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茵满脑的不解,沉静静一个劲儿地把敖星野往自己身上推是什么意思?
这顿晚餐沉静静约得匆忙,电话里只说要来纽约出差,想跟她见一面,从头到尾都没提到敖星野这个人,怎么吃饭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
一顿饭吃得消化不良不说,连想一个人好好压压马路想事情的自由都没了!
出了餐厅之后,敖星野一直跟在她身后,不管她摆出再臭再难看的脸色也赶不走他。
许芳茵直觉父亲一定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可能是逼他要在期限之内把自己弄回台湾去,不然,若非是压力大,像他这种在公司里地位这么高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她的脸色?
“学妹……”敖星野大步走向前,来到她面前。“才刚吃过饭,走这么快对消化不好──”
“你不要再跟着我,纽约我比你熟多了。”许芳茵快步穿梭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上,她压低嗓子对如影随形的敖星野道:“要是你下地铁站还不知东南西北,一个不小心迷路,那可就麻烦了,你还是快回饭店去吧!我一个人回家没问题的。”
“不,礼貌上我应该送你回去。”敖星野维持绅士风度地道:“刚刚大姐头都说了,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纽约的治安很差,万一你真有什么差错,像沉静静说的──喀擦!我就死定了。”
敖星野一脸认真地说着,一边还做出利刀在脖子上划过的滑稽动作,那模样很突兀夸张,充满喜剧效果,果真把板着脸的许芳茵给逗笑了。
“拜托!没那么夸张好不好?老爸是派你来纽约‘押解’我,不是来当我的保镳。”许芳茵柔放慢了脚步,认真地再次重申。“说真的,你的存在让我压力好大,可不可以让我自由一下?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这简单啊,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不是你父亲派来的人,这不就轻松多了?”敖星野的眼眸满是诚恳的笑意。“嘿,学妹,我发现你变了,跟以前差很多……坦白说,我比较喜欢以前的你。”
“以前?是多久以前?”许芳茵笑笑,不以为然地回问:“再说以前我们根本不熟吧?”
“在学校的时候,你不会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气焰嚣张。”敖星野微贴在她身边走着,他刻意让她走在里面,保护她以免被匆忙的路人或车子伤到。
这点细微的小动作,许芳茵察觉了,心中讶异他原来也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不像他外表那样的骄傲狂放。
“以前我还是个学生,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总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行。”许芳茵侧过脸,望了他一眼,幽幽说道:“我老爸已经不是第一次派人来逼我回去了,你的‘前辈’们难道没跟你说过?他们一定跟你说了不少我的坏话吧?”
“唉,‘前辈’们都战死在许芳茵小姐的手下了,您哪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你听过死人会说话的吗?”敖星野兀自笑开来,浅浅的得意挂在他英俊的脸上。
“什么嘛!你说的笑话够冷的了!”许芳茵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她发现敖星野沉默的时候颇严肃,一旦耍起嘴皮子,也挺有可爱之处。
“那是配合你。”敖星野停下脚步,缓言道:“打从和你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岂是一个‘冷’字了得?”
“你是拐着弯在骂我没礼貌?”聊开了以后,许芳茵对他讲话的态度慢慢变得自然。“哼!没礼貌的是你吧?哪有人三更半夜的硬是到女孩子家拜访?你才没礼貌!”
“哈哈……你就骂吧!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超级不爽。”敖星野潇洒地把双手一摊。“反正我来都来了,既然有胆来自然也想得很开。你要怎样才会开心呢?我都没关系,要杀要剐、要骂要打都随你。”
“你……”许芳茵握着拳,却一时语塞不知再来要骂什么?
他的逆来顺受反匝让许芳茵无法再骂下去,她本来就是容易心软的女人,何况敖星野对她而言并不全然是陌生人,对他的感觉就是特别错纵复杂……
换成任何人,她都可以远远把他甩在脑后,她大可以拔腿狂奔直上地铁,就是不要让他跟上!
可是,这次许芳茵做不到了,她就是不能控制地跟他“一句来、一句去”,好像他们是很熟稔的朋友似的,连想狠骂他一顿,最后都演变成像是小情侣斗嘴般极有乐趣。
可恶!太没原则了吧──
许芳茵在心里跟自己生气。
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他是那个年轻时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敖星野,可现在他是父亲派来收拾自己的敌人,怎么可以对敌人示好呢!
“好了──该骂的骂完了。”敖星野眯起深邃的眼眸,他也看到了她态度的转变,饶富深意地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有那么深的敌意,你父亲派我过来并非专门找你麻烦。坦白说,我对美国这边的业务有很大的愿景跟抱负,将来我的时间怕是用在工作都不够!放心吧,你尽管去过你喜欢的生活,我绝对不会干涉你太多。”
“啊?!你说什么?”许芳茵停下脚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甚至还刻意绕到他面前,张大眼睛,直直瞪视他,再问:“你有没有说错?还是我听错?”
“我说──”
敖星野正要再重复一次,此时突然有辆黄色计程车往两人这边冲过来。
“小心!有车──”敖星野立刻一把将她拉开,却不慎用力太猛,一拉就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啊──”她被那台计程车吓得惊声尖叫,在他的拉扯下顺势跌落他怀中。
“你没事吧?”敖星野拍拍她的背,揶揄打趣道:“没想到纽约的计程车比台北的还猛,你该去拍一部纽约‘终极杀阵’。”
“吓死我了……差一点点就撞到了耶!”许芳茵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脸色仍带着惶恐。
“没事了。”敖星野轻轻地抱着她,柔声安慰。“以后走路真的要小心点。”
“啊──对、对不起!”许芳茵从惊吓中回神,才讶然发现自己正被他抱着,像触电似的立刻从他怀中弹出来。
然而,真正让她有触电感觉的,是他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不单是古龙水的气息,还混着男人才有的淡淡体香!
“呵呵,没关系。”敖星野偷觑了她一眼,发现她两颊绯红。“这没什么,你不需要这么在意。在国外,男女拥抱有时候只是基本礼仪,不是吗?”
“嗯……”许芳茵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如他所说的,某些场合男女拥泡确实是基本礼貌,但是,她觉得自己实在脸红心跳得太过离谱……
“对了,你刚要说的话还没说完──”许芳茵转移注意,想到刚才讲到一半的话题。“你说不干涉我的生活,到底是真的假的?”
“呵,好话只说一遍。”他咧嘴笑了,经过方才的一抱,现在他很自然地轻揽她的肩头,就像和蔼的邻家大哥一样。“我一向说话算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嗯。”许芳茵没有推拒他亲匿的举动,在他说出“说话算话”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卸下一半的心防。
“走吧,我送你去搭车。”敖星野陪着她走进地铁站。
敖星野一路上不再多说什么,此刻的他就像个初到纽约的观光客,他专心浏览身边的风景,即便是斑驳老旧的地铁车站,也是令人玩味再三的历史陈迹。
“等会儿你知道怎么走回饭店吗?”许芳茵准备上车了,列车轰隆隆进站,像是专门在地底下钻洞的怪兽。
“嗯,我相信我的方向感不错。自己一个人总要学会自立自强,难不成你愿意陪我走回去?呵,这我是不介意啦。”敖星野眨眨眼,轻拍她的肩。“哈,跟你开玩笑的。快上车吧!自己小心。”
“嗯,你也是。”许芳茵挥了挥手,快步上了列车。
缓缓移动的车窗映照出他一个人转身走向手扶梯的孑然身影,许芳茵竟然无法移开视线,直到车厢往更阗黑的深处奔驰、敖星野拉长的身影彻底消失为止。
轰隆隆的地下怪兽带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许芳茵的心却一路浮动着,无法得到安宁,她想着今晚跟敖星野的互动、对话,他亲口说他不会干涉自己的生活──
是真的吗?许芳茵心中飘起许多疑问的泡泡,倘若敖星野不是欺骗自己,那他怎么对台湾的父亲交代?
不管怎样,敖星野总是衔着父命而来的,没道理他会为了偏坦自己而得罪顶头上司,何况这可关系着他的大好前程……
摇了摇头,许芳茵决定不再想下去,一天之内连番的几场震撼已经让她脑细胞耗损不少,不如就静观其变吧!
回到华尔道夫饭店的豪华套房内,敖星野并没有立即盥洗、倒头睡大觉。
台北跟纽约时差十二个小时,纽约的夜晚,正是台北开始上班工作的白天。
敖星野只洗了把脸,倒了杯热茶便来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他要参加台北总公司召开的视讯会议,身为营运中心的高阶主管,负责任的他一定要了解每个部门的运作状况。
就算已经来到纽约,好强的敖星野仍不放心自己一手养大的部门交给别人,当然,也不愿让其他主管接手之后不费力地坐享其成。
“美国那边一切都好吗?”会议结束之后,视讯切到“钛勇”大家长许天豪的画面。
身体状况不太好的许天豪躺在自家卧室里,由贴身护士为他躁作电脑,即便如此,拥有百亿财产的许氏大家长始终坚持亲自参与公司会议,当然更关心远在美国的独生女近况。
“报告总裁,托您的福,一切都很顺利。我已经跟大小姐见过面了,她很好,感觉她日子过得很快乐、很满足。”
敖星野看着电脑萤幕上已略显老态的大老板,从他期盼的眼神中得知他最想知道的是关于女儿的消息。
“喔……”许天豪缓缓点了下头,表情忧愁地追问:“你……老实跟我说,你有几分把握?我这个女儿,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个性可是倔得很。”
“报告总裁,您交付我的事情,我一定遵照办理。只是,大小姐这件事,以属下认为──不能躁之过急。”
“唉……”许天豪抹了抹脸,无奈摇头。“就照你的方式去办吧!这次我派你过去就是信任你,这些年你在公司解决了不少难题。芳茵这孩子,若是连你也没办法说动她,怕是没人能奈何得了,星野,你该知道,我一直很看重你……”
“是,总裁。”敖星野恭谨地回答。“属下知道,肩负您的期望来到纽约,从接到您的派令开始,我心里一直诚惶诚恐,就怕辜负了您,让您失望。但是据我这短短两天的初步了解,纽约分公司内部确实有不少问题,这个问题恐怕比大小姐回台湾的事情更迫切需要解决,所以,我决定先把公司内部的问题都抓出来,美国这边是该好好整顿了。”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已经给你充分授权。”许天豪不耐烦地又挥了挥手,喑哑的嗓子喊道:“我派你去就是相信你!公司的事情要努力去做,芳茵那边,你也要多加把劲,知道吗?”
“我知道。”敖星野赶忙点头应允。“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多了解大小姐在这边的生活状况,我才知道该怎么样去劝动她。如果只是一味施加压力,我想结果会跟前几次一样,不但没能达成您的愿望,也影响纽约这边的业务运作。总裁,大小姐是个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要让她心甘情愿回台湾,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逼迫。”
“好吧,现在也只能依你的方式了。”许天豪对于敖星野的报告并不满意,但他身在台湾也鞭长莫及,只能姑且信之。
“您放心,我会按时跟您报告进度。”敖星野自信满满。“我相信,很快就会有让您满意的结果。”
“嗯,希望如此。下次再说吧,我累了。”许天豪无奈地点了点头,挥手唤来护士,关掉了电脑萤幕。
于是,偌大的房间内鸦雀无声,只剩下电脑运转的嗡嗡声响。
敖星野独自对着电脑萤幕发愣,恍惚中,他仿佛从幽暗的方框里看见一抹跳跃闪动、似是许芳茵倔强嘟起嘴唇的样子……
这是他存活的目的,也是唯一动力,敖星野心中冒出一道存在已久的声音──
还迟疑什么?拚破头的奋斗,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她是最重要的一步棋,而今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早晨,在咖啡香缭绕的咖啡座里,许芳茵垮着一张脸讲手机。
“拜托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了!”许芳茵对着手机叫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尴尬?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会翻脸喔!”
“你不要这么激动,我是为了你好。”电话另一端,正在开车往上班途中的沉静静非常耐心地安抚许芳茵不断窜出的怒火。
“什么为我好?你是要气死我!”顾不得身处公共场所,许芳茵不自觉提高嗓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纽约的,哎,我心情真是够糟了!老爸一直逼我,你也知道,如果他单纯只是敖星野,我当然不介意跟他吃饭,但问题就在他不是,你还一直把他往我身上推,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啦!”
“推给你哪里不对?”沉静静干脆把话一次说清楚。“以前他不是帮过你,你也对他很有好感,不是吗?这些年他一直为你父亲的公司卖命,你也知道敖星野在各方面都很优秀,我是想说他到现在都还单身,而且人都来到纽约了,既然大家这么有缘,不如就……”
“唉,他会来是因为──”许芳茵简直要气炸了。“这叫哪门子有缘啊?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他跟以前那些人一样,不知拿了我爸多少好处,没安好心眼!”
“他拿‘钛勇’好处是应该的。大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的吃穿用度可能有不少是敖星野个人为你挣来的?”沉静静一直很佩服敖星野的能力。
“他个人的工作表现我不清楚,但是,我很确定──他来纽约的目的!”许芳茵愈说愈生气。“静静大姐,麻烦你不要愈帮愈忙,我已经够烦了。”
“什么愈帮愈忙?不管你怎么看待敖星野,至少我认为他比你喜欢的那些‘怪咖’好多了!”沉静静干脆来个大鸣大放。“你也不想想看,这些年来你满脑子电影,连个像样的男朋友也不肯交,偶尔看上的男人全是些奇奇怪怪的怪物……每回遇见你爸我都不敢说,就怕他听了心脏病发。不过,别说老人家会心脏病发,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务实点,找个可靠的男人来爱啊?”
“这是我个人的事情。”许芳茵知道这话题吵下去准是没完没了,眼前她有重要的事要做。“算了,我没空跟你吵。现在我正跟一个‘怪物’谈电影剧本的事,有空再说了。Bye!”
许芳茵气怒地收了线,坐在她对面的男子递给她一杯水,关心问道:“讲这么久,你一定渴了。”
“谢谢。”许芳茵接过水杯,不好意思红着脸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失态了。”
“呵呵,能让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孩子气成这样,一定不是小事情。”说话的是一位在纽约艺术圈颇有盛名的美籍韩裔导演──姜逸衡。
姜逸衡是许芳茵欣赏的男人典型,他不但长得高大性格,英俊有型,最重要的是他才华洋溢,能演、能写也能导,从学生时代就发表不少叫好叫座的电影作品,是许芳茵最崇拜的偶像之一。
“嗯,其实是小事情啦!”被他这么一说,许芳茵更不好意思了,两颊红扑扑地,她不断拿出湿纸巾擦脸,烘热的脸庞像是着了火似的。“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失控?真对不起……”
“没关系。”姜逸衡笑笑摇头,思忖半晌,又问:“茵茵,你很少这么失常,我很好奇,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他不喜欢你花太多时间搞电影的事吗?”
“不、不是啦!你真会乱猜,我哪有什么男朋友?”许芳茵讶异又觉羞涩,不明白跟自己并不很熟悉的姜逸衡怎会这样猜?
由此可见,方才跟沉静静的对话实在太过激动了。
“哈哈哈,电影是充满感情的艺术品,从事电影工作的人怎么能不谈恋爱呢?你啊,可能是我遇过感情生活最单调的电影人了。怪不得你写的剧本总是少了点什么……”
姜逸衡火热的眼眸直勾勾望向她,闪烁黑湛的眼瞳仿佛在发散某种暗号,认识他已有一阵子的许芳茵,从来没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一瞬间,竟恍了神,失了分寸,愣愣微张小口,不知道接什么话才恰当。
“我──这……”许芳茵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快融化,只得拿起咖啡来猛喝。
“别紧张,只是闲聊而已。”姜逸衡拿起方才讨论一半的剧本,敛回目光。“刚刚说到哪里?我说要修改一些东西,以符合这次女主角的特性,你觉得呢?”
“嗯,我了解你的意思,都记下来了。”许芳茵摊开布满注记的原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剧本上。
全神贯注的许芳茵当然不会发现,当她与姜逸衡认真讨论剧本的时候,在同一间咖啡座的另一个角落,有另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敖先生,你也认识那位韩国帅哥吗?”敖星野新聘的分公司女秘书琳达忍不住好奇地发问,她总觉得他的眼光不时瞟向某个地方。
琳达是为了配合勤劳的上司,才破天荒在一大清早带妥所有资料到咖啡座,一边吃早餐、一边核对上任经理留下的年度烂帐。
其实敖星野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他重金聘雇的私家侦探打听到许芳茵与相熟的电影人都会约在这家咖啡厅谈事情,恰好这阵子她都会在此与他人会面,于是,他便以审查公司重要机密为由,要秘书配合早起,每天装作一对情侣般很自然地到这家咖啡座吃早餐,在所有员工都没上班之前进行仔细的帐目核查,这样最能掩人耳目。
“什么叫也认识?莫非你认识那个男的?”
“我知道他啊!在念书时就知道了,他叫姜逸衡,是个电影演员,现在是有点名气的导演。”琳达是纽约长大的华侨,个性外向而热情。
“哼,又是导演。”敖星野低咒了一声。“怎么她专挑这种男人。”
“你在说什么啊?敖先生?”琳达深怕漏了老板的交代,紧张问:“你说得好小声,我听不清楚。”
“没事。”敖星野摇摇手,轻描淡写道:“不重要的。”
敖星野低头翻着厚厚的帐册,眼角余光不自觉往许芳茵所在的位置扫去,他只能远远看见许芳茵众精会神地听韩国男人说话,微仰起的脸蛋有着崇拜的神情──那神情他记得,许多年前也曾见过她有着同样的表情,在沉静静为她办的迎新派对上,许芳茵就是用这神情看着那个出尽锋头的电影导演学长,因为那人的存在,许芳茵根本无暇、也不屑看自己一眼……
思绪飘得很远很远,敖星野觉得自己记性真不坏,那么久的事情,一点小细节也记得那么清楚明白。
“敖先生,你还要加点咖啡吗?”琳达机灵地发现老板似乎很喜欢喝这家咖啡,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喝掉两杯了。
“琳达,你知道他最近在拍什么影片吗?”敖星野抬起头,认真专注地看着琳达,完全答非所问。“可不可以帮我搜集所有关于这位导演的作品、还有相关的报导,任何可以拿得到的消息,统统都给我找来。”
“啊?你……你也对电影有兴趣吗?他拍的电影,不好懂耶。”琳达一脸的疑惑,怎么好端端他查帐查着竟然想看艺术电影了?
“难懂最好。琳达,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就喜欢挑战难度高的东西。”敖星野眯起眼,遥望正对许芳茵高谈阔论的男人,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喔。我尽量找。”
这台湾来的男人真有点怪怪的哩!琳达歪着脑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