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西装男似乎并不怕箫和会逃走或反抗,在他对箫和的洁净度感到满意后,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的职业,随手关上阀门,丢掉水管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一左一右架住被水压冲到月兑力的箫和,把他架了出去。
一边任人拖着走,一边悄悄箫和打开眼缝,暗中观察周围形势。
箫和注意到架住他的,是两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
医生?还是研究者?
离开洗涤房后经过一间宛似停尸间的大房间,接着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房门背后是什么?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箫和突然开口。
两旁的年轻人似乎没想到他还有力气开口,俱都吃了一惊。左边的年轻人转过头来看了看他。
「你不要问了,问了我们也不会说的。」年轻人轻声道。
「这里是医院?」箫和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道。
年轻人闭上嘴巴。
「应该不是医院,一般大医院哪会这么冷清。这里设施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是研究所吧?你们研究所是属于某所大学还是某间公司?」箫和像在自言自语一半,漫不经心地随口说。
年轻人的嘴巴闭得更紧,脸上明显出现紧张的神色。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流浪者一下少了很多熟面孔,原来都被你们『请』来了。上次我还在垃圾袋中发现一个内脏、皮肤都不知道跑哪儿去的肉块,大概也是你们干的好事。真奇怪,你们竟然把『垃圾』这么随便处理。」
左边的年轻人眼中有愤色,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强忍了下来。
「连走廊都装空调,又是中央调控,肯定是某间有钱的大公司。刚才那个西装男的口吻听起来像个医生,你们又穿着白制服,该不会是家医药公司?
「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医药公司有哪几家?嗯,让我想想……」箫和的眼光悄悄瞟向年轻人胸前的胸牌。
左、右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戒。
这人是谁?似乎不像以前那些流浪汉和乞丐之流。怪不得上面刚来的那位天才大博士要亲自动手检查他,该不会是……卧底警探?
胸牌上的标志很奇怪,也很陌生。两个上下相交的三角形,三角形相交的菱形中间似乎还有什么图案,因为距离较远也看不清楚。胸牌上没有写公司的名字,也没有年轻人的名字,有的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母和数字。
「你们这里供应饮食吗?洗完澡肚子也饿了,你们不给衣服穿我也无所谓,反正这里比外面暖和得多。但麻烦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我想,你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立刻把我解决掉吧?」
箫和抬起头微笑,满不在乎自己现在正赤身被人拖着走。
两个年轻人这下连看都不看他了。他们心中已经认定这人不简单!而对付这种人的最好方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ACOF16-320821Y,呵呵,让我猜猜这是什么意思。ACOF16大概是你们的部门分属和编号,后面的320821Y的32大概是区分号,0821大概是你的生日,Y嘛,表示男性?我猜得对不对?」箫和对左边的年轻人和蔼地笑。
该年轻人的脸色都白了,心中更加认定箫和一定是老牌警探。他哪知道箫和曾经修过图书馆学的分类学,做一家大规模公司的中坚干部也做了好几年,对公司这种类型的编号相当熟悉,就算不全懂,也能顺藤模瓜猜出一些。
「到了!」左边的年轻人略带兴奋地叫了一声。
两年轻人架着箫和停在一扇门前,也没见他们做什么,门便自动打开。就像手中架的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两年轻人一见门开,立刻就把箫和拖了进去,但在没得到指示前也不敢把他放开。
呵!还是自动感应式的。箫和还没有笨到以为这里的门都像外面的商店门一样,可以随便别人出入,在他看来,那张胸牌大概就是钥匙和密码。也就是说,他要出去,至少得弄到这样的胸牌一张不可。
门内,那个斯文面孔的西装男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在等他。身着白衣的他看起来更像一名医生。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斯文男从放满医疗器械的盘子上抬起头笑道。
「托福。」箫和皮笑肉不笑,眼光在室内迅速溜了一圈。
除了那个斯文面孔的西装男,另有四名看起来像他助手的人;或在摆弄机器,或在准备器材,每个人都显得有条不紊,手中活计也显得熟练万分。从身材和相貌可以分辨出其中至少有一名是女性。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明亮,大多数的器材设施看起来都要比一般手术室先进许多。
箫和的目光在一只透明的盒子上顿了顿。那是一只左、右两边设有通气孔的玻璃箱,不大,里面趴着一只半灰不白的小小……猫?
宠物?还是试验品?怎么看起来脏兮兮地。
像是注意到箫和的目光,斯文男笑着说道:「碰到你之前在路上捡到的,别看牠小,还挺凶,给牠打了一针才乖点。」
「啧,你们不但抓人来祸害,还搞虐待小动物,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才好了。」箫和苦笑摇头。
人这么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此劫。算了,拖一步是一步,只要留得命在,总会有机会给我逃出去!
「你倒镇定,这倒让我对你的职业越来越好奇。不过,等会儿我相信你会主动告诉我。」
示意两个年轻人放开他,伸出戴上手套的手指指身侧的医疗台,斯文男指示他道:「躺到那张台子上去,不要去想些胡涂心思,如果你不想尝试电击的滋味。」
两名年轻人从口袋里各掏出一根小型电棍。
呵呵,幸亏刚才在走廊里没有轻举妄动。
箫和耸耸肩,吸口气,站稳脚跟后拖着脚步走到医疗台前,大咧咧地往上一坐。
站在医疗台前的女助手的眼神忽闪了一下,转而看向斯文男像在请示什么。
注意到女助手的目光及目光中所含的意思,斯文男摇摇头。
「我还以为你属于高级知识分子。」随即,斯文男的眼睛瞟往箫和下半身意有所指地调笑道。
「你又没给我衣服!」箫和一下就反应过来,立刻吃笑反击,「怎么样,身材不错吧?你刚才用水压冲我的时候不是陶醉了半天?你家里该不会偷偷竖了面彩虹旗吧?」
听懂的人在心中暗笑,听不懂的人一头雾水。但至少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箫和在损他们这位刚到的天才大博士。
透明盒中的小猫动了动,两只小小的耳朵一耸一耸。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对你很感兴趣。尤其是你的身体。」斯文男笑得恶毒。
箫和表面上像不把斯文男的威胁放在心上,其实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一堆闪着寒光的医疗器械就放在那儿,刀子、夹子、锯子什么都齐了,如果这场检查下来他还能再次睁开眼睛,那才叫奇怪!
就算能睁开,怕也是缺了几个零件。
只要能让他避开今天,只要让他找到一个小小的机会,他就有法子逃出这里。一定会有!箫和在心中拼命鼓舞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职业?」
眼看几个助手已经各就各位,其中一个助手向斯文男说了一声:都准备好了。箫和首先想到就是要拖延时间。
透明盒中的生物又动了动,这小东西好像对箫和的声音有所反应一般,小脑袋拱了拱忽地立了起来。没站稳,一坐下。
不服输似地,硬是抖着两小前腿把上半身撑了起来。
牠努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霎时,刚才还半闭不闭的两只眯眯眼忽然瞪得溜圆!
没有人注意到盒中小东西的动静,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坐在医疗台上的箫和身上。
「你肯说?」
「如果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箫和锁住对方的眼神。
「难道你还怕我跑掉不成?我这样怎么跑?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人说这人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你至少要让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你问,我刚到这里知道的也不多。」斯文男很狡猾,没开口就先给自己留了台阶。
箫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杜博士说得没错。他刚来确实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比如我们从来不给你们这种人开口的机会。今天如果不是杜博士在,你根本连睁眼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在这里问什么问题!」
除了斯文男,只有他面前也停放了一辆摆放着医疗器械手推车的助手突然开口,表面上在讽刺箫和,隐约又似在针对斯文男。
斯文男——杜博士斜睨了他一眼,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也没吱声。
透明盒中的小东西像在研究关住牠的牢房,同时两耳竖得尖尖。
光着身子坐久了也不太舒服,箫和随手把医疗台上的白色床单掀起,扯过来裹住自己的下半身。嗯,还是这样说话舒服。
「我这样的人?」模模下巴,箫和笑了。
「原来你们真的在抓流浪者和乞丐。抓来干什么?做实验?还是器官贩卖?」
那个助手不开口了,可能他还没有权力去回答这种问题。
杜博士笑,「随便你怎么想。」
「你们属于企业的研究机构?」
杜博士想了想,想是告诉他也无妨,便点点头。
「跨国企业?外资?」
杜博士继续点头。
「你们公司把你派来是让你满大街抓人的?」
没想到箫和会突然开口问这个,杜博士斯斯文文地笑了笑。
「当然不是,刚才在路上碰见你真的是碰巧。正好我要回这里,走那条路顺路。」
「另外那个小痞子呢?」
「他还不够格进入这里。」杜博士言中不掩轻蔑之意。
「哦?那他怎么会认识你?你不是刚来吗?」
看来这种事进行已经有段时间,抓人的人,研究的人,各有职司。
「他不认识我。」
箫和挑起眉毛。
「但他认识公司的面包车,而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我们公司的人。」
「哼……」
箫和在心中大骂衰到家。晚上车也不少,怎么偏给他碰见这个斯文变态男。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书生样,手上的劲头却不小,那一拳打得他差点连隔夜饭也吐出来。
「你把我带回来想对我做什么?」箫和切入主题。
杜博士耐心地回答他道:「还没决定,这要视你的身体状况而定。所以我们需要先给你进行一番详细检查。」
回答跟没回答一样!
「详细检查?哼,你们是不是准备把我拆开来再重新装起来?」
「够了!你的问题到此为止!杜博士,可不可以不要再让这人耽误时间?我们彼此手头上都累积了不少事情要做。」可没那美国时间陪你瞎耗!这句话那位助手没说出口。
「呵呵,好吧,那么张博士你来问吧,你对这里的流程要比我熟悉。」斯文男谦逊地笑。
「流程?我们这里根本没有问话的流程。」被叫出姓氏的张博士得理不饶人,一脸愤火。
「我是国际刑警。」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室内空气一下紧张起来。只有斯文男看着箫和不知在想什么。
「你骗谁!」叫张博士的助手立刻喊出声。
「我现在骗你还有什么意义?」箫和眼不动眉不动,让人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既然知道说出来只有让你的下场更惨,那你为什么要说?」张博士奇怪。
「看你们吓一跳也好啊。」箫和笑起来,摆摆手道:「我本来奉命扮装成流浪汉,暗中调查一刚打进中国市场的跨国贩毒集团,想趁它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把这个毒瘤从中国拔除。结果在我刚有点眉目准备汇报的时候,却好死不死地撞上你们在办事。」
「那只能怨你运气不好了!」张博士开口讽刺。
「呵呵,是啊,我运气不好,而你们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箫和耸肩笑得诡异。
「什么意思?」张博士皱眉。
斯文男偏头看箫和,不晓得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箫和咧开嘴,「你想上面要怎样掌握我的行踪?」
「你……」斯文男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箫和笑得更得意,「不错!我身体里有卫星定位装置,你们把我带回来有多长时间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张博士齐齐把目光看向斯文男,尤其是张博士的眼神,充满了埋怨和仇视。两名把箫和架进来的年轻人眼中有了明显的惊慌之色。
「你们碰到我的时候,正是我要跟上面汇报的约定时间。如果我超过约定时间二个小时没有向上面汇报,对不住……现在大概已经有警车往这里赶来了。」
「怎么办?如果不是你把他带回来……」
「不怎么办。先把他身体中的定位装置找出来摘取掉。二个小时……我们还有点时间,这里不能暴露。」斯文的杜博士断然命令:「带他去透析室。」
啊?没超过二个小时?早知我就说一个小时了……衰!不过总算不用立刻挨刀。
「你们带他速去速回。小萍妳负责拍片,跟他们一起过去。」
两名年轻人和那位女助手同时点头应承。
箫和站起身,小心地控制面部表情,不要让那个狡猾的斯文男看出端倪。
两名年轻人走过来,分别扣住他两只手臂,拉起他往门边走去。
「你最好祈祷你身上真的有个定位装置,我不喜欢被人骗。」身后,斯文男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
切!鸟你!
眼看箫和被带出检查室,张博士立刻带头攻击起这只飞降而来,占了原本应该属于他位置的杜天才。
「杜博真的好本事,刚到我们这儿,立刻就给我们找了这么一出好事!我是该说杜博你眼光独到呢,还是天才跟别人考虑的不一样?
「外面那么多乞丐,外勤部近一年来没抓错过一个人,怎么你一来就抓个国际刑警回来?而且抓人属于外勤部的工作,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位杜大博士动手了?如果这次我们这里真的暴露,导致公司严重损失甚至威胁到研究员的安危,那么所有的责任……」
「张博士,你放心,属于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斯文男冷静地回答。
「那就好!大家也都听见了,这次出事的话责任应该属谁!
「杜博,身为公司职员,同时我还负责这个研究所……虽然只是你的副手,但我有义务把这件事报给上面知道。」扯下口罩的张博士看起来不到四十,一双世故的三角眼射出精打细算的光芒。
「副所长,我想杜所长刚来,很多事情还……」
助手中有人想打圆场,都是搞研究的,干嘛把权力看那么重,唉。张博士瞪了那名助手一眼。
斯文男笑笑,貌似无所谓地转头四看,咦?「我带来的那只猫呢?」
猫?助手们顺着斯文男的眼光看去。
「你还提那只猫,就算你是所长,也不能未经允许随便把动物带进研究室,我……」张博士顺着大家的目光,看着那个空无一物的透明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箫和表面镇定,其实正绞尽脑汁地在想要怎么逃出去。现在透析室里只有他和那个女助手,带他进来的两个年轻人负责在外面监视。如果现在不逃,他恐怕就没机会了。
「咕……」奇怪的声音在狭窄黑暗的透析室内响起。
女助手看向箫和。
「那个……小姐,」箫和站在透析仪器后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能不能给我杯水?」
「你饿了?」女助手似乎很惊讶。
箫和显得更不好意思,那手脚都不知放哪儿好似的。
女助手犹豫了半天,可能她自从来到这个研究所后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加上箫和给人的感觉又很好,刚才又看了他半天的,那身体一看就知道是锻炼过的……真是很有男人味的男人……又是国际刑警。
女助手很矛盾。她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不但待遇好,研究项目也比国内同类项目前进了一大段,甚至在国际中也很有可能名列前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研究项目最缺乏的就是研究体,现在几乎所有涉及这方面研究的研究所或院校都是用猴子、猩猩之类来代替,但类似并不代表等于。
在若干年前,他们公司开始直接使用人体,包括他们这间在中国设立不久的分部,也开始在一年前成立了所谓的「外勤部」。
原来她所接触到的都是已经被迷昏,或是离死不远的重病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社会垃圾,用他们张副所长的话来说:他们活着的唯一贡献就是出现在这所研究所里。
这个理由她也能勉强接受,毕竟他们的大前提是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一将功成万古枯,虽说这个比喻不恰当,可在她想来也确实有些道理。
但今天她接触到了不一样的人种。
他应该和她一样优秀吧,想要成为国际刑警不但身体条件要好,头脑要好,外语也一定滑溜溜。而这个人相貌也这么堂堂亮亮。
「小姐……我是不是太麻烦妳了?」
一个三十岁老男人硬是把他的笑容笑出了纯真二字。
对正义还没有完全麻木的女助手看看他,低头思考一会儿,随即转头向外间望去,确定外面两个年轻助手正全神贯注地监视着这个房间。
「好吧,你稍等。」说完就放下手中工作向外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箫和正偏头另找出路,女助手突然回过头。「我知道你不简单,不过也请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这里除了那扇门就没别的通路。」
「哈哈。」箫和干笑。搞研究的人不都是木木的么?怎么这里的一个精似一个!
打开通往外间的门,女助手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转过头来,正好撞上箫和不爽的目光。
呃,惨!
「我还是给你打一针好了。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略微限制一下你的行动力。」说着,女助手放开门把要往里走。
就在此时,透析室的灯突然灭了,包括外间全部陷入一片黑暗中。
「你在搞什么鬼?」
箫和听到女助手尖叫。
我能搞什么鬼?我一直就站在这个鬼仪器后面没动好不好?不过此时再不动,我就真的是傻瓜了!
凭借脑中记忆,箫和裹着床单往门口模去。为了避免和那个女助手撞在一起,他尽量压低身体靠着边走。
奇怪,外面那两个年轻人怎么没有动静?
「我警告你最好站在原地不要动!我手上有电棍!听见没有!」
女助手又怕又惊,握着电棍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女性特殊的敏感告诉她正有什么向她接近,尖叫一声,女助手跌跌撞撞地就往外面的大门跑去。
只要把大门关上,谅那个刑警也跑不掉!然后把所长他们找来,然后……
「啊啊!什么东西!干什么!不要——不要!」
「咚!」重物倒在地上。
箫和停住脚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中,有什么向他一点点接近。
越来越近了,近到他已经能看到……一双泛出荧光的眸子!
箫和拔腿就跑,途中还不小心绊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猜测可能是莫名其妙倒下的那女助手。也顾不了她死活,靠感觉向大门方向冲去。
等等!门卡!
箫和返回身模到女助手的身体,也不避嫌,伸手就把人家胸前挂的胸牌扯了下来。
那双绿莹莹的眸子像在增加威胁感一般,动作极为缓慢地向他一点点靠近。
吓!箫和扯了胸牌就跑。
透析室的外门在箫和面前静静打开,走廊里的灯光泄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本能,箫和在看到光明的一瞬间竟不由自主转头向内望去。
室内,两个年轻人俯卧在地上一动不动,靠近连接透析室的内门边倒卧着那位女助手。那对绿莹莹陰森森的眸子正……
「妈的!人吓人吓死人,连猫吓人也开始要人命了!」箫和气得把自己脑袋往门边上一撞。
可怜那只半灰不白的小东西正摇摇晃晃、四肢不稳地向门口爬来。
「喂!你干什么?」箫和瞪大眼睛,不相信那小东西竟然爬到他腿边,咬着裹在他身上的床单就不放了。
「喂!」
小东西一坐到地上,抬着个小脑袋瓜儿无精打采地望着他。
我怎么觉得这小崽子的眼神看起来挺恶毒?
算了!看在同是落难身的分上,今天就带你一起离开这儿吧。
弯下腰,伸手抄起毛茸茸的小东西夹在胳膊下,探头四看一番,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方向迈步就走。至于透析室内那三个人到底是谁解决的……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走到一半又转回身去。等他再出来,身上已经多了一套研究制服。
箫和知道自己脑子很好,这点从他前半生的经历和成就就能看出来。
所以他也不相信他能好运地、平安地就这样走出这所不知道有几层高的研究所。
所以当他看见那位张博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他也没有多惊讶。
「要走?」
「是。」箫和微笑。他害怕的时候总是微笑,越怕笑得越欢。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是国际刑警?」
箫和犹豫了一下,付出高昂的赌注:「不是。」
张博士脸上出现了笑意,那种说不出来有多得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在火车站看到过你,你正在吃垃圾箱里的东西。」
言下之意,国际刑警再敬业,也不会真的翻出垃圾箱内的东西来填肚子。
「那你……」怎么不揭穿我?
箫和念头一转就知道为什么了。
「你想陷害那个斯文男?」
张博士没有正面回答他,头一侧,「跟我来。」
「如果你放我出去,我会立刻离开这座城市。」箫和给他更多的保证。
「当然!如果你不想成为标本的话。」
「刚才透析室……」
「不要问那么多!」张博士头也不回。
转转弯弯,张博士并没有带他乘电梯。箫和发现他走的都是监视器的死角,加上监视器也没有想象中多,他们竟然一路毫无阻挡地从安全楼道来到地下停车场。
「从这里一直往前走,那边有个门卫,不过是电子门卫,只要你把这面胸牌靠近它就可以通行无阻。记住,那里有个监视器,尽量不要把头抬起,这身制服应该可以让你瞒混过关。」
张博士不肯再往前走,指指前面示意箫和越快离去越好。
按按白袍制服下不安分的小东西,箫和眯起眼看着张博士,坏心眼地笑道:「如果我真的是国际刑警怎么办?」
张博士笑得比他还像只狐狸。
「那又怎么样?我明天这个时候已经在美国,有钱想换身分还不简单!这所研究所被封了,我换个城市照样做所长。如果你真的是刑警,我会为我们杜大天才掬一把同情泪的!」
够狠!比我还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