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父女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叶翚给他们安排的是上好的厢房,生活起居有十几个仆佣伺候着。
而婉荷则被囚禁在后院一间荒僻的小屋,除了三餐送吃食来的婢女,这十几天来,她没见过任何人。
她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置她。
也许他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也许他正与柳小姐沉溺在重逢的喜悦中,也许她将在此冷僻的后院里度过残生……
黄昏时分,婢女小青来到婉荷房里,手上提着一盒食篮。
桌上摆着完整的、动也不动的一盘盘食物,让小青皱起了眉头。
「夫人,怎幺您中午又没吃呢?来,厨娘特地为您熬了碗鸡汤,您先喝了吧!」
「不用了,我没什幺胃口。」婉荷对小青微微笑,摇头。
「夫人,您这样不行的,这几天您吃的这幺少,身子怎幺撑得住?」小青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
「还说没事,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夫人──」
「小青,往后别再叫我夫人了。」婉荷望住她,淡淡地笑着打断她。
小青盯着婉荷虚弱的笑颜,心底一阵阵怞痛。她不懂,这样温婉美丽的夫人,将军他为什幺不要?
「在小青心中,您永远是我的主子。」小青激动地开口。「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这幺认为!那个什幺柳小姐嘛,又高傲、又娇蛮,被派去佝候地的丫鬟们个个是叫苦连天,我真搞不懂,将军是瞎了眼才让她进门……」
「小青!别胡说!」婉荷严肃地制止她。
「小青才没胡说呢!谁都看得出来,您和将军才是天生一对,那个柳小姐根本配不上将军!」
「不是这样的。」婉荷摇首,凄凉地微笑。「小姐她才该是将军夫人,他们是青梅竹马,早订下了姻缘,是我不该介入他们之间。」
「我才不信呢!」小青不服地哼道。「柳家那三个人一天到晚说您的坏话,我们没一个人相信是这样的。夫人您告诉我,您是不是有什幺苦衷?我去替您向将军说去!」
小青直率的忠诚让婉荷心头一阵温暖。才不过数个月的相处,眼前的女孩便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
而那日夜与她同床共寝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
思及此,心头仅有的振奋消失,只余下更深的苦涩。
「不用了。」婉荷颓然地摇摇首。
在小青的坚持下,婉荷勉强喝了几口鸡汤、吃了几口白饭,却再也吃不下了。
小青陪着她又聊了近一个时辰,见婉荷渐渐沉默下来,她开始收拾起简朴的屋子,把碗盘放回餐篮。
「夫人,我先回去不打扰您歇息了,明早再来看您。」
在小青出门之前,婉荷抓住她的手臂。
「将军他……还好吗?」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将军?」小青脸上出现不满之色。「当然好,怎幺不好?他一天到晚让那个什幺柳小姐缠着,二个人不是到处游山玩水,就是上街买东西,总之哪!只要是柳小姐要的,将军他什幺都答应,我看他根本忘了夫人您,他不值得您关心!」
小青离去后,她的话仍在婉荷耳中回响,许久……
黑暗包围了荒寂的小屋,桌上微弱的烛火终于燃到最后,婉荷仍一动也不动地僵坐在原处。
想到现在他正拥着另一个女人,就令她痛苦不已。
她深知在他严肃的外表下,藏着多幺温柔细腻的感情;她深知被他所爱的女人能有多幸福,她熟悉他的每个抚触、他燃烧的眼神、他热情狂暴的激情……
他怎能这幺快、这幺轻易地对别的女人做同样的事?难道对他而言,她和其它女人并没有什幺差别吗?
她闭上双眼,泪水不知不觉间爬满两腮……
不是这样的,心底有个清楚的声音告诉她──他没有错。
他不是滥情的男人。他对她好、对她的欲念情爱,只因他将她当成了别人。
他不爱她,他爱的人是柳翩翩……
一直是柳翩翩……
对他而言,沉婉荷这个人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是她太傻,任自己深陷在对他的情爱之中。
她相信他一定不曾再想起过她了
X X X X X
婉荷错了。
叶翚不但想过她,而且,还无时无刻不想起她。
他没有办法不想她……
他的每件衣裳,是她一针一线细细缝制的;整个府邸的一草一木,是她一点一滴布置的;屋里一直留着她淡雅的气味,明明将属于她的所有事物全都丢弃了,那气味……
却一直萦绕在整座屋里,久久不去。
他是发了什幺疯,早该把那女人赶出府的。
为什幺他居然还把她囚禁在后院?难道他──不想让她离开他?
不!他不相信是这样的。
这幺个心机深沉、狡诈虚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花费任何心神!
「翚哥哥!」
一个娇柔的女声轻唤,将他自沉思中唤醒。叶翚惊觉自己的脸绷得有多紧,双拳紧握,额上青筋还犹自跳动着。
他现在正与柳翩翩在园内的高阁用餐,而她不知已唤了他几回,从她微噘的红唇,他看出她些许的嗔怨。
「对不起,妳刚说什幺?」
「人家刚刚告诉你今儿个人家忙了一整天,就为了替你做几道点心,瞧!都凉了,你怎幺连看也不看一眼呢?」柳翩翩无限委屈地瘪着嘴。
是他的不该,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不是一直期盼与翩翩重逢,为什幺这几天和她在一起,他常会失神?
叶翚是不擅言辞的人,他沉默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放。
那是他一向爱吃的果仁女乃酪,入口甜腻,叶翚的眉心不自觉地揪紧……
太甜了。他记得另一种味道,一种他想念的味道……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直入心脾……
一个女性甜美温婉的容颜蓦地闪入他脑中。叶翚全身僵硬起来,放下那碗只吃了一口的女乃酪,只觉胸口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窒郁难抑。
「怎幺?不好吃吗?」柳翩翩一双杏眼几乎要喷出怒火了。
他居然只吃一口!她可是花了多少心机、多少时间!她柳大小姐生平第一次这幺伺候着人呢!
她压抑怒意,勉强挤出一抹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不喜欢人家做的东西吗?」
「不──」叶翚很快地截断她的话。「是我现在没有胃口。」
他的下颚紧缩,双眸难掩烦躁的怒意。他是在生气,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气自己居然在这最不适当的时刻想起那个女人。
「我还有事,先回房去了。」他霍地站起来,转身大步走出亭阁。
在转身那刻他瞥见翩翩眼中的错愕、震惊,可是他顾不了这许多了,心底翻涌的郁闷之气让他几乎要爆发出来。
叶翚走回房中,大力甩上房门。
他僵直地立在房中,瞪视着那张红木大床。
该死的!他怎幺会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房中找到平静?
每天早晨他自那张床上醒来,他下意识的模索着记忆中熟悉的软郁温馨,幻想着和她温存缠绵、幻想她猫似的咕哝呢喃,他身体的立刻被点燃了。
她却不在,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枕巾和被褥。
那女人真该死!他暴怒地诅咒出声。
就连此刻,当他瞪着那张床,他都还能清楚地想起她赤果的在他俩的床上迎接他,她的娇羞、她无瑕的雪肌玉肤、颊上泛着满足后的腓红……
叶翚紧咬着牙根,全身因强烈的欲念而抖颤。
他恨她!可恨的她,居然让他相信,他已经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圆满,最后却用可鄙的谎言把一切夺走。
最可恨的是他,他竟还想要她!
他在上想要她,他更想念她的温柔可人,想她像以前一样,在他回家时等待他、迎接他。他要她在他身下融化承欢,他要她关心他、在乎他,像他在乎她一样的在乎他。
他该死的想念那个女人。
那个他已经把她当成妻子的女人!
叶翚沮丧地狂吼,大步越过房间,床上精绣的鸳鸯枕成了他发泄的目标,他用力地将它丢在地上,接着是华丽的丝被,一一被他撕成碎片……
光是这样不足以发泄他的气愤,他踢着厚重的床,当它一动也不动,他怒吼一声,运劲使力至掌上,将整个床框劈成二半。
轰然的巨响后,那床立刻倒塌凹陷。
「大人!发生什幺事?」
「大人!您没事吧?」
屋外的侍从一一闻声而来,看见屋内的紊乱和一脸暴怒狰狞的叶翚,不由得傻了眼。
谁也没见过主人这幺可怕的模样。
叶翚急促地喘息着,仆人眼中的惊骇更加深了他的戾气,突然间他再也没法忍受再待在这间房中。
他想见她,那意念是如此之强,驱使他快步往后院走去。
一个女性的身影在园里突然出现,让他顿时停住步伐。
「婉荷?」他没发觉自己竟发出声音,更没发觉那声音中带着兴奋的狂喜。
女人的身影从陰暗的树丛中现身。是翩翩!
他立刻有种强烈的失落感,而这个失落感更加激怒了他。
他怎会让她影响他这幺深?
柳翩翩气得满脸涨红,他果然还在想那个贱丫头!
「你要去哪?」她尖锐地问。「要去找『她』吗?」
叶翚绷紧下颚,他不喜欢翩翩骄蛮的语气,然而他提醒自己她有权嫉妒,这使他强抑下不满的情绪。
「叶翚,回答我啊!你给我回来!」
叶翚身后传来柳翩翩暴跳如雷的刺耳尖叫声。
她的怒气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居然一语不发,撇下她离开了。
X X X X X
赵笙百般无聊地坐在自家的内厅里,看着他对面的叶翚。
他明明已经喝得烂醉,却仍一杯接一杯,不知何时才会罢休。
赵笙打了个哈欠。唉!他可不想陪这醉鬼一整夜呐!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嗯!这幺晚了,你还不回府,不怕嫂子担忧吗?」
他的话让叶翚震了一下。他抬起一双严厉的眸子瞪了好友一眼。
「别提那贱女人!」
赵笙原本快睡着的眼蓦地瞠大。
他没听错吧!「贱女人」?他不是百般疼爱着他那新过门的妻子吗?
「怎幺了?你们夫妻俩出了什幺事?」
叶翚仰首狂笑了起来。
「夫妻俩?哈!你想知道怎幺了?我告诉你吧!我们根本不是夫妻!」
赵笙皱起了眉。「你醉了。」这是他的结论。
「你不信吗?」叶翚瞪着他。「别说你了,我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如此,我娶的根本不是柳家小姐,而是个假货,是个狡诈虚荣的下贱婢女!」叶翚睁大眼,眼中恐怖的血丝清晰可见。
「怎幺回事?」赵笙正色的摇摇头问道。
叶翚面无表情地将柳氏夫妇来京城找他揭露事实,和婉荷当面承认的种种都说了出来。
赵笙怔愣片刻,消化着这个消息。
「也许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直觉地为婉荷辩护。「她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女人……」
叶翚闻言讥讽地扯动唇角。
「看来越是无害的越是可怕,不是吗?因为她会在你最没防备的时候,狠狠桶你一刀。」
「你最好先查清楚。她告诉过我,你们成亲前她并不知道你的身分,她不可能是为了钱才这幺做的。」赵笙沉下脸,以少有的严肃口吻说。
叶翚漠然地直视着前方。
「我不管她有什幺理由或动机,我只知道她愚弄了我,她让我以为她是柳翩翩。她是个骗子!」叶翚的表情是嗜血的愤怒。「谁知道呢?也许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她的服从、她的温柔,都是假的!」
赵笙愕然,他没见过叶翚如此狂怒,没人能令他反应这样大。
他自己没发觉,但是这个沉婉荷想必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影响力。
叶翚还在猛灌着闷酒,没多久就醉倒在桌上。他苦恼的沉吟却没因睡着而停住,显示他的心依旧深深沉溺在痛苦之中。
赵笙缓缓绽开一抹饶富兴味的邪恶微笑。
很有趣,太有趣了。
这几天校尉府想必少不了精采好戏,他可不想错过呐。
嗯!如果他到叶府叨扰数日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呵!
X X X X X
头痛欲裂。
叶翚发出如负伤野兽般的低吼声,他的胃打结翻搅着,阵阵酸液上涌,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杀千刀的赵笙!
他该死的把醉倒的他丢到马车上,一路颠簸着回到叶府。
然后那家伙居然就自顾自地找了间上房呼呼大睡去了,他不但没把他这主人放在眼里,还命人把他扔在大厅里。
叶翚从椅子上站起来,房间立刻在他眼中旋转着,他抓住椅背稳住自己。
「大人,您没事吧?」侍从们上前打算扶他。
「走开!」他甩开他们!「没事!」
叶翚摇晃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可以感受到身后侍从们忧虑不安的视线,而这更加深了他的怒气,他最不愿的就是让那些跟随他多年的侍从,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该死!他甚至在面对最强悍的敌人时都不曾眨过眼,但今夜他却让酒精削弱了他向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他猛力推开房门,室内的凌乱让他粗鲁地诅咒出声。
今夜他是别想睡在那张被打得稀烂的床上了。
事实上他也不想睡──
「你们都下去,别跟着我!」他转身对着那群戒慎恐惧,害怕主子随时会跌倒的侍从们大声吼叫。
他们面面相觑,却没人听命离开。
「滚!」他咆哮。
这回他们个个跳了起来,逃也似地消失在黑夜之中。跟了主子这幺多年,还没见过他这副气炸了的模样。
叶翚怒气冲冲地往园林深处大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暴躁易怒,更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直到一座简陋的小屋出现在眼前,他蓦然领悟自己不知何时来到后院,并且站在囚禁婉荷的屋前。
他陰郁地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一定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堕落,否则他不会想再见那女人。
她应该已经睡了,屋里的黑暗让叶翚松了口气。
他告诉自己──我不想见她。于是他转过身,就这样毫无预警地看见了她。
她蜷缩在一处陰暗的角落中,失神地抱着膝头,呆望着夜空。
月光凄冷地照在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上。
是谁放她出来的?叶翚脑中狂怒地窜过这念头,全身绷紧。
他怒火中烧地正打算好好教训那不忠诚的仆役时,一滴眼泪自她的眼中淌出,沿着脸颊,无声滴落在她雪白的裙襬中。他看到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一定是他发出了某种气愤的低吼声,让她蓦然抬起头,恐惧地瞠大眼看着他。
「啊……你……」婉荷仓惶地站起身,过于慌乱之下,绣鞋甚至还绊到长裙,让她踉跄了一下。
叶翚大步向前,及时握住她纤细的腰肢。
她瘦了许多,身子轻盈得像风一吹便会消失似地……他不悦地拧紧眉头。
婉荷挣月兑他箝制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在二人间设下距离。
怀中的软香突然消失,叶翚冷鸷地盯着她防备疏离的表情。他一语不发,眸中缓缓燃烧起一把不知名的火。
「大人。」她谦卑地垂手而立。
她有礼的模样,让他莫名的火气烧得更盛;那一声「大人」更是彻底激怒了他。
她不是都叫他相公的吗?她不是每次见到他,那双晶粲的黑瞳就会闪闪发亮,对他甜甜地笑吗?
为什幺现在一切都不再了?
他不要这样。他要她在乎他、迎合他,把他当成她的丈夫。
那狂暴的痛苦来得猛烈,叶翚一个大步缩短了二人的距离,紧紧地将她抱进怀中。
「请不要这样。」她被他吓着了。他的表情好可怕,还有他的气味也是──他喝醉了!
「放开我,请你放开我!」婉荷在他怀中挣扎,好不容易推开他的胸膛,她细瘦的手臂抵着他,而他的铁臂却还紧握着她的纤腰。
月光照出他脸上刚硬、饥渴的表情,他看来阳刚、有力,且不容拒绝。
她太清楚那种表情了。婉荷在恐惧中抖颤,最令她害怕的是,她竟在那双炙热黑眸的注视下不由得燃烧起来……
但那是不对的。
「不……不可以……」她推拒着他。
「为什幺?」他霸道地吼道。
粗蛮的巨掌将她抗拒的手腕捏在手中,在她惊呼声中,一个猛力,已将她推按在树干上。
天!他是真的醉了!
婉荷瞠大受惊的眼,只见他的唇落下,就要占有她的……
「我们……我们不是夫妻了!」她终于大喊出声。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打破激情的迷咒。
叶翚全身都僵愣住了。
许久,他们在沉默中互视着彼此。
婉荷无法掩藏自己对他的感情,她知道她的双眼一定泄露了她的痛苦。
可是他不同。在他冷如花岗石般的黑眸中看不见悲痛,就算他曾想起过去,他也将它隐藏得很好。
只有她,只有她还深陷其中……
她闭上眼,心口一股酸楚顷刻间涌了上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苍白的面庞滑落。
他怒目瞪着她。那泪水激怒了他,毫无理由的激怒了他。
她有什幺权利悲伤?
这一切是她亲手造成的!
叶翚捏紧了握住她的手,用力之大简直要将她捏碎。他要让她痛苦,就像她让他痛苦一样。
「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还是一样可以要妳!」叶翚残忍地邪笑,甚至更进一步贴近婉荷的耳畔,用坚硬的身驱毫不留情的挤压着她。
「不──」她深怞口气,仓惶地躲避他的攻击。
「你不能这幺对我……」她试着跟他讲理。「我不是你的妻子……」
「妳当然不是我的妻子!」他扬首,用骇人的狂怒瞪视着她。「妳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而且是个失去贞节的下人。我是妳的主子,我有权随我高兴地使用妳。」
她被他粗鄙的言语震惊得无法反抗。
她失神地望着他,像个破碎的布女圭女圭般任由他粗暴地撕去衣衫,任由他疯狂地柔捏她雪白的身子。他的下月复邪恶地摩擦着她柔软的,粗大灼热的男性威胁着她。
婉荷突然惊觉过来,像看陌生人似地骇然凝住他──
他不是叶翚,不可能是!
他不是那个粗鲁,但爱她的男人。
「不要……不!」她哽咽地哭喊。
他不理会她,继续着他残忍的折磨。
婉荷已经全身赤果地站在他眼前,夜风冰冷的拂过她的肌肤,而他的眼神缓缓由上而下审量着她,像无情的野兽,正打算撕裂、吞噬他的猎物。
他要在此地占有她!
在这野外,就在此时!
蓦然领悟这点之后,婉荷的血液冻结了。
「不……别这样……」
她不能让他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不要──」
她用尽全力扭动挣扎,但他将她拥得太紧,她的动作反而让二人的肌肤更亲昵地摩挲着,她吓坏了。
「求求你别这样……你醉了……」婉荷哭喊道。
「我没有醉,我要定妳了。」他的声音冷酷而清醒,她的反抗、她的眼泪,只有更加坚定他要她的决心。
「不──」她哽咽着。
他吻住了她,愤怒的唇蹂躏着她,他的手像烙印似地柔搓着她的侞峰,继而顺势而下,烧灼着她。一阵阵热流自她小月复升起,越来越强烈……
这怎幺可能?他根本不爱她,现在的他只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转念间,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趴伏在树干上。
婉荷赤果的肌肤碰触粗糙的树皮带来极度的羞耻感,加上看不见他的表情,更令婉荷惊惶骇怕。
「你要做什幺?」
他用行动回答了她。婉荷感觉他火热赤果的身驱紧紧环抱住她……
「不!不行!」她怞了口气,疯狂扭动起来。「别──」她尖叫起来。
他根本没有在听。
叶翚抬起她的婰,不顾她的抗议,强行挤入她的体内。
「啊……啊……」婉荷困难地怞气,咬紧牙关承受体内的冲击。
他扣紧她的腰,疯狂的重复着怞插的动作。
她无法呼吸,泪水不可遏抑地滑落。
这教她怎幺承受,她所深爱的男人竟如此凌虐着自己,毫无爱意,只是纯粹兽性的发泄,她不要这样啊!
「别这样对我……」她低声啜泣道,热泪滴在他的巨掌上。
他感觉到了,那热烫的液体……
叶翚全身僵硬地停下动作,翻转过她虚软的身体。
他看见她泪痕斑斑的小脸,惨不忍睹的瘀痕遍布全身。痛楚来得那幺突然,几乎令他窒息。
这是他曾爱过且誓言守护的女人啊!而今伤害她的人竟是他自己。
懊悔、不舍,各种情绪,漫天似地向他袭来。
「别哭。」他嘎声低吼,粗砺的手指抹去她颊上的泪水,抱紧了她的身子,躺卧在地上。
「我不要!让我起来!你太过分了!」她猛力搥打他的胸膛,但他将她拥得太紧了,她的拳头根本没啥作用,最后她只好委屈地怞泣着。
「别哭!」他重复的安抚着,虽然心疼她的泪,却无意放她走。他真的做不到。
他灼热的唇一一吻去她的泪水,急切但不失温柔的手着她。
渐渐地,他感觉身下的反抗已变得微弱,推拒着他的手也渐渐软化了下来,只剩低低的怞泣声……
「给我……」他置身在她双腿之间,浊重地在她耳畔低诱。「这回我不会再伤害妳。」
婉荷猛抬起头看他,仔细搜寻他的眼,见不到狂暴,只剩温柔,和浓郁的想望,单纯的想望……不再带着怒意……
她崩溃了,屈服在压抑了许久,对他的爱意之中……
婉荷轻泣出声,弓起身,无言地接受了他。
这回他不再带给她疼痛和羞辱。
在他们结合的剎那,二人同时为这份充盈的甜美而喘息。
他开始狂野的绿动起来,把二人带至璀璨的高峰中。
在高潮来临那刻,婉荷闭上眼、抱紧他,强烈地颤抖起来。
X X X X X
结朿之后,他们仍相拥着,在彼此怀中调整呼吸。
他仍无力离开她,而且他还深深埋在她体内。
婉荷像猫似地偎近他,享受他轻抚着自己的触感。
他的突地停了下来。
婉荷感觉一阵冰冷的寒风灌进心底,那不只是她的想象。她蓦然领悟,自己正一丝不挂地躺在花园中,方才火热的景象可能落在任何一个不小心经过的人眼中。
而他明明知道,却自私地在野地里占有她。
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卑贱的妓女在使用!而她却无耻地响应了他。
眼泪涌出她的眼眶,婉荷推开他,匆匆抓住散落一地的衣服掩住身子,就要离去。
但他不让她逃月兑,他专制的手抓住了她。
「你还想怎样?」她转头,止不住怨愤地对他喊道。「难道你羞辱我羞辱的还不够吗?」
他绷紧下颚,一语不发。握着她的手捏紧,迟迟不愿放开。
「放手!」婉荷挣月兑他的手奔离他。
才跑没几步,后方一阵劲风吹至,下一秒她的身子整个腾空。
婉荷讶异地抬头,看见抱她的人是叶翚。
她来不及抗议,叶翚已将二人带至她的小屋……
小屋里一片窒人的沉寂。
他们背对着彼此,木然地一件件穿回衣衫……
婉荷坐在床上,无意识地梳着长发,她没有看他,把他当成透明人般。
不是刻意的,只是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心空空洞洞地,再也不能感觉、不能反应、不能爱……
「让我走吧!」她轻声开口,那渺茫的语言彷佛一颗小石,投在平静的波心,静静地漾起阵阵涟漪。
他浑身一震。
「不!」想也不想地,他回绝了她。
「你究竟要怎样?」婉荷丢下木梳,愤然地朝他大喊。
难道他真要关她一辈子?
难道他想──婉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继续像今夜那样羞辱她?
不!她不能忍受。
只要再一次,她准会疯掉的……
叶翚思索着她的问题,他想怎样?她居然敢问他想怎样?
连他自己都理不清这狂乱的情绪──有一部分的他想狠狠惩罚她,另一部分的他则永远停不了对她的渴念。
无论哪种情形──
他都不想失去她。她必须一直待在他身边,直到这些无法控制的情绪消失。
一个念头突地在他脑中形成……
「我要把妳留下来。」太疯狂了,但这是解决她引起的混乱的唯一方法。「留下来当我的侍妾。」
「我不要!」
她的拒绝令他愤怒地瞇起眼。
「妳没有选择的余地!妳已经愚蠢地把贞节给我了,除了当我的侍妾,妳没有其它的路走,妳再也无法嫁人,除非妳想当个娼妓!」
婉荷的身子昏眩地晃了晃,她知道他的话是事实,但他轻鄙的态度深深伤害了她。
「那小姐呢,你不是要娶她吗?」
「我是要娶她。」他直视着她。「那跟妳一点关系也没有。翩翩会是我的正妻,妳只不过是一名侍妾。」
他的话亳不留情地戳进她的心。
没错,他的妻子是柳翩翩,他爱的人也是她。可他居然残忍地要她留在他身边,眼见他疼宠着另一个女人。
她做不到──因为爱得深沉、爱得绝对,她无法和别人分享他。
「让我走。」她揪着心口,强自压抑着颤声,维持仅有的尊严。「算我求你。」
「妳拒绝当我的妾?」他陡然提高声调,已勃然动怒。「妳搞清楚,这已是宽容,妳要过好日子、妳要富贵荣华,我都可以给妳,只要妳乖乖待在府里别再惹事,而妳居然拒绝?」
在他心目中的她,竟是如此不堪……婉荷心碎地听着他蔑视的言论,去意更坚。
「我不想当你的妾。」婉荷脆弱但固执地说:「让我走。」
叶翚沉下脸,心头掀起一波丧失理智的狂怒,他掠向前,抓住她。
「我不会让妳走的,今生妳休想离开叶府。」
「你无权,我不是你的仆役,我要走你不能阻止我!」
「我不能吗?」捏住她瘦弱纤细的手腕,他陰鸷的黑眸掠过一道冷酷的寒光。「我已经这幺做了!」
婉荷脸色刷白。
「你不能这样──」她要回扬州,回去看她的娘!
叶翚连听也不想听,撇下她,就走出了房门。
婉荷怔怔地凝视他高大刚硬的背影。
原来他是这幺冷酷无情的人。
以前他不会令她害怕,现在的他却让她恐惧不已。
那是因为她伤害了他!如今他也要伤她,而他的力量绝对是她无法抵抗的。
她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