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蒋稚青斜倚在沙发上,指著一身乾乾净净、刚陈述完自己第一次经验的厉姠荷,发出直要抓狂的忍膵L示洌?澳慊岵换崽?渚擦艘坏悖浚包br />
她得要吞吞口水才能继续说下去。
“你是厉嫡荷耶!我的大小姐!”蒋稚青不得不哇哇大叫,“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个哥哥叫厉撼誉?”
天啊。她得替那个将这位小姐带人人间的男子买保险外加烧香拜佛保平安,不然她一定会看到他的大名出现在明天的头条新闻里,而标题就是某某某惨死某条河里或什么的。
“我没有很冷静。”厉嫡荷重申。
“你不冷静是因为害怕那个男的被你哥杀了?”
“不是。”她很委屈的吭声,有哪个女孩在经历人生中这种第一次,是很从容而事後很冷静的?
蒋稚青翻了一记白眼,不得不深深叹息,“你就这样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上床,然後平平静静的自己先离开,留下那个男人睡在你家——照这种情况,要说你那时很害怕、很紧张,还真是很难让人置信!”
没办法、没办法!蒋稚青也知道自己很不冷静,但是教她如何不激动?她好想摇醒这个太冷静的天使啊!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连厉嫡荷都快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紧张,她不禁皱了皱一点都不需要修剪的细致柳眉。
烦恼的天使将双脚弓起,蜷缩进软绵绵的沙发里。
“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明明很害怕很紧张,都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心里有很多想法,但我就是讲不出口,加上我的脸一向没什么表情,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她温柔的语气毫无起伏波动,又惹得蒋稚青一阵抓狂。
“听你现在讲话的口气我也不觉得你有真的在担心!为何你说起话来就是这样缓慢温吞一副天不会塌下来的气质样呵?你可不可以让语气强一点、怨一点、惊叹词多一点?不然我这样一头热的紧张担心是在叫爽的吗?明明是你丢掉了第一次,为何看起来却像是我刚失身一样?”
厉姠荷被她这么一阵抢白,受到的惊吓不小,可还是一脸平静地说:“但事实上不是这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蒋稚青一脸快要昏倒的样子,情绪激动,再度抢白。
“我知道个头!我怎么会和你这种气质美女当朋友啊?我明明是活得认真、活得精采的热血女孩,一向最讨厌你这种喝露水过日子的精灵了,拜托,我是大口吃饭、大口喝酒的女人耶,我是人,活生生的人类,OK?为什么会和你这种仙女扯上关系?厚,麻烦麻烦,你就是个大麻烦!”
第一次耶!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的第一次耶!她老哥不抓狂她都要抓狂了,这个当事人为何反而一副没事的样子?
“我没有喝露水过日子。”厉姠荷最讨厌人家这样说她。每一个接近她的男生也都是这种看法,这让她很……别扭。
“那你说说看你会大便吗?”
“我会……”
“会什么?说啊!你根本连大便两个字都说不出口!”气死人了,老天是有没有眼啊?为何将人生得差别如此大,有人就是可以美丽飘逸到这种程度,而她为何就得一副史瑞克投胎的个性?
不都是精灵界的吗?
“我会……”厉姠荷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怎样,大便两个字太粗俗说不出来对不对?”史瑞克只差没将鼻屎弹出来给天使瞧瞧。
厉姠荷说不出反驳的话。没错,因为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一路被教育下来,她没有大声说话、大声尖叫或者大口吃饭喝酒过,她的生活平静且受到完善的保护,很自然的,她没说过一句不雅的话,连在自己心里OS都没有过。
她的生活一直是这样平静淡然,不强求、不刻意、不激动、不生气,哥哥设下的保护膜也让她惯於疏离人群,还好学校里有以琳、琪竹、阿wii、红豆他们会找她笑笑闹闹,不然,她连要主动都很难。
“不是。”厉姠荷委屈地垂下眼睫。
她了解稚青没有恶意,她就是喜欢稚青这样的女孩,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女孩,即使学也学不会,所以只能欣赏,还好稚青不会与一般女孩看法相同,觉得她的安静冷淡是做作。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受过女孩的自眼,她知道总有一些女孩会误会她,尤其是像稚青这样大刺刺又直线条的女孩,但稚青没有,她跃过了误会她的那种心结,直接对她又念又骂,她喜欢稚青这样的坦白。
“你知不知道,现在连电视节目主持人都可以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赚钱了,你竟然还说不出口。厚,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公主?我怎么会和公主当朋友?我根本就是奴才命、穷人个性,要怎样和你们这种公主沟通?”
“稚青。”
“别叫我,让我烦恼一下,学一下你这种忧伤的气质。”
“稚、青,镇定一点。”
蒋稚青被“镇定一点”这四个字定住心神,紧紧抓住厉姠荷纤细的手臂,满是惊慌地问:“我又太躁了是不是?是不是?厚,我的躁症又上身了!”
厉姠荷的心情逐渐放松,摇摇头,“没有,稚青,我只是担心你等一下会太躁,所以提前提醒你。”
“厚!都是你!”蒋稚青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发抱枕里。捂住自己的耳朵,想了几秒後再度发飙,“那你干嘛跑到我这儿来?回你自己的家去啊!”
“我家有人在睡觉。”
邢狂还在她的床上睡,她想起他滑落在床边的结实手臂,以及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张小脸又热了起来。
“我不是说我帮你装潢的那间,我说的是你家,你天天要回去的那个家!你回去那儿就好啦,来我家乱我干嘛?”
厉姠荷小脸皱了一下,“我哥最近心情非常非常差,却常回我和爸住的家,我怕回去遇见他,而且我喜欢你设计的房子。”
蒋稚青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大,一双漂亮的眉毛挑得恨天高,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起来,“你那个哥哥不是才在最近卸下黄金单身汉头衔,订了个全台湾人都知晓的婚、娶了个美娇娘外加人家的家财万贯还心情差?你们家的孩子是有没有良心?根本都不知民间疾苦!你知不知道那个应小姐美如天仙,气质非凡,更重要的还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全台湾的男人都想杀你哥了他还可以心情不好?你们兄妹俩统统是一个样!一个不知好歹,一个不知生活现实!”
又是一长串连换气都不用的责骂。
好喘好喘,喘死她这个奴才史瑞克了。
厉姠荷被骂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来敲蒋稚青的门真是做对了,她的叽叽喳喳刚好让她太过安静的脑袋停止思考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此时她需要热热闹闹的人声车声电视声或者任何声音都好,好让她不再想起邢狂刚刚在她耳边的低低喃语及啮咬她耳垂的声音。
“其实我也不懂我哥。”看著哥哥的背影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懂像他那样的人脑袋在想些什么,就像她也不懂邢狂一样,不懂他为何会那样对她。
她想不通、理不透,甚至也弄不懂自己了,为何会对他……
“你哥和你都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你们的脑袋里装的成分都和我们正常人不同。”
厉姠荷缓缓摇头,“我是正常人,我哥和……才不是。”
“你哥和谁?”
厉姠荷再度摇头,轻轻将头搁在自己的膝上,悄悄叹了一口气。
蒋稚青仿佛看见一个精灵俏生生的坐在她家沙发上,忍不住翻个白眼狂叫。
“老天。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丑,可是只要看见你就觉得我是个低俗的欧巴桑,老天爷啊,你怎么活过这些年而没被女生的口水淹死?女孩子心眼小又善妒,她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厉姠荷微微的笑了,她当然遇过这些情况,但说了又如何,被欺负妒忌暗算又如何?被众人追求又如何?她常常以旁观者的心态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直到这一次……
“你该不会是那种感情迟钝、性格冷淡的精灵吧?我的天啊,难不成你真的是喝露水长大,你就是魔戒里的那个精灵对不对?”
厉姠荷忍不住白她一眼。她不是好吗?
不过她确实没有想过性格冷淡这种问题,也许她与时不一般勇於表现或者敢言敢采取行动的女孩比起来是太安静太沉稳了些,但刚刚那样控制不住的波动又是干什么?
看见她脸上泛出红晕,蒋稚青似乎想通了什么,食指慢慢地左右摇了摇。
“不对,至少你刚刚是慌张的对不对?所以你才来找我而不回家对不对?”
“我一进门就告诉你发生的事了。”
“所以你那样就是在慌在紧张在烦恼了?”
“不然烦恼时应该怎样?”
蒋稚青直接举手投降,“厚,我认输。我如果再对你吼说:‘那你也该激动一点或者掉几滴失身的眼泪或者哭哭啼啼说好痛好痛喔’这种话是不是很像白痴?”
好痛好痛?
厉姠荷脸庞一阵烧红,蒋稚青这么直接的形容简直要烧进她内心不可知、不敢面对的世界。
但她还是摇摇头,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不会,我喜欢听你说话。”虽然话题总是吓人一跳的限制级。後面这句话她习惯性地收进心里没说。
“是喜欢看我躁症发作吧!”蒋稚青哼了一声。
厉姠荷笑在心里,她就是喜欢稚青的聪明与实际,她与这个社会接轨得天衣无缝,生活在世俗的角度里可是又不媚俗,她不会故意特立独行以显示自己的个性,但又做自己做得很成功。
她真的是个活得很精采的女孩。
“我想我一辈子也没办法做到。”
“你说啥?”
厉姠荷摇摇头,转了转身子站起来,“好啦,我也该回去了。”
还一头热的蒋稚青听她这样一宣布,瞬间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瘫进沙发里。
好,她还在为人烦恼、为人急得蹦蹦跳,人家真正失身的已经平平静静地说要回家了。
唉,她真的拿这种仙子没辙。
“去去去,我家不留人过夜,我也讨厌洗完澡光溜溜的出来时还要顾虑有客人在,而且时间晚了,你确实该回去了,但……你真的没事吗?”
厉姠荷一张脸再度泛热,蒋稚青马上察觉,歪著头惊声怪叫。
“姠荷,你在脸红……我懂了!基实你是会紧张会难过会慌张的人对不对?只是你不太会表现出来!”
“我回去了。”厉姠荷一字字笑著说完。
蒋稚青跳出沙发,双臂交叉得意地倚在玄关,“呵呵呵,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我更了解你了?”得意啊,她看见天使的真面目了。
“你这次买来玩的壁纸颜色丑死了。”
蒋稚青再次尖叫,“厚,你攻击我!你不是仙子吗?仙子怎么会因为被看穿就攻击别人?你应该要默默承受才合理啊!而且你看看,你多适合当被欺负的仙女,而我就是那个拿鞭子怞你的坏女巫,哼!”
“没有人敢拿鞭子怞我。”她有个保护她到滴水不漏的哥哥。
“呵呵,亲爱的,未来可就不一定了,也许那个把你带入凡间的男人有特殊性癖好……”
“你连普普风碗公椅的颜色都选错了。”她穿鞋走人。
嗅,中箭!这笔失误是蒋稚青最近的痛。
“厉姠荷!”
关门声传来。
蒋稚青在下一秒笑了出来。原来他们都误会了,是谁说天使就该乖巧的?是谁说精灵就该安静的?或者该问是谁说安静的女孩子就该被欺负的?
她认识的这个天使,有她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
“我一辈子也当不成这种天使。”
她摇摇头睡觉去。
天使飞到人间来了,那么她呢?几时可以换她找个男人来!滚一滚飞到天上当天使啊?
◎◎◎
邢储书从来不觉得有女人缠在身边是一件让人神清气爽的事,可是当他消耗了精神与体力,在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被独自留在床上,那种脏话直往脑门冲的感觉简直要把他这疯。
他的手还眷恋著她身上的柔细。
也许,爱做菜的女人正在厨房里,他自我安慰地速速下床找人,但光著身子踱到厨房却看见空无一人後,他马上爆出一串三字经问候。
“马的!你竟然也没待在厨房!”邢储书气急败坏地对著空荡荡的厨房,不知该指著哪个“你”骂。
那个女人呢?刚刚就在他身体下,散发著魅惑气息摄走他心魂的妖精呢?
他究竟有没有在作梦?
马的,那女人一定不是人!他一定像古书上说的掉进狐狸窝了!
这里明明是她的家,那么应该在这个家中出现的女人呢?
他极不爽地将自己摔进质感特殊似亮皮又似棉的白色沙发中,脑袋渐渐清明。
男人应该最庆幸这样的状况不是吗?_夜……不,他连一夜都还没过完,只能勉强说是一阵缠绵之後,女人不吵不闹还自动消失。可是为何他就是不爽?觉得自己像是被用过就丢弃的卫生纸一样。
明明那女人才是第一次……
他竟然让她自己苏醒自己离开。Shit!
他走回房间穿好衣物,掏出长裤里的手机快速拨打。
电话很快地被接起。
“石头,是我。”
霍耀石沉稳的声音传来,“我知道。”
“我要你查个地址,告诉我这间房子的所有权人,或者是否有租出去。”不过以他的判断,那女人的气质的确应该拥有这样的房子。
这房子简直就是她的化身,一室的乾净,灵动,略带禅意,不像是一间被出租的房子。
“这种事你自己查或者找你的特助很快就可以办到。”最近老板心情欠佳——唉,明明是老板自己说要订婚的,结果受苦的却是他——焦头烂额的霍耀石实在无暇也无心情帮同学的忙。
“石头,你想想看,以现在这种八卦四处流窜的社会风气。若我直接去查或由我的助理出面,你觉得这一期的商业杂志又会怎样暴动?”
“邢狂,你要挥拳头之前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件事?”言下之意是某人双重标准,对於某些事,这狂人一点也不怕人知道,但对於某些事,他又低调得让人匪夷所思,这是富人的通病吗?不,他身边这两个超有钱分子一点也不觉得金钱的价值好用.他们纯粹是任性!
个性使然啊,他们纵使是穷鬼也会是这种狂人性格,就不知为何他可以与这两个家伙相处多年还活得下去。
“shit!你是帮或不帮?我挥拳头时一向是微服出巡,有几个死混混会去翻书看杂志来认识我?而且不挥拳头请问谁来为我证明我是年轻人?马的,我从十四岁就要进号子,十八岁就炒房地产,二十五岁不到就要咬牙接下钢铁事业,有谁可以想一想我还很年轻?!”
幼稚啊……霍耀石在电话这一头叹气。就是有人可以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青春,而他周旋在这两个台湾史上最嚣张之青年企业家之间,深深觉得自己已是心境如八十的打坐老翁,兴不起一丝涟漪了。
“地址。”他认了,霍耀石在问话的同时已开启电脑。
“清池街五十六号八楼。”
“清池街五十六号八楼?”霍耀石不得不重复一次,这地址
“别怀疑,快查。”
邢储书才催促完,霍耀石已反射性的回应,“姠荷。”
以他的脑袋容量,厉家所有的房子他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邢狂要问的资料竟与姠荷有关,这狂人遇见精灵了?但遇见归遇见,也不该知道这间房子才对,这究竟是……难不成厉子鬼极力低调不让大家认识的妹妹跟邢狂之间有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不妙了。
“为何厉子鬼的助理就可以这样优?石头,我出双倍薪水,你来帮我。”
霍耀石翻了翻白眼。今日之事若让厉子鬼知道,他就只剩半条命了,还跳槽到邢狂那儿,他会连自己的尸首都找不到!
“邢狂,我还想让脑袋安稳的接在脖子上。”
“喂,石头,有多少人叫我邢狂?”
霍耀石想了几秒。“和叫我石头的人一样多,另外再加一些你微服出巡时招惹的女人。”
“你再叫一次我听听。”
“邢狂。”霍耀石转转笔,叹口气,“我桌上还有两百件我家
老板扔到我脸上的案子要处理。”
“你叫起来真难听。石头,那间房子里的那个……”该如何说?天使?妖精?精灵?“你认识?”
他完全了解邢狂的难以形容,但仍很坚决地矢口否认,
“不认识。”
“那么你说的是名字还是连名带姓?”
“……”
被发现了,他早就知道邢狂不会这么容易打发,他刻意将姠荷的名字说得这么快,邢狂却不再问是哪个字,表示邢狂早已知道事有蹊跷,他只能再叹口气。
“邢狂,你不会想招惹她。”
“我已经招惹了。”
霍耀石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邢储书也不动声色,两人都知道,沉默的时间越长代表麻烦越大,而这次霍耀石简直头痛到书不出话来。
厉子鬼最近才刚干下一件任性到无法无天的事,当了左右手多年的他不会不知道,若娶个不爱的女人这招还逼不回孟琪,那么这辈子厉子鬼的脾气大概都不会好转,而一向与他不对盘的邢狂偏偏选在这种时候招惹上厉姠荷,是觉得天下还不够乱吗?!“所谓招惹?”身为厉子鬼的左右手,他一定要知道那个厉子鬼捧在手上的妹妹被邢狂如何招惹,至少要了解严重程度。
邢储书将一双腿搁上茶几,嘴里咬著一枝原子笔,“该招惹的都招惹了。”
噢……霍耀石兴起出国逃难的念头。
“你在声吟吗?石头?”
“邢狂,就当你今天没打电话来如何?”
邢储书看著自己的白布鞋,在乾净笔挺的西装裤下被主人恶意的染灰踩黑,两方极度矛盾,但所有的矛盾在他身上却都可以得到协调。
“哈哈哈哈,可是我已经打了。”
电话传来的笑声过後紧接著嘟嘟声,霍耀石收了线後发现,他的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