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涛帆搂着默然无声的她,步入了舞池。
搂她靠近自己的胸膛,他微低下了头,靠着她的耳朵轻声地开口: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刚才那些话所带给你的伤害,但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我并不想放弃你。”
“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是你不想放弃我的方法之一吗?”贴在他的胸口上,杜亚芙却觉所有的痛苦,正一点一滴地累积梗人心口。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一迳倾诉这些年来的心情:
“四年前,我爱上了那个有点淡淡忧郁的你,原本以为可以就这么守着你一生——”
“我知道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因为他的外遇清楚说明她不够好。
“你值得的,你依然是我心中的唯一人影。”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背。
“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我不要你用谎言来敷衍我。”她凄凉地将笑容印在他的衬衫上,听着他的心脏在她耳下跳动。“我已经习惯了。”
“我不要你习惯。”他举起置在她腰际的手,捧起她的脸颊,他的眼中是一片醉人的温柔。
为什么他还是如初见时地吸引自己呢?杜亚芙几乎是着迷地沉入他的眼光中。
他爱怜地抚着她脸颊的肌肤,继续开口:“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付出就一定要得到收获——事业上是这样,爱情亦然。你是个最完美不过的妻子,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但,太完美的你,竟让我不了解你的心。我是你的丈夫,是你最亲近的人,可是到猜不出你温和的面具下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倔强地不肯要求你月兑掉面具,因为我认为你该懂我的心,而你也相默地从不问我为什么愈来愈冷淡,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就变成了这种拒绝沟通的局面。开始在外面有女人,因为只是想试探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而你给我的回应却是冷静得一如往昔。”
商涛帆扶起她的脸颊,捕捉住她眼中不置信的光彩。
“你知道吗?当你毫不阻止我外遇的行为,正是我最痛苦的时候。为了我的那该死的男性自尊,我在外头更加地放纵,这样一来,起码在外人的眼光看来,我不是那么地在乎你。”
杜亚芙微乱地摇着头,任他的话在自己的耳畔纷纷扰扰。是真的吗?他真的一如他所说的把她放在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吗?她不懂为什么在结婚四年后的今天,他才告诉自己这些。是因为连丽心今天的一席话吗?
看着她垂下了长长的睫毛,精致的脸庞上锁着困恼,他疼惜地抱近了她一些。
“男人是个会为自己行为找借口的动物,难怪你不愿相信我,我的行为的确是不值得你有信心。”
“为什么在今天告诉我这些?”她抬眼望着他。
“因为不想失去你。”他斩钉截铁地说,双臂不由得束紧了她。
“不想失去我?”这种说法,该是她的台词吧!有外遇的人是他,不是自己啊!杜亚芙睁着眼凝睇着他,显得茫然的目光中有着怀疑。
“因为看到你和龚允中在一起。”
“就因为看到我们在一起,所以你才对我说了这么多吗?就因为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你就马上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她停下了脚步,在舞池中与他对峙相望。“你好自私、好自私。”
“我承认我所有的错误,我的确不该在外面有女人,更不该和她们发生关系。即使我和她们都是各取所需,只是短暂的发泄,也不该。”没有任何修饰的语句,只是坦率。
商涛帆露骨的言辞让她偏过了脸,热红了颊,恼火了心。他凭什么把这些事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他难道一点错都没有吗?
“我要走了。”她咬了下唇,转身就想离开。
商涛帆反手拉住了她,手腕绕出一个旋转硬是将她带回自己怀中。
他对着周遭注视的眼光微笑地点点头,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臻拥着她起舞。“我要回家。”她抗拒地想定住脚根,但却被他压制着起舞。
“不许。”他没有转圜余地吐出二字。“我不会再让你缩回去,该谈的事就一次谈开来。即使你对我根本是鄙弃到极点,或者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也要知道你厌恶我到哪个程度?更要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厌恶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不想失去你。”
“那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怒火让她的声音拔高了许多:“你为什么——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一而再、再而三,这是你该先给我的交代,不是吗?”
她可以接受他因为她的沉默、不愿沟通而有外遇的这个理由,但却无法原谅他持续地在外有着不间断的亲密关系,那让她觉得肮脏、恶心。
“如果你在三年前问我这些话,我不会在外头流连这么久。”他望着她眼中少见的怒葛,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让我觉得你在闪躲我的问题。”杜亚芙低垂着头看着他衣服上的扣子,语气中已有怨怼。
“我们之间已经三年没有夫妻间的亲密行为了。”
他轻柔地抬起她的下颌,直视着他的双眼。“我从未假道学地告诉你,我是个禁欲者。我只能说因为我还有生理上的冲动,所以我和她们发生关系了。而在每次的性行为中,我甚至是抱着报复的态度——因为我最想要的人却不在乎我。”
杜亚芙痛苦地合上了眼,拧着眉心冷冷地说:“如果这是你的戏弄,请你停止。我心里的伤已经够深了,你不需要再捅我一刀。除非你想要我完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灭绝思想惊乱了他,也螫痛了他的心。
“相信我在乎你,有这么困难吗?”
“不。难以相信的是值得你这么在乎吗?”
杜亚芙张开了眼,望入他忧悒的瞳孔中。
商涛帆以手臂拉开彼此的距离,因为无法相信自己耳中所听到的话。
气质古典,但和冷淡的拒人千里外的她,竟无法相信自己值得被爱!她一向是自信得足以应对得宜于一切场合之中的,不是吗?难道她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都只是假相吗?
他专注地盯着她此时写满脆弱的脸庞。
“觉得我很可怕吗?我的确是把真实的自己掩饰得太好、太成功。”她悲哀地抿紧了唇,侧过头无焦距地望着舞池内的其他人群。
她蹙眉间昏暗的哀愁让他心绞痛不已。商涛帆将头俯低,下巴轻靠着她的头。
“告诉我原因。”
杜亚芙的目光定在远方吧台那抹红色的身影,以空洞的语调开口道:
“我宁可像连丽心一样,即使性子娇气了些,却是名正言顺的娇气。”
“名正言顺?”他察觉到她的身子轻颤了下。
她硬挺起背脊,她还是害怕他知道事实真相后的震惊——也许会有着轻视与鄙夷吧!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开口的勇气,就让她保留一些吧!
“没什么。”她力图让自己再度伪装。
“别总是推开我,可以吗?”他以着最严肃认真的口气对她说道。
她又叹了口气,轻摇着头,带着几分无奈、几许惆然。
她可以对龚允中说出这些真相,但对于他——却是不能啊!他会有着受骗的感觉吧?如果今天她不是出身豪门世家,也许他根本不会娶她进商家吧?
“亚芙。”他的口气有着强制式的命令:“我说过了,今天不把事情谈开来,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所谓礼节的分寸——身为杜家的女儿,什么是该做的、什么又是不该做的。”她目光仍放在他的肩后,沉沉静静诉说着她目前所能开口说出的一切。“我被教育成一个行为,处事都循着一定标准去做的女儿。到后来——甚至连我的思想都被灌输了一套母亲所认定的准则模式。我从不知道为了想要的东西和别人竞争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自我’。”
“为什么不去争取?”商涛帆握紧了她的手。
“也许是太在乎父亲和母亲对我的看法吧!我不想因为自己而引起任何问题,他们给我什么、希望我做什么,我只会接受,而不会有任何一点的反抗。”
一阵心痛拂过他的心头,因为想起了当初追求她的顺利,有一大半是来自于她父母的默许。
“会嫁给我,也是因为你父母的赞成?”
杜亚芙抬起了头,望着他显得紧绷的脸庞,她清幽如泉的眼眸漾起了温柔与腼腆。“我的确是在父母的安排与赞成下才嫁给你的,但是——”她悄悄地又把眼移开,才又开了口:“你真的让我心动。”
商涛帆的心因她的话而狂跳起来,唇角亦浮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他倏地抱紧了她,将唇贴近她的耳畔兴奋地说:
“天啊!你不晓得我刚才有多么紧张。”
她微笑了起来,把头偎向他的肩膀,享受着这些年来心中少有的平静感。
“我从不知道我可以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
“夫妻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他心疼从前那个毫无怨言、全然接受的她,但更珍惜她现在开口吐露心事的难得。
“我母亲不是这么说的,她教导我——上流圈子中夫妻该是各管其事、各行其是。谁也不该干预谁,尤其妻子更不可以过问丈夫在外的行为。”
“所以结婚后,你只是默默地把事做好,对我的所作所为却是甚少过问。”商涛帆眼中的怒火风暴开始形成,那是什么见鬼的母亲!
“你很生气吗?”从他咬牙切齿的口气中察觉到怒意,她原本细柔的声音又降低了些。
“生气?我根本是气疯了!”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正视着自己。
她脸色黯然。“我以为你会需要自由,对不……”
“不要说了。”
捂住了她的嘴,商涛帆深吸了几口气,才有办法把心中的火冒三丈压低了些,就是为了杜家给她的那种糟糕观念,让他们两人逐渐疏离至冷漠的地步。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场谈话,他们的婚姻就毁在他岳母的成见上了。
杜亚芙无言地凝神在他愤然的浓眉与眼眸上,秀逸的眼中酝酿出更多的痛苦。做什么都是错,她也许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
“我没有怪你。”他放开了手,抚着她的脸颊。
“我气的是你的爸妈。”
“不能怪他们,如果我能自主地去思想。我就不会一味地不知变通了。”她忙着为父母辩护。
“你顺从得让人心疼,你知道吗?”
随着音乐声的停止,他俐落结束了舞步,怜惜地搂着她的腰回到座位。
滑入角落的座位,他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就是搂着她半靠在他的肩上。
“我从没想到你的整个想法会受到你父母这么深的影响。而他们所给予你的,却又是这么不正确的观念。”
“是吗?”她伸出手在手掌中呵气,在冷气房中她总是觉得冷。
商涛帆拢住了她的手掌,试图给她些温暖。
“起码我从不认为夫妻间该是互不闻问的不关心,而你更不需要刻意给我自由。婚姻不是什么枷锁,也不会让人失去自由。婚姻,是让两个人学习如何分享的过程。”
她直起了身,无法言语。因为感动,也因为惋惜——感动于他的表白。惋惜于先前蹉跎的时间。
“你太没有自我,而我却太自我了。”商涛帆继续倾诉着心中的感想:“为了你的不开口,我选择了外遇来引起你的注意,我甚至和那些我记不得面孔的女人发生关系。原本把一切都借口于你的冷淡,现在才发觉你不是对情感没有感受力,你只是被压住了情感的发泄管道。我觉得我像个罪人,我早该主动了解你的,我是个混蛋!”他支肘于沙发扶手上,懊恼地垂下了头。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个性才是我们婚姻失败的原因,我是令人生厌的。”杜亚芙语带苦涩地低声道。
自己不是个让人喜爱的人啊!她忆起小时候对着母亲发问时,母亲的那种不耐烦与拒绝的表情,她一直深刻印在脑海里。
她的话,让他回过了头注视着她,他急切地捉住了她的手说:
“听我说——要命!”杜亚芙的手简直跟冰霜一样的冻人。
商涛帆招来了侍者,自侍者的杯盘取了杯薄酒,晃动了下杯沿,将酒杯递到她的唇边。“喝点酒,你身子好冰。”
杜亚芙被动地微张着唇,一任那暗红色的液体滑入喉头。合作地啜饮了两、三口,她拉开了他的手。
他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不意外地看着她半慌乱地红了脸。举起杯,就着她的唇喝过之处将酒一饮而尽。
“你脸红是因为酒,还是我?”他浅笑地又抱她入怀。“试着习惯我们之间的亲密,试着为自己而活。”
“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幸福。”杜亚芙几乎无法相信这种孩子气的少女问句是出自于她的口中,如同她一直不能相信此时的他们正自然地相拥着彼此一般。
“从头开始,好吗?”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心口。
她咬住了唇,犹豫地皱起眉。连都她不知道真实的自己该是何种个性,又怎能料得以后呢?她实在有些恐惧。
“要是——我们终究仍是不适合呢?”
“不要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商涛帆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口气是不达目的不甘休的固执。已经知道了她的心理障碍,他就不会让这一层障碍横梗在他们中间。
杜亚芙望着散发着果断气势的地,依旧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她有好多、好多的顾虑。
如果重新开始,他又再次从自己身边走开的话,她连仅残的一丝自信都会被彻底毁灭。而且,她并没有告诉他关于自己不是杜家亲生女儿一事;况且她还有许多的陰暗面,他都全然不知道。杜亚芙此时昏乱的脑子中只能吐出一些断续而无意义的话语:“可是——但是——”
他勾起唇边的一抹笑——她没有明白的拒绝,代表的就是他有成功的希望。
“没有什么可是、但是。你是我老婆,以前是、现在也是,所以——”他低头俯近了她的唇边。“习惯我吧!”
在近百位宾客的注目中,他火热地吻住了她。
幸福该是这种感觉吧!
杜亚芙靠在会议室的椅背上,看着身旁正对着各阶主管谈话的商涛帆。
她出神地盯着他古铜色的脸庞及高挺的鼻梁。他依旧是在举手投足间表现出属于他的自信气势,依旧是散发着果断的气魄。可是看他的心情和已由过往的刺痛,转变为夹带着几许不安与怯喜的甜蜜。
一切都变了。
晚会过后的他温存得一如秋水,灼灼的眼神却似燃烧的火烧掉他们之间的藩篱,拉近了彼此。杜亚芙轻俯头掩住她漾在唇边的微笑,心跳波动着满足。
知道了她的心理困扰,他就把所有的心都用来呵守着她,像个心理医师一样地鼓励她说出心中的话;像个朋友似的领着她“用心”而非“冷模”,去发掘生活中的温暖点滴;像个爱人似的拥抱亲吻着她的每个夜晚。
杜亚芙掩饰地拿起桌上的企划报告放在膝前,不敢让她满脸的潮红曝光在这些主管面前。与他之间虽仍是没有发生缠绵关系,可是他却带着她体会了肌肤之亲可以挑逗、惑人到何种令人销魂的地步。
简直要命啊!她竟然在公司年度的主管汇报中满脑子的火辣思想。杜亚芙急忙拿起桌上的咖啡递到唇边,试图镇定自己的心神好专注在商涛帆的谈话中。
“根据纽约方面传来的消息指出,意大利方面的航线可能有所变动,因此在运费上可能会有变更,各位手上的资料是企划室计算出来的船期表及调涨的资料。请各位在接下来一个半小时的用餐时间研究一下,在下午的会议中提出你们的看法。”商涛帆锐利的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低头好一会的她身上。
“大家辛苦了。顶楼的餐厅为大家准备了午餐,烦请各位移驾至顶搂。”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她站起了身含笑地对着各层主管轻点着头。
她走到门边,逐一和走出门的主管握手。寒暄,刻意背向着他,没办法在她满脑子绮想时面对着他。
“嗯,我们也该去吃饭了。”终于,所有的主管都步出了会场,她踌躇地移了移脚步向门外靠了靠。
“锁上门。”他轻柔地命令道。
杜亚芙愕然地抬起头,与他深邃多情的眼相望;而她的目光更是无法自制地拂过他扬起好奇的唇瓣,然后她的心又因着他的注视而狂跳了起来。
“我的总经理竟然与我无法沟通。”商涛帆挑起浓眉,伸手再指指门把。
啪的一声按下、扣上了锁扣,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又害羞了?”他几个大步走到她身旁,亲吻了下她的唇,喜欢见她脸上带着赧红。
在短时间内把自己从以往的框框中跳月兑出来,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她是个给自己很多压力的人,“改变”也就格外的困难。
“没有。”杜亚芙摇头,没有再绾成髻的发丝轻拂过脸颊,她不甚适应地把滑落的发丝塞回耳后。披垂及肩的发型让她显得柔和,也格外的脆弱——如她现在重新适应的心态一般。
“刚才在想什么?”他伸手抵住她身后的墙,把她容置在墙与他之间。
“没有。”她火红着脸否认。
商涛帆卷起她一绺秀发玩弄于指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开朗了许多,因为心理的限制不再那么的多;对于他的感情付出,她也开始学习适度地回应。即使她除了依依之外,仍不习惯主动与人亲切地对话或拥抱,但怯怯的笑已是她勇于走出的第一步。
“你从小就不与人亲近吗?”他如同前些天一样地以发问来得知她的过往。
“嗯。”杜亚芙偏着头,郁郁地回忆起她的孤寂。
“母亲说杜家的女儿要有气质与气势,因此对于那些家境身世不佳的朋友,她是根本不许我交往的。”
“你总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如何和同学说话,因为在她们仍数唱着童年歌谣时,我已经在背诵所有知名的音乐家的风格。加上老师总是对我另眼相待,因此她们并不欢迎一个打不进她们圈子的我。”她茫然地瞪着地板。“所以,当我有了依依后,我告诉我自己不要像母亲教育我一样地教育她。我的依依会是快快乐乐的正常小孩,而不是另一个不快乐的小大人翻版。”
“我们的依依绝对是个开开心心的小天使。”他靠近了她,高挺的鼻梁碰触着她冰凉的鼻尖。“你从不强迫依依去学什么钢琴、小提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杜亚芙调匀自己因为他的靠近而加剧的呼吸后,才开口说:
“如果她想学,就学,我不想勉强她。”
“说真的,我也满难想像依依那个好动儿能够乖乖坐在乐器前的样子。她比较适合学——”他沉吟了会,想着女儿适合的音乐属性。
“她想学舞狮。”杜亚芙止不住逸出口的笑声。
“她觉得锣鼓的声音很好听,而且狮子很有趣。”
“舞龙——舞狮——”他的脸上写满“匪夷所思”四个大字,而后背靠到墙上,放声大笑。“就知道那个小家伙不会做出什么正常事。我早就不期待她穿着粉红色芭蕾舞衣的淑女模样,可是舞龙舞狮——哈哈哈……”
她跟着他一起恣意地笑着,想像着活泼过头的依依,捉着狮头跑来跑去的俏皮模样。
“她比较适合演大头女圭女圭。”商涛帆边笑边开口说着。
“大头女圭女圭?”
“就是在舞狮时拿着把扇子,挂着个大大的面具,跟狮子玩耍的那个角色。”
“依依的确很适合那种活泼的角色。”她的眼眸、唇边全是笑意。
待笑声方歇,商涛帆揽她到自己怀间。
“要不要再生个孩子?”
依依出生半年,他就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虽然对于依依的关心,他虽不曾减少过分毫,但却缺乏了夫妇间共同扶育孩子的喜悦。
他对不起她,当初只想到报复她的漠不关心,却完全没有考虑到甫生完孩子的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商涛帆拥紧了她,感觉到她身子的颤动,内疚更是深深地刺入他的心坎。
“对不起——为了那些荒唐的日子。”
杜亚芙没有仰起头来,只是放下了原本环在他腰际的手。“我那时常对着依依掉眼泪,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给了你所有的自由,而且和你生了个孩子之后,你还会有外遇。你的外遇,只让我证实了自己在情感上的低能——我注定是个失败者。”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他挑起她的脸庞,心痛她脸上每一处心碎的自责痕迹。
“你刚有孩子时,我高兴得简直快疯狂了,我想也许孩子可以改善我们之间冷淡的情况。我太固执,所以认定你会主动地走向我,却忘了你的个性,原本就不会去主动争取或改变些什么。”
“我没有回应,是你外遇的原因?”她一直迫切地想知道。
“我想这一点占了绝大多数吧——加上每次碰触你,你总是僵直着身躯,咬着牙忍耐,我根本是认定了你厌恶我、而且是极度厌恶。”他直言以告。
“我不是!”她睁大了眼否认着。“我只是——紧张。”
“紧张?”商涛帆不解地重复。
“我不知道如何去适应当你接近我时,我胸口传来的——窒息感。你接近我时,我的心,我甚至连——呼吸都会不正常。”她侧过脸吞吞吐吐地道来,羞涩得无法直视着他。“和你亲热时,我必须要好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以免自己像个放荡的妻子。”一说完,她立即转过了身,捣住了绯红的两颊。
“谁给你这些观念的?”他扳正了她的身子,盯着她追问。“算了,你不用回答。一定又是我那位岳母大人!”
她别扭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头。结婚虽四年了,但和他谈论这种床第之间的事,她仍觉得尴尬。
“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商涛帆抚着她微张的唇瓣。“肌肤之亲不是件罪恶的事。我喜欢碰触你,更希望你对我的碰触有所回应,就像这些天一样。”他低下头吻着她细白的颈项。
杜亚芙自然地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清楚地感受到他同样紊乱的心跳。随着商涛帆唇瓣的推移,她的眸子已是全然的迷乱,只是沉醉在他所带来的感官迷雾中。
她微张着唇浅浅地呼吸出那逐渐漫向全身的块感,对于他的举动不再惊惶、退却。在他的唇覆上她时,她满心感动地祈求着——
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在这种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