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林姊兴冲冲地挨过来。“发展得怎么样啦?”
“谁和谁什么怎么样?”庄晓筱依旧低首专注于构图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聊表意思地敷衍一声。
“少装蒜,当然是你和诸葛先生嘛。”林姊挤眉又弄眼。
“没怎样啊,不就是雇主和员工那么简单。”庄晓筱的态度并不热切,早先她听到相关类似的问题还会暴跳如雷,于今她已经麻痹了。
不过自从那次他公开两人的“亲密”后,或许被他料中,或许他有暗暗施压,记者们果然不再缠她,她也不必再躲在饭店里不敢回家。
“奇怪,那人家为什么会不时来这儿报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但是当事者不开窍,林姊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还说呢,你竟胳臂向外弯,瞒着我和强梁签下马关条约。”提及此,庄晓筱便有一肚子的气,诸葛靖八成又用伪君子那一套,说服林姊与他压箱作业,直到最后一刻才让她知道。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林姊持有不同的想法。“人家‘罗曼蒂克集团’是看中咱们的才华,才会三顾茅庐多次拜访,此番诚意我怎好拒绝?”总归生意方面,交给她就没错。“何况人朝高处爬,咱们搬到他们的办公大楼来又没损失,既能省下房租,环境又比往昔好,这么优渥的条件我也拒绝不下手呀。”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不是了解他的为人,庄晓筱大概亦会欣然接受如此的诱惑。
凭这一点,她就不得不佩服诸葛靖。为了就近整她,他不惜打破公司的惯例,还化主为客替她新辟了“布谷鸟”系列,名义上她是“罗曼蒂克集团”的设计师,私底下两人却拥有私人的空间,工作时间又自由,三不五时他还会来嘘寒问暖,难怪她们会招人非议……
“咦?莫非孤立我们,让我们在这一行混不下去就是他的目的?”庄晓筱喃喃自语。
“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林姊闻言失笑。她都好想为诸葛靖掬一把泪,这小妮子对情事方面的反应真是有够钝。
“也对。”凭他在珠宝界的地位,他一句话就能叫她们从此消失。
林姊突然正色瞅着她。
“我晓得你的主观意识向来很强,一旦第一眼看不顺的,要你再改观就非常困难,但我一直想不通,你和他的嫌隙从何而来?”
“我……”庄晓筱怎么好意思告诉她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有许多还是限制级的呢。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引起话题的男主角笑容可掬地加入,彪悍的硕躯捧着一束黄底红斑的荷包花,一看就是典型日本偶像剧中的白马王子。
“没什么,我正要去五楼工程部一趟……”林姊识趣地起身,并交代晓筱说:“对了,你回家找找看,我昨晚是不是忘了一个橘色资料袋在你的电视上,里面有几张设计图,我今晚急着要。”
语毕,林姊背着她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才笑着踱出去。
“漂亮吧?”也没征询她的意见,诸葛靖便把艳丽的荷包花,摆在她制图桌旁的窗台上,又把他之前送的花移走,他现在还学聪明了会自备花瓶来插,至于花瓶的材质,自然是进口的水晶极品。
“你还真闲呀。”庄晓筱凉凉调侃。上班才两星期,他每天照三餐送花来,他说这样可以美化视觉,增加创作能力,而她的办公室已俨然成为花卉展览所。
一开始她会嫌烦地赶他,久而久之,她连赶他都懒了,反正只要她忙的时候他别来吵她就行了,再说偶尔和他拌拌嘴,也能刺激一下灵感。
“没办法,底下的人太能干。”诸葛靖倜傥不羁地倚在她的桌沿。
“是唷,能干到其他部属下班以后的下落,均能掌握得一清二楚。”庄晓筱着手收拾东西,语意颇为冷嘲热讽。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他高兴天天来串门子她没话说,但最近无论她上哪儿都能和他巧遇就很神了,尤其他老用一双诡谲的眸子盯着她,害她芳心大乱,浑身不对劲,好比——现在这样。
“哦?有这么能干的员工?那我可要好好犒赏他。”非常的人要用非常的手段,对付她这种太有个性的女孩,诸葛靖只得采最没个性的死皮赖脸法,以渐进的方式侵入她的领域,慢慢成为她生活中的一份子。
验收委屈多日来的成绩,他觉得尚算斐然,她不曾再出现恶心反胃的情况,排斥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对呀,还能叫他去兼个差,当侦探以贴补家用哩。”庄晓筱背上包包,待在这儿和他抬杠,还不如打道回府找那个什么资料袋,林姊似乎很急着要的样子。
不过她不记得在家有看到这样的东西啊……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诸葛靖自告奋勇做司机……
“横竖会碰到你,去哪儿不都是一样?”庄晓筱洒月兑地一甩头,那柔细的发丝随波轻舞,扬出青春的活力,亦扬出浪漫的序曲。
“喝——”
庄晓筱诧然愣在家门口,咋舌瞪着迎面的盛大景况,连指间把玩的钥匙松落在地也没发现。
“这……这……”她掉入五次元世界了吗?
庄晓筱怔忡踏进家中。
她的家,她布置简洁的家,如今俯拾皆是朵朵娇媚的红玫瑰,桌子,柜子,椅子,地板……凡是能放的地方,大束大簇地插在式样相同的水晶长瓶中,铺天盖地的青翠绿叶衬着鲜艳花色,形成一片美不胜收的花海,放眼望去光彩夺目,仅留下一条让她行走的小通道。
“这……是……怎么回事?”继办公室之后,闺房也莫名其妙沦陷于花阵,庄晓筱十指揪扒的头发,怀疑自己是否因被某人长期蚤扰,而患了精神官能方面的妄想症却不自知。
“铃——铃——铃——”
“该死!”庄晓筱唾斥地追寻声音的来源,好不容易在花丛里翻着了电话,她气喘吁吁地拿起听筒。“喂?”
“喜欢吗?!”
诸葛靖低徊的柔嗓从彼线悠悠荡来,庄晓筱甚至可以清楚地描绘出他此刻跃在唇周那泓贱透了的微笑。
“又是你!”难怪她一直觉得这种壮观的场面似曾相识,果然这种夸张的事只有他那种人做得出来。
“很可惜没看到你一打开门时的惊讶表情。”
“我……”庄晓筱方要开骂,他的笑语倏转成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她这会儿的表情才真的叫做“惊讶”。
随着越变越立体的音效,庄晓筱慢慢旋过身,他正一手端着小蛋糕,一手拿着大哥大由门外步近,蛋糕上点着的烛光,则映射在他款款深情对着她轻唱的温煦瞳心中。
电话从她的手里滑落,庄晓筱一脸愕然。
“祝你生日快乐!”诸葛靖挂掉大哥大,然后放入裤袋中。他在楼下候驾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怎么知道我……”她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些花全是刚从荷兰空运来台的,本来我是想订郁金香,但我个人还是比较偏爱红玫瑰。”诸葛靖认为所有的花中,红玫瑰的感觉最罗曼蒂克,也最能传达热恋的心。
“我……”不!她不能感动,他这么费尽心机一定有目的。“你怎么把这些花搬进我家的……嗄!是林姊!”
“来,许个愿。”诸葛靖将蛋糕捧到她面前。
“你这个小人。”他的避而不答证明了她的猜测。
什么橘色资料袋,什么急着要用,那些全是骗她快点回家的托辞,以免她下班后会溜去别处,那他的计划可能就会失败。
“我们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诸葛靖软言相哄。
“惊你的头啦!”庄晓筱发嗔。
“是是是,别气,吹蜡烛吧?”诸葛靖忍气吞声,谁叫今天是寿星最大。
“还吹咧!想不到林姊居然会协助外寇公然入侵,你到底是下了什么蛊?”庄晓筱无法忍受被好友出卖。
“我要是会下蛊,还需要追你追得这么辛苦吗?”又不是在演蛮夷南征中原的历史大悲剧,瞧她把他形容的,他真有那么差吗?
庄晓筱没听到他的咕哝,她接着撒泼。“你倒是说说看,这么多的花我要如何活动?还有,你叫我晚上睡哪里?玫瑰花床吗?”
拿蛋糕砸人不知道会不会痛?
“那不是很浪漫吗?况且……”诸葛靖坏坏地扬着唇。“我很欢迎你去我家睡呀。”
“浪漫?你家?饶了我吧。”庄晓筱吓死了,她又不是白痴,自己送上门,那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不过这若是换成她老爸看到那张花床,想必也会与他有着相同的浪漫论调……等等,现阶段不是产生亲切感的时机。
“你现实一点好不好,过几天花一枝枝枯了,我要怎么办?”庄晓筱光是想到,头皮便已经开始发麻。
“我保证你一通电话,我随传随到。”这下诸葛靖就有光明正大出入她家的正当理由。
“神经病!你下次要是嫌钱太多,送我好不?”惨了,鼻子好痒,不会又要过敏了吧?
“只要你一句话,我命都可以给你。”诸葛靖放柔目光,沙哑地施放魔咒。
“哗……你还真把肉麻当有趣呀?”庄晓筱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怪不得这么多女人甘心受骗上钩,瞧他装得如此诚挚,连她听到那样的告白都不禁小鹿蹦蹦跳,险些中了他的异色圈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诸葛靖很是苦恼。
“信!我哪有不信?你这人不去演戏实在是影迷的损失。”庄晓筱虚与委蛇,伸手柔柔俏丽的小鼻子,她试着压制正在酝酿的喷嚏。
“我……”再说下去又会自取其辱,诸葛靖只好强颜欢笑。“我也打算偶尔拍几部戏来玩玩……咱们吃蛋糕吧。”***
“啥——”庄父抖着报纸叫道:“你说上面写的这个多才多金,相貌出众、还用浪漫的方式帮你庆生的诸葛靖,不是你的未婚夫?!”
“不是,不是,不是!”庄晓筱不禁越吼越大声。
那天的恐怖经验对她而言可半点也不浪漫。
平常一束两束尚不觉得,当泛滥成灾的花卉全挤在一室就另当别论了;那浓郁刺鼻的香味简直令她叫苦连天,止不住的喷嚏害她不小心一头栽进蛋糕里,结果元凶居然笑到屋顶快要掀开,气得她一脚把他踢出门,又把变形的蛋糕和触手能及的玫瑰全往他脸上摔。
虽然第二天一早她就找人将花搬走,但过敏严重的鼻子仍是让她足足三日睡不了觉,她如今圈在眼睛四周的猫熊标志即是最好凭据。
“真的吗?”庄父期望有奇迹出现。
“你究竟要我讲几遍啊?”庄晓筱简直要抓狂了。真人都没瞧见,爸就已经站在人家那一边了……哼,那家伙除了皮相佳之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唉!好可惜喔,人家我在国外一看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赶回来耶。”庄父扼腕长叹。这个诸葛靖看起来真的很不错哩。
“你是什么烂父亲呀,成天只顾着玩,女儿的名誉都让人毁了,你还在那边可惜?我想你是可惜提早回家吧?”庄晓筱光火地插上腰。
“不是啦……是你都这么大了,应该轰轰烈烈谈场恋爱,浪漫一下嘛。”女儿好凶喔。
“就因为你浪漫过头,所以家里总需要有个人实际一点。”庄晓筱嘴巴里还有些残留的火药味。
爸是那种看连续剧也会哭的易感动群,最喜看爱情文艺片,凡事讲究气氛和情调,这点倒和诸葛靖满对盘的……
嗟嗟嗟,她干么联想到他呀?秽气,秽气!
“我……呜……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五岁就死去的娘。”庄父那厢已唱起歌仔戏了。“呜……女儿被我养成儿子,她若泉下有知,必会怨我孩子是怎么教的……呜……”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顽劣的女儿不可浪漫也。
“你太夸张了吧?”庄晓筱朝天空翻了翻眼。
这不浪漫到底是犯了国家哪条法,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她恶贯满盈、罪孽滔天呢?
“本来嘛,你从小就是这样,一般女孩家爱的女圭女圭你不爱,漂漂亮亮的洋装你不要,时下女孩爱看的言情小说,我买回来你也压在杯底当茶垫……”此事非同小可,庄父岂能不紧张地哇哇叫?
“还说呢,就告诉你别买那些玩意儿,你不听。”庄晓筱扁嘴。净买一堆她用不着的东西,她又不是垃圾掩埋场。“但是那些玩意儿,全是我向王妈妈、李太太、张阿姨和很多人讨教来的,要不我一个大男人哪晓得如何照顾小女孩?”呜……女儿是在非议他的努力喽?
“好啦好啦,以一个单亲家庭而言,你算是做得很不错了啦。”拜托,她偏头痛又开始了。庄晓筱举手投降,嘉勉地拍拍父亲的背。
“显然还是不够,我以后该拿什么老脸去见你妈?”庄父自问该注意的细节他全注意了,包括她何时月事或穿胸衣。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躁那么多心干么?况且妈又不会怪你的啦。”仿佛她说了就算,她倚到他的身边安慰。“我能不躁心吗?我周遭朋友的女儿,没人像你这把年龄了还素着一张脸。”同样是女儿,她到底是哪儿出错?“人家各个长得没你美,男朋友却一任换过一任,你呢?连初恋都还没谈过。”
“你要男朋友是吗?”她以爸爸方才的假哭保证。“简单啦,我明天就去交一打给你看。”
“我可不许你乱交喔!”这就是做父亲的矛盾。念归念,女儿真要交男友,他还不愿意咧。
“别净数落我。”庄晓筱调皮地吐吐舌。“你和林姊什么时候结婚?这种事你总不能让她开口吧。”
说来是缘分,因工作之故林姊常来她家,没想到竟意外地和爸擦出了火花,当然她居中撮合的功劳不小,但会有后续发展也得郎有情妹有意。
“我……”庄父腼腆地低下头。
“拜托——都几岁的人了还害臊?我不管喔,这婚事你早早办办,你是知道我绝对赞成的,所以别拿我当借口。”大人最麻烦了,自己的事不先弄好,总爱鸡婆找她这小孩的碴儿。
“我就你这么个宝贝,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呀。”庄父感慨地柔柔爱女的小脑袋瓜儿。
“我也是啊。”庄晓筱撒娇地搂住老爸。两人这一路走来,始终是这么互相扶持着,试想怀中的人若是换成其他人,好比说……诸葛靖,感觉仍旧会如此温馨吗?
呃……她明明发誓再也不理他,怎会又想到他身上去?
“别再敲啦!”庄晓筱烦躁地应声拉开门一望。“是你?!”她随即滚了好几个卫生眼,反身又要将门甩上。
诸葛靖忙不迭用脚挡住门扉闪进来。“我按过门铃,没有人理,我担心你是不是昏倒在里面,所以……”
“那门铃早坏了。”庄晓筱搔着一头秀丽的短发,又慵懒地趴回沙发。若不是睡迷糊了,她才不会给他开门呢。“怎不到床上好好躺着睡?”他一直是健康宝宝,故不能体会鼻子过敏的痛苦,不过她看起来好累好憔悴喔。
“我——”爸洗澡又是泡泡浴,又是戴耳机听音乐,这没洗个一小时是不会出来的,她坐着等着就打起盹喽……但是她干么要向他解释?“我高兴!你又来干什么?”哼!差点让他温柔的声音给拐了。
“我带来了台中的一心豆干和宜兰蜜饯。”诸葛靖负荆请罪地把礼盒放在桌上。“生日那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你别再避不见面了嘛。”
“才不像你那么小心眼呢,谁避不见面啦?姑娘我前两天请病假是因为过敏太严重,今天则是有事……你刚刚说你带来什么?”冷冷的话锋一转,庄晓筱斜睨着打量那方礼盒。
“‘专程’去台中和宜兰买的一心豆干和蜜饯。”诸葛靖强调语气。基于玫瑰事件之鉴,他这回不敢再买花来。
“什么口味?”邻邻秋波泛着两洌清泉,就像猫儿瞥见了小鸟、狗儿盯着了大骨头。
“每一种口味都有,但是千层豆干和咸金枣我多买了几包。”诸葛靖继续撒饵。林姊说的没错,她对这两项零嘴丝毫没有抵抗力。
“哦?”她最爱吃的……呵呵呵……庄晓筱不禁蠢蠢欲动,可表面上仍摆得很酷。“好吧,这礼盒我就收下了,你可以走啦。”
“你不喜欢是吗?”诸葛靖沮丧喟叹。“那我拿去丢掉,省得碍你的眼。”
小市侩!每次都跟他玩过河拆桥的游戏……不过,老天,她忍住流涎假装勉强的神情好可爱唷!
“不准丢!我哪有说不喜……”庄晓筱焦急地由他手中抢下来护在怀里,直到瞄到他瞳底的揶揄。“好哇,你耍我?”
礼盒随着她的嗲怒飞过来,诸葛靖笑着将它接住,然后主动拆封献上好让她解馋。“听说你又头痛啦?”
庄晓筱噘嘴撇开脸,不过却仅坚持了一下下,便耐不住地接受贿赂。“没睡好就会这样喽。”她现在越来越明白,在男女之间他为何敢那么自豪。
想他这些天来了好几次都被她挡在门外,电话不睬,礼物退掉,可他依旧不死心;光就这套缠功,再加上他肯在讨好异性方面下功夫,女人当然没办法拒绝他……
不行不行!她怎能让几包含有化学添加物的东西收买。
“上一趟我到国外洽商时,朋友介绍我说此药对偏头痛非常有效,副作用也较小。”诸葛靖掏出一个小罐子。
当初他还很纳闷自己没那毛病干么要买,而且买了一堆还天天带在身上,惹来展翰翔的频频关切,如今他才省悟,原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但是它怎么知道我是左边痛或右边痛?它会不会医错边呢?”庄晓筱半信半疑。
“噗哧——”诸葛靖哑然失笑。这种问题大概只有她这个天才会想到。
“猪八戒,你再笑你试试看!”庄晓筱嘟囔警告。
“不笑,我马上不笑。”她酡红赧然的娇态令他立刻没品地举起白旗。
是真的好爱她呀!所以才能如此容忍她的不敬,并自圆其说这叫打情骂俏。
“这还差不多。”又来了!庄晓筱回避地转过身,若非怕被他讥为自作多情,她真想质问他最近干啥老用那么炙灼的目光瞅她,仿佛想看穿她似地,让人乱难过一把的。
“你不该常常靠药物的,来,放轻松。”诸葛靖伸手探上她的肩膀。
“你要做什么?”庄晓筱挥臂斥责。对她毛手毛脚还要她放轻松?他道她是五月花大舞厅里陪酒的酒家女啊?“帮你按摩呀,不然……你希望我做什么?”明白自己对她越来越具影响力,诸葛靖窃喜睇着她的面红耳赤。
“我……我……才没希望什么咧!”讨厌!每次都存心把话讲得那么暧昧害人家误会,今天要不是看在他进贡的份上,早一拳把他掴去太平洋喂鲨鱼。
“会不会太用力?”诸葛靖熟稔地先马两节。
“嗯……不会,刚刚好……”庄晓筱本来不想这么快就软化,但他的巧手实在不容她抗拒。她舒服地趴在沙发内,还忘我地指挥他的大掌到处游走。“再下面一点……再左边一点……对对对,就是这儿……噢……”
身为一位生理正常的阳刚男子,心仪的女孩就在跟前呼出这样满足的声吟,诸葛靖很难不去想入非非,身体随之而起的自然反应不禁令他暗暗叫苦。
被她发现他就惨了!
“头痛……咳……好多了吧?”粗嘎的嗓音透露了不能控制的欲念,他清清咽喉,企图让声调归复平稳。
“嗯……”庄晓筱已舒服到不想讲话。
“啦啦……”甫泡完澡的庄父兴高采烈地哼着曲儿从浴室出来,猛地瞧见有个魁梧大男人在“欺侮”他宝贝女儿,忙不迭揪着挂在头上的毛巾杀过来。“嗄——臭小子!你在对我的晓筱做什么?”
“喝!”他说“他的”晓筱?陡然窜出衣衫不整的男人叫嚣,诸葛靖的惊讶并不小于庄父。
“啊——”忘了老爸在家,庄晓筱连忙坐起身。“我们在按摩啦。”
“按摩?咦……你不是那个那个……”庄父瞪着外侵客,怒颜遽涌着满意的诧喜。这臭小子比报上登的还帅、还英挺哩!
“他不是,我拜托你先去穿衣服啦。”庄晓筱赶紧抢白,并推老爸入房。
她原先就不打算引见他俩认识,诸葛靖今天会留下来纯属意外,他介入她的生活已经太多,她不想再让他介入更深,尤其爸对他非常欣赏,她不愿爸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喔对……不好意思,你瞧瞧我粗心的……”怎能教未来的女婿笑话咧?庄父尴尬地抓着身上的浴袍,匆匆踏进卧室。
“不准穿我那件有星星的运动T恤喔。”庄晓筱跟着父亲后面嘱咐。
“好啦。”庄父隔着门回话。
“真是的,每次都爱穿人家那件最喜欢的T恤……”庄晓筱喋喋不休地转回身,却对上诸葛靖泛青的脸孔,她眨眨眸,不解地问:“干么?你吃豆干噎到啦?”
“你……居然……你居然……”他是让亲眼所见的事实给噎住,这两人刚刚的那些言谈举止,已阐明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有多密切。
该死!他竟不曾想过她会有别人?
“要不要我替你倒杯水?”庄晓筱傻傻地问。
一杯水根本不够,诸葛靖要的是大量的水,且越冰越好,这样冲起来或许才能使他冷静些。“你……居然……把我的浴袍给别的男人穿?”
他的浴袍是特别订做的,所以他认得出那个男人身上套的那件,就是她初次去他家时穿走的那一件。
“借穿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什么嘛?那么凶搞半天是为了浴袍?她不过是忘了还他而一直放在衣柜里,她哪知老爸那么厉害会翻出来穿?小气!
“这不是借穿不借穿的问题!”诸葛靖登即妒火大烧。
“那不然是什么?”庄晓筱努着唇,完全不能进入状况。
“我……”诸葛靖暴跳如雷舞着拳。好吧,也许是他误会。“你和他……你们……住一起?”
“一直都是呀。”他们就父女两人,她不和爸住和谁住?只是她现在长大了,经济能力也允许,所以她鼓励爸四处走走,以完成他年轻时和妈的共同梦想,也因此他不常在家。
“一直?!原来如此……这也是你今天请假的‘事’?原来如此……”诸葛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始终以为她不接纳他乃因她率性天真不经人事、又未受世俗的污染,所以对感情较为迟钝,岂料迟钝天真的人是他,人家早就身心皆有所属啦!
“你到底怎么了?”吵吵闹闹几百回,庄晓筱能马上嗅察到他的失常,他五内俱焚的沉痛表情令她揪心,她不禁担忧地拉着他的手臂。
“你不要碰我!”爱得愈深,伤得愈重,诸葛靖不能忍受付出去的情感遭人践踏和戏弄,他使劲儿地甩开她,然后疾言厉色地拂袖而去。“算你狠!”
“咦?人咧?”庄父穿戴整齐出来,却不见准女婿的人影。
“我怎么知道?!”庄晓筱火车头似地冲进卧室。
忿忿甩上房门,她蓦然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