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好奇地回头看,瞥见一个年纪和她不相上下的女孩,头戴精致的圆帽,穿着一身老气横秋的仕女套装,提着昂贵的皮包在宅邸前跺脚。
“她是谁?你为何要逃难啊?”妮可眨着眼睫问。
“形容得真好。她叫丹儿,是公司董事江太公的孙女,自从在太公的寿宴上认识后,我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简直像噩梦!”正当赫士达加速前进,“噩梦”也驾着红色跑车从后面追过来。
“她对你一见钟情吗?”妮可猜测。
“如果她有脑筋的话,就不会老是缠着我了。”赫士达轻嗤。“我可没时间陪小女孩玩恋爱游戏。”
“她正追着你呢!”妮可回视那辆疾驶而来的红色跑车。
“坐稳了。”赫士达对妮可说,瞬间在山路上急转弯,车轮发出吱吱的声音,试图甩掉丹儿,但丹儿锲而不舍,火速追来。
“呼——好刺激啊!”妮可紧抓着手把,长发在风中飘逸,离心力使她整颗心似乎都飞了起来。
“你不怕吗?”赫士达瞄了眼她飞扬的神情,看见她的勇气,也看见她眼底亮莹莹的璀璨光芒。
“当然不怕,可是这样飙车很危险哩,要一路飙到山下去吗?”妮可边说边回首去替他窥探敌情。“她也开得好快呢!”
“帮我个忙。”赫士达为情势所逼。
“好,只要你一句话,我义不容辞。”妮可爽快地说。
“待会儿不论我说什么,你都点头。”
“没问题。”她坐上车就表示已经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赫士达放慢车速,缓缓地停车,对妮可说:“下车。”
妮可点头,跟着他下车;丹儿见赫士达停车,也把车停了下来,迫不及待地走向前来,以不屑且高傲的目光打量了妮可一眼,醋劲大发地问:“她是谁?”
“我的未婚妻。”赫士达说。
“未……未婚妻?你什么时候订的婚,为什么我不知道?”丹儿震惊得花容失色。
而妮可也吃了一惊,忘了点头,直到赫士达伸出臂膀搂住她的腰,她浑身竖直,才愣愣地点了头。
“我们很快就会结婚。”赫士达一脸笃定地说。
妮可惊悸地呆住了,她要点头吗?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她几乎是紧贴在他身侧,完全感受到他的体温及男性气息,她小脸酡红,心跳狂乱,却也十分心虚;而眼前这个叫丹儿的表情则好像快哭了。
踌躇间妮可感觉赫士达定在她腰间的手劲又加强了,在这样“强烈”的暗示之下,她触电似的猛点头。
“所以你别再跟着我了。”赫士达冷峻地撂下重话,不苟言笑的样子看来犹如魔鬼般冷酷,随即就搂着妮可走回吉普车。
“哇——哇——”丹儿哭了,流满一脸黑水,想必她的眼线笔肯定没有防水功能。重重地一跺脚,她的鞋根忽然断了,一时气不过,她月兑了鞋子扔向妮可,鞋子猛地砸在妮可的手臂上。
妮可猛然回神,觉得这女人实在太不可理喻,为了伸张正义,她打算帮赫士达帮到底,她推开赫士达,拾起那只残破的高跟鞋,用力地掷向丹儿的脚丫子。
“哎呀!”丹儿鬼叫。
嘿!正中心。“臭咸鱼还你。”妮可冷哼,学她骄傲地昂起下颚,上了车。
赫士达怔愣一会儿,随即笑了出来,不理会丹儿幼稚的举动,上车呼啸而去。
“我要回去告诉爷爷!”丹儿在车后大喊,但声音却只是随风消散,没换得任何回应。
“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赫士达驾着车对妮可说。“不过使用蛮力是不好的。”
“是她先丢的。”妮可噘着唇说。
赫士达摇头。“无论是谁先丢,采取暴力都是错的。”
“我帮你甩了噩梦,到头来却成了罪人?”妮可受挫,不满地嘟嚷。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了。”赫士达慎重地说,手伸过来抚抚她的头。“我请客,你想去哪儿吃东西?”
“不,你得说清楚,我行侠仗义哪里错了?”她要的不是安抚而是一个公理。
“是我错了,我不该拉着你一起落跑,行吗?”
“不行!”妮可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深深刻着“讨回公道”四个字!
“你可真拗。”赫士达不想理她。
“我拗?你才是大头呢!”妮可没想到他竟然怪她,气不过地回嘴。
赫士达一怔,这才发现她的野性并未根除,真不该凭第一眼印象就被她天使般的外貌给收买了,她根本没有真正的“长大”。车子瞬间立刻踅返,打消了请吃饭的念头。“算了,我们回家吧!”
“我不要,你得还我一个公道。”妮可瞪着他紧绷的侧脸。
“天底下没有“公道’二字。”他被激怒,冷硬地说,可没忘记对付野孩子的方法。
“你欠我一句道歉。”
“我不欠你什么。”赫士达冷冷的低吼。
长久以来压抑在她心底那股对他的恨,忽然像汹涌的浪涛淹没了她的理智。“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可以见我妈最后一面,我一点也不感谢你收养我。”妮可对他叫喊。
赫士达瞪视她,这才知晓,原来这五年来他出钱出力、不遗余力,竟培育出来一朵毒罂栗。“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冷酷地道,加速前行。
“我很快就会独立了。”
“要滚就滚,随你。”车子冲进赫宅庭院,猛然煞车,赫士达立即下车,不想理会她的无理取闹。
妮可坐在车里环抱着自己,吐露“心声”后才发现,那竟然比藏在心底更令她难受。
良知告诉她,该怪的其实是自己错搭上他的车才会误事,他和她非亲非故却对她伸出援手,给了她安定富裕的生活,她实在不该对他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有恩,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宁愿把错误怪在他身上。但她已经月兑口而出了,这下该怎么收场才好?他肯定被她气死了!
隔着泪雾瞥着他直挺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的心一阵阵的怞搐。
晚餐极丰富,厨子做了拿手的家常菜,妮可硬着头皮来到餐厅,以为赫士达不会出现,但他几乎和她同一时间到达,虽然他脸色不怎么好,却让她暗暗地松了口气,也安心许多,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尤其是乞求他原谅的话。
开动后她一直保持沉默,这是她第一次不必独自一个人在冷清的餐厅里吃饭,而她的心情紧张得不得了,一来是因为赫士达就坐在她的对面;二来是她和学长约好了,今晚八点要到一家PianoBar去应征钢琴演奏,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的工作机会……
赫士达发现妮可一直在看表,很不想理她,但谁要他活该倒楣自愿当她的监护人,虽然她践踏他的善意,他还是有权“关照”。“有约会吗?”
他竟还愿意开口和她说话,妮可十分讶异,心底漾出温暖的泡泡。“不是约会。”她含蓄地敛眉摇头,以为他会继续询问,但他没有,忽然间,她的碗里多了一大匙香酥鸡丁,她诧异地抬眼,瞧见他深远的眸光。
赫士达放下汤匙。“这是你最喜欢的,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妮可意外极了!
“猜的。”他深黑的眸心闪过微乎其微的淡笑。
妮可心头浮过暖潮,他何必如此温柔地对待忘恩负义又出口伤人的她呢?她的眼眶忽然湿润了。“我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你。”
“只是一匙鸡丁,举手之劳。”赫士达满不在乎地说,不知她又怎么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妮可认真地说。
“是哪个?”他淡问。
“对不起,我刚才疯了,才会说出那种无情无义的话;我其实是很感激你的收养之恩,我……真可恶!”泪扑簌簌地从她眼中滚落。
原来她还有良心!“别哭。”他淡笑,见她哭得凄惨,看得出她已有悔意。其实他从不需要她的感恩,放下碗筷,取了面纸递给她。
“你难道不生气吗?”妮可接过来,拭了拭泪。
赫士达摇头,谁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你会原谅我吗?”妮可担心地问。
“当然。”赫士达答得理所当然。“快吃,饭菜都凉了。”
“嗯!”妮可执起碗筷,很努力、很努力地把饭菜吃完。
赫士达盯着她可爱的吃相,目光不自觉地放柔和了,心底竟有说不出的怜惜,她披着少女的外衣,却那么孩子气,教他捉模不透。
八点整,赫宅的门铃响起。
正在客厅看晚报的赫士达,亲自接起对讲机。“找哪位?”
“伯……伯父吗?您好,我找妮可。”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机车快抛锚的“咳嗽”声。
伯父?赫士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尊称”。“找她有什么事?”
“我们有点私事要办。”
私事?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和他的“女儿”有私事。“请进。”
“谢了。”
他按下开启大门的锁,随之也打开屋内的门,亲自出来“迎接”。
那名年轻人骑着一辆很“奥古”且快绝迹的野狼机车进到院子,他身形削瘦高挑,穿新潮的V字领衫、黑皮裤、马靴,还背着一把电吉他。老旧的机车忽地咳了一声,断了气,自动熄火,他只好用两脚滑行而来,模样滑稽。
“不好意思,我这部车是家里的老古董,年纪比我大,我叫它‘奥古斯都’。”他幽默地自嘲,到了门口才下车,卸下安全帽,随即一头足可媲美洗发精广告美女的长发散逸而下,他的五官算得上鲜明,却是笑容轻浮,一口黄牙。“伯父好年轻哦!”
伯父?他才三十一岁就已经像伯父了吗?赫士达深炯的眸不自觉地肃穆了,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培亚,您可以叫我阿亚。我是妮可音乐学院的学长,什么乐器都会玩,现在专攻电吉他。”阿亚嘻皮笑脸地自我介绍,心底却直冒冷汗,这位“伯父”严厉深沉,一副凛不可犯的尊容骇住了他。
妮可梳洗后,换了洋装,匆匆背着一只装满乐谱的沉重袋子飞奔下楼,听见赫士达正和刘培亚谈话。
天啊!学长那大嘴巴,可别把她的“秘密”说出来才好!她跑向门口,紧张得一颗心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赫士达听见妮可急匆匆的脚步,迟疑地回头,看她双颊红润,喘息奔跑的模样,黑眸愈加深沉,心头莫名烦躁。“他说你和他有‘私事’要办?”
妮可面对赫士达的问话,心扑通扑通的鼓噪。“嗯。”她点头,安心不少,看来阿亚没有说出是什么事。
“我出去一会儿,大约十一点会回来。”妮可小心翼翼地说。
“十一点?!会不会太晚了?你不是一向都十点就寝吗?”赫士达问。
妮可真是惊讶他怎会如此熟知她的作息。“今天例外。”她细声说。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像个严苛的父亲般制止吗?“去吧!”
“谢谢,再见。”妮可含蓄地一笑,走向阿亚。
“881——”阿亚对“伯父”挥挥手,恨不得快点逃出那两道严酷的目光。
赫士达进屋,关上门,并没有目送他们,但妮可坐上了那小子的机车,环抱着别的男人腰部的画面却清悉的勾勒在脑海……他怎么安心让那小子带她出去?但他的不安心又是为了什么?
“先生,我刚才在后院好像听见有人接电铃呢!”管家匆忙走来想接对讲机,却见赫士达正站在对讲机前。
“我应门了。”赫士达说,正色地质问管家:“你为什么从没向我提起过小姐和一名叫阿亚的学长交往?”
“阿亚?没听过,小姐从未带过任何同学回家。”管家答道。
“没事了,你下去吧!”赫士达心情低落地挥手。
“是。”管家退开了。
门外那“奥古”机车还在猛咳,似乎无法发动,终于快发动了,却咳得更厉害,好像快挂了……
“我再试一次,真怕来不及。”隐约听见阿亚在说,他猛踩引擎踏板,却屡试不爽,终于发动了。
“谢天谢地!”妮可显得开心。
他们究竟有何私事那么着急?赫士达血气上升,不得不当机立断,他可不能任那浑小子对妮可胡来;当然他更不允许妮可不洁身自爱;他谋定而动,由侧门步向停车场。
阿亚载着妮可,小心地骑下山,路上忍不住发问:“你对你爸怎么这么多礼?而且你爸好年轻,改天帮我问他都用什么‘保养’,不过他好像很古板,看得出他不喜欢我。”风好大把他的声音都吹散了,他不得不说得大声点。
“你在说谁啊?”妮可意会不过来,大声地问。
“方才那位伯父啊!”
妮可愕然。“你叫他什么?”
“伯父啊!”
噢!昏倒。“他才三十出头,不是我爸。”
“那他是谁?”
“他是我的监护人。”
“噢!我又不知道你家里的状况。”阿亚懊恼地一甩头,“竟把他叫得那么‘德高望重’,他一定气晕了。”
“不知者不罪嘛!”妮可苦笑,难以想像赫大哥对“伯父”这两个字作何感想。
距离五米远,赫士达紧随着他们,那个阿亚还真健谈,和妮可一直聊个不停,他冷凝的双目紧盯着他们,一路行到士林,机车在车阵中穿梭,他也毫不放松。直到他们踅进一条巷弄,在一家颇有格调的钢琴酒吧前停下来,他赶紧也停了车,车身隐没在路口,没有再跟进。
隔着车窗,他见他们两人一同进入钢琴酒吧。虽然看起来妮可没有什么危险,应该是年轻人的聚会,但他就是无法放心!这家店该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吧?他似乎嗅到犯罪的味道!
该跟下去吗?不,还是先等一等;阿亚的机车还留在马路上,说不定早发现他的跟踪,于是故布疑阵。
赫士达的心情突然像铅般沉重,老实说他并不欣赏这个叫阿亚的年轻人。
眼看着钢琴酒吧的门开了,阿亚走了出来,又开始和“奥古斯都”对抗,赫士达犀利的目光扫射向他,令人惊异的是一直到阿亚推着机车离去,妮可竟然一直都没有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将车熄火,停在路边,下车迈大步伐朝钢琴酒吧走去。从外头的毛玻璃往里头看去一点也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他索性开了门,单刀直入。
酒吧里的灯光十分幽暗,迎面而来的温柔琴韵教他不禁伫足,望向演奏者,那不正是——妮可!
她正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后,她是圆弧形的演奏舞台上唯一的光芒,纤白的身影在投射灯的照耀下晶莹如梦。
他的目光紧锁着她,须臾都无法移开,一颗不安定的心,缓缓受她的琴声牵引,沉静了下来;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盏火光,一团渐炽的愠火在心底燎原。
原来这就是她急着和阿亚出门的原因,而她竟隐瞒着他!
“欢迎光临,请问只有一位吗?”侍者前来询问。
“嗯。”赫士达点了头,他得在这里等着,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侍者领他到角落的位置,一个隐匿在枫林造景的后方,却可以清楚看见她的位置。
桌上小小的方形油灯被点亮了,侍者递上酒单。“威士忌。”他看也没看直接点了烈酒,问道:“钢琴演奏到几点?”
“通常演奏者都表演一个钟头,这一场到十点。”侍者回答,退了下去。
一曲终了,妮可稍事休息,悄眼看了一片幽暗的台下,这家高级酒吧的宾客不少,琴音停止后便可听见低切的谈话声。
此时她已没有方才初上台时那么紧张了;经过阿亚的热情推荐,经理当场决定要她先试弹,并要求她略微展现歌喉。
阿亚临行前还特别交代。“别给我漏气!”
她找出一张自己作词作曲的歌谱,调了麦克风,声音微颤地说:“这是我自己作的曲子,献给有爱的人。”
手指在琴键上熟稔地滑动,她细女敕的嗓音充满浪漫的情怀——
爱若是可有可无,
我怎会允许你像一阵狂妄的风将我吹拂。
情若是化为虚无,
我怎会抛下冷漠情愿被你征股。
今夜……今夜……我想悄悄俯在你的耳畔,轻轻告诉你……
我将情意,撒向天际,化成相思之雨,永远为你心神飘逸。
赫士达浑然一震,她的歌声甜甜的、淡淡的,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恍若一阵浪漫纤细的小雨,随着琴声一键键落在他的心坎上,心上那股无名火竟消失于无形;被她牵引进一个他从未触探过的情境,陷入她的温柔情歌中,紧紧被揪住心神!这令他诧异至极。
长久以来,他追求的都是速食的爱情,男欢女爱后就船过水无痕,从没有多余的感受,但她的歌声却充满细腻的感情,像在嘲讽他的无情,且直接地侵入他心底无人可触及的地带。
他灼热却带着冷焰的目光定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她清纯得如同衔着光环的天使,拗起来像个孩子却同时拥有女人细致敏感的心思……真是个奇特的综合体,他从未真正的了解她。
这曲子是为谁而作的?他真想知道。放了钞票在桌上,没等酒送上来,他便起身离开,走进夜风中。
一个钟头后——
“你很有才华,弹得还不错,明晚起我就把你安排在今天的这个时间演奏。”酒吧经理在小型办公室里交给妮可钟点费。
妮可没想到试弹也有薪水,心底好开心。“好。”她把薪水收进背袋中,轻快地离开办公室,打算立刻搭计程车回家去,找机会把这个好消息和赫士达分享。
没想到一走出酒吧,就见到一辆眼熟的吉普车停在她的正前方,车子是熄火状态,而赫士达就坐在驾驶座上,他怞着烟,发现她后便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深不可测的眸光震慑了她。
她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不苟言笑的模样,令她无法开口,愣愣地微启朱唇,不知所措。
“上车。”赫士达低声说道,扔了残烟,发动引擎。
难道他是在等她?妮可胆战心惊地走向他,踌躇的立在车窗前,想着该怎么向他解释。
“我说上车,你没听到吗?”赫士达打开车灯,隐忍着情绪重复说了一次。
妮可被他冷冷的模样吓着,惶恐地开了车门,坐上去,车子立刻驶离。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真对不起,我只是想找到工作后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妮可低垂着粉颈,两手不知所措地揪着裙摆。
“为何要说明?我并没有要求说明不是吗?”他道,深沉的语气令她冒冷汗。
“你是我的……恩人啊!”她小声地说,偷眼看他,街灯下他脸上刚硬的线条显得冷峻。她并不想把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谊”搞砸,她好喜欢他的笑脸,虽然那令她的心胡乱怦跳,但好过此刻令她战栗!
“我不是你的主宰,你有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客观的说法,但他不和缓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是如此。
妮可听得出他很不高兴,她颤着手取出薪水袋奉上。“我只是希望能够自食其力,并还你恩情。”
“还我什么?”赫士达锐利地扫了薪水袋一眼。
“恩情,这是我今晚赚到的。”妮可难掩成就感。
“很好,我接受。”赫士达拿了过来,冷酷地扔出车外。
妮可错愕地回头看去,她的第一笔薪水已落在车道上,往来的车阵将之辗过扬起,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她的心被他突来的举动给刺痛了,灼热的泪水涌上眼眶,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