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躲避追捕这件事情,鞍作淳郎在不得已之下早已颇有心得,所以很快就带着鞍作俊彦窜逃入人多的街道上,三两下就甩开追逐他们的侍卫。
接下来几日,他们战战棘兢的在城内各个地方躲藏,发现李瑁没有再派人继续追捕他们,应该是为了武惠妃的死无心搭理,他们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安心不少。
在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他们在长安城内其中一间客栈落脚,开始讨论该如何得知赵莞清的行踪。
李瑁那里已经是行不通了,他们再出现在李瑁面前只是自找苦吃,连命都可能会丢了,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大哥,你的镜子可会出现镜灵?如果有镜灵帮助,或许咱们很快就能找到莞清的。”
鞍作淳郎摇摇头,“很遗憾,并不是所有镜子都能出现镜灵的。”
他难掩沮丧,不死心的又思考了好一会,“对了,莞清应该曾经进宫过,我们或许可以向宫门守卫打听一下情况。”
鞍作淳郎点点头,“由我去打听吧,寿王认识你,但对我仅有一面之缘,印象肯定也不深,由我去打听,比你亲自去安全多了,也不怕会被认出来。”
“大哥,要麻烦你了。”鞍作俊彦感激不已。
“不必如此客气。”鞍作淳郎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般看待。
鞍作淳郎来到兴庆宫外,拿了些钱贿赂宫门守卫,才终于打听到一些消息。宫门守卫说,武惠妃死去的那一日,李瑁曾经带了一名年轻姑娘进到宫里,但在那之后,那名姑娘却再也没有走出宫门。
所以赵莞清还在兴庆宫内?还是她从其他的地方离开了?她的行踪依旧成谜,情况可能不太妙。
依李瑁的反应,他分明就是将武惠妃的死迁怒在赵尧清及鞍作俊彦身上,虽然鞍作淳郎很不愿意这么想,但赵莞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明知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但鞍作俊彦还是不死心,只要一日没有赵莞清的消息,他就当赵莞清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而已。而她和镜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猜不透,也不猜了,一心急着想办法努力追查赵莞清的下落。
他之前的预感果然是对的,现在他真恨自己当初的不理智,如果他更冷静些,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情了!
没过多久,过年了,但这个年因为武惠妃的死,庆祝活动变少了,大家也不太敢大大方方的庆祝,城内的过年气氛变得异常冷清。
而鞍作俊彦及鞍作淳郎也无心过年,继续设法打听赵莞清的下落,但始终没有进一步消息,她和镜灵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半点线索都没留下。
虽然他们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束手无策,只能继续等待消息,并且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紧接着武惠妃要移葬敬陵了,护送棺木离去的队伍长长一排,绵绵不绝,在长安城内引起众多百姓夹道围观,气氛凝重,百姓们也窃窃私语,不敢发出太大的嗓音。
武惠妃是以皇后等级的仪节下葬,所以她的棺木外头还有一个极大极华美的石椁,那石椁比一个成年人还高,做成一间屋宇的样貌,不仅有斜下来的屋檐,还有门窗等等的雕饰,并画上许多精美图案,色彩鲜艳,百姓们看了是啧啧称奇,因为他们可从没看过如此精美的石椁。
武惠妃的棺椁在队伍前排,后头长长一排随行的物品都是她的陪葬品,两旁有不少侍卫随行保护,以防止百姓们擅自靠近触模。
鞍作俊彦及鞍作淳郎也低调的混在人群内,看着棺椁队伍经过,一颗心备受煎熬。
武惠妃都已经要下葬了,而赵莞清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简直就快折磨死他们了!
鞍作淳郎眼一瞥,突然瞧见跟在出殡队伍后面的一辆囚车,里头似乎关着什么人,“俊彦,你看那辆囚车。”
鞍作俊彦随着鞍作淳郎的指尖望过去,才发现囚车的存在,囚车内坐着一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的人,但因为距离太过遥远,鞍作俊彦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内心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已经等不及囚车慢慢经过,干脆自己往后走,然而越是靠近囚车,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只觉得缩在囚车内的身影还真是熟悉。
会是莞清吗?她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镜灵不是说会保护她,那又为什么会保护成这个样子?
直到两方的距离终于近到能让鞍作俊彦看到囚犯的样貌时,他的心重重一沉,没想到……没想到在囚车内的人真的是他遍寻不着的赵莞清!
她一身狼狼,神色委靡,几乎了无生气,一个人无助的缩在囚车内,看得鞍作俊彦好心痛,恨不得马上冲上前去将她给救出来。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她又要被送到哪去?这些人为何如此折磨她?
“莞清——”
在囚车内的赵莞清突然精神一振,激动的看向囚车外的人群,她刚才听到俊彦的声音了,那肯定是俊彦,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他还是来长安城找她了吗?她在死前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吗?他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莞清!”
听到再一次的叫唤,赵莞清终于在人群中找到鞍作俊彦的身影,她激动的攀在囚车边与他遥遥相望,想靠近却靠近不了,“俊彦!”
“竞清!”鞍作俊彦艰难的在拥挤人群中追着囚车走,一直想往前靠过去,却始终不得要领。
“俊彦,救我——?决救我——”
鞍作俊彦好不容易终于从人群内挤出来,想靠近囚车,守在囚车旁的侍卫马上将他给挡开,怒声喝斥,“放肆,快点退回人群里!”
“俊彦——”赵莞清心急的看着鞍作俊彦又被推回去。
他奋力挣扎,不顾一切,“该死!别挡我的路,莞清——”
“你要是胆敢再靠近一步,我就真把你给抓起来!”
“这位官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好不容易才追过来的鞍作淳郎赶紧把激动的鞍作俊彦往后拉,拚命对侍卫道歉,“小弟太过激动,冒犯了官爷,我代小弟.向官爷说抱歉,请官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您会好心有好报的。”
“啧,管好你家小弟,别再让他出来闹事!”侍卫没好气的低咒,之后便赶紧追上前行的脚步。
“大哥,那是莞清呀!”鞍作俊彦激动的抓住鞍作淳郎的手。
“我知道,你冷静下来,现在激动也无济于事。”
鞍作淳郎在安抚鞍作俊彦后,才趁机靠上队伍,好声好气的询问其中一名侍卫,“这位官爷,请问那囚车内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又怎会在出殡的队伍内?”
“听说她惹恼了皇上,皇上要她入敬陵陪葬。”侍卫草草结束对话,继续往前行走。
“什么?陪葬?!”鞍作淳郎错愕一愣,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入敬陵陪葬,那可是死路一条呀!
赵莞清眼睁睁看着鞍作俊彦被挡下,两人离得越来越远,原本燃起的一小点希望也跟着熄灭,自己这一次恐怕是死定了。
她再度缩回囚车内,抱着在包包内的铜镜,不懂镜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从进到兴庆宫之后,镜灵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无论她怎么叫唤,镜灵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唐朝了?不,她不想死,她想要回到俊彦身边,和他一起回到二十一世纪呀!
出殡队伍离开长安城后,继续行走,终于来到陵园外围,武惠妃的棺椁先进到陵墓内安置妥当后,陪葬物才陆陆续续搬进墓里,大批人马忙了好一阵子才差不多全都搬完。
而赵莞清是最后一个进墓的陪葬品,一名侍卫得到命令之后,便拿着一块布进到囚车内,打算先将她给迷昏再抬入陵墓里,免得她挣扎逃跑。
“你别过来!”赵莞清吓得伸手拚命槌打靠过来的侍卫,绝不屈服,“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该死!你这个凶婆娘死到临头了还挣扎什么?”侍卫被她拚命挣扎的指甲在脸上给抓出好几道伤痕,没好气的朝囚车外喊道:“再多进来一、两个人,帮我抓住她!”
另外两名侍卫进到囚车内,一左一右抓住赵莞清作乱的手,她吓得继续使力挣扎,但她根本就不可能抵得过男人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沾了迷药水的布捣上她的口鼻。
刺鼻的味道瞬间冲上脑门,没过多久她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就连挣扎的力气也没了。
在赵莞清陷入昏迷当中,侍卫们才一左一右将她给拉入陵墓,穿过向下的长长走道,阴暗的墓道两旁是一面又一面经过精心绘制的华美壁画,一路延伸到最里处的宽广墓室里。
虽说墓室宽广,但在放入武惠妃庞大的棺椁以及一堆陪葬物后,所剩余的空间已经没有多.少,侍卫们将赵莞清直接放倒在棺椁旁的地上,就不管她了,即刻退出墓室,外头已经准备要将墓门给封死。
没多久,墓室的大门封起,里头也跟着漆黑一片,再没多久,墓道的门也跟着封起,里头残余的空气不知还能让赵莞清苟延残喘多久,但就算她醒来,她也逃不出去,不是因窒息而死,也会被活活给饿死。
室内一片安安静静,陷入死寂当中,没有任何光源,武惠妃在此永远长眠,而赵莞清也难逃死亡的命运。
就在这时,赵莞清的包包竟然从里头发出金色的光芒,并且越来越强烈,又过好一会,消失已久的镜灵终于再度出现,只不过她的表情很不好,像是刚从什么危难中逃月兑出来一样。
她抚着胸口,轻喘着气,她自从一踏入兴庆宫内,就被一股强大力量给拉入镜中世界,无法月兑身,宫里早已有一股外来力量盘踞,那力量刻意困住她,不让她有机会干预武惠妃之事。
她也不知自己在那里头到底待了多久,总而言之,她耗费了好大心力才终于挣月兑箝制,又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奇怪,这到底是哪里?”
虽然里头黑暗一片,但镜灵还是看得到四周景象,她越看越觉得纳闷,这里似乎是……墓室?
她怎么会在墓室内?她一低头,才发现倒在大棺椁旁的赵莞清,马上担心的蹲来,“赵姑娘,你怎么了?”
镜灵赶紧模模赵莞清的鼻息,她还有呼吸,只是完全没反应,虽然她不懂赵莞清为何被关在墓室里,但她却很清楚一点,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将赵莞清给送出去,赵莞清肯定会死在里头。
“糟糕,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镜灵苦恼的想着,墓室在地底深处,而她又无法离开铜镜太远的距离,该如何出去求援?就算出去了,她又该如何去找鞍作俊彦?而鞍作俊彦又有什么办法将赵莞清给带出去?
她焦急的在墓室内左飘右荡,努力想找出一个办法来,正当她苦思不到任何好办法时,一种奇怪的感应让她瞬间停住身子,转头往顶上某一个方向瞧去,面露欣喜。
有镜子,这附近还有另一面镜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