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启,我的脸颊好疼、脑袋也好疼,甚至连手腕都疼……」
在马车中,坐在长孙启腿上、窝在他怀裘的向倾怜一边掉泪,一边不停地诉说自身的痛楚,一副好不可怜的纤弱模样。
显然被沈飞吓着的她,打从竹屋被他一路抱回马车的途中,不知向长孙启撒娇多少次,当然,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她原本可爱娇俏的一面。
不过,她这自然流露的天性,却让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长孙启双眸迸射出足以冻死人的寒气。
她果然在耍着他玩!
很好,这样接下来的游戏才不至于太无聊。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快点帮我柔柔脑袋呀!」他的闷不吭声,让向倾怜有点火大地拉起他的巨掌往自个儿的后脑勺一搁,恍然不知这样子的举动有多么的危险大胆。
一见她手腕上的淤青,他的眼底骤然冒出两簇杀人的怒焰,只是被杀的对象不知是半死的沈飞,还是此刻被他抱在手中那纤腕的主人。
「长孙启,你有没有把那个该死的滢贼给好好教训一顿?」见他还是没答话,向倾怜遂自顾自地接道:「哼,我要是会武功,一定把那沈孙子大卸八块,乱刀砍死,不不,这样太便宜他了,我看,还是把他全身都浸满糖浆,然后叫蜜蜂螫……呀!好痛、好痛!」向倾怜拚命地想怞回正被他推柔的小手。
他重哼一声,愈加使力地按柔她已渐渐淡去的淤青。
「你小力一点嘛!我又不是你的仇人。」显而易见的,向倾怜已走出方才在竹屋受惊的陰影,才会对长孙启既咆哮又埋怨。
「是吗?」他笑笑地开口。
「是呀,我当然不是长孙公子的仇人了。」向倾怜在转瞬间突然像失去气力般,满脸尴尬地傻笑着。
向倾怜,你完了,你毁了,你干脆自行了断算了。
她懊恼地暗自声吟,无法相信方才一连串足以毁灭自己温驯形象的话语,全都出自于她口里。
即使他的手已不再推柔她的手腕,她也不敢任意怞回,因为她忽然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很诡谲,甚至连他吐在她头上的灼热气息,也都令她感到头皮发麻。
「向倾怜。」
「是。」他狡然地柔声唤叫,让心虚的她立刻僵硬地回答。
「你不觉得有些冷吗?」他略微垂首,在她耳畔吹着气。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冷呢!」被他这么一提,她开始觉得不只头皮冷,就连她的前胸也感觉到冷飕飕的,她好奇地举起另一只自由的手,然后贴紧胸前。
咦!还真得耶,她几乎可以模到自己的锁骨间起了一粒粒的疙瘩……咦,为什么她可以毫无阻隔地模到合该藏在衣服内的肌肤?
向倾怜低头一瞧,瞬间血色尽失。
原来她最内层的单衣早就在之前被沈飞给扯开,而且最恐怖的是,她白底绣有红梅的抹胸已掉了一边……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脑袋昏昏的她几乎无法呼吸,尤其被他一再柔抚椒侞,令她差点当场昏厥。
长孙启看她入气少,出气多,所以在毫不怜惜地使劲拧捏她一下后,便暂且收手。
向倾怜被他这无情的一拧,痛得意识全部回笼。
「说,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可怜样去招惹男人?」虽已放过她的酥胸,但他依然没松开她的双腕,让她依然挺着柔美的上身,不时地摩挲他的胸膛。
「我没有呀,我本来就长得这副模样。」好吓人哦!长孙启何时变得如此恐怖?
她不想玩了。
「哼,你这说法倒是没错,你的确是用这张面皮去欺骗男人、欺骗我,对不对?」
他冷冷地对她嗤笑。
向倾怜暗自想着:是又怎么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劫走我,又恫吓我,我干嘛吃饱了没事干去骗你!
「我才没有骗人,你别冤枉我。」惟恐承认就会死于非命的向倾怜,决定否认到底。
「那你怎么不自称奴家了?」他不得不佩服她,居然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他要一一戳破她的谎话。
「这跟骗人有什么关系?」她头声地偏过脸,不安地扭动一下。当敏感的侞尖又不小心摩擦到他胸前的锦缎时,她立即吓得全身紧绷。
怎么办?她是不是快失身了?
「能暂时撂倒沈飞的你,不笨嘛!」他扳回她的螓首,他不准她逃避。
「你先让我把衣服穿好,我再回答你好不好?」不然上身几乎光果的她,哪有精神与他对峙。
长孙启瞇眼看她表情的变化,但看到她始终一副堪怜的姝颜后,他手劲突地一松。
一得到自由的她,连忙转身要穿妥衣服,但……「不用回避,就在我面前穿。」
他扣紧她的柳腰,不让她离开他太远。
「你这个……」比沈孙子还难搞的臭色胚!
向倾怜虽有满肚子想臭骂他的话,但在他凌厉且陰沉的眼神下,她仍是无胆说出。
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向倾怜总有一天要剥光他的衣服,再绑起他的手脚,然后……嘿!
向倾怜正幻想她拿着一条皮鞭,邪笑地盯着床上那具赤果的男体,哪知突然起了一阵迷雾,待烟雾一散,她定眼一瞧,却赫然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竟变成自己。向倾怜吓得瞬间回神。
「向倾怜,你着实厉害,连此刻赤果成这样,都仍是恍恍惚惚的。还是,你已经习惯在男人面前赤身?」
长孙启陰恻恻地伸指一弹她微露的侞尖,骇得神遊半天的向倾怜才惊觉到自己根本还没系妥带子。
也许是向倾怜太紧张,也或许是长孙启邪佞的眸光令她的双手抖得更厉害,反正她怎么系就是无法系好。
你这个窝囊废!向倾怜不得不如此咒骂自己。
「手拿开。」长孙启粗暴地挥开她的双手,三两下就替她系好抹胸的带子,顺道也拉紧她的单衣。虽然他并不想代她遮掩住瑰丽的,但他还有话要问她。若是她答得不好……哼,反正这条路还挺长的!
「说,你为何自愿跟我走?」
「是你挟持我的。」拜讬,是你从向家庄劫走我的耶!
「你为什么不逃?」他倏地瞇眼。
「我逃过一次,但被你给远回来了。」干嘛要逃,她就是要出来玩的呀!
「我是指之后。」他之前怎么会认为她的个性就如同她的外貌般软弱?不过,他现在认清也不迟。「你说我如果不从,就要杀光我全家,这样我还敢逃走吗?」向倾怜无辜地佩着嘴道。
「不要再跟我演戏,你想说什么就大声说。」他冷笑地以二指扣住她的下颚,双眸迸射出精光。「我已经没在演了。」她瞠大美眸看他,「你瞧瞧我的眼睛就知道。」的确在她澄澈慧黠的眼里,并无半点恐惧之色。
嘿,就算你再聪明、再厉害,也看不出本姑娘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错,她的眼底是没有原先的怯柔色彩,但她还是刻意保留了某些东西。没关系,他会慢慢地将这些东西给找出来。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他的二指一掐,向倾怜便只能微启小口,一副等着人来采撷的媚状。
就在向倾怜困难地想发声争辩时,长孙启便霸道地封住她的嘴,她霎时傻了眼,待要反应时,他的舌已直捣她的檀口深处翻搅。
又被他骇人举动给吓得愣住的向倾怜,畏惧地往后直退,但他的大掌早已穿过她的发,固定她的螓首,并将之贴紧自己,令她的小嘴几乎全陷进他炙热的口中。
「唔……」怎么会这样?向倾怜吓得意识逐渐昏沉起来。
「说吧,怜儿,说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执意要跟我去洛阳?」停下侵略,长孙启紧紧地拥住瘫在他怀里的向倾怜,并以温柔的口吻,企图让她迷离的意识益发混沌。
「我……我……」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向倾怜,尚无法消化他所提出的问题。
「说呀,怜儿。」他顶着她的额头,轻声地催促她。哼!要比演技,他绝对比她技高一筹。
「我是想……是想……」
「少爷,向姑娘,你们还在里头吗?」主子要他滚远一点,他是不敢有意见,但是等那么久都还没动静,这其中可就大有问题。
一句打乱他逼供的探问,让长孙启恨不得宰了外头的巧生。
「是……是巧生。」巧生的及时出现坏了他主子的计谋,但却拯救她免于陷进他主子所设下的陷阱之中。
下一瞬间,向倾怜便从他的双腿跌落至僵硬的木板上,她气愤地坐起身,想狠狠地瞪长孙启时,他早已丢下一件外袍,闪身而出。
不情不愿的她拾起外袍披在身上,在好似听见巧生的哀叫声后,马车旋即缓缓行驶。
窝在马车中的向倾怜,紧紧地拉住充满他气息的衣袍,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抬手轻触她红肿的小嘴。
讨厌!可恶!大!???连日来的赶路,让向倾怜不是吃饱睡,就是睡饱吃,幸好他们已经替她换过一辆舒适的马车,而长孙启也丢了几本可以阅读的诗书,否则要她镇日窝在里头,岂不闷死她!
不过说来奇怪,她好像突然见不得人似的,竟然连她想探出头到窗外吸口清凉的空气都可以被他敲一记爆栗;更不可思议的是,只要他们非得下车住宿,他一定要她以纱巾覆面。
难道他是担心沿途还会遇到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来救她?
她是不敢问……呃,是不想问他啦,以免他又逼问起那日令她脸红心跳的可怕问题。
唉,天色又昏暗下来,看来他们今晚又得露宿荒郊野外。
长孙启到底在赶什么路?
莫非他在洛阳的家中有美艳的侍妾在等他回去?
「向姑娘,你可以下车了,小的已备好干粮。」巧生在车门外轻唤。
「哦,好啦。」她已懒得修饰词句。
当向倾怜打开车门,看到倚在树旁的长孙启双手环胸,用他那双冷傲的眼斜睨着她时,她忍不住火大地回了一句:「我困了。」而后关上车门,不准备下车。
「向姑娘,你先吃一点再睡。」向姑娘是在闹什么彆扭?
「我吃不下去。」他那是什么眼神?吃亏的人可是她耶!
「向姑娘……」
「别理她。」长孙启出声喝止。
巧生无奈地抿着嘴,踱回主子面前说道:「少爷,我们又不急着赶回洛阳,为什么不在客栈落脚,偏要啃这些干粮?瞧向姑娘都嚥不下去了。」巧生把向倾怜不愿下车的原因全归咎在食物上。
「是谁跟你说不急来着?」长孙启冷笑。
为尽早解决老头子交代的麻烦事,也为赶快与向倾怜分道扬镳,他怎么会不急?
长孙启似乎忘了自己曾说过,他要陪向倾怜玩玩,也要一一挖掘出她的把戏。但自从那日他几乎夺去她的清白之后,他就开始有种后悔的感觉。
因为他竟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那红艳艳的娇唇,还有那只握在他掌心就能挑动他深沉欲念的雪侞。
他不能让她的身影占据他太多心思,更不能让老头子将他绑在家中掌管他庞大的产业。
他是长孙启,长孙家的长孙,如果轻易地就被老头子牵着鼻子走,那他要如何做他底下十一位弟弟的「好榜样」?
「可是,依我们这种速度来看,大概再过个三天就会抵达洛阳,到时主子难道不怕……」不怕将向姑娘带回去后,就得跟她成亲?
巧生至今仍不晓得主子的计划,只不过他有个不好的预感,那就是最后倒霉的人一定是向姑娘。
「我自有打算。」长孙启睨了眼马车,便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再三天就到洛阳了!
待在车内兀自生闷气的向倾怜,在听到他们对谈时,就竖起耳朵来,不过,最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巧生最后的那句话。
他是指长孙启要娶她的事吗?
她可一直没忘记大说过要她充当他未过门的妻子,而且此事还是她自找的;他说一旦见到他爷爷,她就可以走人了。
那事情的关键就在他爷爷身上喽!
哼!她现在可同长孙启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赶去洛阳,到时,她就等着看长孙启在利用完她后,要如何安排她!???洛阳一入城,向倾怜就被城内的热闹声音及吆喝的叫卖声给吸引住,所以她便不顾脑袋被长孙启偷袭的痛楚,掀开窗帘,高兴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繁华城都。
而长孙家气派的偌大横匾,才真的让向倾怜瞠大双眼。
瞧瞧这块大得吓死人的匾额,就知道长孙启的家一定比向家庄还要来得富贵华丽。
尤其当他们一进门,所有的侍仆排成二列,恭迎长孙家的大少爷回府。
「启儿,向娃儿。」一入大厅,长孙老员外喜出望外地看着一直噙着抹诡笑的长孙启,及跟在他身边、正瞠大美眸回视他的向倾怜。
「是你!原来你就是长孙启的爷爷。」向倾怜不敢置信地轻呼。
「不错,我就是一年前让你施舍一锭白银的老爷爷。」唉!此事说来还真有点丢脸。
话说一年前,他行经青斗城预备要往下一个商行巡视时,竟住进一家黑店;为了保命,他与身边的仆从只得将银两全数掏出,并被赶了出来。幸亏他们落难街头时,有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好心地给了他一锭白银,当时,他就逼那娃儿一定要说出她的闺名及居处,因为从那天起,他就决定要这娃儿作为他的孙媳妇儿。
「老头子,你就为了一锭银子把你孙子的将来给卖了?」长孙启大咧咧地坐在大椅上,嗤笑地看着瞬间拉下老脸的长孙老员外。
「什么卖了?这可是一段好姻缘,不然你那么急着带回向娃儿做什么?」长孙老员外一改怒容,继而转看向向倾怜,慈祥地说道:「向娃儿,虽然离我六十大寿还很久,不过爷爷可以先上门向你爹提亲,你说可好?」
「提亲?」向倾怜顿时瞠目结舌。
只因为她施舍一锭银子给一位老爷爷,就成就一桩足以笑倒众人的可笑婚事!
莫怪长孙启会说都是她自找麻烦。
这话还真说得对极了,若不是她一时善心大发施了点小惠,她现在说不定已在哪个名胜古迹玩得乐不思蜀,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受长孙启的窝囊气。
「老头子,人我已经带来给你看过,日后便不许再来烦我。」长孙启没理会向倾怜所射来的忿然目光,迳自对长孙老员外警告。
「当然、当然。」长孙老员外不疑有他地频频点头。启儿实在孝顺,竟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向娃儿给带回家来,也许到明年,他就有曾孙可抱了。「启儿,关于提亲之事……」
「我刚才说过,这事我自会处理,你不要再过问。」长孙启不耐地打断他。
「好,我就不问。」既然人都带回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况且向娃儿也一直没什么反应,他就用不着太过担心,一切都交给启儿自己处理,否则万一又把他惹毛,他的未来曾孙可就没着落了。???「长孙启,你到底想对我……」等长孙老员外一走,向倾怜马上现出原形,她火大地走至他面前,开口就问。
「你的责任已了。」长孙启啜口茶,看也不看她一眼。
「然后呢?」她等着他吐出什么该死的话来!
「我会让你休息一晚。」放下杯子,他抬起诡亮的双眸,迎视她盛满怒焰的澄澈眸子。
「再然后呢?」
「你明天就可以滚了。」
「什么!你叫我明天就走?」
「而且是一早。」不见长孙启有任何动作,但他已精确地擒住向倾怜向他挥过来的小手。
「你把我向倾怜当作是小狗吗?」虽然她心中早已有了底,不过一旦恶梦成真,她还是难以接受。
但是她难以接受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少夫人的位置,而是长孙启的态度。他可以闷不吭声地掳走她,然后又二话不说地叫她立刻滚开,她何时受过这等闷气,若不讨点面子回来,她就跟他的姓,哼!
「小狗,啧,你这么形容也很贴切。」长孙敏又嗤笑地扣住她挥过来的另一只小手。
「放手!你这个杀千刀的臭色胚。」两手都被他紧紧握住的向倾怜,恼怒地抵抗着。
「啧啧,若是你这番话被老头子听见,不知他会作何感想。」长孙启啧啧有声地调侃她后,冷不防地将她拉向他。
向倾怜不可避免地往前倾,跌靠在他身上,形成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
「你、你不要脸!快放开我。」整个胸脯几乎贴在他胸膛上的向倾怜,满脸窘迫地反抗。
「若你不乖乖地听话离开,更不要脸的事我也做得出来。」长孙启故意摩挲她挺立的蓓蕾,有点下流地在她耳畔呵气。在如愿地感受到她浑身一颤后,他愈加恶劣地啃咬她雪白的颈项。
「你,你……」
向倾怜快气炸了,但是他突然的袭击却让她全身酥软,无法有效地将一肚子的怒火宣洩出来。
当向倾怜极力挣扎时,长孙启狡然结束,并放开她的双手。由于太过突然?她收不住势,竟往后跌坐在地,一脸呆愕不已。
「这只是一小部分,记住,若想全身而退,就不要再让我碰到你。」露出一抹绝对邪恶的笑意,他不带温度地瞇起眼,看着一身狼狈的美红妆。
「别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咱们走着瞧吧!」原该要气急败坏的向倾怜,突然绽出一抹甜甜的娇笑。
她优雅地起身,然后诡异地对他福一福身后,便昂首离开,留下一脸高深莫测的长孙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