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
纤细的身影伫立在湖畔,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波平如镜的湖水,脑海里的疑问,无法解去她心中的忧伤,难过与被弃的悲哀,事情的发展不该是如此呀!
韩冰儿轻轻叹了口气,前尘往事如今想起,只有一声无奈可解。
她出身商家,祖父还曾经是称霸玄武国的经商高手,但到了爹亲这一代,因为爹亲对经商没兴趣,再加上爹亲文人不爱计较的作风,他们韩家在短短数十年就在一群心怀不轨的亲戚和恶仆的联手之下,被掏空了所有的钱财,也正因为如此,爹亲被他们那些恶人气坏了身子,从此一病不起。
爹亲在临终之前,将她托付从出世至今对他们韩家不离不弃的女乃娘,并且要女乃娘带她来到玄武城,投靠她自小就被爹亲指婚的叶家。
叶家,原是文人世家,家境普通,他们原本是邻居,因为爹亲欣赏叶伯父才高八斗、满月复经纶的才华,才会在她小时候,不在乎门当户对观念,将她指给小小年纪就承袭父亲才华的叶离,也是她的未婚夫。
三年多前,叶离凭借着傲人的才华,一举高中了状元,叶家便举家搬去玄武城定居,不过,这三年多来,叶离只要一有空,都会出城到韩家去看看她,也正因为如此,爹亲才会认为叶离对她是有情有义的,而她也是这么的认为。
谁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如此,叶伯父、叶伯母,甚至是叶离,他们全变了,对于她的投靠,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在叶家住下后的一个月里,他们不但处处刁难她,还不给生了重病的女乃娘请大夫,在女乃娘走后,叶家甚至要她解除婚约,对外不得说她是叶离的未婚妻,他们才肯出银两为女乃娘办后事。
虽难过、心伤,但无奈的她,只好答应叶家开出的苛刻条件。女乃娘若不是为了要完成爹亲所托,也不会拖着病重的身子陪她前来玄武城,所以她绝不能女乃娘暴尸荒野,她欠女乃娘一份情。
只是,叶家无情无义的态度,让她着实心寒,今日叶离能够高中状元,除了自身的才华,还得倚仗爹亲对叶家施以援手,若不是爹亲拿着大把大把的银两给叶家,还为叶离请最好的夫子教导,叶离岂有今日的地位。
想起了这一个月来,她在叶家所受的冷嘲热讽,便令她不由得再叹了口气,人心怎么会这么的可怕,说变就变?
难道,金钱、权利真的可以腐化原本充满仁义道德的心吗?
重重叹了一口气,韩冰儿望着蓝天白云,竟然有一种天大地大,却不知该上哪安身之感。
该回哪里去?无亲无感的她,已经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呀——
正思索这往后的去路,寻找着声音来源。
她左瞧瞧右看看的,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一场幻觉。
韩冰儿皱了皱眉,疑惑满心,她明明就有听到声音呀!
她移动脚步,决定要把吓她一大跳的声音给找出来。走没几步路,远远便瞧见前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像是人的身影,她心想该不会刚才的声响是“他”发出来的吧?
迟疑了好一会儿,韩冰儿鼓起勇气走上前,果然不出所料,草地上躺着一个像是死尸的男人。
也不能怪她会这么想,地面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双颊凹陷,再加上胸膛连起伏的动静也没有,真的很像是个死去的人。
她害怕得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脚步缓慢地走到男人身边,停顿一会,她慢慢蹲子,抬起控制不住的颤抖小手,往男人鼻间一探后,原本紧张的心弦倏地放松,这名男子的气息只是微弱了点,并非断了气,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倒在这?
“公子,醒醒……”她叫唤了好半天,只见男人双眼依旧紧闭,仿佛没听到她的叫唤,韩冰儿看了他一会,抬手往他肩膀探去,企图要摇醒他,然而指尖触碰他肩膀那一刹那,她愕然的怞回手,天呀!他的身子好烫呀!
韩冰儿低头再次的打量昏睡过去的男人,这时,她才清楚地看见,眉头紧皱,双唇紧抿,一副明明很痛苦却倔强不肯叫出声的面容,令她胸口莫名地泛起一阵疼意。
“难受就叫出来,别憋着。”硬忍着痛,只是更痛而已,痛楚并不会因此少半分。
男人仿佛没听见耳边传来轻轻柔柔的劝言,紧抿的薄唇像是告诉他人,声吟是一件可耻的事。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唇抿得更紧了?
不过是与不是都已经不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安置他?
韩冰儿抬头望了没半点人影的四周一眼,心头一惊,这该怎么办才好?这里离城内有段距离,等她去找人来时,天色也晚了,要是这段时间,他被附近的野狼或也狗拖走,那又该怎么办?
思索了一会儿,韩冰儿最后决定在他身旁守候,等待他苏醒过来。
她想,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上等料子,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他府中家人见他迟迟未归,定会派人出来找寻的,现在她还是好好地顾着他吧!
好凉……
湿冷的寒意,奇迹似地拂去他身上因为发烧所产生的不适,让他不再觉得痛苦、难受。
是谁?是谁的手在他脸上游移,那样的温柔,竟然让他不觉得讨厌,只因为那柔软的触感,像极了他死去的娘亲。
他那温柔如水的娘呀……若非是娘亲走得早,加上他这个拖着一身病的破身子,此刻的他,也不会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忍受着孤独寂寞。
娘……他好想娘呀!
君无痕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底的是一张陌生不曾见过的月兑俗娇容,胸口扬起一抹令他感到难受的失落感。不是他娘亲,只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子。
他该面对现实,娘她走了,再也不会出现。
暗叹了口气,脑海突然想起他是独自离开静心庄,出来走走。透透气,结果走着走着来到这座湖畔,才正想走进,结果因为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
可恨,为什么他的兄弟一出生就健健康康,连小病也不曾生过,唯独他,自小到大,大病小病不断?为什么他要拖着这个病弱、随时会倒下去的破身子,要死不死的活下去?上天对他会不会太过不公平了?
“你醒了?”见到他醒来,韩冰儿喜笑颜开的说道。
“你在说废话吗?”君无痕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眼睛都张开了,不是醒了,难不成是死了吗?”这个女人还真是笨。
男子一开口就是不满的奚落、讽刺言语,令韩冰儿脸上笑容顿失,一股好心没好报的感觉倏地涌上心头。
不理会她的静默,君无痕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撑起虚弱身子,想坐起身来,却因为太过虚弱,才稍稍动了一子,就因为眼前猛地袭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导致整个人往后跌去。
韩冰儿讶异于他虚弱的程度,连忙伸出双手扶住他身子,“小心。”
关怀的言语令君无痕心下一火,他竟然没用到要让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来扶他!真丢脸。
“放开!”他咬牙切齿的下令。
明明他的声音虚弱到像是随时会断气,但韩冰儿不知怎地,竟没来由地感到心惧,听话的双手一松。下一瞬间,砰的一声,他整个人硬生生的倒落在草地上,吓了她一跳,连忙将他扶坐起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韩冰儿不好意思,怯怯地问道。
没料到她真的会放开手,君无痕纵然感到后脑勺、背部传来一阵剧疼,却硬是咬着牙,不让一声痛吐出口。
他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的问:“你是存心谋杀本爷吗?”
她只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这样也错了吗?
闻言,君无痕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无语可对,只是……
“你不会慢慢放开吗?”说不定他就不会痛得这么厉害。
这个人的脾气真坏!他那陰沉骇人的神情让韩冰儿不敢多言,只能在心中嘀咕。
不理会她的静默,君无痕待头痛得不适之感渐渐消失以后,这才发现到草皮上面搁着一条紫色的帕子,倏地一怔,想起了在昏昏沉沉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擦拭他的脸,减轻他的痛楚。
会是她吗?这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女子?
“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他突然问。
“我本来是站在湖边想事情,却听到一声巨大声响,在寻找声音来源时,发现到你躺在这。”没有隐瞒,她三言两语道出事情始末。
君无痕愣了一下,“所以从我昏迷到醒来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
韩冰儿偏头想了一下,“也不算照顾,只是守在你身旁。”
君无痕看着像是很容易受到惊吓的她一会后,突然道:“谢谢。”语气有些不自然,从小到大,这可是他头一回向人道谢。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韩冰儿有些错愕的看着他,眼前这个公子哥,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断气,但从他眉眼间所流露出来的狂妄,以及睥睨一切的气息来判断,应该只有别人顺从他,绝没有他顺从别人的道理,这样看似目空一切的人,竟然会口出谢语,要人怎么会不感到惊讶,不过……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若不是他此刻开口说话,她真的会以为眼前这个不是人,毕竟他的脸色苍白到接近透明。
“放心,死不了,不会连累你的。”君无痕没好气地道。他一天到晚不是发烧,要不然就是昏睡的,所以脸色差到什么地步,他自己清楚得很,不过就是张死人脸吧!
一见到他不快的神情,韩冰儿有一种说错话的感觉,连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说,你需不需要我上你府上报讯,请他们派人来接你。”
闻言,君无痕没有半点感激之意,只有气恼。
好歹他也是个堂堂七尺以上的男子汉,却因为这个破身子,要依靠一个女人救助,让他深深感到高傲的自尊心受损。
再者,真让她回静心庄求救的话,那几个奴才一定会大惊小怪,搞不好还会来个以死谢罪。哼,他又不是头一次昏倒,都习以为常了,就不知道他们在咋呼什么劲。真烦!
“我自己回得去,不需要。”他语气坚决的拒绝。
“可是……”
下面的话,韩冰儿不知道该不该直说,他那凌厉如嗜血猛鹰般的眼神,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一点也不像是病人。
多事的女人!君无痕在心中冷哼了声。
“你知道我府上是做什么的吗?”他打断她的话,突然间。
韩冰儿摇了摇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君无痕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慢条斯理的宣布答案:“勾栏院。”
韩冰儿震惊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话。
她再次的打量他,他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尊贵的霸气,若不是贵族高官,也会是富甲一方的公子哥,但绝不会是生活在看人脸色讨生活的家庭里。可是,他应该没必要骗她才对。
君无痕见她不再说话,故意道:“你还要去报讯吗?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一踏上勾栏院的地盘,我敢保证,你绝对没有办法全身而退,咳……”
虽然是语带恐吓,但却又点出事实的言语,令韩冰儿一时之间无法认真思索他话中真假,若非家逢变故,她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勾栏院那种烟花之地,她只耳闻,不曾去过。
但一见到他咳嗽不止,仿佛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的痛苦模样,韩冰儿牙一咬,心一横,问道:“在哪?”
正捂着嘴咳嗽的君无痕,听到韩冰儿的话后,一阵错愕,他抬头对上一副决定要豁出生死的她一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她的表情明明是强忍着害怕,但为什么她的眼中会散发出一股坚定的光芒?
“你不怕?”收起不正经的笑容,他问出心中疑惑。
“怕又如何?怕就能见死不救吗?”她做不到。
君无痕没半点感动,只觉得可笑,他撇了撇嘴,“笨。”若他心肠狠一点,绝对利用她的同情心,把她骗去卖了。
不在乎他的嘲讽,韩冰儿瑰丽的唇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或许吧!”
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看得出来,叶家的人已经变了,而她却傻傻的被羞辱了一个月后,才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若不叫笨,那要叫什么?若她聪明一点,或许就不会落到让人赶出来的狼狈地步。
为什么她明明是在笑,却让他感到一股她正极力压抑着哀伤的感觉呢?
君无痕打量了神情幽幽的她好一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放弃,她的死活与他无关,“我这是老毛病,休息一会就好,你还是赶紧回去,别在这逗留,小心被人捉去卖了。”
回去?
韩冰儿身子微微一僵,挂在唇畔的微笑融入一抹悲伤,“我没有家,我的亲人都不在了,就算有,也容不下我。”
哀怨自嘲的语气,竟触动了君无痕那颗从小就自认为冷硬的心,有感而发道:“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在某些家庭中,最亲的人,反倒是致命的毒药,有时候倒宁可没有。
韩冰儿诧异地看着他,“公子?”
无视她疑惑的目光,君无痕凝视着她绝美容颜一会,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姑娘长得倒挺美的,虽然比他娘亲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是,看过环肥燕瘦、娇媚清纯的一群女人,她轻灵月兑俗的美,可算还在他们之上,这样的女人在外游荡,很容易出事的。
“韩冰儿。”她小小声地回答。
他的打量令韩冰儿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过,幸好他眼神清澈,并没有色欲,只是,为什么让她有种穿透她灵魂的感觉。真是奇怪,一个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断气的人,眼神怎么会如鹰般锐利?
“既然有家归不得,那你今后有何打算?”他再问。
韩冰儿迟疑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此刻我的脑子有点乱。”
就是因为不知道,她才会感到痛苦。家逢变故后,叶离是她唯一的希望,可如今希望破灭了,她已不知该何去何从。
君无痕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心头一动,难得破天荒的大发慈悲,“看在你刚才照顾我的份上,我可以收留你一阵子,算是两不相欠。”
“不用了,多谢公子的好意。”她婉拒。
“你拒绝?”声量微扬,君无痕眸底扬起不快的怒火,深觉得这女人真不知好歹,他的好心肠可不是常有的。
愠怒的神情让韩冰儿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怯怯地嗫嚅道:“公子居住之处,并不适合我思考。”
君无痕怔仲了一下,随即想到刚才自己对她说的话,笨蛋,她还真好骗。
撇了撇嘴,他没好气的道:“我刚才是骗你的。”
韩冰儿怔愣的瞪视仰高这下巴,一副不将天下人看在眼底的男人,心头不免有气。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虽是很生气,但是很少发脾气的她,指责人的语气反而像是在撒娇。
君无痕完全不理会她气嘟嘟的表情,事实上他根本连一簇怒火都没看见,他哼了一声,语气不快,“我讨厌人家多管闲事。”
“我是出自好心。”要不然她可以不管他的。
“我讨厌同情。”他的语气不是很好。
韩冰儿本欲反驳,但一见到他黑如墨的眸子掠过一抹厌恶至极的愤恨、悲痛,突然有些明白,看似高傲、自负的他,同情对他而言,是一种羞辱,纵使她没有那意思。
“对不起。”
君无痕愣住了,“你道什么歉?”这个笨女人有做错事吗?
韩冰儿本想跟他说明原因,但随即一想,说不定愈解释他会愈生气,更觉得她在同情他,那倒不如不要说。
君无痕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启齿欲问,但是由远而近传来的呼唤,让他当下皱眉头,这下子他耳根子甭想清静了。
“三爷。”
同样也听到唤声的韩冰儿,下意识的抬起眼,还来不及一看,二道人影如闪电般的飞掠来到君无痕面前,让她当场傻了眼,他们为什么会飞?
“你没事吧?”站在左方的男子展云,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浮上担忧。
“没事,别大惊小怪。”君无痕语气很淡。
“三爷,可否让红袖为你诊脉?”站在右方的女子红袖,见主子脸色比早上见到时还要苍白,心里满是担忧。
“不必了。”君无痕不耐烦的回绝,他自个的身体,自个非常清楚,不会死,只会让他痛苦的活着。
红袖掀唇欲劝,眼角余光瞄见展云示意要她别再多说的眼神,只好作罢。
展云见主子还有力气骂人,担忧的神情自动恢复平日探不出任何情绪的面容,“三爷,太阳快下山,夜晚风大,请你马上回去。”
君无痕没说话,目光望向韩冰儿,口气不善地道:“走呀!”
韩冰儿一脸错愕,“可是……”
“你到底走不走?”打断她的话,君无痕眉头一皱,不满她的啰嗦。
被他这么一催促,韩冰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去男人家住,更何况他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不跟他走,她又能去哪?她已经没有家了。
听到主子的话,展云、红袖两人相视一眼。心里浮上同样的疑问,一向对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的主子,怎么会去管他人的事?这番举动对主子到底好还是不好?
见韩冰儿还在犹豫、考虑,君无痕索性替她做了决定,“红袖,她交给你了。”
语毕,他由着展云扶起身,迈开大步往静心庄的方向走。
韩冰儿愕然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他未免也太过霸道,连让她思考、回答的时间都没有。
“姑娘,请。”红袖扬起手臂,比了个请的手势。
韩冰儿本欲拒绝,但一见到红袖那股不容人抗拒意思的神态,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他们主仆霸道的态度是一模一样。
无从拒绝,她只好跟在红袖身后走去。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韩冰儿跟在红袖身旁,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幽静的宅邸,还来不及细瞧,脚步已随着君无痕他们踏进府邸。
韩冰儿脚步刚在厅堂站定,两道纤细的身影如风般的奔入,其中一位少年,一见到刚坐下的君无痕,马上放声大哭,让韩冰儿当场愣在原地。
“爷,您终于回来了。”小桂子跪在主子面前,哭得淅沥哗啦的。都怪他不小心,没有顾好主子,让主子单独出静心庄,若主子在外头有什么万一,他就算死了千百回,也不足以赎罪。
“哭什么?本爷还没死。”君无痕没好气地瞪了小桂子一眼,觉得心烦,“还不起来。”
被主子这么一吼,小桂子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的连忙站起身,退到一旁,当他举袖擦去脸上泪水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清丽绝美德女子,讶异得连泪水都忘了要擦。奇怪,她是谁?
被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年直勾勾地看着,韩冰儿顿感浑身不自在,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对。
君无痕眯了眯眼,一抹不喜欢小桂子瞪着韩冰儿看的感觉倏地涌上心头,虽然他清楚早已经净身的小桂子不能喜欢女人,但他心底就是被一把无名火烧得旺盛。
他哼了哼,冷眼望了厅内的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韩冰儿那张清丽娇容上,“她是本爷的客人,不准对她无礼。”
厅内的人在听到主子的命令后,不约而同的相对看一眼,却又没胆向主子问明,只能异口同声应道:“是。”
不理会一干奴才眼中所射发出来的疑惑光芒,君无痕目光望向无措、不安的韩冰儿,冷冷道:“红袖,打扫一间清静的屋子让她住下。”
红袖应了声是后,转身面对一脸微愕的韩冰儿,态度比刚才更恭敬,“姑娘,请随我来。”
韩冰儿想说些什么,但一见到君无痕苍白的脸上写着“你再多说一句话,就等于自找挨骂”的神情,只好乖乖的随着红袖离开。
展云在她们走远后,才开口道:“三爷,让这名女子住在静心庄,怕会对您的安危有所影响。”
君无痕嗤之以鼻,一点也不把展云的暗示听进耳里,“一个说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对我的安危造成什么影响?你未免也担心太多。”
“可是……”
“够了,本爷不想听废话,还有,你要真这么闲的话,就回到玄武城去,观察城里的动静。”
眼见主子心意已决,展云只好闭嘴退出厅堂。
君无痕凝神思索半晌,抬眼望向厅内另一名女子,“银心,去查查她的来历。”
“是。”
小桂子在银心接令离开后,扯出一抹大大笑容来到主子面前,“三爷,那奴才要做什么?”
“你只要别吵本爷就好,出去。”
小桂子一脸失望的走出厅,呜……为什么主子都有派工作给展云他们,唯独他没有?
君无痕不理会小柱子那副仿佛天要塌下来的可怜模样,脑中闪过刚才和展云的对谈。
他十分清楚展云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也知道展云是一个忠心不二的护卫,只是……
收留一个孤女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他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慈悲心肠,会动了恻隐之心,只因为她身上透出一股寂寞、孤独的气息,她让他感觉到他们是一样的,是被世人所遗弃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