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雅坐在补习班教室里。虽然冷气呼呼地吹,她心还是如同一匹狂奔的烈马那样焦躁!她不再只是托着下巴神游而已,她根本是坐也坐不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像装上了弹簧,直想跳起来!
好不容易捱过了下午第一堂,恩雅再也受不了了,她告诉小晴和温拿,她要翘课了。
“怎么啦?我看你今天像是恶鬼附身似的,浑身不对劲!翘课做什么?不怕老K给你记点?”
温拿观察了一个早上,大气也不敢哼一声,现在才逮到机会一探究竟。
小晴睇着恩雅的脸,也大惑不解地问:“是啊,恩雅,你昨晚是不是失眠啦?
你看,你的下巴长出一颗天王星了?,眼圈也黑黑的,是不是你爸和你妈昨天晚上又吵架了?”
恩雅不耐烦,右手一挥说:“他妈的ABCD!谁敢招惹我,我就给他好看!”
温拿和小晴搞不懂她这句话是在骂谁,只好认为是一种对补习班老师的警告,提醒他们别给她记点吧?
“那你要去哪里嘛?总得告诉我们一声?”
温拿眼见恩雅要月兑队,十分依依不舍。
“是啊,恩雅,看你吃了炸药似的,该不会是要去杀人吧?”
恩雅一听,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
“对!我就是想去杀人!该死的贾绿珊和冯君望!我页想去杀人!”
温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噢!我就知道嘛!你在吃醋、抓狂,对不对?
昨天晚上我就看得出来,你爸和贾绿珊那个样子,包准叫你打翻醋缸!那么,冯君望又是谁?是你爸爸的另一个女人吗?”
小晴用力拍打温拿道:“别再乱七八糟地DOREMI,火上浇油,行不行?”
她又转向恩雅道:“恩雅,你总该让我们知道你要去哪里吧?”
恩雅没心思多做解释,把书包往背后一挂。
“去找我妈谈判!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不管两人的反应如何,她一阵风般冲下楼,拦了计程车直奔日山公司营业大楼。
雪芙才和冯君望吃过饭,一个直接去了松山机场到高雄,一个回办公室埋头苦干了一个段落,两点四十分的休息音乐播送了出来,恩雅恰好在此时到达。
“总稽核,恩雅来找你。”
熟识恩雅的秘书在外面用内线通报,雪芙感到很意外,当然立即答应让恩雅进来。
“妈咪。”
恩雅见了雪芙,拘谨地称呼一声,声音里面没有多少亲密和感情,倒是有很多很多抗拒、叛逆、排斥和强烈的嫉妒!
这么气派的大办公室,这么高的职位,这么优雅高贵的仪表!
她只觉得雪芙太神气、太美丽又太优越,做她的女儿太沉重!
雪芙哪里知道她想得这么多,心思这么复杂,只以母亲的直觉问她。
“怎么没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
恩雅不禁有些畏缩,想起了父亲,却又勇气陡生,昂然回答着。
“我有事和妈咪谈!”
“恩雅,妈咪在上班啊!”雪芙低呼。
“可是,现在不是TeaTIme吗?你只要给我十分钟!”恩雅极为坚持。
雪芙只有妥协笑说:“好吧,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煞有介事,这么执着!”
她搂着女儿的肩膀,在待客的大沙发上坐下来。
“如果你不这么急,妈咪下班倒是可以带你去吃吃饭!明天妈咪去香港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
恩雅不领情,反而责怪道:“我不在乎,但是请你不要冷落爸爸!你和他在一起只知道吵架!”
雪芙一听变了脸,不禁怒从中来沉声斥道。
“我不想提他!好吧?来这里有什么事,赶快讲!”
“我就是来和你谈他的!我就是要谈他!”
恩雅像一只横了心的刺猬一样,早已准备奋战至死!
雪芙看她这么认真,又软化下来。她明白恩雅从小极爱恋父亲,于是让步道:“有什么事让你放着本份的事不做,正经八百跑来找我谈?我倒是想听听?”
她逼视着女儿,觉得母女之间竟然竖立一道厚厚的、又冷又硬的冰墙!
而恩雅睇着母亲,凝视她看似精简,其实是步步为营、蕴含无限的潜力和气质,不禁也在心中暗怞冷气!
但是,总而言之,已逼上梁山的恩雅是不会就此让步的,她随即再度为捍卫父亲而开火。
“难道你跟爸爸之间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你认为让他那样痛苦你完全没有责任?你不能老是拿贾绿珊的事来迫害他!他只是像所有的男人一样逢场做戏!”
现在她不再吃醋,反而一心为梁继贤护短。
雪芙觉得好笑极了,反问女儿一句。
“逢场做戏?你也懂得什么叫男人逢场做戏?你竟然也知道贾绿珊?恩雅,你真是人小鬼大!”
“谁说我人小鬼大?你们什么事都瞒不过我!我见过贾绿珊,你见过吗?”
恩雅一副明白人的神气反问雪芙。
雪芙觉得荒谬又有趣、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
“对呀,你根本没见过贾绿珊,怎么可以一口咬定爸爸和她怎样?用这个来和爸爸吵翻天?”
“那你告诉我,你看过她又怎样?”
“她……她没怎样啊,她只是爸爸的下线,爸爸的下线有好几十个、好几百个,你不应该把爸爸看得那么糟,他不会随便和那些女人DOREMI的!”
恩雅满口瞎诌,看到雪芙眼里只觉天真万状,稚气可爱却又可恨可恼!
“你不懂,你现在不会懂!”
雪芙不想再听她乱扯,只想把这场胡闹结束。
“回补习班上课去!大人的事,不用你搅和!”
“不!我偏要管!我受不了爸爸在外面是风风光光的一条龙,回了家在你面前就变成一条虫!我不要看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痛哭流涕!我不要!”
“他是咎由自取!他快活得很呢!你知道什么!”
“每个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哪个男人最好?哪个男人又不风流?哪个男人又是正人君子?爸爸对你那么好,你还不满意!”
“我哪敢不满意?我根本是处处迁就!难道你认为我得一辈子附庸他?一辈子都不要觉醒?不要有自我?”
雪芙痛心疾首,没想到恩雅却抢先道:“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觉醒和发现自我!你只是看不起爸爸!你只是因为有了冯君望!”
雪芙如同当头棒喝,立即严厉制止。
“恩雅,我不许你乱讲!你怎么会知道冯君望的?是你爸告诉你的?真可恶!
他竟然把这种事都告诉你!”
“不是爸爸告诉我!反正,你们瞒不了我!冯君望和贾绿珊,每一个我都知道!我不许他们来破坏你和爸爸的感情!不许他们伤害爸爸,让爸爸伤心受苦!我要对付他们!”
恩雅歇斯底里尖叫,好在办公室隔音绝佳,雪芙倒是不怕他们的谈话外泄,只为恩雅的介入拉局感到懊恼气忿!
她警告恩雅,一张脸拉得不能再长。“我不许你再胡闹下去!更不许你去找任何人的麻烦!这些事不是你能处理得了的!你听进去了没有?”
“我知道你护着冯君望,你爱他,不再爱爸爸!别忘了他也是一个男人!他有多好?他从不逢场做戏?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好男人,而认为爸爸是一个坏男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
雪-严厉制止她,倏地站了起来。
“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好男人、坏男人都是我一个人的事!现在,你马上给我回补习班去!”
恩雅眼看不能动摇母亲的意志,沮丧与气忿交加,只能赖坐在沙发上喘息,还没有打算呜金收兵的意思。
雪芙疼惜女儿天真无知,又放下姿势来安抚着她。
“起来啦,妈咪送你出去!”
她拉起女儿,拨拨她额上的头发,露出笑容问她。“要妈咪从香港带什么东西回来给你?长筒靴还是皮夹克?”
恩雅僵持了几秒钟,才频频地摇头,楚楚可怜又不胜无助地告诉她。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爸爸!我只要爸爸快乐!”
雪芙不愿多说,只是体谅地点点头,揽着女儿对她说。
“我了解,我了解你爱他。”
母女一场谈判,至此算是无疾而终。
恩雅无奈,只有和雪芙一起伪装出笑容走出总稽核办公室。
雪芙领着她,一直把她送到电梯门口。
“哎哟,总稽核,今天是带女儿上班日啊!”
熟悉的老同事看见了,便这样打招呼。欧美的先进企业,已逐渐风行选定一天带儿女到办公室见习父母的工作环境。
“是啊,你不是也带你的宝贝来见习一下?”
雪芙回应着同事的寒喧,便把女儿塞进电梯里去。
在电梯一路往下沉的当儿,恩雅唯一最强烈的念头是再冲上楼去找到日山的总经理办公室,去看一看那个导致她的家庭猪羊变色的冯君望是什么人物!
但是她没有。
她告诉自己,能成大事的人要有缜密规画及沉住气的能力。她可不是一个没有斤两的冒失鬼!
反正,她发了誓要对付他的!冯君望,还有贾绿珊!
恩雅又回到补习班,神不知鬼不觉又混进教室里去。
她可不是乖乖回来上课的!她只是想找温拿和小晴会合,共商大计!
“说!温拿!如果你恨一个人恨得半死,你会怎样?”她问温拿。
“我扁他,狂扁他一顿啊!”温拿回答。
她再问小晴。“你呢?小晴,你会怎样?”
“我啊?我,不知道?!我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去你的ABCD!”恩雅不屑地骂一句。
现在她的心情很亢奋,觉得自己是一只有着尖尾毒液、闪闪发亮的蝎子,全身布满了杀手细胞,而且是奇毒无比,绝对会令人不寒而栗!
“大小姐,你不是找你妈去了吗?看起来准是谈判失败,而且被削了一顿!没关系,只要你没真的去杀人就好了!”
温拿不当一回事地讲,他始终认为恩雅根本是吃饱撑了、自寻烦恼。
小晴比较认真,她了解那种女性特别敏锐的危机意识,于是很关心地问恩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嘛?你到底恨谁恨半死?该不会是你妈吧?”
说着走着,已来到一家肯德基炸鸡店门口。
恩雅决断下令。“去里面谈,我需要和你们从长计议!”
三个人在恩雅领军下各带一杯大可乐,一口气爬上四楼。
温拿边喘息追抱怨着。“到底从长计议什么?恩雅,你搞什么飞机嘛!”
“你再ABCD地-苏个没完,从现在起我就不理你!”
恩雅警告一句,喝了两大口可乐,又接上刚才的话题,满脸仇恨地说:“真的帮我想想,怎样去收拾仇人最痛快!你们知道吗!我酷爸简直快要像蟑螂一样被人家在地上踩!”
“谁敢踩他啊?他那么吃香的大人物,别人拍他捧他都来不及!”
这是温拿对待这个事件一贯的态度和语气。
“谁踩他?女人哪,谁踩他!一个是贾绿珊、一个是我妈!”恩雅非常生气。
“什么,你要对付你妈?”
小晴瞠目咋舌。
“我当然不会对付我妈!我只是得帮我酷爸保住我妈,不让她跟别的男人跑了。你们知道,我酷爸要是数了绿帽子他会丢脸死的,我可不希望看到他糗挂了!”
温拿听了恍然大悟吟哦道:“哦!我懂了!是不是你爸和你妈都各自发展,冷落了你,难怪你这么生气!你说的那个什么冯x望、x君望、冯君x的,一定就是你妈的男朋友,对不对?我聪不聪明啊?有没有猜对?”
“对!你聪明,你是天妒英才、聪明得不可一世!去你的ABCD!你现在给我说,你既然这么聪明,我该怎么对付他?”
恩雅啐声紧逼。小晴迷惑说道:“不会吧?你妈气质那么好,看起来很有美德的样子,怎么会另外再去交男朋友?”
“对!她很有美德,就是没有三从四德!”
恩雅夸张地撇嘴,以示不屑。但小晴还是难以置信。
“我还是不相信。这也许不是你妈的问题……”
“你不信?你当然不信,因为你没有看见过她在我酷爸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才会把她当一个三从四德的淑女!”
“你是说你妈很坏?她像一个巫婆一样坏?你还看过她晚上骑着扫把在天上飞?”温拿反问道。
“差不多!她骑在我爸头上飞!”
恩雅叫嚷一声,然后音调又急降八度,哀叹道:“我酷爸好可怜……”
“我看可不哦,他和贾绿珊那么亲热,身边女人又一大堆,他不会像你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吧?”
小晴除了敏锐的女性危机意识,可还有充满女性直觉的观察力。
“你懂个ABcD,尽扯我酷爸后腿?反正,贾绿珊也好、冯君望也罢,我都要把他们收拾掉!尤其是那个冯若望,竟然敢打我酷爸老婆的主意!我非要整他一顿不可!”恩雅闻言立刻变脸。
小晴不敢再惹恼已快气疯的恩雅,于是顺她的意提议。
“那你放话给他,羞辱他一顿好啦!”
“放话羞辱他?这种滥招数那够教训那种市侩的老色龟、老魔头?”
“扁他!恩雅,我找几个同学去狂扁他,让他当场嗝屁!”
温拿还是那一套。
“没有用!我妈对他情意绵绵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家天天腻在一起,也许掰都掰不开!”
“他到底是谁啊?”温拿终于忍不住好奇。
“他是我妈公司的总经理!她的顶头上司!”
“哇,恩雅,你这下完了!人家是总经理?,偏偏你酷爸和你妈已经相处太久,磁场已经失调甚至消失,你要叫你妈重投你酷爸怀抱,没什么指望哦!”
温拿认为自己的分析很精辟,连小晴和恩雅都不得不点头同意。
“是啊,所以找非得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不可!”说得恩雅咬牙切齿。
“你好像有什么灵感了,是不是?”小晴间。
“嗯,想来想去,最彻底的办法,就是在我酷爸和贾绿珊之间,我妈和冯君望之间给他们丢一颗原子弹!”
恩雅神气非凡,又体验着一支翘着尾尖的毒蝎子的块感!
“哗!梁恩雅你好优哦!你竟然有原子弹!”
温拿故意鼓掌叫绝,小晴则迷茫地问道。
“恩雅你说清楚一点行不行?原子弹是什么?”
“原子弹你都不懂?一种毁灭式的武器啊!我要我妈知道,她心目中的正人君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比我酷爸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说--”
“我要证明他们一个也不是好东西!冯君望和贾绿珊他们!”
“你要怎样证明?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兔女郎,闯到那个冯君望的房间里去?”
小晴像看着希区考克的惊悚电影般,张大了嘴和眼睛。
“可以啊,如果必要的话?我要叫我妈后梅得痛哭流梯!”恩雅抬着下巴,手指在桌面上敲着。
温拿立即板脸道:“不行!这个滥点子我彻底反对!恩雅!我绝对不许你在任何男人面前牺牲色相!尤其是那个x君望、冯x望、冯君x的老色龟!我誓死反对!”
“你凭什么管我?你自身难保呢!”
恩雅骂一声,又把另外一句话只说半句之后,改口又对温拿道。
“把你大哥大拿来!”
温拿不敢违抗,不情不愿行动电话递给她。
“你又要做什么?”
“找冯君望啊!”
恩雅洋洋得意说一声,电话已拨通。
“喂,我找冯君望总经理。”
“啊,总经理不在,您是哪位?”回答的是日山的总机小姐。
“呃,我是他的学生。”
恩雅记得很清楚,她偷听到冯君望是一个教授。
“能不能告诉我,冯老师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她继续问,并佯装出一种很急迫的语气。
“嗅,冯总到垦丁去参加一个活动了……”
总机小姐热心又老实,把冯君望的去处一五一十告诉了恩雅。
恩雅挂了电话,用手指打了一个响炮吹呼道:“哗!碰碰胡!大满贯!”
“你又高兴什么啦?”
温拿臭着一张脸收回了行动电话,不悦地问。
“姓冯的到垦丁去了,我妈明天一早就去香港,这是我投原子弹的天赐良机!”
恩雅亢奋的样子,就像要到新大陆去探险!
“你!你真的要扮成兔女郎去诱惑那个老魔头?”
温拿六神无主、七窍生烟!
“看着办吧!不过,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快!有一个青蛙实验论你听过吧!你把一只青蛙丢到热汤里去,它会立刻跳出来,但是你把它丢进冷水里去慢-加热,它可要到临死前一刻才会有所觉悟!我就是要那只老色龟这样,哀号着慢慢惨死!
谁叫他破坏我妈和我酷爸的感情?”
“我不许你去!”温拿捶桌咆哮。
“你管我!”恩雅邪恶她笑笑。
“你陪我去吧!”恩雅转头间小晴。
“我?你真的要翘课啊?”小晴很畏缩地以问代答。
“明天周末只有半天课,请半天假会死啊?”
“我陪你去!恩雅!”温拿至此不得不做出赴汤蹈火,保护佳人的决定。
恩雅嗤之以鼻道:“谁要你陪?刚才我不是说,你是自身难保?”
“什么意思?”
“你留在这襄,追贾绿珊、泡她!”
“为什么?”
“证明她是一个坏女人哪,那么我酷爸就不会再理她!”
“Shit!你竟然叫我玩这个?”温拿几乎跳起来。
“要玩不玩随你,以后甩不甩你随我!听好了,贾绿珊做直销,你假装要跟地做,然后勾引她,会不会?”
“我不干!他妈的ABCD!”
“你乖乖去干,我就做你女朋友!”恩雅丢下一句最后通牒,又转头小晴。
“你咧?你到底陪不陪我?两天就行!星期天晚上就回来,我买飞机!”
“这……”
小晴很为难,她觉得害怕不妥,又觉得有些刺激好玩,最重要的,她对恩雅不放心。
恩雅推推她,“好啦,从现在开始你还有好几个钟头可以考虑!现在你陪我去书店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完全诱惑手册”,我得恶补一下!”说完了,拖了小晴就走。
“恩雅,你,你可别真的陪那个老色龟上床,我会杀了他的!”温拿如丧考妣地临别哀托。
“你放心,我梁恩雅不会吃亏的!记得把你份内的功课做好,回来向我交差!”
“释迦牟尼、耶稣基督、穆罕默德、东海龙王、地藏王菩萨!我的天啊ABCDDOREMI,你这个可恨的梁恩雅!”
温拿对着恩雅的背影拚命磨牙叫骂。
包租的计程车一路疾驰。
沿着阳光明媚、千顷碧涛的海岸行来,垦丁已经在望。再不到五分钟,举办研习活动的地点青年活动中心就要到达了。
小晴一颗廿七上八下,忍不住又扯了恩雅的衣袖,小小声地问。
“喂,好像快到了?。我好怕哦,你真的要去找那个老色龟啊?你真的不怕被他强暴?”
恩雅狠踢了她的鞋子一脚,压着嗓子啐道:“胆小鬼!来者不惧、惧着不来,你要是这么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过这么一来,你就看不到我表演清炖水蛙这道好菜了!”
“你什么意思啊?”
“不是说过吗?我要把他丢到冷水裹慢慢加热,像一只死到临头才知道大事不妙的大牛蛙!”
“你……其实我知道,你也很紧张!我才不信你只当来玩一场游戏!”
小晴挤挤鼻子抗辩,身子还是不由自己缩在一起。
“嘿!我怕什么?爱国者飞弹都吓不退我!”
恩雅不可一世地嚷嚷,忽然又叫道:“哎呀,只顾着和你这个胆小鬼DoREMI,青年活动中心快到了!快!我们得赶快想一个假名字!”
“为什么要假名字?”
“笨蛋!难道我能让他知道我叫梁恩雅?这样好了,我叫王玲玲,你叫张淑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王玲玲小姐!”
才会商完成,计程车已经把她们送到了活动中心大门口。
她们打听了一下,才找到学员们正在大会堂上课。
在后门外张望了一下,里面黑压压的大约有一、两百人正在上课。
一个活动指导员走过来询问:“这么晚才来?报到过了没有?”
恩雅立即答道:“呃,我们没有报名。我们是冯教授的学生,临时想来听他的课,只是听课就好了,可以吗?”
指导员看看还有位子,就放她们进去。
恩雅好高兴,第一回合混入敌营宣告成功!
俩人在最后排的角落坐下来,不约而同把迫切的眼光投到前方讲台上去。
不暗踢踢恩雅,在她耳边说:“看,上面那个干扁四季豆!”
可不是!台上一个干瘦老男人正口若悬河说着什么冲突处理之类的,还带着滑稽的肢体语言比手画脚。
恩雅做出一个昏倒的表情,对小晴咬耳朵道:“如果就是这个人,我马上去跳太平洋!”
讲坛下边竖着一个立地型标示牌,挂着一叠课程海报,可惜被人挡住,恩雅看不到掀开来的那一页上面写的是什么?
好在这一节课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恩雅和小晴走到前面去看课程表,接下来的是下午最后一堂课:所有讲师和学员的交流座谈会。
太好了!恩雅鼓掌叫绝!
工作人员在讲台前摆上一长排座椅,准备就绪之后,讲师们一字坐开,和所有的学员面面相对。
“各位同学大家好!现在,我为大家介绍本次活动所有的讲师和大家一起见面,并且进行最直接的沟通和交流!各位同学有任何人际沟通,甚至是任何生活上、感情上、事业上、功课上的问题,都可以就近直接请教我们这几位专家!首先我为各位介绍,东海大学曾本诚教授……”
恩雅很紧张,不知为什么,她压根儿不希望那个干扁四季豆就是冯君望!可能是她期待一个够份量、够体面的对手,来提高游戏的刺激度吧。
好在,那个干扁四季互应声站了起来,他是曾本诚教授。
“接下来,我为各位介绍,樊丘元先生……”
一个高胖个子站起来,掀起一片掌声。
“女作家邬曼妮小姐……”
“辅仁大学冯君望教授--”
恩雅的心脏扯紧起来,一对眼珠子眨也不眨。
空前热烈的掌声烘托起一位英俊高雅、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来,他露出一排迷人的白牙,梳得光滑侧分西装头、一丝不苟的雪白短袖衬衫和红蓝花领带,漂亮刚毅的额角、亲切的笑容,强磁一样的男性魅力。
他就是冯君望?妈妈的新欢?
难怪妈咪要抛夫弃女!因为,连恩雅都不得不承认,他要此父亲要出色三分!
他有足够的魅力去扮演一个闪亮的公众人物!
恩雅在错愕和惊讶中发了呆!连小晴都像看见了耶稣基督显灵的圣光似地,双手合十低叹道:“哇!他好帅哦!好正点哦!”
恩雅听她这么一个沉吟,方才如梦初醒撞她一把斥道:“去你的ABCD!老男人一个,正点什么?”
不管冯君望长成什么样子,他还是一只等待要让她清炖的大牛蛙!
恩雅提醒自己,复仇的火花又在她的眼眸里耀动起来。
六个讲师一律介绍完毕,暂时一片哑然。学员正待一鼓作气,提出问题。
恩雅老早准备好了,要给冯君望一个下马威。不过,她得先沉着一点,先看看他的底子再说。
显然,冯君望人如其名一、很受欢迎、很有人望,很多学员指名请他回答。
“冯教授,我很羡慕很多人能够对着大众侃侃而谈,就像您一样,不、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增进演讲的技巧,而让自、自己不害怕面对众人开口讲话?是不是能够介绍一些相关的书给我看?”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看起来像是商务公司课长的瘦小男人,有些结巴地发问。
“你的表达能力是足够的,可能欠缺的是自信和勇气。演讲的障碍很多时候不是技巧和能力不足,也不是缺乏理论基础。那些韦伯斯特、皮特、欧可涅尔等人的理论,只适用一般大学新鲜人,对商业界的成年人一点也派不上用场。想要自己不害怕对众人说话,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个人希望变得善良,他就能变得善良;希望变得富有,就会变得富有;希望精通某种学问,就能精通某种学问!所以,只要你全心全意想让自己变得很会说话、不害怕说话,你就会变成那种人,从而产生勇气和自信!意志力很重要!在明天的课程里,我会把演讲和沟通的艺术很完整地介绍给大家,希望你会有一些心得!”
冯君望讲完,众人一致热烈鼓掌,而那个提出问题的人显然是为听他的讲课而来,所以显得如此迫不及待!
接下来,又有几位学员和讲师做出交流,恩雅听得不耐烦了,抢着举手发问。
“那位同学请说。”主持人选上了恩雅。
“是不是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可以,当然可以,我们这里有六位专家!”主持人自信满满地回答。
“感情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的女作家邬曼妮小姐是感情问题的专栏作家,一定会提供大家满意的建议和答案。”
主持人回答着,显然恩雅的发言已引起整个会场的注意力,人人拭目以待,好像吃腻了白米饭的胃口,正在期待甜点一样。
“谢谢。那么我想请问冯教授几个问题。”
恩雅清清喉咙,倨傲而挑衅地遥遥盯着冯君望问道。
“请问,有妇之夫或有夫之妇和别人发生了不轮之恋,他的亲人应该怎样去对待?还有,对于那个不道德的外遇对象,他的亲人可以怎样去惩罚?”
全场一片哗然!
真是一语惊人!小晴不禁狠狠踹了恩雅一脚示警,但是话出如风,来不及收了!
只见主持人不待冯君望反应,抢先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们请邬小姐回答!”
“不!我要冯教授回答!”
恩雅大声坚持,还向冯君望及全场观众做出挑战的媚笑。
一时闲,邬曼妮、主持人和冯君望同时陷入尴尬,全场又是一片期待好戏的暗嘲涌。
好不容易主持人急中生智,打圆场答道:“我想我们冯教授仍然不是答覆这个问题的最适当人选,因为他还没有结婚,所以没有这类经验!也许由我来答覆最合适,因为我结婚刚好七年了!”
全场一片哄堂大笑。
恩雅不敢穷追滥打怕穿了帮,只好放弃坚持,另外制造出一个难题。
“那我再请教另外一个问题。我们台湾的公司,对于同事之间的不轮之恋,当老板的是怎么样的看法?有什么处置的方法?冯教授是大公司的总经理,不会说对这件事也没有经验吧?”
全场又是一片笑声和好奇,人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冯君望。
冯君望不得不回答,于是含笑开言道回答。
“这是人性管理的问题,每个企业有不同的管理方式。主管的处置方式并不是对当事人制裁的唯一方式。如果不影响工作、不影响办公室的风气和团体情绪,只要当事人能够以坦然的平常心和整个团体相处,做主管的应该不必干涉太多。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他从容而有趣地看着这个稚气中带着鲁莽和不驯的高个子小女孩回答着。
恩雅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冯君望旁边的主持人和女作家邬曼妮异口同声说:“这样我们都到冯教授的公司去上班!”
“我第一个为求职信!”
众学员一阵开怀大笑,反而把对恩雅的侧目给淡化了下去。
按着又有别的学员发问,然后,座谈会在钟声催促下结束了。
恩雅真是心有未甘!
看来她并没有成功地给冯君望多少难堪,她只是无功而退!
“没关系,还有的是机会!”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媚眼杀机,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