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应该多早?
严恺之习惯的应该是七点钟。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回家,所以一夜好眠,还是因为已经知道霍颖瑶在哪儿,所以睡得比较沉,当他醒来,发现屋里的光线与屋外的声音都不是熟悉的时间点时,竟然像个上学从未迟到的乖学生,抓狂得想哭。
这时,严汉勋开门回来,手上拎着早餐,看见情绪正处于激愤状态的儿子,关心的开口,“你醒啦!那等你……”
“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现在是什么狗屁一大早?!”严恺之忍无可忍,失控的嘶吼,起身就要往外奔去。
“喂,你干嘛这么大声?”严汉勋也开始冒火,“你一大早是在发什么神经?”
现在还叫早?
“我要去世贸。”
“现在才九点,你去世贸干嘛?”
“我说的一早是七点!现在都九点多了!”他和父亲的观念差之千里。
严汉勋动怒的拍了下桌子,“我堂堂一个出版社老板,你叫我早上九点去,搬书吗?九点就是我的一大早,而且还太早了,你现在给我坐下来吃早餐!”
严恺之咬了咬牙,认命的在餐桌旁坐下。
等严汉勋细嚼慢咽,吃完早餐,甘愿出门后,再慢吞吞的开车来到书展会场,已是闹烘烘的十点过一刻。
嗣烘烘事小,两百多个摊位事大。
意思就是他要一间间的问,问两百多次。
请问贵公司有位美女编辑霍颖瑶吗?请问贵公司有位美女编辑霍颖瑶吗?
严恺之牙一咬。那也没问题,只要能找到她。
抛为出版社老板的老爸,他一介连锁超市王子走进不相干的领域,展开寻人任务。
“先生,结帐吗?”收银台A小姐尽管很忙,看见他靠近,还是谨慎的问。
严恺之露出笑容,“不是,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员工叫霍……”
A小姐不等他说完,冷冷的挥手,“没有,谢谢,下一个。小姐,要结帐吗?”
该死!他连名字都还没说完。
咬咬牙,他继续往前走。
和蔼可亲的B小姐边发赠品边说:“先生,请看一下我们的新产品。”
严恺之感觉好温暖。瞧,还是有文化人嘛,礼貌、和气,还送小赠品。
“小姐,请问你们有一位员工叫霍颖瑶吗?”
“没有。”B小姐想都不想便回答,转身继续发送赠品和传单,“来来来,新产品喔,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念英文……”
可恶!英文杂志不算文化业,原谅你!
严恺之大步前进,来到另一个摊位的柜台前。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寄卖,也不接受推销。”C小姐以为他是业务人员,直截了当的拒绝。
“不好意思,我是想请问,贵公司有没有员工叫霍颖瑶?”严恺之亲切的笑问。
“没有,谢谢。”C小姐才不管他要找谁,一律说没有。
“先生,没事让让,让让。”一旁的工作人员嚷嚷着。
“先生,可不可以借过一下?”C小姐翻个白眼,大吼一声。
严恺之赶快让开,不敢再逗留。
这……这不是文化产业吗?
怎么比他的超市还血腥?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接下来的寻人过程依然不顺,他一再碰壁,一个小时过去,他回到老爸的摊位,一筹莫展。
放眼望去,整个会场闹烘烘,比他的超市特卖时还要热闹。
只是,他要找的人到底在哪儿?
“老爸,给我一条毛巾,我要擦汗。”
“问到了吗?”看也知道,肯定是没问到,可是不问一下,严汉勋不爽快。
严恺之无力回答,接过老爸递上来的饮料和毛巾,先擦擦脸,再润润喉,随即起身,准备继续去寻人。
严汉勋拦下他,“儿啊,你怎么这么笨?不会用广播吗?你去服务台,请人帮你广播嘛!”真是的,他这样哪里像个拥有几十间超市的年轻企业家?
对啊!严恺之用感谢的眼神看着老爸,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
很快的,广播声在会场里回荡——
“霍颖瑶小姐,霍颖瑶小姐,服务台有您的访客,请尽速到服务台,您的访客在等您……”
真好听!严恺之心情激荡,手指交握,不停的踱步。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两分钟……
严汉勋也在等待。
广播咧?声音呢?
细细的女声在鼎沸的人声里,有如蚊子飞过,鬼才听得见。
这时,策展人员看见他,马上上前,递出问卷,“严先生,谢谢你参与这次的书展,请帮忙填写问卷,除了可以模彩,还可……严先生,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先坐一下。”
“不用。”严汉勋突然情绪激动,指着策展人员身上的识别证,“是你!就是你!颖瑶就是挂这个识别证!我儿子在找颖瑶啊!”
“啊?”策展人员有听没有懂。
“你跟我来。”严汉勋说,抓着策展人员的手臂,奔向服务台。
策展人员很惊恐,可是不敢用力挣月兑,只好尽量跟上老先生的脚步。
“他妈的!有认识霍颖瑶的人,统统给我到服务台来!霍颖瑶,你听见没?霍颖瑶!听清楚!霍颖瑶!”
广播传来大吼的声音,让会场内的每个人都吓一跳。
那声音……不是他儿子吗?噢……严汉勋停下脚步。
策展人员也跟着站定,想起刚刚老先生说他儿子在找颖瑶的话,“严先生,是你儿子在吼吗?”
严汉勋瞪他一眼,放开他的手,转身往回走。太丢脸了,他没脸靠近儿子。
“严……严先生,我认识颖瑶耶!你要不要一起去服务台?”策展人员追问。
“不要!我没那种儿子!”
“走啦!”策展人员很爱看热闹,硬是拉着严汉勋来到服务台。
一看见丢脸的儿子,严汉勋正要开骂,就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身边的策展人员赶紧鞠躬。
“霍先生,广……广播找霍小姐……”
霍耀石点点头,直盯着服务台旁的男人。
严恺之很满意广播效果,果然认识颖瑶的人出现了,他将气呼呼想走又想看戏的老爸晾在一旁,靠近霍耀石。
“你认识霍颖瑶?”
看见来人如此体面高大,他的怒气更加勃发。
霍耀石点了下头,静候眼前的男人说明来意,毕竟在博格的场子里敢藉由广播骂脏话的人不多,而这个人还很巧的在找他妹妹。
“她人呢?”严恺之语带威胁的问。
面对疯子,会把自己妹妹的行踪告知,那他就是傻子。
霍耀石手一挥,指示警卫将闲杂人等撵出去,同时盯着那个策展人员,示意他闭嘴。
策展人员会错意,呆呆的开口,“霍小姐托朋友来电告知,她好像快生了,所以今天没有上班。”
才一说完,便察觉到霍耀石彷佛可以杀人的犀利眼神,吓得他全身发抖。
“生了?生什么?”严恺之不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
“生了?我昨天看她的肚子不大,以为还要好几个月才会生。”严汉勋喃喃自语。
“爸,她大肚子,你为何没说?”严恺之朝着老爸大叫。
“我昨天电话里有说啊!”严汉勋赶紧澄清,不想让众人认为他老了不中用。再说,颖瑶怀不怀孕,有那么重要吗?
“你几时说了?”严恺之快要抓狂了。
“我说了啊……啊,当时我话都还没讲完,你就挂断电话了。”严汉勋终于想起来了。
“她在哪里生?”严恺之知道自己不能揍老爸,只好一把揪住策展人员的衣领,口气不佳的逼问。
霍耀石再也看不下去,拨开严恺之的手,让策展人员恢复自由,然后转身离开。
严恺之哪可能轻易放过他,挡在他的面前。
红眼睛,黑胡髭,一头乱发,衣着凌乱……霍耀石摇摇头。妹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野人?
“她在哪里生,干你什么事?”霍耀石冷冷的问,心中很哀叹,未来这个人要和他的小外甥牵扯一辈子……这样吧,今天他要忙书展,就让他去医院照顾妹妹,至于未来想当老爸,呵呵……等死吧!
“对啊!儿子,颖瑶生小孩,干你什么事?”严汉勋越来越紧张,该不会……
“因为我应该是孩子的爸。”严恺之咬牙,嗓音低沉的说。
“你怎么没告诉我,颖瑶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严汉勋发飙,“这种事你怎么可以不说?你这个孩子真是的!”
霍耀石表情森冷,不爽的摊开手,“哦?应该?那应该是在国圣医院。”
严恺之一听到答案,转身便跑,跑三步后又转身,差点撞上紧跟在身后的老爸,“爸,你走开!”推开老爸,他冲着男人大吼:“你和颖瑶是什么关系?”
不错嘛!霍耀石笑了笑。
“我和颖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我应该是孩子的舅舅。”
听到他和颖瑶没关系,严恺之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没再理他又说了什么。
“你确定你是孩子的爸?”霍耀石没让他有思考的余地,冷冷的问。
只要你不是,那我就是!严恺之愤恨的想,若颖瑶爱上这么优秀的男人,那……
“我是!”他笃定的说,然后转身离开。
“那就是在书安医院。”霍耀石凉凉的补充一句。
严恺之倒怞一口气,回头,很没形象的大叫:“到底是在哪里?”
霍耀石没打算理会他发疯似的叫嚣,摇摇头,大步走开,顺便看一眼亦步亦趋的策展人员。
“今天没把所有的问卷做完,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策展人员双脚发软,“霍先生……”他做错了什么吗?
严恺之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再回答他,立刻冲出会场,拦了辆出租车。
“喂……等我啊!儿子……”严汉勋根本跟不上儿子的脚步,眼睁睁看着出租车开走,“喂!喂!”
“书安医院,开快一点。”严恺之神情焦急的催促出租车司机。
马的!就信那个人一次!
他说他是谁?和颖瑶没关系,为何会知道她在哪一家医院生产?同事吗?这么熟?等一下看见颖瑶,一定要问清楚。
直到付车资之际,他混沌的脑袋才突然闪过一句话。
我应该是孩子的舅舅。
靠!他是颖瑶的哥哥!
噢……她在他公司两年,与他交往一年多,他竟然不知道她有个哥哥在台北!
让他去死吧!他究竟在拚什么事业?
别说她哥哥了,他连她怀孕都没发现……噢,谁来一枪毙了他?
他最重要的事业简直破产!
严恺之冲进医院,问了护理人员,然后飞奔上楼,刚好赶在家属签名前抢过龙克东手上的原子笔。
“若不是你一副憔悴又沧桑的模样,我真想现在就赏你一拳。”龙克东毫不客气的说。
严恺之在档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尽管不爽,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也知道女人的姊妹淘说一句话,可以让男人从天堂跌入地狱,纵使他已经在地狱里,可是没兴趣再往下跌,问题是,他过去为何没见过颖瑶的死党们?
他不是说过很多次要和她们见面?为何他都没做到?
“孕妇有妊娠毒血,已经送进手术室。先生,这里还有一张同意书没签名。”护士边翻阅资料边解释。
“她……要不要紧?”严恺之双腿发软,手指发麻,从昨天到现在,他像在云霄飞车上吃午餐。
“胎儿窘迫,医生已经来了,你先看一下同意书。”护士回答得很笼统。
“她要不要紧?给我一个答案,很难吗?”严恺之紧张的追问。
“先生,等一下医生会出来跟你解释。”对于产妇先生的各种情绪反应,护士早已见怪不怪。
“我现在就要进去。”他快疯了。为何他爱的女人生产,他今天才知道?他要进去陪她。
“先生,现在手术中,不能进去。”护士赶紧出声阻止。
“我要进手术室。”严恺之神情坚定,低声说道。
刚走出手术室的费巧一看见严恺之,毫不客气的开骂,“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远一点!你家了不起啊!我们平民老百姓没那个大肚大量好生你家儿子,这孩子是我们四个女人的,你想进手术室?作梦!”
丁曦宁缩进龙克东的怀里,神情愤怒的瞪着严恺之,泪水在红通通的眼眶里打转,“颖瑶从昨天晚上痛到今天上午,你都没来陪她,现在才说要进手术室,你真的很过分!”
龙克东舍不得让自己的女人哭泣,只好将丁曦宁和费巧带到他的诊疗室。
严恺之两手交握,独自坐在手术室外面。好不容易找到颖瑶,他没心思去想,为何颖瑶的朋友们会这样指责他?他没见过她们,为何她们认识他?只希望她能平安。
不久,医生出来解释产妇的情况,又过了二十分钟,一个皱巴巴小子总算交到他手上。
严恺之抱着小宝宝,双眼闪着泪光,“他有手指甲……”
所有的煎熬转换成感动,他……好难忍住眼泪。
直到小宝宝落入别人的手中,他才打电话给一直想抱孙子的母亲。
“妈,我在书安医院,颖瑶生了。”
“她还真的生下孩子?”游幸子受到不小的惊吓。那女人不是已经离开儿子了吗?
严恺之皱起眉头,“妈,你知道颖瑶怀孕?”
“我不知道!”游幸子赶紧否认。
不知道就是知道!他是她儿子,很快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马的!他怎么会有这种乌龙父母?
“你不用来医院了!”严恺之第一次这么对母亲大吼,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儿子凶她!游幸子难以置信,气到发抖。她那个孝顺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凶她?
她一定要去医院挫挫那个女人的锐气,不能让那个女人以为生了孩子就了不起!
当天晚上,游幸子来到医院,一看见跟儿子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孙子,瞬间忘了自己以前说过什么话,霸气的为所欲为,最后,要不是严恺之严正的声明,每个人都相信她会绑走小宝宝。
还没结婚前,孩子是颖瑶的。
他当着老妈与霍颖瑶的面,这么告诉老妈。
很多该讲的事他都晚了,现在务必让错误减到最低。
费巧和丁曦宁严守在一旁,总算听见他说了一句人话,因此逐渐给他好脸色看,不然有那样的妈,管他是不是孩子的爹,一律以路人甲看待,要抱孩子,去找别人生。
游幸子气得快要爆血管。
为了怕旁生枝节,费巧更是善用医院人脉,让姿态颇高的严母知道,帮严家生了金孙的女人虽然没有强大雄厚的背景,但是绝对有能力给孩子最好的照顾,根本轮不到他们严家出手,千万别小看颖瑶。
“真是奇怪了,别人家的女儿不是人吗?这样欺负人,简直是无理取闹!她以为小孩是她生的啊!”费巧在医院的茶水间里大骂。
严恺之刚好走进来,立刻明了她在骂谁,只能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家母一向任性。”
费巧翻个白眼,“你妈妈真的很恶劣,你知道吗?我们和颖瑶曾经去找你妈谈过,当时她叫颖瑶拿掉孩子,结果咧,她现在竟然跑来抢小孩!你妈真以为财大气粗就可以欺负人?跩什么跩啊?老是装出瞧不起人的高姿态,有钱人就可以这样自以为是吗?”
“对不起。”他诚恳的说,觉得对不起颖瑶和爱护她的姊妹们。
“你也一样啦!”费巧将热水瓶递给他,一看到他们母子俩就火大。
严恺之将费巧说的话都听进耳里,也约略猜出几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拿着热水瓶,走进病房。
霍颖瑶的脸色依旧苍白,进食不多,虽然他马上安排最好的月子餐,仍旧得到她的冷漠对待。
后来,他去找老妈谈判。
“妈,我要娶颖瑶。”
游幸子不置可否,嘴上仍不服输,“孩子都生了,是她急着嫁吧?”
“妈,你为何这么讨厌颖瑶?”严恺之无力的问。
“我讨厌她?是她讨厌我吧!你想想看她之前对我的态度,后来还叫朋友来给我下马威,好像我欠了她什么似的。”
“是你误会她在先。”他知道,她不想再像国中时期那样任由人误会、欺负。
“有必要这样吗?后来都和你交往了,她对我还是这种态度,你说,这样的媳妇我敢要吗?”
“那么为何她找你谈的时候,你要拿我和欣仪的照片气她?”
游幸子脸色一僵,绝不可能在儿子的面前认错,“就说了啊!那次见面的前一天,她们在电话里的口气让我很不高兴,我当然要有所准备。”
“妈,承认错误有这么难吗?”
游幸子一听到儿子指责她,马上生气的拍桌子,“你有了女人就不要娘!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就对了。”
“事实是你对她有成见在先,却一直不肯改。”严恺之也生气了。
“她本来就是狐狸精!不然怎么会和你未婚生子?”游幸子口不择言。
没想到老妈对颖瑶的成见竟然如此深,他摇头,沉声问道:“妈,未婚生子的女人叫狐狸精,那让女人未婚生子的男人叫什么?”
一想到颖瑶国中时期被人这样叫骂,与他交往后还被自己的母亲胡乱编派,严恺之心疼不已。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游幸子先是愣住,随即气呼呼的骂道:“我管你叫什么!反正你爱怎样就怎样,我还是要把孙子要到手!”
“妈,不可能。”他厉声警告。
“呜……儿子有了女人就不要娘,我就说嘛,那不是狐狸精是什么?!”游幸子马上改变战略。
严恺之再也不想吃老妈这一套了,起身走人,不管老妈在身后又哭又叫。
把老妈气昏、第一次忤逆老妈,这一点都不可取,可是人老了就这么不愿意认错吗?晚辈永远要忍气吞声吗?
他是几时喜欢上颖瑶的?应该是在第一次见面,她对着老妈大吼,当时他就有些欣赏她了。
后来呢?
他对她的喜欢只有增加,没有减少。
他在心里也叫她小狐狸,那是他和她的甜言蜜语,因为她紧紧牵绊着他的心。
可是她不原谅他了,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像个不会说话的女圭女圭,只有在老妈进病房抱孩子时,她会翻身就睡,其它时候,她完全不流露出情绪。
夜里,他窝在病床边,聆听她细细的呼吸声,总算安心入眠。
几天下来,狼狈的脸色逐渐消失,他回复人样。
霍颖瑶忍了几天,终于在第四天下午病房里没有其它人时开口。
“你不用上班吗?”这个工作狂把公司卖了吗?
“我妈这样对你,为何不说?”
“你把公司丢给宥恕,他会累死。”
“你是气我,还是气我妈?”
“你回公司去。”
他们两人鸡同鸭讲,床上的人又叫又骂,床边的人却老神在在,下一秒,小宝宝狂哭,他们连好好的吵一架都没时间。
“儿子饿了。”严恺之抱起儿子,放进她的怀里。
霍颖瑶看着越来越像他的小脸,父子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可是怎么一个这么可爱,一个这么讨人厌?
“我要喂女乃了。”她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我知道。”他这么回答,却一动也不动。他很想她,极度羡慕小子有女乃喝。
她深呼吸,看着他,极力不动怒。她很了解他,知道他的想法与思维,也知道若是他不想走,不管她如何威胁利诱,他都不会离开。
小宝宝已经饿到哀哀呜咽,她放弃与他争执,掀开衣服喂女乃。
趁着她无暇管他,严恺之耍赖的躺在床上,上半身蜷在她的脚边,下半身悬在床外,闭目养神。
霍颖瑶知道他一定累坏了,依她的推测,他一定是利用她睡觉的时候回公司,然后白天再赶回医院照顾她。
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若是他愿意,她知道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只是,他愿意吗?他真的愿意了吗?愿意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爸爸了吗?
她空出一只手,轻抚他的头发,竟和小宝宝的头发一样细致柔软。
严恺之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侧,自己的手掌则压在她的手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也没缩回手,直到费巧开门进来。
“喂,颖瑶,楼下街口的药局正在尿布大甩卖,我买了十包,等一下全部载回大房子,你还有没有要买什……”她因为眼前的画面而顿住。
下一秒,严恺之跳起来,霍颖瑶缩回手,小宝宝被吓到,放声大哭。
她打扰了人家的天轮之乐吗?
费巧神情不悦,瞪着轻声安抚小宝宝的新手妈妈。
臭颖瑶,你给我争气一点,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倒戈,偎进男人的怀里,好歹也要先挫挫那个死老太婆的锐气,再答应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