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嘛!她明明是女人好不好。
吉雅心里颇不服气。
不就是她身上穿了件旧战袍,怎么这些京城人个个好像被蛤肉糊住眼睛似的,居然不识她这美──呃……
好嘛好嘛!她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美娇娘,不过好歹也算是有胸有婰、货真价实的女人吧!怎么会一而再的被当成男人呢?
再说,小孩子错认也就罢了,大人也跟着认错就不可原谅了呢!吉雅兀自为自个儿忿忿不平的。
她的嘴巴嘟着,腮帮子气鼓鼓,瞪大的眼睛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冒出火花似的,而那小巧的鼻翼更因为情绪激动而迅速翕张……
呵呵!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好可爱呢!尤其鼓鼓的腮帮子,更是教人恨不得伸手过去捏一把……
她生气勃勃的样子让莫日根瞧得失了神!
然而,狡猾的雄马哪舍得错过这大好机会,扬颈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张开大嘴直冲向-的终极目标物──心爱的雌马。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不在乎!吉雅的小手往空中一挥,将这些困扰当成蜘蛛丝从眼前拂开。
感觉到缰绳的拉扯,胯下训练有素的马儿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仍准确的执行了她的指令。
「哦──搞什么嘛!」在吉雅的惊叫里,雄马大张的嘴咬到了她的大腿上。
下一刻,雄马和雌马撞在一起,雌马先是拐了一只马蹄,又被雄马的冲力撞到了墙上。
「要命!」吉雅一脸呆滞,可怜她的两条长腿被分别卡死在马鞍与马鞍以及马鞍与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事情发展得太突然,等莫日根意识到究竟发生什么事时,一切已来不及挽救。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吉雅以一种撞墙的姿势,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好不容易才将伴侣抵在墙上的雄马,立刻开始了-求偶的历程,嗅来闻去、磨磨蹭蹭、时而拱时而咬,忙得不亦乐乎。
无辜的墙壁已年代久远,受不住这激情的折腾,墙上的粉尘扑簌簌的落下,吉雅的头盔、战袍很快都成了灰白的一片,就连眼睛也快睁不开了。
「还不快拉开你的大色马?!」吉雅被弄得苦不堪言,再也顾不了颜面问题,抬起头奋力吼一声。
「大、大色──咳咳咳……」莫日根被口水呛住了。
雄马得意的嘶鸣着,还不时将她的大腿当成上好的燕麦草啃上几口。
「莫日根,你再磨蹭我就抓你去撞墙!」吉雅已经开始抓狂了。
「撞墙?」撞墙这种话不正是查布常说的浑话吗?什么时候竟连她也学上啦?莫日根不禁莞尔。
「你不信?」她想要用眼神恶狠狠的威胁他,却差点被白粉沾了明眸。
「我信,我当然信啦!我的将军可是一言九鼎。」
呵呵……她噘嘴发火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几乎用上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强抑制住想笑的冲动,可是嘴角已忍不住上扬。
「莫──日──根!」她警告。
「别怕,我抱住-了!」随着他温柔的声音,一双手从腋下穿过抱住了她,试图用拔萝卜的姿势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
感觉到那大手的温度,吉雅整个僵住了。
「别怕,有我抱着-不会摔下来的。」感觉到她的僵硬,他还以为她是在害怕,赶紧柔声安慰道。
哼!就是因为有你抱着才出问题啊!可这要她怎么说啊?总不能大剌剌的告诉他:喂,你的手抓住我的胸部了!
只是这么想着,吉雅的一张俏脸涨红得连白粉也无法掩盖。
这时,触手的绵软也提醒了莫日根,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不该抓的地方。
理智告诉他最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再乘机挪开手,以避免尴尬,可才只一瞬间,他就情不自禁的眷恋起掌中的柔软。
他的脑袋「轰」的一声,不但没有放开手,甚至还希望那些阻隔在他们之间的布料能马上消失掉。
「雅、雅儿……」莫日根口吃。他只觉得嘴巴忽然变得干涩万分,全身的血液都流向某个地方……
「你放开手啦!」好不容易,吉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放手的话,-会掉下去。」莫日根「理智」道。
「我才不管!」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什么掉不掉下去;再说,就算她掉下去会摔得很惨,也好过现在这尴尬的样子吧!
「不能不管,我说过要保护-的。」他用力将她凌空抱到自己的马上,随即又强迫自己放开手。
才刚离开那方温软,他的手掌就觉得空虚!
吉雅松了口气,却立刻发现自己的处境好像更糟糕了。
马上本就不大,同时坐上两个人必然挤成了一团。他的呼吸热热的吹在她耳后,虽然是背对着他,可她就是能感觉那灼热的眼神像是要焚烧了她似的……
更糟糕的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而那曾经被他大掌包覆的胸部更有种陌生的坠涨感……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异样,莫日根问道。
「我……」感觉到他纯然男性的气息,吉雅从脸颊到脖子,甚至是脚丫子都红透了。
「雅儿……」他的大手轻柔却坚定的扳过她的肩。
「什、什么?」下一刻,她迷茫的眼对上他灼热的虎眸。
「别再闹别扭了好吗?」莫日根的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
「谁在闹别扭了?」她又不是小孩子,把得着用哄孩子的语气哄她吗?吉雅气恼的噘起嘴巴,「明明是你蓄意隐瞒欺骗本将……」
那两片噘起的俏唇彷佛在召唤他:来啊,来吻我啊!
他再也禁不起这诱惑,忍不住低头就……
而此时雄马也忍不住了,马蹄儿一蹶居然要将碍事的主人掀下马来。
「该死!」莫日根就着去势腾空翻出,这才免于摔在地上的命运。
吉雅只觉得腾云驾雾似的一下,整个人已被莫日根打横抱在臂弯里。
沉重的头盔忽然掉下来,砸在地上,带起一阵灰尘。她束发的系绳不知怎么竟断裂了,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日光的照耀下,就像美丽而璀璨的黑丝缎。
「雅儿……」他完全被这美景吸引住了,情不自禁的俯下头去。
「莫……」
吉雅从他的臂弯间抬头望去,头顶灿烂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这一刻,莫日根就像传说中的金甲战神,而他望向她的目光则温柔得让她有种快溺毙其中的感觉。
吉雅完全被他蛊惑了,盯得浑然忘我的……
「爷爷,小哥哥怎么忽然变成小姊姊了?他们在做什么……」蓦地,一个童稚声音有如石破天惊响起。
「小孩子别乱说话。两位军爷,不,军爷爷和军女乃女乃,小的知罪,小的马上就走!」老汉一手捂着小孙子的嘴巴,一手挟着他就要落跑。
「军爷爷?」
「军女乃女乃?」吉雅和莫日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爆出一阵轰然大笑。
本来有些尴尬的局面,因为这意外的插曲而消弭了。
「喂,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啊?快放开我啦!」止住笑声后,吉雅用指头戳戳他厚实的胸膛,娇嗔道。
「抱一辈子。」他凝视着她,目光专注至极。
「你不是当真的吧?」如果他就这么抱着她到集市去,岂不是羞死人了,说来说去都是他那匹大色马的错,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在大街上发情!
哼!吉雅瞪一眼那匹臭马儿,顺道躲避他那快要灼伤她的炽烈目光。
「当然是真的啦!」莫日根微笑的道:「就算-变成了八十岁的老婆婆,我还是会这么抱着。」
「呵!你以为那时你这八十好几的老公公还很年轻吗?」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这不就代表自己已经答应要和他在一起吗?当下不由大窘。
「老公公抱不动老婆婆,所以只好趁现在抱得动的时候抱个够-!呵呵……」他乘机将她抱得高高的,还几次假装失手要将她摔到地上,吓得她直叫。
「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我!」吉雅气得捶他,只是力气小得像在给他搔痒似的。
「雅儿,我爱。」他深情告白。
「我、我也、也……」她的目光羞极了,最后还是没有逃避,还主动将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这时,随风飘来了交谈声。
「这些卫南军的人还真越来越不象话了,好好的姑娘家居然打扮成男人藏在军营里,还公然做那些羞人的事……」
老人家的耳朵背,自以为是在「喃喃自语」,却不知道他的声音大得半条街的人都能听见。
「放开我啦!」吉雅这才想起身为卫南军的主将,当街和副将调情实在是不合宜,赶紧挣月兑他的怀抱。
莫日根顺从的放开了她。
「唉~~这些卫南军的祸害哪天能不造孽呢?」老人哀声叹气的。
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乌家的卫南军一向以治军严谨、从不扰民出名,他们驻扎杭爱山这些年,深得当地百姓的信任。
诋毁,全是诋毁!
吉雅双手握拳,一张小脸更是板得死紧。
「雅儿,咱们赶紧去集市吧!」莫日根从没看见她如此生气,不由暗叫一声不妙,一把抓住她就往集市的方向拉。
「我不去!」吉雅用力甩开他的手,大步朝老人走去。
乌家的卫南军能有现在的名声,可是经历了三代人的努力,为了守疆保国,更是有数不清的军中儿郎献出他们的年轻生命。
她绝不允许他们被人称作「祸害」!
「我要你向卫南军道歉!」吉雅双手握拳,站在老人面前激动的道。
「姑娘,-说啥?」老人耳背,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说你必须……」她提高嗓子正要说话,忽然──
「这位军爷,求求您,这可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子啊!您不能拿走啊!」
「这天下还是军爷爷帮皇帝老儿打下的,拿你点东西又怎么了?」
「军爷,求求您,我们一家人给您跪下了。娘子、大儿,快给军爷跪下磕头……」
先前的哀求声里又多了两个细细的哭泣声。
「臭小子,军爷不过是拿你点东西,又不是杀了你爹娘,哭什么呢?!哟~~你这媳妇挺美的,不如就让军爷们乐上一乐。」
「不行啊!军爷……」
「给老子滚开,军爷爷偏就要定你这小媳妇了!哈哈哈哈……」
随即一阵拳打脚踢混杂着求饶声,尖叫声和哭号此起彼落。
「祸害,还真是祸害!」老人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忙不迭的关上自家大门,生怕会牵连到自己家里。
「诋毁,一定是诋毁!」她的卫南军不可能去做这种事!吉雅的脸色难看至极。
「雅……」莫日根欲言又止。
对于那些卫南军在京城的恶行他也有所耳闻,也曾计画去调查此事,可是还没等他开始调查,就接连遭遇入狱及吉雅坠马受伤的事,于是就又被搁置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吉雅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才想着过几天就要展开调查,不料竟会碰巧遇上这事。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在陷害我卫南军!」他才在暗叹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吉雅已经冲向先前传出尖叫的那座小院。
「砰」一声,破旧的木门被她大力的推开,而发生在院子里的兽行也全然暴露在她眼前。
先前哀求连连的年轻男子昏倒在墙边,一个四、五岁的女圭女圭坐在旁边嚎啕大哭。院子里有一块洗衣服用的大石板,上面正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少妇,像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她身边则围绕着三个一脸滢亵的男人。
听得推门声,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向吉雅的方向。
「你们在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看见这令人发指的恶行,吉雅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他女乃女乃的,我道是谁呢!原来又来了个女人。老子正觉得不够快活呢!正好凑做一双!」不知是瞎了眼,还是精虫冲脑,他们压根没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军人的战袍。
其中更有一个胆大包天的,还色迷迷的跑过来抓她呢!
「滚开!」吉雅一脚踹开那猥亵的男人。
「大哥,这女人够呛,我喜欢!」那男人吃了她一脚反而更兴致勃勃了,张着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来模她的胸。
「你哪个营的?长官是谁?」她气红了一张俏脸。
「哟~~心肝儿问得这么仔细,是想和哥哥结亲吗?来,先给哥哥亲一──啊啊啊……」轻薄的话变成了长声惨呼。
莫日根及时赶到,出手扭断他一只胳膊!
「你这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竟敢得罪卫南军的人!」看见同伴倒在地上,另外两个猥亵男人丢下年轻妇人冲过来叫嚣道。
「你们都是卫南军的?」吉雅拧紧了一双秀眉。
「当然是,老子可是连皇帝老儿都管不了的卫南军。」刚才被莫日根扭断胳膊的男人还以为她害怕,当下忍痛叫嚣道:「-这女人若想保住-情郎的小命,就乖乖的过来让哥哥──啊啊……」
惨叫声里,只听得「喀嚓」一声,他另一只胳膊也被莫日根扭断了。
「说话干净些,否则我割了你们的舌头!」莫日根冷冷的威胁。
「你、你敢对卫南小、小将军的人不敬,老、老子今天宰了你!」他眼里的冷酷让三个男人同时打了个冷战,可多年来他们横行京城,也没见谁敢出面来管,还不怕死的在叫嚣着。
「卫南小将军居然坐视你们蚤扰京城百姓?!」
虽然她知道她的继母和弟弟对将军之位虎视眈眈,却从不知道留在京城的那些卫南军不但军纪溃散,还成了百姓的祸害。
「这天下可是咱们老将军替皇帝老儿打下来的,咱们是功臣,从这些贱民手里拿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杀了他们,又有谁敢……」
他还没说完,血便溅了一地。
吉雅气愤得怞出莫日根的佩刀砍了那大放厥辞的家伙。
那人连哀鸣都来不及就倒在地上死了。
「臭娘们,我杀了-!」看见同伴死了,剩下的两个猥亵男人拔出刀,冲过来要为同伴报仇,不料还没能近身就被莫日根给打趴下去。
「将军,怎么处理这两只禽兽?」他一脚踩一个,请示道。
「将军?」
「她是卫南将军乌吉雅?」两只禽兽同时叫道。
「像你们这种鱼肉百姓的害虫不配做卫南军的人。」「唰唰唰」几下,吉雅已经将他们衣服上的卫南军标志划得稀烂。
「将、将军饶命啊!我们也是被迫的,是小将军命令我们去弄钱,我们也是没法子才这么做的。将军,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贱命吧!」
「是啊!都是上面逼着要钱,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啊!将军,您、您和小将军不是姊弟吗?您就饶……」
多年来吉雅一直不回京,一方面是不想和继母他们发生冲突,毕竟父亲已经不在了,他们就是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再者,也是希望弟弟学到父亲的本事,用留在京城的这两万人辅佐皇帝稳定京畿。
没想到,却就是这些人给京城的百姓们带来苦难!她怎么对得起当年将卫南军交到自己手里的父亲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吉雅越听越心惊,身上一阵发寒,牙齿格格作响。
「吉雅,别怕,我在-身边。」一双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带给她温暖,而莫日根满含爱意的眼神也鼓励她重新振作起来。
「嗯,我会的!」亡羊补牢,永远都不会晚!不怕做得迟,只怕不做。她重重的点一点头。
「这位大哥,麻烦你告诉所有你认识的人,也请他们告诉所有他们认识的人,明天辰时在南大街,卫南将军乌吉雅会给大伙一个交代的。」吉雅来到那个一醒来就抱着妻儿发抖的男人。
「卫、卫南将……」
「是,我就是卫南将军乌吉雅。今天的事我会一并给你们一个交代,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吉雅真挚的道。
「真、真的吗?」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
「嗯,我向你发誓这是真的。」就算她会为此杠上乌兰图娅母子,就算她会为此得罪权贵,就算她会为此……她也绝不会退缩。
「无论-的决定如何,我都会在-身边支持。」莫日根打昏了那两只禽兽,来到吉雅的身边。
虽然意识到她的做法太过鲁莽,可他仍给予支持。反正无论顺境也好,逆境也好,他都会爱她、护她、疼惜她……就算会为此付出性命也不会放弃,更不会后悔。
「日,谢谢你。」吉雅回眸,望进他真挚而温暖的虎眸,不由泪光盈盈。
「傻瓜,-忘记我们是一体的?」他轻点她的小鼻子。
「嗯。」她重重的点一点头。
这一刻她的生命因为有他而变得完满,无论前方迎接她的是什么,有他的陪伴,她无畏亦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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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吉雅亲率莫日根等人,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南大街上,接受京城百姓的控诉。
据称现场哭声震天,那些京城卫南军的罪行,写了好几本厚厚的纸册还不够。
期间乌予易知道消息,带人来闹场,场面一度混乱。危急之中,皇太孙铁穆耳率领五千御林罩及时赶到,这才控制了局面。
之后整整两个多月,吉雅全心在处理这件事。根据调查取证之后,对京城卫南军该杀的杀、该罚的罚,绝不手软,而对于那些洁身自律者,则给予一定的奖励。
虽然她心中早有了准备,可京城卫南军的糜烂仍大出她意料,经过一番大扫除后,两万人的军营剩下不到五千人。
这次铁血整顿之后,卫南军的风貌焕然一新,一度被称为「京畿毒瘤」的卫南军,经过吉雅和莫日根的携手努力,终于除去了这个恶名。
就在京城百姓额手称庆之时,一个噩运却降临到吉雅身上──
乌兰图娅和乌予易在皇帝面前将她给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