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吱、隔吱……
刷白的石子地传来木头椅脚摩擦地面的单调频率。
不吵,但着实有些刺耳。
“卢凯立先生,能否麻烦你停止制远噪音?”
说话的男人,白衬衫的烫褶仍旧明显,几条较长的发丝覆住右额眉端,眉端之下有一道淡淡的白色伤痕及一双斯文有礼的深异眼瞳。
“当然没问题,一切应龚大律师的要求。”被唤作卢凯立的男人以拇指弹了弹身上的吊带,一耸肩,立即从那张饱受折磨的椅子上收回一双长腿。
“我代表椅子与地面向你致谢。”龚允中拨回眉上的发,对于眼前这个气质似流氓的侦探朋友完全莫可奈何。
“说什么感谢呢,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要感谢我,就拿出实际的行动嘛,就答应我刚才‘小小’的要求。我说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卢凯立的单眼皮下有一双闪着痞子神采的眼睛。
“要你停止制造噪音跟答应做你的卧底人员,根本是两码子事。”
龚允中从沙发中直起身,俯身支肘在自己的膝盖上,书卷气的眼瞳微微地眯起。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允中老哥,就算我拜托你啦!”卢凯立走到龚允中对座的沙发,咚地沉入椅中,两条腿就搁在桌上摇摆。
“你可以找廷山帮忙。”他知道卢凯立和他弟弟也有些交情。
“那可不成!就算戴上面具,蒙上头套,你们家龚廷山那种勾人的眼神还是会让女人认出来的,”
卢凯立抓抓一头乱发,双眼一转为认真:“我如果混得进去,就不会麻烦你-这浑水了。只是‘面具之舞’的把关太严,除了邀请函外,还会严格比照是否为本人持邀请函进入。像我这种无家、无产、无名、无势的小小侦探根本入不了主办单位的‘合格’未婚名单。”
“一个小侦探会在市区精华地段买下近百坪的房子当作办公室兼住宅?你刚才的话还真是谦虚。”龚允中看着卢凯立抖了两下腿。
和这人成为朋友,部分原因是因为互补吧。他代表了所谓的社会标准,而卢凯立则是全然的离经叛道。
“这是那些金主的贡献。我平日搜集资料的工夫做得好,往往危机还没找上他们,我就先帮忙他们解决危机了。”和一般侦探调查婚外情、窃听的举动比起来,他倒自认是个商业先知。“我是还有几分名气,不过品性不够端正,职业也还不够高级啦!总没有你这个被称为正义之声的律师来得称头啊!你车祸大难不死,是国家社会的收获啦。”
卢凯立夸张地做着手势。
是吗?龚允中盯着自己修剪合宜的指甲,微发起愣。那一天的车祸,恍惚得就像一场梦魇。遗憾的是──
当他一身绷带地醒来时,他还是那个客气而虚伪的龚允中。
他如何还能那样风度翩翩的拥抱因为内疚而哭成泪人儿的伊棱?!
伪君子!
龚允中柔了柔太阳袕,总觉得在车祸过后,有一双冷眼正旁观着他的一言一行,而这掠冷眼的主人正是自己。
他打了个冷颤,一抹陰影掠过眼瞳。或许──他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你没事吧?”卢凯立皱着眉,倾身向前注视着他。“你要不要再到医院做个彻底一点的检查?上个月车祸以后,你就经常有些失神失神的。”
更怪的是龚允中眉宇间偶现的陰沉。卢凯立忖道。
“没事。”龚允中立即回过神,对他问道:“你确定‘面具之舞’不定期的聚会后,都会有所谓的内幕交易?”
“我肯定。”卢凯立斩钉截铁地说: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的内幕交易是如何进行的,但是我敢保证这其中一定有陰谋。你看一下桌上那叠资料,你不觉得有些企业被合并得很邪门吗?”
龚允中拿起前方一“塔”厚重的纸堆,半晌后才抬起头。
“你是指每次辜方文举办完‘面具之舞’的联谊后,一定会有一家企业遭到合并?”
“没错。辜氏集团的那个辜方文举办‘面具之舞’五次,好死不死的就刚好有五间中小企业垮台,负责人又该死的都刚好是‘面具之舞’的座上宾。这是天方夜谭吗?太巧合了吧?”
卢凯立啪地弹了下手指,一副“里头必有鬼诈”的表情。
“不过,这些被合并的公司本身营运就不是太健全,而且──”龚允中逐一念着公司负责人的名字:“颜志成、董采明、吴济泰──这几个人都是标准的败家二世祖。”
“聪明、聪明!老夸你是三兄弟中最敏锐的一个,算我没看走眼。”
“你的夸奖太没信服力了。稍微注意一下财经杂志的人,都可以做出和我刚才同样的结论。”
卢凯立大笑几声:“嘿!我有求于人,嘴巴甜一点总没错吧!”
“这五家公司合并后不是改善了营运状况了吗?这应该也算转型成功,你何必这么吃力的追查?而且这五家公司并不是被同一家企业合并的,不是吗?”龚允中翻着手中的卷宗资料说道:
“这应该只是几件独立的商业改造行为吧?”
“错错错!这五家公司看似被收并到五家不同的公司里头,但是,我确信他们背后的真正名字只有一个。”
“谁?”龚允中专注地看着他。
“关正杰。”斩钉截铁,
“地下司令?外传他跟辜方文有一点暧昧,可是你直接扯上他,会不会太早下断语了?”
关正杰在一年前以国外财团姿态窜出,在短时间内吞并数间金融机构后,更侠着庞大的资金成为不少政治人物的后援,因此媒体称其为“地下司令”。
“绝对没错。我从去年观察到现在,不会出错的。并吞再并吞,反正最后全都到了关正杰名下。”一向懒洋洋的卢凯立露出猎人的精明。
“关正杰吞并公司的速度原本就惊人,你怎么断定那五间公司转到他名下不是偶然?”他只相信事实,而不是第六感的直觉判断,虽然卢凯立敏感的直觉投出过差错。
“那未免太他妈的巧合!天知道关正杰怎么‘哄’那个娘娘腔辜方文?怎么可能每次辜方文举办‘面具之舞’后,关正杰就吞并公司。”
“你打算怎么做?”
卢凯立哼了两声,把桌子下一叠资料又搬上桌面,堆了一桌子的曲线图与表格。“接下来我预计关老大‘可能’会收购这几间公司,这是我私下的调查。”
龚允中翻了翻那些资料后,长喟了一声:“看来这个忙我不帮都不成了。”
关正杰和辜方文的确正在进行某种台面下的陰谋,而他欠卢凯立不少人情;许多案件的调查,多亏了这个看似无害的家伙。
“这才是好兄弟嘛!”一记阿莎力的铁掌拍上龚允中的肩,卢凯立笑得可得意了。
“要我怎么帮你?还有,你到底怀疑什么?就算全合并到关正杰的公司里,也可能是出于那些二世祖的自愿。”
找些事来集中注意力也好。车祸过了一个月,他却一直魂不守舍。身体内的某一部分像是神游在这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样。
“问得好啊!允中老弟,你天生是吃律师这行饭的人,问题绕得再复杂,你还是可以挑出重点。”卢凯立又起劲地弹了下手指。
“长话短说,说重点。我两点约了人谈事情。”
卢凯立交插双臂,盯着龚允中光洁斯文的外貌,不住点头。
龚允中的文质外貌容易使人降低戒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句老话正好应用在龚允中的出庭风格上。初次和龚允中交手的人,常败在这人一脸牲畜无害的面容中。
这人即使在法庭上发起议论,也不会有咄咄逼人的气焰。
因此,与龚允中对立陈谭的律师纵然败下阵,也只能大叹轻敌,倒也不致于对于风度几可媲美谦谦君子的龚允中做出太难听的结论。不过就是帮他取了个“双面律师”的外号。
“我就知道你有潜力。你们家老大个性太硬,老么又太多情,就属你最懂得中庸之道,难怪你老爸最爱称赞你。”
“中庸?”龚允中仅扯动了下嘴角。这辈子就合该是这样不愠不火了吗?
“我不是说你没个性啦!我是认为这年头要成就大事就得是你这种个性。好了好了,我废话少说。”当别人举起手表看时间时,他可是很识趣的。
“‘面具之舞’一连持续三天,男客有五十人,女客也有五十人。我会给你几个有可能成为并购对象的名单。麻烦你就近观察这些人是否有异常行为。例如吸毒,或者有人找他们私下协商等等状况。我怀疑关正杰用非法手段强迫那些人的公司被吞并。”
卢凯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这是几个人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基本身家资料。可以先从严少强调查起,他近来和毕氏走得很近。”
“你要我怎么观察?参加舞会的人都一律戴着面具。”龚允中接过了纸片。
“我‘恰好’有他们的近照、远照,还有侧照,你认人、记数字的能力一流,这根本就难不倒你。”卢凯立冲到怞屉边又搜出一堆照片,全堆到龚允中面前。
开玩笑!龚允中没被政府吸收为特务还真是国家的损失。他当然要好好借用龚允中的长处啊。
“我尽力而为。”话不说太满,是他这些年的处事态度。
“对啦,如果身体状况不好,就别去了,你最近真是怪怪的…”卢凯立考虑了一下,手一伸,想拿回资料。“等你好一点再说好了。”
龚允中反射动作地压住纸张。“我说过我尽力。”口气强硬。
“你可别为了证明自己没什么车祸后遗症而拼命逞强。”
“放心,我不会的。”我只是想找些事来做做。如果忙碌可以让他的脑细胞平静下来,那他宁可二十四小时不睡。
廷山说他昨夜在阳台怞了一夜的于,而他竟然没有任何印象。他只是在梦中隐约做了一个吞云吐雾的梦,醒来时喉咙有些不适罢了。
他的身体或大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走了。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再联络吧。”龚允中拿起资料站起身。
卢凯立没有阻止他的离去,刁了一根菸看着龚允中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在掉落了一地菸灰之后,卢凯立侧身拎起茶几上的电话。
“小彤吗?前天接的那几件交给你做前导处理──什么我在搞什么鬼!我有正事要办!什么追女人!我要追的是个男人!”
“你也是第一次参加‘面具之舞’吗?”一个丰腴的女孩问道。
华宁宁碰触了下脸上的黑丝绒面具,确定它依然安全地包裹住她大半张脸。她轻吐出一口不耐烦的气息,微扬起嘴角: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是一个人,这里我又不熟,所以我想……”女孩没料到会被反问,于是不擅表达的嘴一直“我”个不停!“我想和你做个朋友,因为我是第一次来,我有点紧张……。”
女孩的局促不安看在华宁宁眼中,只化得了一声:“喔。”
她从来没太多闲情逸致和别人交谈。成名之前,全天候的练舞让她无暇理会他人的友情;登上国际舞台后,她原本不爱理人的个性,被批评成傲慢冰冷,她也就更懒得去说什么了。
真实面貌甚且如此,更遑论此时大家都戴上了黑色的面具,根本分下出谁是谁,她更不需要那些虚伪寒暄。
“你和我二姊一样,都不爱讲话。我二姊上个月才结婚,她和我姊夫就是在‘面具之舞’认识的。”女孩半罩面具下的脸庞眉飞色舞,同时也不忘用眼尾余光偷觑着身旁的女子。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不清眼前女子的表情,不过单从她曲线窈窕的身段及一身的气质瞧来,这个女子自该是她羡慕的那种典型──高贵、美丽集于一身的公主千金。
“你来这里做什么?”华宁宁弯身捡起一颗落地的花苞。想说的是──阁下如果没事,能否尽早离去,以免扰人。
“呃。”女孩看着她优雅的举手投足,差点忘了回答。好美的姿态:“呃──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爸说‘面具之舞’挑选的人都有一定的素质,我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交朋友。”
误会了华宁宁的问句,女孩又说了一串话。
“和一群连脸都看不清楚的人做朋友。”华宁宁薄唇上的笑容有些讽刺。
“是啊,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我妈妈说这样才不会有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膜夹杂进来。”
“哦?”华宁宁冷淡地昂起下巴,显然对此女的言论颇不以为然。
原来,人的价值取决于身家背景,想来她这个扬名芭蕾舞坛的人,不过是个孤儿的社会阶级。
“你一定不这么认为。”女孩呐呐地干笑两声。“我知道你不想理我,我只是还不习惯这种场面,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像我这种混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心情,你是不会懂的。再见。”
女孩说完话,转身离开时不小心踩住裙裤,踉跄了几步。
华宁宁拨弄着手中的花瓣。
那女孩现在一定心碎的想哭吧?真是讽刺!
十八岁那年,她曾经因为身世背景不佳而被迫将公演主角的位置拱手让与财团之女。没想到现在主客易位,她这个灰姑娘反倒被视为财大气粗的后母。
自己当初也像那个女孩那样狼狈的退场吗?
华宁宁撕开玫瑰花瓣,一向抿成直线的唇漾起了新月一样的弯度。
她的确没有当上主角,却演成功了最抢眼的女配角。公演结束,著名的芭蕾经纪人看上了她,自此她旋转向国际舞台。
华宁宁将花瓣随手一洒,在那些蕊心落地时,她起身踩住碎片转身往更幽深的小径走去。
来参加“面具之舞”,纯粹是为了主办单位“毕氏集团”即将赞助龙院长的舞团发表会。龙院长是她舞蹈的启蒙老师,也是扶养她长大的育幼院院长。而毕氏集团总裁辜方文“希望”她出席。
于是院长向她开了口;而院长的要求,她绝对不会拒绝。
即使她厌恶这种觥筹交错的应酬场面。
“晚安,美女。”一声轻佻的语句落在她身前。
华宁宁依旧往前走,不曾朝说话的男人瞄上一眼。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或许公主需要一个护花使者带领你参观辜家的四季花园。”黑色燕尾服挡在她身前,阻去她走向通往湖边凉亭的小径。
“不需要。”华宁宁冷漠地回应,不想和一个一身酒气的男人说话。
她撩起及踝长补,转身走回来时的路径。
“站住。”一双大掌落在她的肩上。“我是青城建设的少东王威铭。你以为随便应付我两句,就可以走人了?”
酒精烧红的眼睛贪婪地扫过黑丝绒礼服下优雅的身段。多么雪白的颈子!
华宁宁冷冷地瞟了王威铭一眼,几个碎步的移动就让她摆月兑了那个令人作恶的人影。几步之外,她的语调一如冻雪:
“跟你这种人说话,多一个字都是浪费唇舌。”
王威铭顿住身体,在她推开他的手时,他即刻大跨两步紧扣住她的上臂,霸道地想强占她的唇。
华宁宁抬起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上,趁他惨叫一声时推离了他。
“再不走开的话,我会告诉辜先生你现在的行为,你可以确信你再也接不到‘面具之舞’的请帖。”
她知道被拒于“面具之舞”之外对这些世家子弟来说,代表了身分不入流或是品格低俗。
“贱女人!”王威铭狠狠地咒骂:“老子对你这种冰块没兴趣!”
好不容易才进入“面具之舞”的邀请名单,如果第一天晚上就被“请”出门,他拿什么脸去见人?!
“没人要你在钓女人前先称称自己的斤两吗?”一阵菸味传入,一个颀长的黑色人影接近了他们。
“谁要这种冰山!”王威铭摆出不屑表情,对于另一个男人的出现显然有些恼羞成怒。
“标准酸葡萄心态。”男人走得更近,脸庞半隐半现在灯光之下,全罩式的黑色面具让他带着几分戏剧化的神秘。
华宁宁扶着白色的雕栏,仍是无心说话。
这些二世祖除了钓女人、花钱外,还会什么?无怪乎台湾经济的进步脚步愈益迟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没几个是真材实料。
那个王威铭把这里当成酒家,另一个她甚至懒得瞧一眼的男人以为来段英雄救美,就可直接带她上饭店的床吗?
华宁宁侧过脸,对着空气低笑了两声。
也罢。参加这个舞会总也有些娱乐效果。
“神经,这种女人你要就给你好了。”王威铭咕嘀了两句。冷风吹多了,酒也醒了不少。
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不过跟冰块雕的一样冷,恐怖的是还会乱笑,笑得人乱毛一把的。
王威铭决定离开。
华宁宁拂开一丝落至眼睑上的发;明月、轻风让她有些说话的冲动,她开口问着另一个男子:
“你不走吗?”
“公主旁边都该有一位护卫。”
“护卫可能是恶龙假装的。”
华宁宁注视着男人走到光亮之中,第一次正眼打量他。
不是什么肌肉男,不过倒是把衬衫撑得挺有型有款的,不扣钮的衬衫让他显得性感。
有海盗的气息,她忖道。虽然看不到这人的面孔,然而他的站姿、他的语气,都给她这种感觉。
男子走到她面前,以他长手的优势困她在冰凉栏杆与他的穷香气息之间。
“公主还满意眼前所见的吗?”男人的话语吐呐在她耳边。
“你离我还一点,我会更满意。”除了舞蹈时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她对男人无甚好感。
“恶龙占领他所见的事物,绝不退让。”男人的手滑向她的纤腰。
“不盛一握,舞蹈家的体态。”
华事宁僵住身子,没想到他竟开口说出她的职业。
海盗伸手弹了弹她的发髻。“把一头长发束缚在这点空间内,不会觉得窒息吗?今天的文化周报中报导说,你这个最美丽的舞蹈家有一头及腰的长发。”
“与你无关。放手。”华宁宁拍开男人的掌,恼怒自己先前为何开口。仿佛是她邀请海盗来分一享她的夜晚一样。
她收回脸上的表情,双手保护似地交盘在胸前。
海盗男人露出一道笑意,面具下的黑瞳惊人地灼亮。
“公主的骄傲?”
倏然,他们身后响起一阵衣服摩掌过草丛的声音,海盗男人立即俯低了脸,丝械的面具刷过她的颊,呼吸的绿动吹拂过她的颈窝。
“走开。”华宁宁想推开他这种无礼的侵犯。
“嘘。”男人揽扣住她的后背,直接把她的抵抗锁在他胸前。两人的身躯是密合的。
“我没想到你会愿意帮我!”兴奋而急促的语气飘在空气中。
该是刚才走过来的人吧?华宁宁停止挣扎。有人在的情况下,海盗男人断然不至于太嚣张。
“这里有人。”另一道压低后仍颇清亮的嗓音,警觉地说道。
“失礼了,我的公主。”海盗男人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华宁宁还来不及开口,细尖的下颚就已被挑起,而她的抗拒还来不及化成声音,一张霸气的唇就已全然占据了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