌心向上,当然是准备拿钱了。一块钱想买她的思想?等到她行将就木看会不会说。
博轮只是轻笑一声,随即拿出皮夹,怞出一张五百块现钞放在她手中,对于她,他一向不懂得吝啬。
仪翎不客气的将钞票收好,才道:“想你怎么对不起我喽!”她构他一眼。对于他的身份,她就是不满,他怎么可以是个外国人!
博轮一听呼天抢地的抗辩,“我哪对不起你了?怕你吃醋,我可是女人也不敢多看一眼,四年来更是守身如玉,怕被你查到任何烂账。你对不起我才对,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
仪翎咧开嘴给他一个假笑。
搞不清楚状况ㄋヘ!她积存了四年的怨气哪那么快消?
只是……他的专情还是让她乱感动一把的。再怎么说,男人都是用肚脐以下三寸的地方在思考的。
男人不偷腥?值得商榷。
“给你个机会。”她突然道。
“什么机会?”博轮兴奋的问。他最爱机会了,尤其是仪翎给的。她不爱礼物,所以很少要求什么,而有机会听到她的要求,上天下海都值得。
“验收喽!你住哪里?”仪翎看似不怎么感兴趣的耸耸肩。
咦?验收?她说的和他想的是同一个意思吗?博轮傻住了。
“不要?”等不到答案,仪翎深深蹙起眉来。
又想挑战她的脾气吗?这么个鲜活亮丽的大美女主动邀请他,他竟敢没反应!
“不要算了!我还怕找不到人陪我上床吗?你也不过是个只会动动嘴皮子的男人而已!”
她生气的扭头就走,打算躲进化妆室里狠狠哀悼发泄一番,步伐弧度之大,足以说明她发怒的程度。
原来她的魅力不过尔尔,至少比起四年前,大大的减退了不少,连自动送上门他都不要。
她伤心啊!在自尊心受创的情况下也只能用怒气来掩饰。
“仪翎!”
博轮立刻回过神,没敢懈怠,长腿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
“对不起,仪翎,我只是太意外了,前一秒你还在生气,下一秒你却想和我,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软声相求。
仪翎停下脚步,略带哽咽的道:“你不知道善变是我的特性与权利吗?很抱歉!我现在又不想做了!”
低着头,避开一个个擦身而过的人潮,突然脚下一轻,地板成了天花板,博轮已将她扛上肩头,开始往门口走去。
“啊!放我下来!抢匪!强抢民女啊!”她拍打着他的背,有点不自然的喊。
虽然她脾气火爆,但附近有不少人,这样做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抬眼一望,老同学们竟然没人出手相救,反而一个个满脸笑容的向她挥手道别,真是没义气!
“要是在石器石代,我只要将你敲昏,接着拉着你的头发拖回山洞就行了,那样简单多了。”她拿他没办法时,让他有些得意,不过竟然只有这时候才得意得起来,想想还真有点可悲。
“放我下来啦,你的肩膀顶得我的胃不舒服!”她再次抗议的拍打着他厚实的背。
经她一提醒,博轮心疼她的难受,立刻将她放下来。
“我这样够男子气概了吧!”博轮双手叉腰,一副睥睨四海、目空一切之姿。
“知道了啦!大男人!”她满脸通红的嗔道。因刚才的倒栽葱,因自己的小女人心态。
脚一落地,仪翎举起手,本想捶他一拳,但手劲一转,便分秒不差地抱住博轮的腰,抱住那失而复得的喜悦。
久违了!爱人!
太久了,久得她开始对这种状况有些意兴阑珊,久得她觉得自己再生气下去很幼稚,久得她害怕会失去他。
大男人!这个小气鬼!前几天说他没男子气概,刚才又不小心的提了一下下,就给他记恨到现在,还拿来说嘴,小气!
看着她红艳艳的双颊,博轮忍不住低头轻吻她柔女敕的脸庞。
正当他想进一步攻占她甜美的唇时,仪翎再度泼他一身冷水——
“不许吻我。”她斩钉截铁的道。见他开始不悦的皱起眉头,她继续说:“不要在这里,忘了四年前在麦当劳那一次吗?”
其实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谈恋爱又不是犯法的事,只要不是过分私密的动作,当众表演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
但那一次两人站在麦当劳门前拥吻,吻着吻着吻到“性趣”都上来了。由于还在等另一批人一起出游,没有办法走开,所以也没办法解决。
被行这种注目礼实在太难看了,这跟当众拥吻根本是两回事,他只好抱着仪翎遮丑了。
美人在怀又不能尽情享用,折磨啊!想压下欲火也得费更多时间。
结果两人在路边罚站了整整半个多钟头,等到人都齐了,都先出发了,他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欲火,垫后出发。
从此他们开始尽量避免在大庭广众前表演文艺爱情戏,以免一不小心成了低级的三级片。
想起过往,两人都发出会心的一笑。
“走吧!”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准备直奔台北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