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的位置。
贺佳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里的遥控器已经让她按得快烧掉了,宽大的液晶电视荧幕却没有哪一台停留超过十秒以上。
她无意识地乱按电视遥控器,整个晚上她根本没有看电视的心情——
今天,恰好是她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说好了要准时下班回家陪她吃晚饭的老公,不例外地又放了她一次鸽子……
贺佳妍又看了一眼时钟,此刻如果家中还有其他人,她应该会做庄家邀大家来下注,赌赌看她这位人见人夸的好老公,究竟几点钟会进家门?
电视荧幕正上演一出夸张的连续剧,女主角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正呼天抢地哭叫着……
“让我走、让我走!不要拉我——放开我!统统不要拉我!”
贺佳妍终于不再转台了,她看着哭花了脸的女主角,感觉到她正喊出自己的心声——
跟丈夫结婚三年来,她就像一直在演一出叫好不叫座的通俗剧,婆婆妈妈已经把台词、动作都写好了,她只要照说照作就好,至于有没有人想看,那一点儿也不重要……
从小,她便是个被众人捧在掌心疼爱的独生女,家里面已经有三个哥哥了,一家人把她当宝贝似宠着,没吃过任何苦头的她,连老公都是家里挑到最好的,直接送到她手上。
她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应“双方父母”要求进了礼堂,黎铭远是她打出生就认识的“哥哥”,从小对她一直很好,好到她不想嫁他都找不出理由。
所以,她明知道自己想要的爱情根本不是这样,却也只好嫁了——
可怕的是,婚后的黎铭远突然间变成一个“变速陀螺”,而且是速度愈转愈快的那一种。
她总是见不着他精神好一点的样子,每天大清早就匆忙出门,回到家已经三更半夜,往往在半睡半醒间发现开门进来的是一个耗尽电力、不换电池便不会动的绒布人偶——工作狂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陪她好好地聊几句。
贺佳妍在娘家的安排下,婚后在一家小型的拼布教室任课,面对的大都是满嘴尿布、女乃瓶、老公经的家庭主妇,狭隘的生活空间让她感觉苦闷窒息。
真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到底意义在哪里?
她把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仔细过滤一遍,赫然惊觉在她眼中,这场婚姻剩下的苦渣竟比甜汁多出许多!
贺佳妍又看了一眼时钟——十二点半!她的丈夫依然不见人影。她忿然起身,快步走到餐厅,将满桌精致但已冰冷的菜肴,一盘盘全倒进垃圾桶里。
够了!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不管别人怎么说,这样了无生趣的日子,她再也过不下去了!
离开吧!随便去哪里都好。自己不过才二十五岁啊!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唱歌、泡夜店、开心的谈恋爱交男友?却要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屋子,等待那个非要把电力都耗尽才愿意回家的男人呢?
是啊!贺佳妍你别傻了,外面的世界如此广大辽阔,为什么你要窝在这座黄金打造的牢狱之中?
走吧,走吧……趁现在年轻不走,更待何时呢?当墙上的壁钟指向午夜一点,贺佳妍下定了决心——
以后,随便他要几点回家,全都不干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