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京城,皇宫。
入冬以来,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天气冷得仿佛能将人的耳朵冻掉似的。寒冷与贫瘠就像一对孪生儿,总是结伴而来,就连京城罗布林卡也无法避免。
寝宫里用毡子把每一道漏风的缝隙都堵住了,可是天气实在太冷了,就算是燃起了两只火盆,也没能缓和那股刺骨的寒冷。
龙床上躺著虚弱的老皇帝,才刚过四十六岁的生日,却因为躁劳过度,看起来像五十好几似的。
多年戎马生涯严重损坏他的健康,几年前他就得了严重的寒症,而近来的酷寒更是让他的关节全不听使唤,别说是去上朝了,就连起床也有困难。
幸好他有两个好儿子,老大燕赤怀刚毅睿智,深得朝臣的信赖;老二燕赤烈勇猛忠诚,在军中享有极高的声望。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同时拥有两个优秀的继承人并不是什么好事,许多时候内乱就是起自内部。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两个儿子手足情深,让他根本不必担心什么祸起萧墙之类。
这让老皇帝觉得自己完全能放心去见已过世的妻子了。
过了这么多年,柳儿她也一定等急了吧!他心里才想著,耳边便传来大儿子燕赤怀的声音。
“父皇,该喝药了。”燕赤怀先把他从床上扶起,又细心的在他身后塞了靠垫,然后才从侍从手中接过药碗。
“嗯。”虽然觉得这药喝与不喝没什么差别,可是看在儿子一片孝心的分上,老皇帝仍是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
“你下去吧!”燕赤怀将空碗递给一旁的侍从。
“是。”侍从行礼告退,寝宫中只剩下父子二人。
“那些老家伙又为难你了吗?”虽然燕赤怀没表示什么不满,不过知子莫若父,老皇帝仍敏锐的察觉到那双狼眼里的不悦。
入冬以来他的身体就一直很糟糕,因此早在两个月前就下令由太子监国了,他只在某些棘手事件中负责提点一下而已,这几天更是连上朝的事也交由燕赤怀一并代劳了。
“还好,我应付得来。”燕赤怀并不想让生病的父亲躁心。
“嗯,朕的怀儿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老皇帝点点头。
他还想说什么,“砰”的一声,寝宫的大门被大力推开,和著风雪一起冲进来的是他好几天不见踪影的二儿子燕赤烈。
“赤烈,你又去打猎啦?”燕赤怀很自然的迎上前,替他解开那件积了一层薄雪的大氅。
“嗯,抓了只雪豹给父皇尝尝鲜。”
根据大夫的说法,喝雪豹的热血能够缓解寒症,只是这豹不但凶猛而且狡猾,燕赤烈趴在雪地上守候了三天,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只。
“你被雪豹咬伤了?”燕赤怀眼尖的发现大氅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里面的衣服上还沾著血渍。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它的爪子刮了一下而已。”相较燕赤怀的担忧,燕赤烈自己倒是毫不在意。
“可别大意,快让我看看伤口。”燕赤怀担心的去解他的衣扣,却被在他怀里扭啊扭的东西吓了一跳,“你怀里藏著什么,怎么动来动去的?”
“哦~~不说我还忘记了呢!”燕赤烈这才想起了什么,大手在怀里掏啊掏的,掏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
小狐狸身子圆滚滚的,尖尖的嘴巴被人用布条牢牢捆住,四肢也是,看起来一副可怜相。
“父皇,这是给您暖脚用的,小家伙可比火盆暖和多了。”燕赤烈把“五花大绑”的小狐狸递给老皇帝。
“原来是只小银狐,还真是好东西,呵呵……”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看起来实在可怜,老皇帝开始动手解开那些布条。
“父皇,小心被……”咬!燕赤烈的话还没说完,恢复自由的小狐狸已经“哧溜”一声钻进了被窝里。
“赤烈,你该不会是故意抓了一只狐狸精回来吧?哈哈哈……”燕赤怀忍不住调侃他道。
“皇兄!”燕赤烈涨红了脸。
“嗯,果然比火盆暖和多了。”老皇帝打圆场道。
记忆中的小婴孩都长成器宇轩昂的男子汉了,他确实是老了。唉……如果柳儿也能看见这一幕就好了。老皇帝有些遗憾。
“父皇,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燕赤怀忽然开口。
“不用商量了,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老皇帝慈爱的道。
“父皇,您不反对吗?”他本以为得花费一番口舌来说服父皇,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这些日子我都在思考,为什么我们打了一辈子胜仗仍不能给子民们带来富足的生活。”戎马一生的老皇帝,若有所思的道,“怀儿,或许你说的那些才是对的。”
他们打仗是为了让老百姓能过好日子,可是事到如今才发现,所谓的胜仗并没有让北荒因此变得富裕,反而还更贫穷了。
“阿爸?!”燕赤怀是那么惊讶,以至于竟忘了尊称。
“儿子,该做什么就去做吧!阿爸支持你试一试。”老皇帝拍拍大儿子的手,慈爱的道。
“皇兄,赤烈也支持你。”燕赤烈亦在一旁道。
“嗯,兄弟。”
“兄弟!”
兄弟俩紧紧的抱在一起,大力拍打著对方结实的后背。
“你们都去做事吧!不用特意陪我了。”柳儿,你在天上可看到了?看到这一幕,老皇帝欣慰的笑了。
“是。”兄弟俩依言退出寝宫。
寝宫外是一片银白,下了一天一夜的鹅毛大雪,仍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为免御花园里的树木会被积雪压倒了,侍卫们正忙碌的清除树枝上的厚厚积雪。
唉~~这又是一个严酷的冬天。
希望这个冬天不要饿死太多人才好!
看见这情景,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太、太子,您终于出来了。”一个侍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从那张冻得青紫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久。
“发生什么事了?”燕赤怀沉声问。
“东隐国君的回信到了。”早被告知东隐国一有回信就送过来的侍卫,双手奉上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书信。
“那老家伙为什么要写信给你?”燕赤烈困惑的问道。
北荒国地处玄钺大陆最荒凉的北边,而东隐国则掩藏在东边的崇山峻岭之中,在过去这两个国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往来。
“当然是因为我写信向东隐公主求婚了。”燕赤怀一边接过信,一边回答道。
“你向东隐公主求婚?”燕赤烈搔搔头,很是惊讶。
“嗯,你不是总在抱怨那些御医是酒囊饭袋吗?我若能娶回东隐公主,不仅拉拢了东隐国,还解决了我们缺少良医的窘况,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吗?”燕赤怀耐心的解释自己的动机。
北荒人天性粗豪,打打杀杀的很在行,可要他们静心学医根本就不可能。因此在北荒境内几乎找不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最多不过是一些粗通医术的三脚猫。
北荒国从不缺乏攻城掠地的将军,只缺少能治病救人的良医,而贫穷与疾病总是相伴相随的,每年北荒国死于疾病的人和死于饥荒的几乎一样多。
父皇也曾试图从其他国家请一些良医回来,可──
世代劫掠的生活方式使得他们北荒人恶名在外,那些大夫一听要去“强盗窝”不是吓得手脚发软,就是抖得像筛糠一样,更夸张的是还有人被吓死哩!
就算偶尔遇到重赏之下的勇夫,不是无法适应北荒恶劣的气候,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就是滥竽充数被识破,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一番折腾下来,不但没能解决缺医少药的大难题,还弄出了“北荒人嗜杀大夫”的谣言。在有心人士的助长下,谣言愈传愈夸张,到后来玄钺大陆的大夫们一听到“北荒”就色变,一看见身材高大、外表粗野的家伙就想落跑。
“对喔!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燕赤烈这才恍然大悟。
东隐国一向以医术出名,据说几乎每个人都精通医术,东隐国的皇族是传说中的药神后裔,因此医术就更出神入化了。
如果皇兄能娶回东隐公主,也就意味著娶回一个神医,如果再加上用作陪嫁的药材、医书、同样精通医术的仆从……
“这可是‘人’‘材’两得,让人作梦都会笑醒,呵呵呵……”燕赤烈把如意算盘拨得噼啪作响,愈发觉得这买卖划算。
“赤烈你就等著看吧!我一定会成功的!”燕赤怀踌躇满志的挑破封口的火漆,势在必得的展开了信笺,可──
“该死,那老家伙竟然拒绝了我的求婚!”笑容从他脸上消失,泛著药香的信纸也被愤怒的大手柔成了一团。
“拒绝,这怎么行?!”父皇的身体可是愈来愈差了,他还期待著未来的嫂子能让父皇恢复健康啊!燕赤烈有些傻眼。
“当然不行!”燕赤怀森然道。
他才不管信中所说的“公主早已婚配”是真是假,既然他看上了,就算她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也得乖乖嫁到北荒来!
“皇兄,你该不会想把公主给抢过来吧?”燕赤烈的鹰眼瞪得老大。
“胡说,这怎能算是‘抢’,充其量不过是提前去把我的未婚妻‘接’到夫家来。”燕赤怀的狼眼里闪著掠夺的光芒。
“太好了,我也正觉得无聊,就让那些软趴趴的东隐人见识一下我们北荒人的本领吧!”一听这话,燕赤烈跃跃欲试的。
“不行,你得留在罗布林卡,父皇需要你。”燕赤怀断然否决了他的想法。
“可是我不想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皇兄你就饶了我吧!”燕赤烈哀号道。
北荒历来以武力治国,朝臣们也大多粗鲁不文。说来惭愧,他们的朝堂每天都热闹得像菜市场──朝臣之间争吵谩骂是常态,就算拳头相向也是司空见惯,最夸张的是还不只一次闹出过血溅朝堂的荒唐事。
对于燕赤烈来说,他宁可面对最凶残的野兽,也不要去面对这些家伙。
“这可由不得你。”燕赤怀心中另有主意。
北荒国世代以劫掠为生,血流了不少,仇怨也结了很多,可是一代代北荒勇士在沙场浴血奋战,老百姓的日子反而愈来愈难过了。
再看看同在玄钺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且不说公认富庶的南韶、月海这两国,就算是其他武力不如北荒、资源也未必比北荒好多少的小国,也不见得比北荒过得更糟了。
随著年岁渐长,燕赤怀不只一次的想过也许北荒该换一种活法了。
只是想到要变,首先就得改变朝中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问题是这些家伙自恃位高权重,根本不把他这个“文弱”的太子放在眼里。
如果他们只是在朝堂上比手画脚、大放厥词倒也罢了,更麻烦的是近一年来燕赤怀察觉朝中有一股诡异的暗流,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很危险。
他也陆续派出不少探子,却不是查不出什么,就是派出去的探子莫名其妙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经过缜密的思考,燕赤怀终于想出这个“引蛇出洞”的法子。
趁著去东隐国接公主的机会,制造“京中无主”的错觉,引诱出这些家伙。他也正好瞧一瞧、辨一辨,究竟哪些个是忠心耿耿的大忠臣,哪些个是蠢蠢欲动的篡位者!
“可是……”燕赤烈嗫嚅半天,终于挤出一个“好主意”来,“不如这样吧!皇兄你留在京城,我替你去抢──不,去‘接’未来的大嫂。”
“荒谬!”燕赤怀拂袖而去。
他这个皇弟虽然神勇,可惜为人鲁莽,所以在策画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画时,他连这皇弟也蒙在鼓里了。
至于东隐国君的拒婚,不过是让他把“求亲”变成“抢亲”而已,虽然过程稍有不同,结果却没什么差别。
东隐公主他是势在必得,谁也别想跟他抢!燕赤怀的眼里满是杀气,大有挡路者格杀勿论的意思。
“呃,我做错什么了,皇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燕赤烈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他,望著他远去的背影直发愣。
燕赤烈只是满怀疑惑,但看在有心人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不消一日,有关两位皇子之间言语失和、不欢而散的消息,透过各种管道传到不同人的耳中。替他们担心的固然有之,更多的则是像寻到了猎物的鹰鹫、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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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一场大雪让群山披上了素装,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积雪没过了膝盖,让人分不清哪里才是路。
在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严冬里,就连山里的猎人都不会出门打猎,却有一个裹成了一颗球的小身影趴在悬崖下的雪窝里。
“求求你快开花吧!开花……”东方醉雪双手合十,对那株顶著硕大花苞的植物低声祈求。
一阵凛冽的风吹来,植物矜持的摇摆了几下。
“哈啾、哈啾、哈……”呜~~实在是太冷了呢!醉雪的牙齿格格作响,喷嚏更是一串接一串。
哗啦啦,头顶的悬崖上掉下好几块积雪,其中一块正巧落在她的头顶上,白雪碎玉般的溅了她一身。
“嗤,还挺痛的。”吸一下被冻得通红的小鼻子,她伸手柔了柔脑袋,却带下不少雪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被积雪给掩埋了!
“好花儿、乖花儿,求求你快些开花吧!”醉雪又一次对植物合掌祈求。
留仙草是一种珍奇稀有的灵药,因数量稀少而为官府严格管控,历代东隐国君都曾下令严禁民间私采留仙草,违者必受重刑。
野生留仙草本就数量稀少,而能够开花的更是万中选一,传说中,留仙花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物。
多年前,她的父亲为了给病弱的母亲寻找这种仙花,不小心跌下山涧活活的摔死了,母亲听到丈夫的死讯后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抛下她去世了。
不到一个月就失去双亲,对于年幼的醉雪来说不啻是灭顶之灾。女乃女乃曾经心有余悸的告诉她,她那时大病一场,如果不是爷爷医术高超早就没命了。
虽然当时的情况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对于传说中的留仙花,醉雪却有一种深深的执著,这让她不顾国君的禁令,四处寻找神奇的留仙花。
但留仙花既然是传说中的神物,又怎能让凡人轻易的找到呢?
十三岁那年,悉心教导她医术的爷爷去世了,从此醉雪独自踏上出外采药的路,五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她仍是一无所获。
一次她被野狼追逐,慌张之中逃进这个人迹罕至的雪谷,奇迹般的,她在这里找到一株留仙草,这株留仙草还很幼小,看不出能不能开花。
此后每次出外采药,她都会绕过来看看这株留仙草,帮它除除草、捉捉虫、浇浇水,奢望它有朝一日能开出神奇的留仙花。
某一天她像往常一样照顾著留仙草,忽然顶端结了一个绯红色的小包。小瘪包一天天饱满起来,慢慢的就变成了小鼓包;小鼓包一天天长大,渐渐的变成了大鼓包,花苞的形状也愈来愈明显。
醉雪心头一阵狂喜,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借口外出采药,实则来雪谷看守她的宝贝。
雪谷附近有一间废弃小木屋,稍加打扫就成了她的临时居所。
本以为守得花开并非什么难事,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不仅没看到花蕾绽放,连原本神气十足的花苞也有些萎靡了。
“拜托拜托,你就快点开花吧!”唉~~要它开个花比女人难产还费劲儿呢!用裹上兽皮的手戳了戳花苞的表面,醉雪苦著脸哀叹。
天寒地冻,呵气成霜,这是记忆里最寒冷的一个冬天了,虽然身上已裹著厚厚的兽皮,但她的牙齿仍是冻得格格作响。
她忍不住怀念起她和女乃女乃共同的小屋,虽然生活清苦,却从不缺少暖暖的被褥、热腾腾的饭菜……
雪愈下愈大,积在留仙草上的雪也愈来愈厚,压得植株都有些弯折了。
担心留仙草会被积雪压断,醉雪先是小心的拂去花叶上的积雪,又月兑下兽皮遮挡在留仙草上,让雪无法直接落到它上面。
身上没了兽皮,凛冽的寒风吹在肌肤上的感觉就像小刀在割似的,夹杂的细雪更是趁势往人的襟口里钻。
“哈啾、哈啾、哈……”好冷、好冷!醉雪冻得直打哆嗦。
铅灰色的天空愈压愈低,看样子这鬼天气一时半刻也好转不了。醉雪想回木屋避风雪,又担心留仙草被积雪给压折了。
可──她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且不说能否熬过夜晚的严寒,单是那些夜间出没的野兽就够让人胆战心惊了。
因为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仍出来猎食的野兽,大多是饿疯了,会比平日更危险。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了什么。
她直觉的往声源望去,正看见不远处一个小黑点画破了漫天飞雪,“砰”的一声砸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咦?这是……”醉雪还没来得及看清摔下来的究竟是什么,头顶上就传来树枝折断声。
“嚓嚓……”那声音愈来愈大也愈来愈近。
什么声音?她本能的抬起头,看见黑压压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她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坐倒在地。
“砰”的一声,重物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霎时碎雪飞溅,四处弥漫的白色遮蔽了她的视线。
好险,差点就被砸个正著!醉雪吓得两条腿软绵绵的。
糟了,她的留仙花!想到这,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骨碌的爬起来冲过去。
才走没几步,就被不知名的物体绊倒,醉雪撑著想要站起来,双手却按在一块疑似布料的东西上。
被她这用力一按,热热的液体顺著她的指缝流了下来,她的鼻子也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一具尸体吧?她不想陪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过夜呀!一想到这,醉雪就觉得毛骨悚然。
接著一阵天旋地转,等她明白过来时,人已经仰躺著被压在雪地上了。
一只黏黏的爪子掐住了她的脖子,将惊恐的尖叫声锁在她的喉咙里,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她的鼻腔。
救命啊!她快不能呼吸了!
醉雪反手抓住那只掐住她喉咙的爪──不,不是爪子,模索之后她才发现那是一只属于男人的大手!
“呃……”她拚命张开眼,想看清眼前的情景。
当清灵的双眸对上冷酷至极的狼眼,她的心中不禁一凉。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瞥见一抹金属的寒光──那是一把高高扬起的巨剑!
醉雪本能的闭上眼,不想看见自己鲜血四溅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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