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曼正在录影,珊珊即紧急地打电话到录影厂,她妆也来不及卸,向导演请了假便赶赴医院。
“你匆匆忙忙的去哪?”碧芸在电视公司门口碰到她。
“医院。”
“我和你去。”
“那好,坐你的车。”
安曼发现她手脚都在发抖。
“小咪病情有变?”碧芸问。
“是社工找到她父母了。应该说,她继父和她妈妈。”
“不用说了,虐待那女孩的是她继父。”
“我不知道。在医院的是她继父,他要带小咪回去,珊珊说小女孩吓得躲在浴室里不肯出来,那个男人快把医院闹翻天了,他要告医院和社工,说他们绑架他女儿。”
“你那位律师男朋友呢?”
“珊珊已经通知了他,他此刻大概也在路途中。”
令方和她们几乎同时抵达医院。
小咪的继父一派无赖相,身上酒气冲天。穿得邋邋遢遢,穿着塑胶拖鞋的脚像有几百年没洗过。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小咪的病房门口,大口大口怞着烟,一副凶神恶煞状,没人敢走近他。
安曼一出现,崔文姬的装扮马上被认出来,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眼睛的尖叫,有的人立刻兴奋地奔相走告,不一会,走廊两头挤满了医生、护士和住院病者,大家赶来参加同乐会似的。小咪的主诊医生和两名社工均在场,令方为安曼介绍,他们和她热情的握手。
“珊珊呢?”她着急地问。
“谁?”
“她女儿。”碧芸说。
“哦。”
大家都知道。
“在里面。”一位社工指指关着的病房门。“她很保护那小女孩。”
小咪的继父稳坐如泰山,一只贼兮兮的眼睛狡猾地盯住安曼打量。众人的反应,让他知道这个衣着高贵的女人是个重要人物。
“他很麻烦。”另一位社工说:“不管他是否带得走小咪,他都要告我们。”
“他休想把小咪带回去。”令方坚决地说。
医生很困惑。“昨天那个大女孩说她和小女孩是姊妹,而你们是她们的父母。”他指令方和安曼。
“这话给那无赖听见,”碧芸对安曼和令方说:“会连你们也一同告上。”
“我去和他谈谈。”安曼说。
“不,我去。”令方说:“你别靠近他,天晓得他会对你怎样。”
“我觉得你们都不要去,”碧芸阻止他们。“告医院,告社工,这人摆明了耍无赖,对付这种人,一个字就摆平了。”
“钱。”令方冷冷道。
“那也还是要和他谈,看他要多少,才肯让小咪留在医院平静的疗伤治病。”安曼说。
“小咪的伤没有严重到非留在医院不可,她也没有其他需要治疗的病症。”
碧芸白医生一眼。“你不能顺应情况,撒个无伤大雅的谎吗?”
“没用的。”社工说:“他若关心小咪,她此刻也不会在医院了。即使去对他说小咪得了不治之症,他必定也是无动于衷。”
“说不定多一条告我们的罪名,指小孩的病是我们的错,要我们负责赔偿呢。”另一位社工说。
“总而言之……”碧芸说。
其他人异口同声接道:“钱。”
“把他找来干嘛?”碧芸责问。
“我们的职责是找到小孩的父母,必要时给予辅导,希望他们对小孩改变爱的方式。”社工无奈地叹息。
“爱?你对他说酒,他说不定比较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种人,这副模样,没得辅也没得导的。”碧芸忿忿说。
“批评他有何用?”安曼心急如焚。“他要钱,我给他,只要他答应放过小咪。”
“小咪的妈妈呢?”令方问社工。
“在家。他不准她来。”
“家里还有两个比小咪小的孩子呢。”
“安曼,你现在给他钱,即使能打发他暂时离开,他还会来的。”碧芸说。
“没错。”令方说:“我不主张给他钱,那是个无底洞。”
“那你们想个办法呀。珊珊也给困在里面出不来,不给他钱,不能和他谈,我们能做什么呢?”
“谈可以谈,钱也可以给。”碧芸沉吟道:“但要一劳永逸。”
大家马上全部看着她。
“如何一劳永逸呢?”安曼问。
“现在如果有一对夫妻,愿意领养小咪,那么就可以和他谈。待他答应后给他一笔钱,然后就要他在一份合法文件上签字盖章,从此放弃对小咪的监护权。”
两位社工连连点头称是。“这是个好主意。”
安曼把碧芸拉到一边。“这是什么鬼主意?这个关头,哪里来得及去找愿意领养小咪的夫妻?”
碧芸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我是单身,不能收养她。”
“如果你能,你愿意吗?”
“废话,哪来的如果?我连个对象都没有。”
“哈,那简单。”
碧芸向令方勾勾手。他闷闷地走过来。
“我问你,大律师,你可愿意收养小咪?”
“碧芸!”安曼大惊失色。
“我……”令方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是单身。”碧芸不耐地挥手。“你有结婚对象吗?”
“没有。”令方回答,却不自觉地看了安曼一眼。
他这一眼,教碧芸当下笃定了。她笑起来。
“你单身,你也单身。你们都愿意帮助里面那个小女孩,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就为你们加把力。”
“碧芸,你疯了!”安曼脸红到了耳根。
“别吵,我正忙着。大律师,再问你一句,你可愿娶安曼为妻?”
令方张大了嘴。“你……这时候说什么疯言疯语?开什么玩笑?现在可不是编剧本的时候。”安曼瞪大双眼。“怎么?娶我有辱你大律师的身份吗?”
“好安曼,这才是我交的好朋友。你怎么说,展大律师?”
“我……我……”令方一时不知所措。
发曼揪住他。“你怎样?娶不娶?”
“娶。娶”令方连连点头,仍搞不清情况。
“说愿意。”
“愿意。我愿意娶安曼为妻。”
“这还差不多。”安曼放开他。
“该你了,安曼。”碧芸催促。
“我怎样?”
“你要说‘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免谈。”
“什么?”令方攫住她。“你说什么?”
“免谈。”她对着他的脸重复。
“你们究竟搞什么鬼?”他吼。
“喂,你可不能反悔,我是证人。”碧芸急道。
“你是牧师还是法官?”令方龇牙道:“还有你”,他猛地双手抓住安曼的双肩。“说!”
她没看过他这么凶,被他吓了一跳。
“说,说什么?”
“说‘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说就说,怕你不成?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好,礼成。”令方低头重重吻一下她的嘴。“现在,你们有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他那出不其不意的一吻,令安曼头都昏了,哪里还说得出话?
碧芸开怀地笑。“意思是,你两人现在可以领养小咪了。两个笨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咪也有救了。”
她拿下她左手食指上一只紫水晶的戒指,和无名指上的白金碎钻戒指。
“这个先借你们。这只戒指比较大,借你为新郎戴。这个呢,你为新娘戴上。”
安曼犹一手按住唇上,看着令方发呆。
“等一下!”碧芸突然想起来,跑去把医生和两名社工叫过来。“好,现在我们有两名以上的证人了。各位,请见证这对新人当下交换戒指,结成佳偶。”
“这是怎么回事?”
碧芸简短地说明他们为了要领养小咪,临时决定马上结为夫妇。
众人感动地鼓掌。
“不行,这样还不行。”医生说:“医院今天正好有位神父到儿科的病房探望病童,我去把他找来。”
广播很快便把神父请了来。
热诚的医生把他的办公室借给他们,充当婚礼场地。这时“见证人”已由碧芸拉来的三两个,增加到二、三十个。其余那些本是跟来一赌“崔文姬”的明星丰采,不料恰逢其时参加了她的婚礼。
安曼没料到事情突然弄假成真了,众多观众热烈参与、喝采之下,她全然没有发言或反对的余地。
她也不是真有反对的想法,只是……这样太不像话了嘛,太便宜了展令方。他连追求她都不曾呢!
令方却是意外的惊喜,喜上眉梢。神父为一对璧人祝福之后,令方高兴地把戒指套上安曼的手指。碧芸给的戒指正巧合他的无名指。
观礼的众人热烈掌声中,他再度吻了新娘。
而小咪病房外,她的继父兀自闷着,方才一大群人在走廊两边远远严阵以待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枪击要犯,怎地转眼间,跑得半个人影不见,使他顿时感到十分无聊。
他可不是天天有机会如此受人注意的,简直比大明星还要风光。
“喂!喂!”他站起来大喊:“人都到哪里去了?再不来人,老子就要踢破这间该死的病房的门,把我女儿带走了。”
没有人来理他。
附近这层病房的护理室内,一名留下值班的护士,赶紧跑向医生办公室。
“原医生!原医生!那个男人在大叫大嚷,要破门进病房带走小女孩!”
一群人马上赶往病房。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无赖叼着香烟凶恶地质问:“我要把人带走,你们不管了吗?”
“什么语气?”碧芸骂道:“好像他是绑匪,小咪是他的人质似的!”
“别忘了还有珊珊也在里面。”安曼说:“现在谁去和他谈判?”
“我去。”令方说。
“我和你一起去。”安曼说。
“喂,还有我。”碧芸忙加入。
“你们是这家破医院的代表吗?”无赖一一看过他们,“谁是老板?”
谁是都不要紧,看这三人个个穿着考究,他这下准定可以大捞一笔。
嘿,想不到那个小哑巴还可以当一棵小摇钱树哩!
“你要怎样?”令方问他。
“你要多少?”安曼问。
“哟,还是小姐爽快。”无赖色迷迷的对她笑。“漂亮小姐是老板吗?”
令方把安曼拉到身边,搂住她的腰。“她是我太太。你不能带小咪走。”
“漂亮小姐叫小咪呀?好名字。我要带走的是我女儿,不过小咪小姐要跟我走,我也不反对。用她换那个小哑巴,很化算。”
“在里面的是我女儿,”安曼说:“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
无赖哈哈大笑。“小哑巴是你和我的女儿呀?我倒不知道,有意思。好,你们母女和我一起回家吧。”
“我来跟他说,小曼。”令方低语,在她腰际的手搂搂她。
“我要进去看看孩子们。”安曼说。
“条件谈好再说。”无赖坐回门口的椅子,跷起了双腿。“你们谁有资格,站出来说话,否则老子告得这家臭医院关门!”
“你女儿是他们发现她,送她到医院来。”医生说:“她那时已遍体鳞伤……
“你还打伤我女儿?”无赖向令方大叫:“我连你一起告!”
“你继女身上的伤从何而来,你最清楚。”令方静静说:“现在你有两选择。一是签字同意放弃所有权利,从此不准探望她或蚤扰她。二是你继续坐在这胡闹,等我回去准备文件,告你虐待、妨害安宁、勒索威胁……”
“及绑架我们的女儿。”安曼加上一条。
“你告我?笑话!”无赖哇哇叫,跳起来,用香烟指着他们每一个人。“你们和这个医院,那个臭医生,串通起来绑架我女儿,打伤她,把她锁在这个房间,不让我带她走,条条大罪。老子告你们全部!”
“是我们堵在病房门口,吓得两个女孩不敢出来吗?”令方口气平静,而冷静中自有一份律师威严。
无赖马上把门口的椅子一脚踢得老远,踢痛了脚趾头,他抱着脚又跳又叫,状极滑稽,引起四周一片笑声。
“不许笑!”他大吼。
安曼摇摇头。“你根本不在乎小女孩的死活。你要多少钱,你说出来,不要在这无理取闹。”
“律师!我要找律师,告你们,非告不可!”无赖犹在装腔装势鬼吼鬼叫。
心想,吓吓他们,可以要得多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最怕打官司,闹得厉害,医院的生意也会完蛋。
“我就是律师。”令方给他一张名片。“欢迎你告我们。我同时免费为你服务,如何?”
无赖一看名片,脸色变灰,噤了声。
不过是个无知、贪婪之徒。或许可庆幸的是,他不是小咪的生父,而是继父。
“你让开,我进去把孩子们带出来。假如小咪……我是说你的继女,她愿意和你回去,我们没有话说。你不能威吓她。这里每个人都会看着,都是证人。”
安曼心平气和。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小女孩虽是哑巴,”一个社工站向前。“我们有懂手语的人,可以问她是谁打她,用香烟头烫她。”
“手语?那个小哑巴,小蠢蛋,只会比手画脚,她会什么的手语!”
“她会!”
病房门突然打开,珊珊抱着小咪,小女孩一眼看到继父,害怕地双手紧紧搂住珊珊的脖子,把脸藏在她肩上。
“他妈的,你这个小贱……”无赖吼着伸手去抓小咪。
令方和原医生冲上去,一人一边抓住他,把他拽开。安曼和碧芸赶快将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拉过来。
“哎呀,痛!痛啊!要断掉啦!”无赖杀猪般嚎叫。
令方和原医生一人扭着他一只手臂不放。
“现在还没断,不过我可以帮帮你。”令方手上加使些力,温和无比地说:“干脆把他的两只手都扭断,好方便他有充足的理由告我们,你说如何,原医生?”
原医生微笑。“没问题,好主意。我知道如何让他断得接不回去。”
“不要!不要!不告了!不告啦!”
“不告了!”令方柔和地问:“真的不告了?”
“不告了!不告了!不告了!”
“真不告了?”原医生礼貌地问:“再考虑一下吧?”
“说不告就不告了嘛,口罗嗦!”
“那,带不带小女孩走啊?”
“她是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带她回家?”
“小咪,要不要和恐龙爸爸回家?”珊珊问。
小女孩仍趴在她肩上,头也不抬地用力摇着。
“你看见了,她不要。”碧芸说:“她看都不敢看你。你这个继父可真做得威风八面。”
无赖不作声。
“关于小女孩的领养问题,我们坐下来谈谈,你有意见吗?”令方问他。
“她不是我生的,我得回去问问她妈。”他狡猾地答。
“原来你还懂得尊重你太太,失敬。我们派人去请她来好了。”
“妈的,这个小麻烦带过来时才几个月大,老子养了她好几年,凭什么白白送给你们!”
“所以我说我们坐下来谈。”
原医生的办公室于是又变成谈判协议处。
无赖自知理亏,协谈进行得很顺利。
说协谈,不如说是议价。他狮子大开口,索取一百万。
他们绝不会亲眼目睹此人多么可恶之后,放弃为小咪争取月兑离他的魔掌。但也不容他把小女孩当发横财的利用对象。
令方软硬兼施,安曼配合他作游说,两个人合作无间。
最后小咪的继父同意以四十万“成交”。带她回去,他得多养一张嘴,她又是哑巴,属于伤残,能“赚”到四十万,聊胜于尽了。
夜长梦多。令方立即去准备必要文件回来医院,要他当场签名盖章。
他指定要现钞,不收支票。银行已关门,安曼和令主,碧芸、原医生也加入凑数,四个人用提款卡及个人现有的现金,凑了四十万。
安曼担心无赖再回来医院,经原医生同意,他们当晚便为小咪办出院,带她回家。
两个女孩吃过令方打电话叫的外卖薄饼,便上床了。小咪和珊珊同睡,她仍然一步离不开珊珊。
“我们为她差点没有肝脑涂地的牺牲,在她眼中,却只有珊珊是好人。”碧芸瘫倒在沙发上。
“说到牺牲,”安曼瞅着她。“你不过捐出两只戒指,却逼我把终身都捐出去了。”
“你说什么?”令方瞪眼。“是你揪住我,逼我说我愿意的。”
“是我起的头吗?。”
“反正不是我的主意!”
“哎呀,”碧芸跳起来。“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站住!”
“且慢!”
“哟,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哩,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让良景虚设呀!”
“碧芸!”“汪碧芸!”
她已奋门而逃。留下他俩相瞪视。
“展令方,你不要想歪了,我是为了救小咪。”
“小姐,那一刻,你给了我机会‘想’吗?把我领带拉那么紧,我到现在喉咙还在痛呢。”“啊!你吼那么大声,我耳朵都要聋了。”
“你以为你很秀气文雅吗?”
“你才是野蛮又粗暴,居然当众吻我!”
“现在没有旁观者了!”
“那又……”
她其他的话被他的突然覆下来的嘴唇盖住了。
他动作突兀,却温柔无比。
她吟哦了一声,膝盖一软,倒进他的怀里。
啊,天旋地转,甜蜜得她觉得她会化成水。
这一吻结束时,他若没有扶着她,她大概会跌滑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她呆呆地问。
“新郎、新娘进洞房?”他是打趣,也是渴望。
她打他一下。“别开玩笑。”
“谁说我开玩笑?”他无辜地摊摊手。
她盯住他。“你是律师……”
“正确。你是嫁了个律师。”
“别闹啦,我有正经话要问你。今天……那样……究竟算不算?”
他笑。“算不算合法?算不算有效?恐怕……有一大群人观礼,有证人,有神父,还有你和我,究竟有效吗?”
“没有主婚和证婚人,没有结婚证书。”
“前者可有可无,证书可以补。明天去登记。你等不及的话,我现在去找看看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文具店。”
“你还嘻皮笑脸?这件事非同小可呀!”
“婚姻大事嘛,本来就是大事。我是男主角,不笑,要我哭不成?”
“我就这样把自己嫁掉了吗?”她跺脚。
“今天情况紧急,所以以简速为便。不要感到委屈,我们择日再隆重办一次热热闹闹的婚礼。”
他怎么没一点后悔、烦恼的样子?
“今天够热闹了。”她咕哝。
他笑。“倒也是。”
“你好像很乐在其中。”
“此刻,说真的,我累极了。”说着,他连打了两个呵欠。“还好我们结婚了,我不必还得开车回去,可以就在这过夜。”
“不行!”
这房子是她买给自己的安乐窝,留着一间客房,是以备她父亲返港来看她,可与她同住,不必去住酒店。它现在让珊珊和小咪住了,就只剩下一间主人房。
她可不打算和令方同床共寝。
虽然这其实不是令人不愉快的事。
“不行?”
“不行!”她重复,斩钉截铁。
“为什么?我不介意睡在我太太的家,这又不表示我没有能力供养你。”
她脸颊绯红。“我才不要你供养。我介意让一个男人睡在我床上,而且和我睡在一起。”
“我不会打鼾。”
“我不管。”
“我今天筋疲力竭了,不会对你性蚤扰。”
“你甚至不会有机会碰到我。”
“等一下。”他迷起眼。“‘一个男人’?”
他真的累了,反应如此迟钝。
“你不是个男人吗?”
“我不是男人,如何做你丈夫?除非你有特殊癖好?”
她扔给他一记大白眼。“做我丈夫这么容易吗?”
“哎,我说过,我今天太累了嘛。也不是不行,怕体力不足,令你失望而已。你坚持要的话……”
白眼不够。她拿起沙发上一个椅垫扔过去。
“少自作多情啦!我不承认今天的事,不能算数,根本胡闹一场。”
他静静看她半晌。
他在想什么?她不是后悔,不是不甘心。她怎么说嘛!
“你在婚礼进行前和中间,都可以提出反对,现在,不嫌迟了些吗?”
她不反对,她懊恼他捡了现成的便宜,还一副理所当然。
起码他可以说声他爱她。
哎呀,她爱上他了吗?几时发生的?
“那时围了一群人,闹烘烘的,我觉得不妥、不对。但碧芸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而且我又担心着珊珊和小咪,哪里还有余暇思考?”
她现在仍是心烦意乱。更乱。
“你是说你胁逼我答应娶你时,未经思考,全是本能行为?”
“我胁逼你?”她喊。
他笑容满面,温柔地凝视她。“我们都忙得团团转,那一场混乱够瞧的。晚了,睡吧。借我一个枕头,一张毯子,我睡沙发。”
“沙发?”
原来他根本无意和她同睡,故意逗她,消遣她。她又羞又恼。
“今晚真的不能洞房,下次一定加倍补偿。”
“谁要你补偿!”
她转身跑开,听到他哈哈大笑,恨不得回去踹他一脚。
当安曼拿着枕头和毛毯出来,他横倒在长沙发上,曲起一臂当枕,已经睡着了。
长沙发碰上他这个长人,变成短沙发了。缩着腿,睡到明早,不成畸形才怪。
“令方,令方。醒醒,令方。”
“唔。唔。”
他费力地张开困倦已极的眼睛。
“什么?什么?是珊珊还是小咪?”
即使她想不起何时不小心堕入情网,此时此刻,她确定她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她们都很好。起来,到房间床上去睡。”
“房间?什么?”他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来。”
放下枕头、毛毯,她用双手拉他起来。
可怜的,他温驯地跟着她,边走边打瞌睡。
刚才不晓得用了多少残余的力气和她斗嘴。
可怜的老爸,珊珊曾说。
这会儿他倒很贴切符合“可怜的老爸”了。
倒上床,他舒适地吐出一声叹息,她怎么叫他都没用了,他一动也不动。
没法子,安曼只好帮他月兑鞋月兑袜。
衣裤可以由他穿着,月兑掉西装得了。
她将他一只手臂由一管袖子中拉出来,再拉另一边时,他忽然来个大翻身,她反应不及,给撞倒下来,他一手一脚一伸,结结实实把她扣压住,她怎么也推不开他。
安曼心跳如飞、呼吸急促、体温上升。
他只管睡他的。
神经病,他连美人在怀都没知觉,她在这穷紧张,瞎兴奋。
失望地叹一口气,她偷偷把头偎近他一些,靠着他的肩窝。
啊,感觉真好。他的男性味道,真迷人、诱人。
无奈哦,良辰虚设。
真教碧芸说中了。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