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巴不得放下一切就去找乔艳,但是在和双D的代表面对面谈判的关键时刻,他还是把这个冲动按捺了下来,静下心准备熬过中间这段等待的时光。
代理商这边将提出的整个规划案和契约条件资料都准备好了,莫非却没有心思再逐一细看,只是懒洋洋靠在他的总经理宝座大沙发上心猿意马,想着他的乔艳。
蓦地,电话铃声响起。
“喂,非吗?你在做什么?”
是姚娟又来催魂。平时他倒可以无可奈何地去敷衍她,然而现在情势已经改观,他不想再和她虚以委蛇。
“你有事吗?我没空。”
他随便敷衍一句,瞄瞄墙上的钟,他知道还得耗过一个午餐时间才能见到那个谈判代表。
“你少来!没空才怪!”
姚娟不知究竟,发着娇嗔。
“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一家越南菜的小馆子味道很道地,你陪我去尝尝鲜,好不好嘛?”
“我没有你那好心情!”他一口回绝。
“干吗啊?又摆什么酷嘛?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你老婆又上门去找你麻烦了?”
“少废话,我没心情和你扯这些!”
“好嘛——”
姚娟认真思索一下,再问。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和双D谈判的事在心烦,对不对?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是不买你的账,你就给他来个窝里反,把他们的存货打三折出清,看他们以后怎么在这里做生意——”
姚娟还想滔滔不绝,莫非已把电话挂断。
他吁了一口气,庆幸耳根终于得到清静。
没想到,不到二十分钟,姚娟蹬着高跟鞋,卷着一阵香风闪进他的办公室里来。
他真是想逃都来不及!只有皱起眉头,百般无奈又厌烦地拿起香烟来点着,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偏头看了看他,顺手把门扣压下反锁,然后踩着模特儿走秀的妖娆台步趋近他,坐上了他的大腿,凑着他的耳朵说:
“怎么?真的这么烦,这么躁啊?叫你到我那里去解决,你又不肯!偏要在这里一个人生闷气!干吗啊?”
莫非懒得理会,只是转过脸,吐出一大口烟。
“烦什么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挡着,地塌下来有大胖子堵着,你要是不耐烦,双D来的人让我帮你应付!”她又说。
莫非听了倒是有了反应,耸着肩膀哼哼冷笑。
“怎么?你不信?认为我天生就只是一个门市站柜的料?”
她神气地告诉他,“你去向以前我做过的地方打听打听,就会知道我的活动力有多强!我只是没有资金,而且是看人在办事,不然我姚娟早就独当一面当老板!”
“哼哼哼!”
莫非又是一串不以为然的冷哼。
“我知道你不信,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斤两!下午我就露一手给你瞧瞧!”
“你要代表我?”
“你不敢?”
“我敢!反正输赢的人都不是我!我只是在为你们打算!”
他一副浪荡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是怎么了?半天不见,又变一副怪样子!又变成我一张热脸来硬贴你的冷!”
她从他腿上站起来,自觉十分无趣地骂了两句,停了一会儿,伸手捡过他手上的烟来怞。
莫非不想再和她蘑菇下去,也离开座位站起来,对她下逐客令道:
“你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往这一跑!知道了没有?”
“行啊,只要你按时主动向我报到,我又没欠你路债,来这里做什么?”
她双手抱胸反问他,带着提示和威胁的意思。
“我不再去找你,你自求多福吧!”他告诉她。
“啊?你在说什么?莫非?你再说一遍?”
她咬着牙问他,还在媚笑的脸却透着杀机一般可怖的寒意,使她的笑容比哭脸还可怕十分。
莫非却是昂然无惧地道:“我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我们之间玩完了!”
“啊哈,是这样吗?我们是不是在为下午谈判做沙盘推演?你就是双D总公司的代表,我是你的代理商,你告诉我,从今以后我们互无瓜葛,一切都玩完了?”
她用戏剧化的声音和表情向他表演着,最后加上一句。
“是这样吗?你下午会这样和他们达成协议吗?莫非大哥,我想你会告诉我:不是!我的台词不是这样!”
“那你要怎样?”
他冷冷反问她,像看着一只丑恶的爬虫一样。
“我建议你,不要轻易善罢干休,要和他们谈条件!谈到他们让你高兴!不然你就恶整他!”
她笑得脸上每条纹路都呈邪恶的弯曲状。
莫非明白她的意思,笑笑地告诉她:
“我知道你要什么,大船靠港避风,缴费也是应该的!等我和双D谈出一个结果,属于我的那一份好处全数归你!”
“哦?表真想不到你这么慷慨大方!”
姚娟又一次冷笑,接着追问。
“倒是请你大发慈悲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忽然想要急流勇退?是谁让昨天晚上还在我身边醉生梦死的莫非一下子春风吹又生,灵魂又复活了起来!你总不会告诉我,是因为你老婆吧?”
“当然不是因为她!”他直截了当回答。
“还是为了那一个女人?”她眸着他,眼中闪着恨意。
“够了,莫非,够了,那一套游戏玩来玩去,你怎么老是玩不腻?”
她忍不住嘲讪他,毫无保留地。
“你懂什么?你和乔敏!你们懂什么?走吧!都走吧!反正我莫非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挥挥手,没有耐心再和她谈下去,正好内线分机响了起来。
“总经理,你的快餐送来了!”楼下小江的声音清楚地传来。
一个绝佳的月兑身机会!
“好,送上来!”
莫非打开门,正好送客。
姚娟哪肯就范,抬脸扬眉说道。
“要我走可以!谈判结束,马上到我那边来!”
“抱歉,我说过了,我做不到!”
他把双手插在裤袋里,潇洒地告诉她。
“是吗?你确定,从今以后你再也不需要我?再也不必向我求救,要我做你的挡箭牌和避风港?”
他不再出声,只做一个等她走出门的姿态,看着她。
小江已经拿了餐盒走上来,姚娟只得丢下最后一句话。
“别想得太乐观!总经理,双D那边也许一点机会都不给你,你得给自己留住一条退路!嗯?”
她耸肩笑笑,高跟鞋敲着大理石楼阶,从容不迫地下楼去。
她认为莫非是少不了她的,她的温柔慰籍,她的运筹帷幄。他甚至不愿回到他的妻子身边而要和她在一起,她因此把自己拱上幕后老板娘的宝座,她不相信他能没有她!
回到店里,她等到黄昏,还不见他的踪影。
打电话去问小江,她告诉她谈判已经结束,莫非也离开了。
于是她又继续等,等到打烊,回到她的住处,又等到子夜。
她证实了莫非求去的决心!
坐在化妆台前,她好整以暇卸了妆,然后开车直驱莫宅去找乔敏。
远远透着棕榈树林望进去,别墅内还有一两盏灯亮着。姚娟故意狂按门铃。
等了好久,终于看见乔敏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握着一支铁棍来开门。
“哟,真过分,堂堂总经理夫人,竟然三更半夜如临大敌亲自来应门!”
她不忘开门见山便冷嘲热讽一句。
“你?是你?”
乔敏用手电筒照着姚娟,一脸嫌恶地问:“你来做什么?”
“你不让我进来吗?”姚娟一脸讪笑。“不是发生天大地大的事,我是不会三更半夜大老远跑来这里打扰你做好梦的!你难道不想听我会告诉你些什么?”
乔敏踌躇一下,还是把门打开。
“你们花了多少钱做这些保全系统?如果有人模进屋子里,是不是会被高压电电死?”
姚娟故意滥扯。
“少废话!你想说什么快说,说完了马上给我走人!”
乔敏以牙还牙。
“别这么毛躁啊,我的莫太太!很对不起,你交给我保管的人不见了,我担心他偷偷跑回来吓着了你!莫非也太差劲了,既然在家,就不该让你一个女人家出来应门,他也太不会照顾疼爱老婆了!”
“你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演戏!莫非已经不把这里当做是他的家,他回来做什么?倒是你!不是有十八般高超武艺把他迷倒在你的狐狸窝里吗?怎么这会儿三更半夜打着灯笼到处找不到你的男人了?真是稀奇!真是难得啊!你也有这一天!真是报应!”
“你别表错情了!乔敏大小姐!丢了老公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搞清楚没有?我是好心好意来给你通风报信,你竟然还想拿扫把把我往外轰?这是个什么道理?”
姚娟变更战略,摆出低姿势,这一招果然模糊了乔敏对她的敌意,乔敏低下口气问道:“好,那你说,他又怎么了?”
“莫非会去找哪个女人?会为哪个女人这么颠三倒四?只有你最清楚!也只有你治得他!我得提醒你,这回他可不像闹着玩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斤两,给我一点好处,也许就打发了我!但是你可要赔了老公又折兵,搞不好人财两失哦!莫非正在为结束代理权的事和双D做拉锯战,要是他们给了他什么好处,他丢下了烂摊子便带着他的爱人一走了之,你可是落个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姚娟一番话,听得乔敏冷汗倒流,头皮发硬,仿佛又死了一次,整个人像铜雕一样愣在那儿。
“情况你都清楚了吧?那我走?,一切都看你啦!”
姚娟媚然一笑,甩着手提包走向她的汽车。
“记得把门关好,打开警报器,男人不在家很危险的!”
她把车窗摇下来,张扬着又喊一句。
乔敏的答复却是一句喃喃自语。
“她答应过我的!她亲口答应过我的!她竟然敢骗我!他们竟然敢骗我!我恨!我恨!”
舞台上,一个喝了七分醉的客人正拖拖拉拉地哼唱着。
《伤心酒店》,嗯,词意很颓废、很温情,但是也很写实。自古以来,借酒消愁是最通俗的解放情绪的模式之一,只不过,如今是主客易位,换成了她坐在台下,由别人替她唱出了心声。
“爵士女王,你为什么不上台?”
常常有人这样问她,她总是摇摇头,或是笑而不语。
知心的人就不会这样问她,就像有人爱问别人:你快不快乐?如果回答不,那又怎样?有人能施舍快乐给别人吗?
“小艳,今天晚上你已经喝够了。”
罗梵忙着张罗生意,也忙着照顾在角落独自举杯的乔艳。
乔艳的美丽脸庞从如云浓发中抬起来,什么也不说,只给他一个“SoWhat?”的表情。
她愈来愈不爱开口说话,惟一的对外应答和交流就是笑而不语的凝视,以及那个“SoWhat?”的表情。
“你快让我受不了啦,小艳!”
罗梵再也没有心情工作,干脆在她身旁坐下来,准备展开劝服她的长期抗战。
“你开口说说话行不行?老是这么闷不吭声,你没事,我却会先疯掉!”
乔艳抿嘴笑一下,又是给他一个“SoWhat?”
“你真的不讲话是不是?好,我去把莫非找来,看看是不是只有他能让你恢复发声的能力?”他又说。
而她又是一个“SoWhat”?
“乔艳!”罗梵捶桌大喊。
“好啦,胖子,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乔艳终于开了口,同时打出一个酒嗝。
“呼——你终于让我确认你还是活着的!”
罗梵吐出一口大气。
“我很用心在活着,在呼吸,你看不出来?”
乔艳笑笑,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当一只袕居动物真的很吃力,很辛苦!罗梵,你难道不觉得,我愈来愈像动物园那个夜行动物馆里的一只球鱼?如果是一只球鱼,你说它还需要开口说话吗?”
她吐出一口烟,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
“你不需要这样囚禁自己的!即使是为了他,也不需要这样!”
“谁说我在等他?我只是在实践一个可悲的诺言!”
“为了你妹妹?”
“也许这也是一个借口!也许连上帝都不能告诉我,我在贪恋什么!”
“乔艳,嫁给我吧!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法捕捉的男人在苦苦等待!”
他抓住她的手,忽然激动起来。
她用哀悯的表情看着他。“胖哥,你竟然在向我求婚?”
她失笑起来,“这就是我不想开口说话的原因!所有的问题得不到答案,而包括你在内的许多男人却认为向我求婚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不是这样!我是真心爱你!莫非不值得你等待!”
“你不是说,他为我留了空间?”
“那是我的借口!让你留下来的借口!你在等待,我也在等待,人们寻寻觅觅,期望等待,在寻觅和等待中贪恋着人生!胖哥我也一样!和我在一起吧!你不必再当一只夜行动物,我把这里结束掉,我们一起飞到一个阳光最灿烂、呼吸最轻松的地方去,你再也不必活得这么辛苦!”
“胖哥,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挣月兑自己的宿命!”
她又为自己开了一罐啤酒。
“你的宿命是什么?”
“莫非!也许我不能因为他而幸福快乐,但我得因为他而潦倒痛苦!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在这个世界绕了那么一个大圈子,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心得和结论!”
“小艳!你真是顽固执着得让我呕心泣血!”罗梵气得站了起来。
“那么,你还是不要逼我开口吧,我的心声永远不会是你想要听到的什么好言好语!”
乔艳又说一句,罗梵正要再讲什么,背后却出现另外一个声音。
“胖子,小艳说得对,闻弦歌而知雅意,请你把位子让给我!”
罗梵转身一看,竟然是莫非!
“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罗梵!这是我和小艳之间的事,我会和她说清楚!”
莫非边讲边把罗梵往外推,急促地在乔艳身边坐下,问她:“傍晚我就去饭店找过你,你外出了?”
“你又闯进禁区,你也忘了?”
她故意让声调毫无感情,一对眼眸却灼热地在他脸上打转。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自顾又说:“我也来这里找过你,可是你不在,我有急事要告诉你……”
“我的约会那么多,不是每天死守在一个地方等候某一个人的通告!你那么忙,很多事情都忘掉了!”
“别这样!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抱住她,情深意切地望着她说:
“你说我是你的宿命,没有错,但是你不会再潦倒痛苦,我要用一切去交换,让你快乐幸福!”
“算了,莫非,我知道你不过是又在发痴!”她推开他。“我们之间的承诺你是做不到的!你永远这么让人失望!这么令人难以信赖!我根本不应该相信你任何一句话!”
“听我说,情况已经有了转机,不然我不会来找你!你是在等我的,不是吗?和我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我把事情讲给你听!”
她静静听他说,静静地摇头。
“相信我!跟我走!小艳,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想吻你、要你、看见你,我想你想得要疯狂了!”
她仍是摇摇头,给他一个“SoWhat”?的表情,爱莫能助地望着他。
“好吧,既然你觉得我这么不可靠,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放弃了带她离开的念头,带着欢欣的笑容,正襟危坐地告诉她。“阿敏的男人李果回来了,他们团圆了,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障碍了,你也不必为了别人委曲退让,是不是?”
他迫切地望着她,期待她迸出欢欣的热烈笑容。
可是,那样的笑容只在她眼中一闪即逝,她仍只是默默地说:
“和阿敏有约的人是我,惟一能解码的人是她,我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那好啊,你要求证,我求之不得!你以为我会骗你?昨天那个男人亲自找上我,要讨回他的儿子和老婆,这件事会假得了吗?”
“阿敏呢?你确信她很乐意和那个男人重逢?她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你身上,情况已经今非昔比了!莫非,你只是一厢情愿地乐观!”
“这怎么可能?我还认为,他们现在正忙着诉说别后离情,忙着重温旧梦,不应该去打扰他们呢!”
“你是说,你一直都没有见过阿敏?你甚至一直都没有回家去?”
“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女主人不在那里,而她则在等待她真正的男主人重回怀抱!”
“莫非,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对阿敏也实在太残酷了!你更不应该这么冒失又跑到这里来!”
她一连串地责备他,十分懊恼。
“回去找阿敏,看个究竟!我求你!莫非,不要再到我这里来!真的不要!”
“那你和我一起去,我们一起去问个清楚!”莫非凝重地提出请求。
乔艳立即拒绝,“不!我必须遵守对阿敏的承诺,我不会去的!”
“你真死心眼!小艳,这种年头,像你这么死心眼的人竟然还没有绝迹!”
失望夹着焦急,莫非不禁火气上升。
“你认为我该怎样?现在就去买一串鞭炮,大肆昭告世人,说我们可以公然出双人对,可以没有丝毫愧疚?也可以把阿敏和龙龙丢给那个男人,让他们自己去解决问题?莫非,你现在还是阿敏的丈夫,龙龙的父亲,也许他们现在正面临最大的难题,而你却只想着要我和你一起开香槟、感谢上帝成全?”
“好了,够了,我懂你的意思!”
莫非拉长了脸,倏地站直了起来。
“既然你事事这么为人着想,我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做别人尽职尽责的老公和父亲,一直到你完全没有一点罪恶感为止!这样你放心了吧?”
说罢,他转了身想离开,却是欲走还留,又回头对她说:
“你太畏怯了,小艳,你想要这个世界上事事周全是不可能的,那反而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认为什么该是你的,你就该争取!我不想再耗下去了,我就是第二个李果,你懂不懂?”
他走了。
她百味杂陈,不知是悲是喜,只有酒精的滋味是她可以确定的!
才跨出城东巨星的大门,他就在巷口和乔敏不期而遇!
深夜一点半,她的脸色映着霓虹灯管变换的光亮,十分扑朔迷离!
“阿敏!”他失声叫出。
“终于被我找到了!这是一个真理可以轻易颠覆的时代,不过,‘最不可能的事往往最有可能,最有可能的事却往往最不可能’这句至理名言却是千古不变!我知道你会在这里!”
乔敏像着魔般,一如往常看见莫非便开始絮絮不休地冷嘲热讽。
“我——”
莫非只吐出一个字便把余话收回,他知道多说无济!
“你怎样?你是想说,只有我这种傻瓜会把你的鬼话当真?只有我这种白痴才会和乔艳那个妖魔签约打交道?”
乔敏却是不肯罢休。
莫非忍了忍,只好说:
“我正要回去找你,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
“你会回去找我?老天爷,我的耳朵有没有听错?”乔敏惨笑。
“是真的!只不过,我顾虑到你和李果在一起,所以不敢打扰……”
“李果?”乔敏大惊。
“是啊,今天中午他来找我!我认为你们已经见过了,难道不是?”
“这……他找你做什么?他对你说了什么?”
她问得十分心虚,也十分急切。
“你想他会对我说什么?当然是想接回你和龙龙!难道不是这样?难道还会有别的状况?我非常替你高兴——”
“你闭嘴!做他的大头白日梦!李果!”她咬牙切齿,用力辗压李果二字!“他想要回我和龙龙?他凭什么?他是什么东西?”
“他是龙龙的父亲,不是吗?他——”
莫非月兑口而出,又被她立即打断。
“我不许你说他是龙龙的父亲!他无耻!他不配!”乔敏狂叫。
“难道你从来没有盼望过和他重逢?从来没有想过他?”
“没有!从来没有!我恨他!恨死他!是他害了我一辈子,害我被你轻视!害我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和他相提并论?他是你儿子的父亲,我不过是——我算什么?我什么也不是?你根本不必在乎我!”
莫非喘一口气,又苦苦地劝道。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适应,就像一个人初初不敢相信自己中了二千万美金的彩券一样!其实这只是你气头上的话,你很清楚谁是龙龙的父亲,而且更能确定这个人已经回来了!”
“他休想!他别想碰龙龙一根汗毛!谁说他是龙龙的父亲?他抱过他?养过他?疼过他吗?你去把龙龙叫到他面前,我保证龙龙会像躲鬼一样逃得远远的!”
“龙龙还小,他还来得及适应这件事!”
“不,来不及了,李果是绝对没有机会了!他活该六亲不认!他是一个混蛋!”
“等你冷静下来,调适一段时间,你会接受他的。”
“你为什么处处替他说话?这么急着把我推向他?”
乔敏放缓语调,改变了神色又诘问他,眼睛朝PUB内瞟了一瞟,才说:
“是不是想为你和乔艳偷鸡模狗找到一个最好的借口?你想把我丢给他,你们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厮混!”
“这明明是美事成双,为什么你总是要往极端、偏激的死角硬钻嘛!”莫非又气又无奈,忍不住顿脚。
“你和李果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乔敏哭了出来。
“没想到当初我一念之差,得到的是今天的恶果!我得到的评价,竟然一点都不比那个弃你而去的李果高明一点!更是可悲啊可悲!可叹啊可叹!”莫非一再摇头叹息,只差也没跟着哭出来。
“你不承认你对不起我?你不承认你三心二意,玩弄女人?你们答应了我不再见面,你却跑来找她!你们根本天天在一起,对不对?”
“我跟你说过了,我没有!今天只是因为李果——”
莫非无奈摊开手,乔敏还是压下他的辩解。
“不用提李果!谁都当不了你们的挡箭牌!乔艳呢?她在里面对不对?你把她叫出来,我要看她拿什么脸来面对我!”乔敏指着PUB的入口大喊。
“阿敏,我求你发发慈悲行不行?你不要这样闹好不好?小艳是无辜的,你一定要把她逼到走投无路才甘心吗?”
莫非做出阻挡的动作,痛心地劝告,却是教乔敏看了更觉刺眼。
“怎么?你心疼?你们心虚,被我逮个正着是不是?我偏要找她!”她横了心硬往里面冲,站在入口内的吧台边大喊:“乔艳!乔艳!你给我出来!出来!”
她的狂叫被音响吞没了,除了吧台前的人被她惊扰之外,里面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乔艳!你不要装死!你给我出来!”
她又大吼了几声,终于引来了服务员。
“我告诉你们,马上把乔艳那个狐狸精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就砸了你们的店!”
服务生当了真,果然找到乔艳奔告。
“有一个凶巴巴的女人在门外叫嚣要找你!”
服务生和乔艳很熟,看乔艳显得突兀和踌躇,又添加一句,“噢,莫非也在外面,小艳姐,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乔艳这才起了身,往门外走出,莫非看见她出来,立即抢身过去要保护她,却被乔敏一把抓住。
“不许你过去!不要脸的东西,一看见她就像恶虎扑羊一样!”
她拖住他臭骂一句,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身向乔艳扫上一个大耳光。
“不要脸的贱货!你果然背着我和他幽会!你竟然敢耍我!”
她出手打了亲姐姐,还附送一阵最恶毒的恶骂。
“阿敏!”乔艳捂住脸颊惊叫,哭了起来,颤抖又厉声地责问乔敏:“阿敏!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小艳,你没怎样吧?”
莫非一把拥过乔艳来,心疼地问。
乔敏妒火攻心,更尖锐地狂叫:
“我打你又怎样?你不要脸!无耻!你该打!该死!”
“阿敏,她是你姐姐,你竟然这样对待她?”莫非怒气横生,又插嘴。
“你住口!莫非,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你也还知道她是我姐姐?既然她是我姐姐,为什么要偷自己的妹夫?你又为什么要偷你的大姨子?你不要脸!你们同样下贱!同样不要脸!”
乔敏像疯了一样,张牙舞爪叫喊。
“你!你——”
莫非一手拥住乔艳,另一手忍不住高高扬起。
“怎么?你想打我是不是?你想打我给你的大姨子出气是不是?”
乔敏双手叉腰,步步向莫非逼近。
“打啊!你打啊!偷偷了大姨子还想打老婆,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敢打?你敢打?”
“不要!莫非!不要!”
乔艳哭着劝阻莫非,莫非举着手,浑身颤抖。
“你打啊!”乔敏又叫嚣一句,转身骂乔艳。“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贱货!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从小到大,你这一套我看多了!只是我不知道,你还会有偷自己妹夫这一招——”
余音未了,莫非的巨掌已当空压下,劈在乔敏的左颊上。
她像被电着一样,愣住了,当痛楚逐渐火辣辣地在脸上扩散,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号啕起来。
“你打我?你真的为了乔艳打我?你好狠心!好过分!好残忍!你真的为了乔艳出手打我?”
莫非怔住了,虽然怒气未消,也开始为自己的情绪失控而懊悔。乔艳一把推开了他,尖声向他叫骂。
“莫非!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打阿敏!你怎么可以!”
然后她扑向乔敏,低下脸来想探视她。
“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怎么样?”
乔敏怨毒地抬起脸,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瞪着她,乔艳的嘴角沁着血丝,泪渍直划两腮,真是一副花容惨淡,令她好不痛快!而她看不见自己,只感觉整个胸中狂燃着熊熊烈焰。
显然莫非下手有所保留,所以乔敏没有见血,可是她毫不领情,一掌又要向乔艳扫去。
“你滚开——”
好在莫非及时挡住了她,拉开了乔艳。
“乔敏!我慎重警告你,从现在起不准再碰小艳一根汗毛!”他指着乔敏吼叫。
乔敏不甘示弱,也向他咆哮。
“你给我记住!莫非!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今天打我的这一巴掌!为了乔艳而打我的这一巴掌!”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吵了!把一切恩怨仇恨都记在我身上吧!你们不必为了我而反目成仇!我不想当这种罪人!”乔艳失声痛哭。
“你知道就好!你知道羞耻就好!这就是你破坏别人家庭、迫害自己亲妹妹的下场!”
乔敏看见乔艳就有气,又是一阵毒骂。
“你不要再咒我了,阿敏,莫非还是你老公,他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他不走!”
乔艳对乔敏说罢,又推开莫非。
“你们夫妻回去吧,回去关起门来解决你们自己的问题,拜托不要再把我扯进去!我求你,莫非,我求你和阿敏一起回去!”
“办不到!叫我和她回去,我办不到!”
莫非恨恨回答,背后却响起了罗梵的声音。
“不管你办得到办不到,我都请你放了小艳!莫非,你再在这里耗下去,就是要把小艳逼上悬崖了!”
一言提醒梦中人,莫非无奈想了想,重重大叹一口气,便掉头往外走。
“哼!妖魔!”
乔敏狠狠向乔艳啐了一声,也尾随离去。
“怎么会这样?胖子,怎么会这样?”
乔艳转身哭倒在罗梵肩上饮泣,无限地悲伤。
罗梵温柔地拍拍她,端详她嘴角的血渍道:
“你脸上有点伤,来,进去我帮你敷药。”
他轻揽着她走进PUB,伴随着一个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