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了,沙幽一个人不知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连通电话都不打,他很忙吗?啧,她又来了,明知他回到凌氏之后,肯定会有一大堆工作在等着他,可想而知,忙到天昏地暗的他自然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关注」她这位救命恩……不!现在她反倒欠他更多啊!
她笑了笑,难以厘清这种相互矛盾的心态。
「冰清,放在你桌上的是浓汤而不是咖啡。」有只手毫不客气地推了楚冰清的肩头一把。
不断搅拌的手霎时顿住,回过神来的楚冰清下意识地一笑,只是凝住蒙艺惠的眸子仍显得迷离。
「你最近是怎么搞的,你该不会真的爱上你笔下的幽了?」滕艺惠小心问道。
楚冰清一震,蓦然失笑,「惠姐,我拜托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滕艺惠努了努嘴,没好气地说:「你既然这么关心沙幽,那就去凌氏找他呀。」唉!真是死鸭子嘴硬。
「我等一下就会去的。」她可不想让惠姐知道她去凌氏是为了要去还钱。
「那敢情好,我们就一块去,我也想当面向他们总裁致个谢。」
「这……」
「这什么这,走啦!」
被滕艺惠拖着走的楚冰清,怎么也没料到当她们一抵达凌氏富丽堂皇的接待大厅时就看到沙幽了,他和他身边那群像是什么菁英份子的人才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起先,她以为乍见她出现的沙幽会快步迎向她,对她展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接下来他可能会说:清,我等你好久了!
然而他不但没有,而且还——
难道他没有看到她?楚冰清摇摇头,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刚才她的目光确实有跟沙幽的视线衔接过啊,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
陌生人!是呀,沙幽的确把她当成了陌生人,楚冰清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不明白为何才一个礼拜没见,他就完全认不出自己来了。
深深凝视那道走远的身影,一抹再难掩饰的失落悄悄跃上她黯淡下来的眼眸。
「沙幽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滕艺惠原本想王动上前去拉住他,却被楚冰清给拉住了。
「惠姐,沙幽也许正在忙,我们改天再来好了。」有些苍白的楚冰清勉力挤出一丝微笑。
「忙?」滕艺惠皱起眉头,「不过是打声招呼能占用他乡少时间?」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滕艺惠连忙接听,谈了一会儿后,「冰清,真对不起,片场临时有事,我得先赶过去。」
「那你快去啊!」
「可是你……」
「我也要走了。」也许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楚冰清自嘲一笑,无法否认被沙幽忽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那我们改天再约个时间过来。」滕艺惠匆匆说完,随即先一步离开。
就在一脸怅然的楚冰清也准备离去时,「请问是楚冰清小姐吗?」一位接待小姐突然朝她走近,并有礼的询问。
「我是。」楚冰清努力打起精神来。
「总裁特助请楚小姐上楼,请随我来。」
楚冰清一楞,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错愕,不过她原本就是要来见那位特助的,所以在迟疑了一下后,她还是决定跟着接待小姐走。
当!当电梯一升到专门招待贵宾的四十三楼时,接待小姐并没有继续领着她,只指示她出了电梯后往右直走即可。
在没得选择之下,楚冰清只得抓紧手中的皮包,按照指示踏出电-门右转直走,之后她来到一扇坚实的原木门前,叩叩——
「进来。」
咦,这声音好象是……啧,不可能的。
重重地吁出一口长气后,楚冰清缓缓推开门,然而一进门的她却无视于内部豪华而优雅的陈设,在她眼里,只看得见伫立在银白如镜的玻璃帷幕旁,那道令她既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颀长背影。
奇怪,为什么总裁特助的背影会跟沙幽如此相似?
下一刻,楚冰清马上知道答案。因为站在这里等她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特助,而是他——沙幽。
「你怎么会在这里?」要见她的人不是总裁特助吗?
「那你呢,为什么会来凌氏?」凌膺瞰反问,而且口吻极为不善。
「我来是为了要还你朋友钱的。」心跳猛然加快,楚冰清竟慌乱了起来。
到底哪里出了错?此时沙幽的脸上竟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是她太过敏感,还是被工作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他没意识到他的态度不佳。强作镇定的她不断地替他找借口,但是——
「还钱?」凌膺瞰嗤笑了声,「你哪来的钱还?该不会是向滕艺惠借的吧?唉,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没能力偿还,却还硬要逞强。」他双手环胸,口吻里的嘲意极为明显。
「你!」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对,我是无法立刻还你朋友一千万,但我可以分期摊还呀。」她刻意维持声音的平稳,同时也尽量不让自己的脸部线条显得太过僵硬。
「分期摊还?啧!」他头一扬,讥讽地睨着楚冰清。
微颤的手指连忙从皮包里翻出一张差点被她捏皱的支票,「我这里有三十万,请你替我转交给你那位朋友。」把支票放在长桌上后,楚冰清便打算离去。
她讨厌这样子的沙幽,非常非常的讨厌……
「你这三十万连付利息都不够。」他冷冷地调侃着。
一双小手冷不防地攥紧,楚冰清逼着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会尽我所能地将钱还清。」
「那好,我朋友刚好有急用,明天你就把钱准备好。」
「你!」楚冰清突地回头,难以置信沙幽竟会对她讲出这种话。
「怎么,你不是说要『尽你所能』吗?那我当然得成全你了。」
凌膺瞰带着笑意缓步走向她,不过他一派优闲的步伐看在她眼底却像只镇定猎物的豹子,令楚冰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而她的身子更是频频地往后退去。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背部已经抵住门板的她,清楚地听到自个急促的心跳声。
「付不出来吗?」凌膺瞰轻蔑地一笑后,忽然伸手掬起她完美的下颚,俯身凝视着她顿时刷白的脸,「既然如此,你今后就别在我的面前提起还钱这档事,至于桌上那张支票,你就留着自个用吧!」
楚冰清的脸色登时变得更为苍白。
他无情的话果真重重地刺伤了她的心。
盯着她苍白的脸,一抹懊恼与心疼从凌膺瞰的眸中闪过,可惜满脑子都回荡着凌膺瞰那些无情冷语的楚冰清未能及时捕捉到。
「暂时别再来了。」收回手,凌膺瞰转身不再看她。
随后,异常沉重的关门声令他深深地闭上了眼。
在确定楚冰清已经离去之后,他冷酷的俊颜立即沉下,紧接着,桌上的文件也被他一掌挥落。
该死的!若不是为了她的安全,他老早就押住她好好地缠绵一番。
其实,她的出现确实大出他的意料,所以他必须对她讲出一大堆可恶的话来,因为若不把她气走,他的身分迟早会曝光,不过这还不打紧,他最怕的是屡次想暗算他的小人会把矛头指向无辜的她。
可恶!无论是谁想杀他,他绝对要让那家伙——凌膺瞰突然感到头部一阵剧痛,
该死!每当他快要想起什么的时候,脑袋就硬是不肯合作。
「瞰,怎么了?」一双大掌冷不防地搭上凌膺瞰的肩头。
「不要碰我!」凌膺瞰毫不领情地挥开他大哥的手。
「膺瞰,你大哥是在关心你,」原来不仅他的大哥在场,就连他的亲叔叔凌余东也在这里。
「我不必他关心。」凌膺瞰斜睨着一脸冷漠的大哥,疏离与排斥明显地充斥在两兄弟之间。
「膺瞰,你知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段期间,你大哥有多么心急?」凌余东赶紧跳出来做和事佬。
「哼,是吗?」凌膺瞰嗤笑了声,「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永远别出现!」
「膺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大哥。」凌余东生气的大声喝斥。
凌膺瞰挑了挑眉,「叔叔,虽然我对过去完全没印象,不过我还是可以分析得出在我消失后对谁最有利。」话一说完,他还睇了他大哥一眼,旋即一个转身懒懒地朝门外走去。
「膺瞰,方才那位小姐是你刚认识的女朋友吗?」
凌余东带笑的声音无预警地在他身后响起。
一抹异样的光芒快速掠地过凌膺瞰的眼底,「那个女人就是救我的人,不过她很烦,一直缠着我不放,所以我只好花点钱将她打发走。」他没回头,只用着明显不耐的声音回道。
「呵,你这种作法就对了,能配得上你的女人,唯有上流社会的名门千金,而且还必需经过老爷子的同……」凌余东的声音陡地停住,满脸尴尬的他只能无奈地望着逐渐走远的颀长身影。
「叔叔,别介意,瞰就是这种性子。」始终沉默的大哥,连在说这话时,也冷漠到几近无情。
「我当然不会介意,其实从膺瞰对你的态度看来,我反倒比较担心你,不过没关系,叔叔会适时开导膺瞰,让他了解想害他的人绝不是你这位亲大哥。」
但凌余东这番话才讲完没多久,隔两天凌膺瞰的座车就又遭到杀手狙击,而震天的枪声更是引来附近民众的恐慌以及警察高度的注意,不过在凌氏强势的运作下,这桩案子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不过十分凑巧的是滕艺惠就刚好住在这一带,而且她也亲眼目睹了凌膺瞰的座车被枪给打个千疮百孔,于是她一再地透过关系,终于查出座车内的人目前已经住进凌氏的附属医院,而且伤势还不轻。
而在此同时,滕艺惠也得知了一个惊人的讯息——
如果她与他们所指的是同一个人,那沙幽就是凌氏家族的人,可想而知,这也是凌氏集团为什么会突然资助她的原因。
原来,冰清所捡回的男人竟有这么「特殊」的身分背景。
那她要不要立刻告诉冰清这个消息呢?
在考虑了一天后,滕艺惠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奇怪的是,楚冰清在得知他住院的消息与他真实的身分后,竟没有太多的表示。
「冰清,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他的伤势?」
「惠姐,我跟沙、凌少爷之间,已经毫无瓜葛了。」楚冰清一笑,但声音却含有浓浓的失落。
原来如此呀!
难怪那天去见他时,他的态度会这么地恶劣,原来是怕她缠住他……啧,凌氏集团的副总经理,虽然离总裁之位还有一小段距离,不过能坐上副总这个位置已算是相当难得。如果还有机会再碰面,她一定要恭喜他如愿以偿了。
「冰清,老实说你那天是不是有见到沙、凌少爷?」滕艺惠眼一眯,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楚冰清无法克制地一颤。
「惠姐,沙、凌少爷他要我多多保重身子。」凌氏目前可是资助惠姐拍戏的大老板,她可不想因为她而让双方起了不必要的冲突。
「是吗?」滕艺惠怀疑。
「其实,我是在为我妈的事而心烦,这样好了,我一有空就会去医院探望他的。」这一刻,楚冰清发现原来自己也有演戏的天分,瞧!她竟然笑了,而且还笑得十分开心。
滕艺惠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喏,这是医院的地址,记住,若他敢欺负你,就算要与凌氏撕破脸,我也不在乎。」拍拍楚冰清的小手后,她旋即起身离开。
唇畔的笑容逐渐转为苦涩,楚冰清凝视着手里的便条,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凌膺瞰,你还愿意见我吗?」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病床上凌膺瞰一听到随扈回报楚冰清已出现在医院门口,他不禁揽紧了眉心,一张过分俊美的脸庞也因此沉下。
而诡异的是,外传伤势不轻的他,现在看起来却毫无一丝伤重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滕艺惠小姐的关系,所以楚小姐才会……」
凌膺瞰抬手打断随扈的话,思索半晌后,「带她过来。」没办法了,现在若不见她,只会让她更想往医院跑。
不一会儿后——
一道美好的身影,低垂着头,脚踝像是绑了铅球似地缓缓走来,而在凌膺瞰示意下,所有不相干的人也一律退出病房。
当病房只剩他们二人时,沉默也同时笼罩了彼此。
「说话呀!」等了老半天都听不到她说一个字的凌膺瞰,忍不住低吼了声。
感觉到他的不耐,楚冰清全身的血液顿时冲进脑门,下一刻,她猛一转身,微颤的小手已握住门把。
「站住!」
门就是打不开,不知是她力气太小还是被他那一吼给吓得愣住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暂时』不要见面的吗?」明显见她身子一颤的凌膺瞰一手爬过及肩的头发,口吻似无奈又似烦闷地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他上身的白色绷带,让她有种想去抚平他伤口的冲动,然而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她又觉得他的伤势似乎没有想象中来得严重,或许是惠姐形容得太过夸张;但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后,他做他的凌氏副总,而她,则专心撰写她的剧本。两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什么叫做不会再来打扰我?」她还没听懂「暂时」的意思吗?
用力吁出一口气,楚冰清缓缓回过头,迎向凌膺瞰一张沉下来的俊脸,「你应该听得懂吧!凌少爷,还是该称您一声凌副总。」她早该怀疑的不是吗?呵,莫非真被惠姐给料中了——因为她爱他,所以才一直不愿去挖掘真相。
此话一出,凌膺瞰的黑眸登时眯起。
「你知道了?」
「恭喜你恢复记忆。」她哑声笑道。
「啧,恭喜什么,我根本还没想起过去。」
楚冰清一愣,思绪有些转不过来。
「是我爷爷先找到我的。」凌膺瞰烦躁地说完,随即朝她伸出手,「过来。」既然人都来了,他可不想象上回那样放过她,尤其当他看到她脸上明显的憔悴后,他更想搂搂她、抱抱她,甚至亲吻她。
楚冰清的双脚犹如被钉住似的,一动也不动。
「过来!」怎么,当他是毒蛇猛兽吗?
长长的睫毛无法克制地频频扬动,或许连楚冰清自己也搞不懂她为何要怕他?迟疑了一会,她勉强踏出几步向他凑近了些。
一双铁钳似的手臂在她还离病床尚有几步的距离时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她,楚冰清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封住了唇。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猛、又粗暴,似乎想对她证明什么。不过张惶失措的她可不这么想,在他几近凌虐的深吻下,她只觉得痛、热、折腾,直到凌膺瞰意识到她的挣扎与痛苦后,他才放慢步调,温柔地轻吻着她。
他的轻柔、他的挑逗,让楚冰清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地绕上他的颈项并且怯怯地回吻了他,而她的回应教凌膺瞰的立刻高张,下一瞬,他翻身将她压在病床上。
他好想要她!
不过,当楚冰清的背脊一陷入床垫里时她便马上惊醒,倒不是因为床垫太硬,而是他下压的力道过猛,令她不自觉地痛哼出声。
「放开我……」她瞪大杏眸,双手更用力地推拒他。
「不放。」
在他恣意的抚弄下,楚冰清除了满面潮红、气喘吁吁外,还显得益加仓皇,不!她不能的,狠狠咬住红肿的下唇,她使出浑身力道想推开他。
「沙幽,不要!」她直觉地喊出她给他的名字。
被打断的凌膺瞰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而浓厚的粗喘声更说明了他的仍未减半分,他那一双盛满欲念的眸子直直地瞅着她,仿佛在警告她,她的理由最好能够说服他,否则……
楚冰清的胸口起伏得好快,尤其在凌膺瞰的虎视眈眈下,她更说不出话来了,
下一瞬,凌膺瞰眼眸开始转深、转浓。
楚冰清心一窒,突然月兑口而出:「你已经不是沙幽了!」
这句话,果真让凌膺瞰怔了下,当然,原本要将垂涎许久的她给生吞入月复的念头也因此消散了。
「我若不是你的沙幽,那我是谁?」
「你是凌膺瞰,高高在上的凌氏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