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筱岚在特别护士的陪伴下,来到了医院附设的花园中看夕阳。每天关在病房里也的确闷,幸好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把腿上的厚重纱布拆掉,否则她真的会发疯。
坐在轮椅上的感觉满奇妙的,虽然这是医院规定,也是护士坚持,但她总觉得坐轮椅太小题大做,她只是腿受伤又不是残废。不过有人推着到处走也不错,可以偷懒一阵子。
这些天她一有空就会想到卓伟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结束了?或者是处于反省期?工作室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了?有了时间冷静的反省,她更为自己那天的冲动后悔,如果她不要那么生气,今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以麻烦-帮我买份晚报吗?」她央求特别护士。这是她每天的习惯,通常有人到病房中叫卖晚报,但她这会儿不在病房。
「-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哪里都不会去。」她幽默的回道。
「我马上就回来。」
「不急。」她说:「-可以到处逛逛,我在这里吹吹风,看看人,-不必急着回来。」
特别护士点头离去。
衣被岚作了个深呼吸,能呼吸到有别于病房中的药水味的清新空气,她感到好舒畅。
忽然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猛的回头一看。
「筱岚。」卓伟然沉痛的声音。
衣筱岚的心也跟着一沉,他还是找到了她,不管他是用什么方法,他找到了她。
卓伟然绕过轮椅,一脸忧伤的在她的轮椅边半蹲了下来,他的眼神好哀伤、好难过、好抱歉,好象他是那个撞到她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可不要他的同情。
「我……」
「我还没有死,你不必哭丧着脸。」她尖刻的说。
他只是凝视着她,虽然她的外表看来完好无缺,但是她坐在轮椅上的景况令人怵目惊心。他不知道会是这么的严重,他一直以为只是一点皮肉伤,因为何珍珍一直叫他放心,告诉他没事。
「我的腿也没有残废,只是伤得严重一些,你不必担心因为这样而必须娶我。」她恶意的说。
「筱岚。」
「你人也看过了,可以回去了。」
「-的脾气还是没有变。」他怜惜的说。
「要找脾气好的就去陈荣美那里。」
他终于知道她对陈荣美的事始终耿耿于怀。是他自己搞砸的,在情人的眼里是容纳不了一粒沙子,他那天不该抬出陈荣美当武器,筱岚八成会记恨一辈子。都怪他没有大脑。
「筱岚,-要为我所说过的气话而惩罚我一辈子吗?」他落寞的问。
「谁要惩罚你?你爱怎么说是你家的事。她的态度始终不曾软化下来。
「我希望出车祸的是我。」
「很可惜不是你。」
「筱岚。」他差一点就跪了下来。「-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知不知道当我听到-出车祸时的心里感受?我恨不得去一头撞死、恨不得是我被车子辗过去,而不是。」
她没有反应,她只是沉默的看着远方。现在懊悔这些都于事无补,事情已经发生了;幸好她只是腿受了伤,并没有丢掉她的一条小命。
「医生怎么说?」他想知道她的所有状况。
「医生怎么说都不干你的事。」
「筱岚,我们理智一些好不好?」他恳求她。
「今天就算我是缺了胳臂或是断了腿、四肢不全,都没有你卓伟然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没有好好的看路,你不需要良心不安。」她不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特别是可怜。
「就当是一个朋友或情人的关心好吗?」他的音量高了些,出了这种事,她竟还这么冥顽不灵。
「我没有你这个朋友,更没有你这种情人!」她明明希望他找到她,但她又无法给他好脸色。
「我们又要开始互相叫嚣了。」
「卓伟然,只要你离开,什么叫嚣的场面都不会有。」她硬生生的说。
「我不会离开。」
「你为什么不说你会养我一辈子?」
「我可以养-一辈子,我爱。」
听到他说出那三个字,她的心一阵起伏。
如果他早点说出那句话,说不定那天她不会那么愤怒。女人非常好骗,那三个字是万灵丹,比千言万语都管用,而且是女人百听不腻的,他为什么不早点说?要等她出了车祸才说。
「筱岚。」他握着她稍嫌冰冷的手。「我爱-,我早就该告诉-了。」
他是该早说的。
不该是现在。
不该是在她出了车祸之后。
她扳开他的手指,怞回了她的手。「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不需要你养我一辈子,刚好我有一个有钱的老爸,他在高雄可是个响叮当、有头有脸的人,你不必替我担心我的未来。」
「-为什么总要故意曲解我的话?-有个有钱的爸爸是-的事,它不会改变什么。」她即使有个当总统的爸爸也是一样。
「告诉你的原因是你可以不必内疚、不必自责、不必害怕自己的后半辈子要和我拴在一起。」
「如果不是-现在有伤在身,我会好好的打-一顿。」他直起身。「-就像个不可理喻的小孩。」
「我会比你不可理喻吗?」她反唇相讥。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捺着性子的问。
「你想怎样?」
「我想把-接回我家去调养。」他正色的说。
她知道他想照顾她、补偿她,但是他的提议却得到了反效果。「你忘了我那个有钱的爸爸吗?你以为他会让你把我接到你家去『调养』?如果他知道你和我的车祸有关,他不会饶了你的。」
「-要我以死谢罪?」
「不必了!我可不希望卓女士恨我一辈子。」她把头别开。「你回去吧!有得是可以照顾我的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那天就结束了。」
「没有结束。」他扳过她的头。
「你已经把我的心给伤透了。」
「-就不伤我的心吗?」
她一个冷笑。「既然我们都把彼此的心给伤透了,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
「我们可以互相修补对方伤透了的心,只要我们肯给自己和对方一个机会。」他始终不放弃。「筱岚,-赶不走我的,我一辈子都会和-耗在一起,-休想把我摆月兑掉。」
「我倒要看看你能维持多久的耐心和好脾气。」
「-可以等着看!」
一个熟悉的背影让蓝晓野的车速缓了下来。
这一次他是开了车上台北的,不过他可没有想到可能会在台北找到裘蒂。车子缓缓的超越过那个女人,他由照后镜一看,居然就是裘蒂!他立刻将车子靠边停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正漫不经心在走路的裘蒂,被挡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定下神才发现是蓝晓野。她的心一慌,本能的转身就想跑,但是他只伸出了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逃跑。
「-这是见老朋友的态度吗?」他的话里没有感情,只有浓浓的怒气。
她只是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质问她。
「因为我走得匆忙。」她只能如此回答。
「有黑社会在逼债吗?还是-做了什么事?」他一点都不相信她的借口。「-没有理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的逃走。」
她咬咬唇,不置一言。
「-不唱歌了?」
「不唱了。」
「为什么?」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如此大的转变?「那-现在靠什么维生?」
「我还在找工作。」
「-不需要工作,我已经有钱可以给-了。」他松开她的手,因为他知道那会在她的手臂上留下淤青。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还养得活我自己。」
他很想摇醒她或是吻醒她,不知道她是哪一条筋接错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可以说走就走,说不唱歌就不唱歌,而且当他像一个陌生人似的,他对她而言不是陌生人啊!
「裘蒂,-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很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那我们之间呢?」他倒想知道她现在是怎么去处理他们的关系。
「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
她点点头,恐惧的心情没有了。她根本不需要怕他,也没有怕他的理由,他们之间反正没有承诺、没有约束,更没有什么此情不渝的誓约在。
「晓野,如果你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的话,那就是逼我说出令我们都难堪的话。」她知道从她的外型还看不出她已经怀孕,虽然是个她没料到的意外,但也是个令人惊喜的意外,而她不打算让他知道。
「所以-都想好了?」
她点点头。
「也就是我们已经完了?」
「完了!」
一向他是很有志气的,除了因为公司的危机,他求过衣筱岚答应他的求婚,除此之外,他没有求过女人,但是裘蒂值得他再努力一下。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他想起了衣筱岚的话。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以为他的脑筋已经转过来了。
「筱岚知道-不告而别的事,她分析给我听的,说可能是因为我说错了什么,-才会心灰意冷的离开。是这样的吗?」他要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问题,现在才频频的出问题?
又是衣筱岚,裘蒂悲哀的想道。
她们两个没有见过面,但是衣筱岚却好象非常了解她似的,而晓野又似乎什么事都对衣筱岚说,他们现在已经进展到某种程度了吗?
她走得对。
「是不是?」见她没有回答,他沉不住气的又问。
「你为什么不去问衣筱岚,叫她给你答案啊!」
「-在吃醋?」晓野终于抓到了点方向。
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是吃过醋,但现在她不会了,蓝晓野至少给了她一个孩子、一个希望,为了这一点,她就没有什么好去计较、好去吃醋的。她要小孩,她不要蓝晓野了。
「裘蒂,-根本不需要吃这个醋。」他笑道:「我和筱岚现在是那种兄妹般的感情。」
「兄妹?」真是狗屁不通。
「她现在在医院里。」
「她怎么了?」裘蒂担心的问。
「出了车祸。」
「严重吗?」
「腿伤。」晓野注视着裘蒂。「想去看看她吗?」
「不了,如果她没什么事就好了。」而且裘蒂要以什么身分去看衣筱岚?蓝晓野的地下夫人?蓝晓野的床上伴侣?她还想保留点自尊和面子,尽管衣筱岚对她没有敌意,她还是没有理由去探望她。
「如果不是筱岚出了车祸,我也不会在台北找到。」他一直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和我回高雄,不用担心房子的事,再租一间就是了。」
男人有的时候真是天真得可笑。
如果她有回他身边的打算,她为什么要卖掉房子?为什么要退出歌坛?为什要来到台北打天下?难道他还看不出她的决心吗?不知道她要离开他的意图有多强吗?他还在那儿妄想。
「我们明天回高雄。」他补上一句。
「是你一个人回高雄,不是我们。」
「裘蒂!」他的火在上升。「我开始觉得我根本就不了解。」
「你本来就不了解我。」
蓝晓野现在真的很想揍人,很想找个什么发泄一下,如果不是一会儿他必须到医院去看筱岚,他现在就会去大醉一场,把所有的事都-到脑后去。
「好吧!干脆告诉我,-要怎么样?」他痛快的说。
「我已经说过了,就是不了了之、就是完了。」
「-舍得?」
「你会舍不得吗?」她将他一军。
「如果-不会舍不得,那我也不会。」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漏他自己的气。「我走过,是-又把我叫回来的。」
「不会再有了。」她的心已冷。
「-确定?」
她当然确定。如果没有月复中这个小孩,她可能还会三心两意,还会和他耗下去。但是她将会有一个儿子或是女儿,她已经有了活下去、努力下去的目标,她不会再把他叫回来了。
蓝晓野也隐约的感觉到这一点,即使现在他开着车,头也不回的走了,裘蒂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她好象已经心意坚定,对他或他们的过去都没有留恋,是什么事或什么人让她有如此大的转变呢?
「裘蒂,-老实说,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他不想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是有这么个人。」你的孩子,她的嘴角边有一抹隐约的笑意。「所以我不会再叫你回来,也不会留你。」
这么说她是变心了,在令他措手不及的时间内。
「-不怕我宰了-或那家伙?」他冷酷的瞪着她。
「反正你又不爱我,何必弄脏了你的手,又得赔上自己的自由呢?」她现在真的什都不怕了。
「-说得是。」
裘蒂强忍住直往上冒的酸意和寒意,如果他肯说一声「我爱-」,她会给他做牛做马,甚至为他去死,把一条命都给他,告诉他他快要做爸爸,他们将有一个宝宝的事。但是,他不爱她。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了?」他故作有礼的问她,令人感到反胃的疏远。
「是的。再见!」
「没有吻别吗?」他存心要把她伤得更重。
「省省这道手续吧!」她一个挖苦似的笑。
她想省这道手续,但是他可不想省,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他粗鲁、野蛮又热情的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他甚至咬破了她的唇,好象他要她一辈子都记住他似的。
她努力的摆月兑那种恍惚和甜蜜、刺痛的感觉,他无法再打动她什么了。
「再见。」他说完,放开她头也不回的走向他的车。
望着他的车消失在一阵车龙中,她真的没有掉泪。她只是模了模有些肿胀的唇,也尝到了血的滋味,她会记得他的。她会的!
一层一层的纱布拆了之后,衣筱岚的腿看起来是完好如初。但是就在她要站起来、她要走路时,她却整个人往地上一倒。
她的摔倒不只引起了医生和衣昌汉、何珍珍的紧张,更教衣筱岚自己吓破了胆,她发现自己的腿一点力量都没有,她站不稳,她甚至没有跨出第一步的能力。虽然被扶了起来,但是她已经满脸的泪水和恐慌。
「怎么会这样?」她问医生。
「是啊!怎么会这样?」衣昌汉也急。「不是说只是外伤吗?」
何珍珍紧紧的抓着衣筱岚的手,她宁可相信是筱岚太久没有走路,这只是暂时的现象,千万不要有令人意外的发展,否则筱岚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马上安排检查。」医生沉重的说,他原先就害怕会有这种可能。
「我是不是不能走路了?」衣筱岚带着哭泣的声音。「不要骗我!我是不是变成残废了?」
「要检查才知道,-先不要急。」
「爸……」筱岚已经痛哭失声。
衣昌汉也想哭,但是他忍了下来,他不相信老天会这么对筱岚,筱岚是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她不该有这种下场。「医生,我有得是钱,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尽力,不能让筱岚……」
「我知道。」医生在这时很能了解病人的心理。「我去通知检验室,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会有医护人员带衣小姐去检查。」
看着医生走出病房,衣筱岚这才发现自已真的可能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一辈子都不能走路,因为在医生的脸上并没有很乐观的表情。
「筱岚,不要急,情况可能……」珍珍安慰道。
「我不能走路了!」
「都还没有检查,-为什么要这么的绝望?」衣昌汉强打起精神,用着乐观的口吻。「不要什么事都往坏的地方想,这家医院这么大,他们一定有办法的-不会残废的!我相信不会。」
衣筱岚知道这些都是安慰她的话。
「筱岚。」珍珍忍着哭意。「-要先克服自己心理上的障碍,愈是害怕-就愈不敢走,-一定要给自己打气,-没有不能走的理由。」她笑着拍拍筱岚。「一会儿检查时要放松心情。」
「如果我真的不能再走路呢?」衣筱岚愁苦的问。
「不会的!」衣昌汉保证。
「但是我明明不能走,我连站都站不住。」
「只是暂时的现象。」何珍珍抢着说。
一名女医护人员走了进来。「216床,检查了。」
衣昌汉和何珍珍都跟了去,医生答应他们要马上让他们知道结果,他打算亲自做这个检验。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向上帝祈祷。
衣筱岚什么都不求,只求她能再走路,只求上帝不要让她残废。
检验结果出来了。
医生没有在衣筱岚的腿上发现什么会让她不能走路的原因,他又再检查了一次,所得到的结果依然一样。当他将这个结果告诉衣筱岚时,她拚命的想站起来走路,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她可以走路,但是她却无法走路。
这是天谴吗?
老天要惩罚她吗?
医生不敢说她可能终生残废,只说除非有超强的意志力或是奇迹出现……医生要她等。
等?
她要等多久?
医生的话对她不啻是天大的打击,将她活生生的打人地狱里,使她从此对生命不抱希望,对人生和生活充满了悲观的态度。她成了废人,才只有二十几岁,她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奇迹?
她现在听不进任何安慰的话,衣昌汉和何珍珍悄悄的退出病房,连护士都被她送走,她不会自杀,但是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以后她该怎么办?!
她真要在轮椅上过一生吗?
坐在椅子上,她真希望自己能站起来,能走出这个病房、走出这个医院。
卓伟然所看到的景象是衣筱岚两眼无神的坐在椅子里,脑中好象一片空白,对四周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似的。
「筱岚。」他将音量加大一些。
她听见了,一见到来的人是卓伟然,她立刻的武装起自己,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不能走路,她宁可一辈子都没有他,也不要用这个来绑住他。如果他知道她不能走路,他真的会因为内疚而勉强和她在一起。
「我说过不希望你再来。」
「我来了。」不理她的怒意。「-腿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情形如何?」
「非常好。」她淡淡的说。
「那-什么时候要出院?」他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我妈知道-出车祸的事,差点把我逐出家门,若不是她赶着出国,她早就到医院来看-了。她还说如果我不能把-请回工作室,她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她吸了口气,这辈子她是别想再回工作室了。
「怎么样?」他愉快的说:「我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不会让她失望吧!」
「我不会回工作室。」
「筱岚!」
「你和你母亲是你们之间的事,不要扯上我,我和你早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他不知道也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气这么久。「筱岚,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要气我气到什么时候?」
「永远。」她正经的说。
「永远?」
对!就是永远。她的自卑感现在就已经油然而生,他可以恨她一辈子,他可以把她想成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荒谬、无聊的千金小姐,但是他绝不会知道她已经是个残废的人。
她要他死心。
她要他彻底的死心。
「卓伟然,你不要白花力气了,我们之间是不会有可能了,因为我要结婚了。」
「-要结婚?」这消息对他有如青天霹雳。
「我是要结婚。」她一不做二不休的说:「我告诉过你我曾经订过婚,只是后来解除了婚约。但是这次的车祸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我们之间死灰复燃,所以出院之后,我们会准备结婚的事。」
「-骗我!」他反射性的说。
「这是喜事,有什么好骗的?」
他将她由椅中拉了起来,愤怒中却没有去注意到她的不适和状况;瞪了她一会儿,又将她推回到椅中,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的模样。
衣筱岚吓得白了脸,有半秒钟的时间,她以为他就要发现事实的真相了。
「这只是-的借口。」他在原地踱步。
「我可以寄喜帖给你。」
「就只为了气我而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做赌注,划得来吗?」他要她打消这个念头,她不能嫁别人,他不该为了一次错误的争吵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我爱他。」
「-不爱他。」
「我不爱的人是你。」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得像。「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从来没有消失过,他一直存在于我的心中。我以为我可以忘得了他,但是当他到医院来看我时,我才知道自己一刻都不曾忘了他。」
「-撒谎!」他欺到她的面前。
「我没有撒谎。」
「-满口胡言。」他狠狠的说:「-没有一句话是真的,-爱的人是我。」
「如果你想这么安慰自己,我也没有话说。」她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卓伟然真是无语问苍天,他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诉苦,找谁喊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什么自尊和男性主义都丢到一边,她却说她不爱他,要嫁给别人了。
「那个幸运儿呢?」他压下那股想杀人的冲动。「有幸见见他吗?」
说巧不巧的,好象卓伟然和衣筱岚注定不会有结果,蓝晓野手中拿了盒巧克力,一派潇洒的出现在病房中。
「筱岚。」晓野招呼,看到有其它人在。「要不要我一会儿再来?」
「你不必走。」筱岚一付亲密的模样。「我要你见一个人,卓伟然,我工作室的伙伴。」
蓝晓野朝那男人点点头,虽然有些纳闷眼前的状况,但他什么都没有问。筱岚的语气不对,那个叫卓伟然的男人脸色不对,而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所以他明智的不语。
「卓伟然,他就是我的未婚夫,也就是我即将要嫁的人。」衣筱岚满面春风的说,把泪水往肚里吞。「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卓伟然瞪着那男人,那个是筱岚未婚夫的男人。他一直以为是筱岚在骗他,但这个人现在正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他真的失去了筱岚,他真的失去了她。
蓝晓野用怀疑的眼光看看衣筱岚,衣筱岚则朝他使了个眼色。
「恭喜-了。」卓伟然伸出手。
蓝晓野只好伸出手握了握。
「希望你好好对筱岚。」卓伟然如刀割般的声音。
「我会的。」
「-确定这是-要的选择?」卓伟然不死心的又问了最后一次。
「我不会再改变了。」她坚定的回答他。
「那我只有祝福-了。」他一副槁木死灰般的表情。
「谢谢你的祝福。」她用最后的力量说出。
卓伟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看都不看他们两人,他无声的走出病房。
现在是真正的结束了。衣筱岚拿不到面纸,所以她用自己的袖子擦着脸上的泪。卓伟然不会再回来了,他相信她要嫁给别人,他们之间是真的已经完了。
蓝晓野塞了条手帕到衣筱岚的手中。「到底是什么事?刚才-还一付要当新娘的样子,怎么马上又哭得像个泪人儿?」
「走开。」她说
「把我利用完了就要一脚踢开?」晓野坐下。「快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用脚趾头想我也知道,他就是那个-朝思暮想,但是又恨得牙痒痒的家伙。不过为什么-要骗他说-要嫁我?」
她还在怞噎。
「筱岚,看看这些眼泪,情人口角也要适可而止,不要弄到一点退路都没有的地步。」他哄着她。「快说,我自己也是一肚子的苦没有地方说,我们就互相同情吧!说说-为什么要嫁我?」
她仰望着他。「你肯娶我吗?」
「-不是死都不肯嫁我的吗?」
「情况有变。」
蓝晓野不知道哪里有变,在他眼中的衣筱岚是好端端的,纱布拆了,腿看起来没事,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事,好得很嘛!
「-怎么了?」他聚精会神的打量她。
「我的腿……」
「看起来很好嘛!」
「我再也不能走路了,至少目前是无法站起来走路了。」她一双泪眼的看着他。
他震惊的瞪着她的腿,难怪从他进病房到现在都没有看她站起来过,他和卓伟然都没有发现,都没有去注意到这件事。难怪她要拿和他结婚当籍口,赶走卓伟然,筱岚无法走路了!
「你愿意娶我吗?」
想了一下,蓝晓野点点头。
「我不要你有一点的勉强,这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婚姻。」没想到她也有说这个话的一天。「我要他死心,至于我借你的钱,就当是你娶我的代价,你一毛钱都不必还我。关于你和那个歌星的事,我不会过问……」
「钱我会还。」他淡然的说:「我也很乐意娶-,至于我和裘蒂……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