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盂翰镖给她的强大压力后,纪绯雪拾回自己的本性,在孟翰文的带领下,踏着轻快的恰恰舞曲,心情真是好得想飞;就算眼前的他实在算不上是一个称职的舞伴,她仍颇能自得其乐。
在跳舞的同时,纪绯雪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想了解此时与自己共舞的男人,是否也如孟翰镖一般恶劣?
因此,她故意歪着头天真的说:“很奇怪。”一般男人看到她这种表情,定会顺着她的话,问她什么地方奇怪。
可孟翰文就是与众不同,他依旧不言不语,依旧维持那酷酷的神情,紧抿着双唇,啥话也不肯搭理。
对孟翰文这样的性子,纪绯雪奇怪的感到有点熟悉,仔细思忖方顿悟,喔!这男人的性子就跟她自己的哥哥颇为相似嘛!
就因他跟自己哥哥的相似之处,纪绯雪很自然的把他当成自己另一个哥哥看待,心情颇佳的继续找话题想跟他闲聊。
“喔,我知道了!”知道他铁定不会回答自己的话,纪绯雪索性玩起自说白话的游戏:“你之所以过来邀请我跳舞,想必是被你父母强逼而来的,对吧?”
这个问题毋需他回答,她已能从他惊诧的神情中得到“确实如此”的肯定答案。
“我猜,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们女人?”他的冷酷不是硬装的,而是一种打从心底而发的真正感觉,唯有打从心底而起的情绪,才能造就他一身冷冽难以亲近的气势。
“哼!”一声冷嗤,孟翰文借着踩错舞步之便,让这自以为比别人聪明的小女人受点教训。
他不否认自己这样的作法很卑劣也很小人,可这也不能怪他啊!相信任何人被猜中心思都不会感到高兴的,更何况是像他这样性冷心也冷、不屑女人的男人,那就更无话可说了。
纪绯雪根本没将他这小小的报复放在心上,相反的,她还很不怕死的继续当着他的面揭发他的本性,“你不只看不起女人,还看不起天下所有人,只因你自恃聪明绝顶,只因你从小做什么事情都能一帆风顺,不曾遇上任何挫折,自然而然就造就了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狂妄性子,对吧?”
这心态不是她自己体验出来的,而是从她哥哥身上偷窃过来的。
“说到自以为聪明,我想与你相比,我恐怕要自叹弗如了。”孟翰文实在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可也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挑衅,终于忍不住回了她一句。
“我才不像你呢!”纪绯雪高傲的一甩头,更大言不惭的道:“我不是自以为聪明,而是真正的聪明,所以才能用短短的两三句话,把你心底的私密揭露,还能惹起你从不曾有的怒火,这点你总无法辩驳了吧?”呵呵!想跟她斗,以他寡言的性子来看,还早得很呢!
他就如她的哥哥一般,想在口头上赢过她,哈哈,还早得很呢!
“你……”不断承受她的挑衅,孟翰文当真怒不可遏,索性当场停下舞步,心里想的就是报复,想以把她丢在舞池中不管的方式,来报复这狂妄任性的女子。
唉,又来了!又一个孟家人想害她当众出糗!纪绯雪还真无法否认不管他的脾气怎么跟自己的哥哥相似,依旧不能改变他孟家特有的血统。
不过说也奇怪,她会怕孟翰镖,就是不会对他这个弟弟心存恐惧,因此她只是淡淡的对那即将抛下自己离去的背影开口:“你若真的离开,恐怕受人非议的对象不会是我,反而是你这个不懂礼貌的伪君子喔!”
一句话果真阻止孟翰文前进的脚步,逼他转身继续与她共舞。
孟翰文根本不怕自己成为受人非议的对象,他之所以会忍耐的继续拉着她共舞的唯一理由,只是无法忍受从她口中所出的“伪君子”三个字。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虚伪,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他,看尽人世间的虚伪假象,早已心冷至极;如今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虚伪,他怎么受得了呢?
舞步虽只停了一刹那的时间,可依旧引起周遭不少人的注意。
对那些注视的目光,纪绯雪很不怕死的以甜笑应付,让人察觉不出任何异样,这一来才总算平息可能再起的争议。
今天她已经让自己出够了糗,可不想再来一次,更何况是栽在同一家人的手中。
看这女人单单以一个笑靥,就能折服所有人,孟翰文心里更是不甘,干脆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骂给她听:“你很虚伪,也很自以为是,态度傲慢,在我哥哥面前表现的是一套,在我面前表现的又是另外一套;你就像个恶劣至极的顽童,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
“不知反省,不懂得收敛。”听他骂自己骂得那么起劲,纪绯雪索性帮他一把,把自己批评得更是一文不值,接着才狡猾的反将他一军,“你不觉得你骂的这些词,跟某人好像满类似的,简直就是那个人的写照嘛!”意思就是——说人是非者,本是是非人。
错愕、惊讶,盂翰文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还能反将他一军,不简单,真的是不简单。
“我很欣赏你,这句话可是真的。”因为欣赏,所以他不吝于赏给她一个清淡如风的微笑。
孟翰文的这个微笑,在纪绯雪眼中也许不算什么,可在另三个孟家人眼中,却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孟常君与他的妻子何似玉看了,差点当场落下感动的泪水。只因他们实在很难得看到自己二儿子的笑容。
孟翰镖见了则是握紧双拳,咬牙切齿,脸色倏地冷了几分。
他很自然的讨厌自己的弟弟对她笑,对纪绯雪的能耐,他没有佩服、没有感动,只有一肚子的不以为然。
极度愤怒的情绪,让孟翰镖丧失了理智、冷静的本性,等不及音乐停止,他再次甩掉那些企图吸引他注意的众多女子,一步步缓缓的逼近在舞池中的他们。
谁知还未抵达他们身旁,他的父母竟半途将他拦截。
“翰镖,你向来有女人缘,要女人你多的是,毋需跟你弟弟舱纪小姐吧?”
“呵呵!娘亲说这什么话?”老妈的话虽然没错,可:是此刻的孟翰镖没那个心情把她的话听进耳里,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想再好好的教训那个虚伪可恶的女人。“我不过是想再邀请纪小姐跟我跳支舞而已,哪来的抢不抢,对吧?”
面对儿子能言善道的好口才,何似玉还真是难以招架,只得把希望放在自己老公身上;水眸一瞟,她暗示老公该开口说句话了。
“你想怎么做,我这个做爸爸的无权干涉,不过我倒有一句话想劝你,纪小姐可不是你平日交往的那些女人,你若无诚心想交这个朋友,最好别去招惹她;要不若是出了什么岔予,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话落,孟常君也不再说什么,便拥着妻子退避在旁,就看自已的两个儿子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纪绯雪真的与他平日交往的那些女人不同吗?哼!若是让老爸知道她也曾出入他常去的酒吧,不知会惊讶到何种程度。
不过他可不会怪自己的花爸老眼昏花,只会更加认定纪绯雪的善于伪装。
就因为她太过厉害、心机太过深沉,才会让老爸错看了她的本性。
因此盂翰镖更是坚定的立下誓言,定要当众撕下她的面具,让所有人认清楚她的表里不一。
坚定不移的信念,让孟翰镖无视自己父母的存在,很不客气的欺近自己的弟弟与纪绯雪面前。
“翰文,这支舞曲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该换我上场了吧?”他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以兄长的身份压迫他,意图逼他退让。
纪绯雪一看这可怕的男人再次披褂上阵,就怕他会使出什么更恶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因此她强迫自己顶着一张可人的笑靥,开口道:“很抱歉,今天是小女子第一次现身于社交圈中,依常理是不可能跟同一个男人跳两支舞的,所以你们兄弟谁也没有这份荣幸。”
话落,她随即转身,也不管两兄弟表情如何错愕,就当着他们的面,大大方方的接受,另一个男人的邀舞。
再次看着她狡猾的从自己手中逃月兑,孟翰镖这次可不只气得牙痒痒的,还想不顾一切的把那可恶的女人捉回来,好好教训一番。
可是当他接收到老爸抛过来的一道颇为严厉的警告目光后,他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冲动,另想出一招更歹毒的整人大计。
纪绯雪脸上的甜笑虽然依旧,可一颗心却仿如吊了十五个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没一刻安宁。
她谁也不怕,就怕孟翰镖这气量狭小的霸道男子。
很小心的,她偷偷转头窥视他,意外的竟让她看到他脸上那陰狠可怖的微笑,而且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她心慌的感到他脸上那股吓人的陰狠好像是针对自己而来。
不用真正发生,单单只是想像,纪绯雪就忍不住打起寒颤,更畏缩的躲在舞伴身前,意图逃开那紧锁住自己不放的恐怖视线。
好不容易、总算熬过这场宴会,情况虽不尽如人意,可好里加在的是纪绯雪最后表现得还算可以,才能让她免于遭受父亲的一顿责难。
父女两人为了表现对宾客的热忱,便携手在大门口对每个离去的客人点头致意;正当纪绯雪感到无聊而显得意兴阑珊之际,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她眼前。
霎时,她感觉世界一片黑暗,心惶惶然,就怕这高大的身影又会突然对她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孟翰镖带着一脸他招牌的笑容,冷睇她慌张的神色,心忖,看来这女人当真很怕他,也很提防自己再度对她使坏;这样的她很难得的取悦了他,他一张笑开的嘴忍不住咧得更大了。
为了不让这小女人太过失望,他大胆的在自己家人以及纪仕荣面前,俯低身子在她的脸颊上轻印下一吻,接着还非常狡猾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今天晚上我在你家门口等你,你若敢不出来赴约,我保证定要你悔不当初。”
只见纪绯雪听了他这番威胁后,原本红润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一颗心顿时轰然大响,就像遭受千军万马狠戾的攻击一般,心悸万分的直瞅着他瞧。
纪仕荣和孟常君夫妇一看这情况,纷纷奔向前,各自拉开自个儿的孩子。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孟常君与纪仕荣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向孟翰镖提出质疑。
孟翰镖双手一摊,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我不过是对绯雪表达一点善意罢了,你们两位老人家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
“真的只是如此吗?”
很显然的,孟翰镖做人实在太失败了,不要说无法得到纪仕荣的信任,就连他自己的父亲,也是明摆着一副非常质疑的模样。
“既然你们都不肯相信我,那这样好了,你们可以直接问绯雪,看我方才是否真欺负了她。”
霎时,四双眼睛一起转投射到纪绯雪身上,她紧张得绞扭着一双小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真想把孟翰镖对自己的种种恶举当众披露,无奈在他一双紧迫盯人的利眸下,她只得如吞口水般,把所有想说的话再吞回自己肚子里,沉默的以摇头的方式为孟翰镖做了伪证。
“这下子你们总该相信了吧!”不错!算她还挺识相的。要不他孟翰镖保证非要她当场面子扫地不可。
孟常君根本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可看人家女儿都没说什么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带着客气的笑容,向纪仕荣说声再见。
好不容易把孟氏一家人送出大门,纪仕荣立即转身逼近女儿开口问:“绯雪,告诉爸爸,你是不是早在今天以前,就已经认识盂翰镖这个花心浪子了?”
“哪有?”因为说谎,纪绯雪脸上的表情显得夸张,还不断的摇头说:“我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那样的男人。”
“是吗?”纪仕荣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正在对他撒谎,可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平静的开口对她说:“好吧!既然你说不认识孟翰镖,那老爸就相信你,不过爸爸还是得再提醒你一次,记住!千万别去招惹那个可怕的男人,要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知道吗?”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最主要就是要女儿及早回头,千万别越陷越深才好。
“爸,我知道了。”父亲的关心,几乎让纪绯雪忍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为了不让老爸再替自己担忧,她急匆匆的抛下一句:“爸,我累了,想先上楼休息,晚安。”
话甫落,她人已往楼梯的方向直奔。
直到夜深人静,一屋子的人都睡着了,她却连睡衣也无心换,只是拧着一颗心站在窗户边,时时偷窥着自家大门的动静。
一抹昂藏挺拔的身影,很清楚的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她也知道那人是谁,可就是没那个勇气出门赴约。
“如果我没有出去,不知道孟翰镖又会使出什么诡计来对付我?”从两次的交手经验,纪绯雪几乎可以预料那任性又胆大妄为的男人,看她没出去赴约,会做出怎么样疯狂的举止。
他可能会直接找上父亲,把他在梦幻酒吧中巧遇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也或许会不动声色,等着适当的时机,再对她施予可怕的报复行动。
一想到此,纪绯雪一双柳眉皱得更高,脑中一片混乱,几乎无法理智的想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忍不住的,她又揭开窗帘,往外偷偷一觑,这一眼可真差点害得她心跳停止。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那等得不耐烦的男人,好像正在攀爬她家的围墙;若真让他闯进屋子里来,到时肯定又会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惊动自己的父亲,要不这件事肯定很难善了。
好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就慷慨赴义去吧!
大不了就……就什么?下场会是如何?
纪绯雪就像一只鸵鸟般,兀自以为只要把头藏在沙堆里,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跟着,就见黑暗中有一抹娇小的影子,踮着脚尖,一步步的模黑走出去,目的只为了防止宵小之徒擅闯她家大门。
“你总算出来了。”看到纪绯雪出现,孟翰镖一张冷肃的俊脸,方露出满意的笑容,“我都快以为你胆小得想当只缩头乌龟,
正想伸手帮你把那乌龟头给揪出来呢!”
“你才是乌龟!”虽然明知现在的自己不宜逞强,可面对他的挑衅,她就是很难要自己住口;等话真出了口,她才咬牙后悔自己的冲动。
唉!真是无药可救,连她都快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不用懊恼,我不会为这种小事跟你计较的,反正我早已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就算你表现得再恶劣、再狡猾,我都能向你保证,我绝对能适应你。”
“你说你早已看清我的真面目?”这话他可得好好的跟她解释清楚才成!“告诉我,在你眼中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无奈她想听,孟翰镖可未必想说呢!“时间宝贵,你真想用来浪费在谈话上吗?”他约她出来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最主要是还想再尝尝她那张小嘴的味道,看是否真如自己记忆中那般美好。
这样的良辰美景,用来谈话未免太糟蹋了些。
看他一步步逼近自己,纪绯雪赶紧机伶的往后一跳,用非常严肃的表情对他说:“你今晚最好把话给我解释清楚,要不我马上尖叫,就算会把我老爸吵醒,告诉你,我也不怕!”
呵呵!看来这只怕猫的老鼠也懂得伸出利爪来攻击猫了。
看她浑身充满战斗的味道,孟翰镖笑得更加开心,这样的女人对他来说才更具有挑战性;若能成功将她征服,成就感必定非凡。
“好吧!既然你想听听我对你的看法,那我就干脆说了吧!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你是真的很欣赏,也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只可惜……”孟翰镖边用话来引开她的注意力,边狡猾的欺近她,一小步一小步缓缓的逼近,就等着她疏于防备之际。
“跟你接触之后,我方才了解你这个女人实在太善于伪装,时而冷漠、时而哭得好像天崩地裂,还能装出一脸甜美的笑靥迷惑众人,更可恶的是连我弟弟也吃你那一套!”说到此,他一看时机成熟,立即纵身一扑,毫不留情的把满脸错愕的女人扑压在墙上。
才感觉到不对劲的纪绯雪,怎么也没想到才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已然被他压在自家的石墙上。
再看他那张俊俏如魔魅般可怕的脸孔逐渐往自己压近,纪绯雪赶紧伸出小手抵住他,心急的喊:“你误会我了!我根本就不懂什么伪装,从头到尾,我的表情一如我心里的想法,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根本没做任何表面功夫,你的看法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
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这句话在孟翰镖耳中听来更是刺耳。
“听你这话,好像觉得我家小弟比我还吸引你啰!”要不然她不会在他面前总摆出一副如老鼠看到猫般的胆怯,在翰文面前却笑得甜美可人。
“当然……”纪排雪冲动的想说出实话,可是一看到他脸色变得更加陰惊可怖,她机伶的改口说:“不是!你又径自曲解我的话,我的意思是说,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是心口如一的,绝无伪装欺骗的嫌疑。”
“包括你现在的这番话吗?”她前后矛盾的答案,更是让孟翰镖生气;看她开口又想说些什么,他索性直接封住她那张惹人心烦的小嘴。
才一贴近她丰润甜美的樱唇,一股绝无仅有的味道随即贯穿他的脑际,取悦了他的身体,更令他爱不释“唇”。
看来她这张小嘴只适合用来亲吻,若听她用这张小嘴说话,可就没有这么可爱了。
言语虽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一种方式,有时却也显得多余,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与其跟她浪费口水,他宁愿选择跟她玩交换口水的游戏还来得有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