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对坐在马车里的水月道:「娘娘……不……小姐,走了这么久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水月摇摇头,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景色。她不知要去哪里,或者是说她能去哪……天地之大,哪里才是她栖身之所?
梅香担心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小姐,出来一整天了,妳都没吃半样东西,这样不好……」
水月依旧摇头,「我不饿……」
「小姐,别忘了妳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小姐不吃不喝的,让她心头好急。
水月看了一眼梅香,「好吧!就吃一点好了!」她勉强接过梅香手中的馒头,食不知味的啃着。
「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她与小姐半夜逃出宫,王上一起来就会发觉的。梅香想此刻宫里一定是大乱。
水月不去想宫里的事,她不敢去想象卫尚发觉她不见时会是什么神情。「还有多久会有城镇?」
「再一下子就会到的。」
「嗯……」水月才点头,就发现马车一阵震动,接着停了下来,她诧异着,「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停下来?」
不等梅香出声,马车夫用力掀开车帘,一脸不善地道:「喂!妳们两个女人给我下来!」
梅香一脸震惊,「又还没到,你叫我们下车做什么?」
马车夫冷笑了两声,接着拿出大刀在她们的面前晃着,「我叫妳们下来就下来!」
水月与梅香而带惊恐的乖乖下车,梅香则用身体挡着水月,「你要干什么?」
马车夫不怀好意的说:「只要妳们乖乖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梅香张大眼,「什么?!你这分明是抢劫……」
马车夫笑了笑,「没错!我就是抢劫,快点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不然……嘿嘿……」
梅香气得大吼,「你真是不要命了!竟敢抢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管妳们是人是鬼,把钱给我交出来!」马车夫一脸凶神恶煞,令梅香跟水月吓得不停往后退。
水月对梅香说:「把钱给他吧!」
「小姐,把钱给了他,我们就没钱了……」
「这里没有半个人,我们是逃不掉的,妳快把钱给他,免得惹火他,别说钱了,连命都会不保的。」
「这位美丽的夫人说得一点都没错,最好别把我惹火,要不然……」
梅香赶紧把系在腰间的钱袋全给了他,「我们就这么多钱了!」
马车夫满意的看着钱袋,然后走近水月。
梅香见状,推了他一把,「拿了钱就快走!你还想干什么?」
马车夫瞪着梅香,「死丫头!妳竟敢推我……」
水月快速来到梅香面前,「是我的丫头不对,我代她向你赔不是!」
马车夫看着挺着大肚子的水月,「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像妳这样的大美人,可惜……我对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没兴趣……」说完,他就上了马车,大笑着离去。
梅香闻言,怒不可抑的对着远去的马车破口大骂,「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光是这句话就能让你死不只十次……」
水月赶紧拉着梅香,「别再说了,我们快走吧!」
「他怎么能跟娘娘……跟小姐妳说这样无礼的话?」
「别管那些了,现在我们没有马车,只能用走的了。」水月望着看不到终点的路说道。
梅香垮下肩头,「看来只能如此了!」
水月往前走去,走不到几步路她就满身大汗的喘气,梅香赶忙扶她在一旁的大石坐下,「小姐,妳还好吧?」
水月抚着频频怞筋的肚子,「梅香,别管我了……我恐怕是走不动了,妳还是自己走吧!」
「不!梅香怎么能丢下小姐不管?」
「妳若跟着我,怕一辈子也走不到……啊!」肚子的怞挡愈来愈烈……
梅香看着水月痛苦的表情,心头慌张、着急不已,「小姐!妳怎么了?」
「我……」水月终于受不了剧痛的昏了过去。
「小姐──」
◇◆◇◆◇◆
昏迷的水月慢慢睁开双眼,瞪着陌生的天花板,再转头看着陌生的四周,她缓缓坐起身。这是什么地方?她记得自己昏在梅香的腿上,梅香呢?人去哪了?
「妳醒了!」
水月望向来人,诧异不已,「妳……」
婉儿微笑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妳实在太乱来了!有身孕还到处乱跑,还好我恰好出门去,要不然真不敢去想会怎么样。」
水月赶紧转过头去,「我……我没脸见妳……我把妳害得这么惨……为什么还要救我?妳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婉儿将她的肩转过来,「我什么都知道了,姊姊!」
水月讶异的瞪大眼,「妳……妳叫我什么?」
「姊姊!妳是我的姊姊,要是当年爹没有把妳赶走,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好姊妹。」
「妳都知道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珍姨跟善宇哥还有爹临终前跟我说明了一切!」
「珍姨跟善宇哥……」
婉儿点点头,「在爹生病时,他们来到温州将一切告诉了我,包括妳是如何展开复仇计画,以及接近王上……」
「妳难道不恨我?是我害死了妳唯一的亲人,又抢走了妳的心上人……」既然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的跟她说话?
婉儿握住了水月的手,「姊姊,妳做的一点都没错,我要是是妳,也会想报仇,这一切都是爹跟我害妳变成这样的,若爹不是顾虑到我跟娘,妳就不会被赶走,妳娘也不会被活活气死……我刚听到时也不敢相信爹是那样可恶的一个人,他不该为了功名利禄牺牲妳们,姊姊实在太可怜了……」
水月含泪看着婉儿。这就是她处心积虑要对付的人吗?如今婉儿竟反过来安慰她,为她说话……「妳难道不觉得我很邪恶?我差一点害死妳……」
婉儿抱住了水月,「姊姊!我可怜的姊姊……在小小的年纪就遇到那样残酷的事情……妳心里一定很苦、很恨……独自一个人痛苦了这么久,什么都不能说,痛苦只能往肚子里吞,面对仇人竟然在关键时放过我,要是今天换成是我,我绝对做不到,说不定我会比妳更狠、更毒辣。」
为什么?她一直想要铲除的人能这样准确无误的说中她的心事?此时此刻她好想哭……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是罪人……是不能被原谅的人……
「姊姊,对不起……这些年来,我天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是我抢了原本该属于妳的幸福……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妳……」
水月全身颤抖,双手紧紧抱住婉儿,「不!婉儿,是姊姊对不起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
「姊姊……」
「妹妹……」
姊妹俩抱头痛哭,站在门口的玉珍及善宇也忍不住鼻酸。
玉珍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真是苦命的姊妹……」
善宇摇摇头,「心病还需要心药医,这对她们两姊妹来说同样重要。」
玉珍叹了一口气,说道:「能是这样的结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