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封静心是在一声尖叫声下惊醒过来的。
她柔著惺忪的睡眼,呆滞地坐起身来四处张笔——
「发生了什么事?」这叫声太凄厉了,难道是发生了命案吗?
段驭飞一早醒来,当他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躺了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陌生的女人时,简直无法相信。
这……莫非昨晚逃得不够快,被某个庄主或大老爷给陷害,成了人家的乘龙快婿?
想到这里,他根本没有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幸福,反而惊讶地喊出声——
「你是谁?」段驭飞怀疑著。
「我?」她浑沌的脑筋一时还转不过来。「我是静心,心儿啊。」
封静心错将他当成是家人,看四下平静,也无风、也无雨的样子,大概没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她倒头又睡了!
「靳心?」怪了,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喂!靳姑娘,你别睡啊,至少……至少你得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驭飞清醒了,他发现现在两人是在马车上,问题是……他怎么会跟个陌生女子在同一辆马车上睡著?这……未免太诡异了吧!
「我自己走上来的啊,你真废话。」封静心不理他,偏了个头又睡。
「走上来……不不不,我不是问你这个。」
段驭飞从来没看过如此没有警觉心的女子,这个叫靳心的大概比他小师妹还要少根筋。
「靳姑娘,我是想问你,你……我们怎会在同一辆马车上?」
「你醉了,倒头就睡,我叫都叫不醒你,哪有什么办法?」封静心虽然很想睡,但是她还是很尽力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醉了?倒头就睡……」
不行,这样下去是问不到他真正想要的答案,他必须想办法先叫醒她。
先弄盆清水来吧!
当段驭飞掀开马车帘时,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立刻又将马车帘给放下——
不!他不敢相信,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我还在作梦吗?」他突然用力打了自己一掌。「哎哟!」
好痛!不是在作梦啦!
那声音,也惊动了封静心。
「你在做什么?干么自己打自己?」封静心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怀疑地看著他那愚蠢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自己看看,我保证你笑不出来。」段驭飞再度掀开马车帘,让她看个清楚。
「啊——唔……」她只尖叫半声,朱唇立刻被一双大掌给堵住。
「小声点,你想死啊!」
「这……这也太夸张了。」
「我也这么想。」
他们竟然就停在悬崖边,而那匹马竟然就这样愉快地吃起崖边的草来,一点警觉心也没有,只是他们已经被吓出一身冶汗来了。
只差一点点……真的差那么一点点,两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去地府报到了。
天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驭飞很想掐住她的脖子问,但现在这些都无济於事,最重要的是不能惊吓到那匹马,要不然後果可不堪设想。
「那现在……怎么办?」封静心所有的瞌睡虫全被吓跑了,一下子清醒过来。
「弃车逃亡啊!不然还能怎么办?」段驭飞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命呜呼哀哉,他美好的人生才正要开始呢!
「弃车?怎么做?」她已经慌了手脚,无法思考了。
看著她那双似曾相识的无辜大眼睛,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压在他身上。
该死的,他要是少点良心、少点责任感就好了,那也不必扛著铁夜山庄,日夜躁烦,导致现在这种局面——还要负责另一个女子的性命。
「快说啊,我们……你那匹笨马不知道够不够聪明,万一……万一它想不开,我们就死定了。」封静心急道。
「你都说那匹马笨了,还指望它突然变聪明吗?」
若不是笨马,怎么会蠢得走到悬崖边吃草呢?
唉!想吓死人也别用这种方法呀!
「我试著敲开後面的门板,你注意跟著我行动。」段驭飞认真地说。
生死关头耶!封静心当然不敢开玩笑了。
「我知道了,你……小心点。」怪了,这个人怎么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面似的。
两人转身向後,段驭飞点点头,运了些力,突然往前一推。
那马车厢的後门板应声而裂。
「快跑——」
就在同时,他动作迅速地拉著封静心立刻跳离那马车。
而那匹马似乎受到了惊吓,仰天一嘶喊後,发疯似地往前跑去——
「等等……马……马大哥……马——」段驭飞-眼了。
他和封静心就这样看著那匹疯马在他们面前表演跳崖——
「啊——」封静心受不了这恐怖的画面,躲进了他怀里拚命尖叫。
段驭飞只感觉一阵头痛欲裂!
不知道是宿醉的结果,还是一早就刺激过度呀——
铭铭铭
「不、会、吧!」
当他们好不容易从疯马跳崖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後,在看清了自己现下所站的位置时,段驭飞和封静心异口同声地讶叹。
眼前荒凉一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放眼望去,除了山和树木、野草外,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老天啊!他们……他们究竟到了哪里?
彼此互望一眼,都很想从对方眼中找寻出答案,偏偏两人眼里都充满了问号,谁也无法解释现下的情景。
「到底……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封静心率先开口,她完全无法接受现况。
「我也想问,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段驭飞欲哭无泪。
一夜之间,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他像是被丢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说喝酒容易误事,这下可真是报应。
「靳姑娘,我可否请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有气无力地问。
「靳姑娘?」他怎么这样喊她?封静心的心里可疑惑极了。
「你不是说你叫靳心吗?」
封静心眸儿一转,思索著:大概是她睡意甚浓,口齿不清的关系,他才将「封静心」听成了「靳心」。
这样也好,从决定逃婚、偷天换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封静心了,当然更不再是那才华洋溢的才女。
现在起,她有了个新的名字——靳心。
「是啊,我是叫靳心,只是……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刚刚自己说的。」
「喔!」
「喔什么喔?我问你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真是的,这么迟钝,害得一向温文的他都要发脾气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都该怪你那匹笨马啦!是它带我们来的,你该问它才对吧。」
段驭飞发觉跟她说话很累,她的话总是模不著边际,实在让人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算了。」真是败给她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样问你好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马车上?」
「我……」封静心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离开邹……离开那里嘛,可是天黑了,所以就……借用了你的马车。」
她可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邹府的逃婚新娘,要不然可不妙了。
「借用?」他这做主人的可没同意啊!「那吴叔呢?」
「你说那个马车夫啊,他说他要去小解。」
「所以你就利用机会『借用』了我的马车?」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段驭飞叹了口气。「那後来呢?」
相处没多久,他就知道和她说话非得用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否则恐怕说到天黑,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後来你上了车,我怕被你的车夫发现我,只好立刻驾著马车偷溜啦!」
「是吗?」
「对啊!你都不知道,我很拚命地甩动马鞭,这还是我第一次驾马呢。」可是很有成就感喔!
难道他还得感激她?段驭飞真是哭笑不得。
而封静心还自顾自地、开心地继续说:「你都不知道,原来驾起车来,真的有种乘风的块感,非常好玩喔!」
她快乐地跟他分享著自己喜悦的心情。
可惜段驭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继续说下去!」真是要命,讲这么久,还没讲到重点。
天啊,他快昏了。
「後来……後来我好累,也很想睡啊!我在想,反正有道是『老马识途』嘛,它一定会载我们回你家的,而我们相逢自是有缘,你这人……看来也挺不错的,应该会收留我一晚,於是我就安心地睡著了。」
谁知道一早醒来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太恐怖了。
「老马识途?」对了,问题就出在这句话上。
「可不是,谁知道你家的马这么笨,竟然……自己跳崖了。」
啧啧!真是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人家说畜牲会像主人,难道眼前这个男人也很笨?
「看什么?你那是什么眼神?」段驭飞不满地道。「那匹马不是我的,我的迅雷才不会做那种蠢事。」
「那匹马不是你的?那是谁的?」莫非他也是偷马贼?
「我……」他怎么知道?
总之现在多讲也没用了,一切事情都发生了。
「不说那些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嗯!」封静心同意地点头。
看著天边渐渐炽烈的阳光,心里却挂念著情同姊妹的绢儿。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邹家是否会善待她?
越想心里越著急,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去看看她吧!
封静心发誓,如果那个邹清豪敢对不起绢儿,她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鹊铭铭
邹府里,热闹了一夜。
在封静心那如鱼得水药的催化下,新房里也同样地热闹了一整晚。
当绢儿慢慢睁开眼,发现一切并非梦境时,简直讶异得不得了。
完了!这大小姐真要害死她了。
「静心,怎么了?」邹清豪翻了个身,怀疑地看著娇妻一张哭丧的脸。
昨晚明明还笑得很甜呀。
「我不是静心。」绢儿自然而然地月兑口而出。
「你不是静心?」邹清豪忍不住笑了。「是,你是邹少夫人了,那我该喊你邹少夫人吗?」
对於他的幽默,绢儿可笑不出来。
「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昨晚我……我……」她竟然大逆不道地和姑爷共度了洞房花烛夜,该不会遭天打雷劈吧!
邹清豪却会错了意,笑得更加厉害。
「你在害羞吗?我们都是夫妻了,这种事何须道歉呢?」看著她清丽的脸蛋,他又充满了。
一道道细密温柔的吻,朝她袭击而去。
那柔情的怀抱和攻势,让绢儿无力招架,无法控制地陷入那张温柔的情网里,无法自拔。
小姐啊,如此温柔体贴的相公,你为什么要抛弃?你怎么舍得?
「在想什么?」邹清豪不满她的心思游离,轻咬了她一下。
这轻轻的咬痕,更加催化了两人的欲火。
「没……没什么……」
绢儿在他的攻势下,已无力去思考,只能跟著沉沦了——
铭铭铭
相较於邹府的浓情蜜意,在山上晃了一整个上午的段驭飞和封静心可苦惨了。
由於两人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只好凭著直觉,盲目地不断往前走,寻找出路。
烈日当空,两人简直汗如雨下,而且又累又渴。
「砰——」
封静心又不小心让树枝给拐到了脚,跌了个结结实实,差点没疼死她。
「哎哟!」她皱起了眉头,痛呼道。
「你怎么那么笨,连走路都会摔倒。」段驭飞实在很难相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娇弱的人。
当然,他在山上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山林对他来说,根本宛如走在平地上,没什么分别的。
「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路,而且……而且这里的路那么难走,又是树枝又是杂草的,你以为我喜欢摔跤啊。」她早已沾满尘土、有些脏的小脸蛋上布满泪痕,看来十分可怜。
「真是个大小姐。」
段驭飞用膝盖想也知道,瞧她那娇滴滴的样子,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他从没听过哪家大户人家姓靳的。
「起来吧,这里这么荒凉,今夜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出路,还是快点走吧!」他催促著。
「我……我走不动了。」何况她又累又渴,昨晚又睡不好,简直快昏过去了。
「走不动也得走啊,难道你想留在这里?」段驭飞故意吓唬道。「这深山看来不怎么平静,说不定半夜里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或者珍奇猛兽出现,你不走……那我先走了。」
妖魔鬼怪、珍奇猛兽?!
封静心果然被吓住了,他说的不无道理。
「哎呀!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等等……哎哟!」一个不小心,她又摔了一跤。
幸好段驭飞早有准备,转身将她接个正著,免去她与地面亲吻的不幸。
「啊——」虽然这次没有真的跌疼,但一颗心却溢满了委屈。
她为什么会那么莫名其妙的突然被丢在这里?难道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一定是的,上天是在责怪她丢下了绢儿不管。
想起那总是将她保护得很好的丫鬟,她心里的愧疚感不自觉地油然而生,那双大眼睛开始蓄满了水雾,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
「真是服了你啦,大小姐,你可千万别哭。」段驭飞天不怕地不怕的,却怕极了女人的眼泪。
尤其……怪了!这双大眼睛真的越看越熟悉,似乎真在哪里见过。
「我……」
「好好好,来,我背你吧!」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背我?可是我看你也很累。」
「知道我累就别找麻烦,快点——」他蹲低了身子,催促道。
封静心满怀感动地看著他。
对於这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一身落拓不羁的潇洒气质,她也觉得越看越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面……
「还在看什么?快点!」
「噢!」封静心这才依言爬上了他的背。
刚开始她还有点矜持,但他宽阔的背真的很舒服,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心情。
在这种情况下,幸好遇见这么个大好人,要不然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看著似乎无边无际的树林,她实在好怀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