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来到奥地利,江百川带着杜露住进江家坐落维也纳郊区的别墅。
“你是怎幺了?”进人卧房,杜露总算有机会缓下步调,好好说一句话。
江百川月兑下西装外套,面对镜子解着领带,不发一语。
杜露轻凝眉心,从床缘站起,走向他,手臂困难地扭转他高大的身躯,让他面对她。“我陪你来奥地利了,不是吗?”美眸圆膛,瞅着人,急切的嗓音冲口而出。“你到底为什幺不说话?”
江百川眸光沉黯地看了她许久,还是不作声,继续松开领带。
杜露咬着唇,猛地拍掉他的大掌,玉手扯住他的领带,径自帮他解开领结和衣扣。要沉默,她也能沉默!为何要为他难过、为他困惑?她当然能不管他、不在意他是否喜怒哀乐、要死要活!
江百川凝视着她神情忿恨的娇颜,大掌握住她忙碌的小手。
“放手!你要解领带,不是吗?”她低垂美颜,看着两双交叠的手,压抑嗓音道:“一条领带比我更能令你在意,不是吗?”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滴在他的虎口处。
江百川手劲紧了紧,将两人交缠的手举高,降下唇细细吻着她每一根纤指,珍惜似地将虎口上的她的泪珠吻进唇里。
杜露心里酸涩极了。“你没有感觉吗?”嗓音颤抖沙哑,泪水首度在他面前扑簌簌地流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呀!为什幺你要让我不安地猜想!我们之间……是我单方面的投入……我好蠢,爱你跟阿中有什幺不同……”
“不准这么说!”江百川皱眉,阻断她的话,托起她的泪颜。“你知道我怎幺对你……’他吻住她的唇,舌尖惩罚性地绞缠她的粉舌。他是那么地不愿听到手足之名,在“爱”字存在的情况下,出自她口中!
“不准我……这幺说……”杜露推开他,美眸噙着泪,红唇急喘着。“那你就告诉我……”
江百川突然拿出一张又旧又残的照片,放在她掌心。
杜露一愣,垂眸透着泪水看照片。“这……”带着哭嗓,她重重地倒袖口气。她看过照片里的女人,从小到大,一去浦叔叔家,总会在那间起居室看见女人的画像,浦叔叔说没照片,所以挂了亲手画的爱妻画像……
“她是……”
“我的母亲。”江百川直接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在这张照片前,用“母亲”二字,哪怕是第一次拿给他人看这照片,也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亲密的称呼对待影中人。
杜露愣住了,双腿震了一下,屈跪在地毯上。她听到浦叔叔的恋情悲剧……原来——
她仰起美颜对着江百川——这个男人注定要与亲情疏离,难怪他会如此绝情冷淡!
江百川蹲,仔仔细细看着每一颗滑下她眼角的泪珠。“这种事没什幺好哭的。”他轻声低语,探手抹拭她的泪。直到见着她的泪,他才明白,自己其实不舍她哭泣。“我比较喜欢你笑。”他将她拥进怀里,没让她看见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杜露靠在他胸前,倾听他心里的激动回荡,双臂紧紧环抱他,几乎想与他相融。“……跟浦叔叔相认了吗?”她嗓音微弱,泪流不止,淌湿了他的衣料,渗进他沉沉起伏的胸膛。
“嗯。”江百川低沉应声,语调是温柔的安抚,并非回答她。
她抬首,沾有泪液的红唇吻上他,轻柔至极地吻着他的唇——
他是怎幺了,她已能体谅,不管以前、现在怎幺了,她都能体谅这个藏住心思的男人……
江百川拿开她指间的照片,将她推倒在地毯上,加深彼此的吻。以前,他不需什幺感受;现在,还是无需多余的感受;这一分这一秒,他只需感觉这个为他开展的女人。
大掌窜入她衣领里,抚着她柔女敕细致的肌肤,感受她为他狂燃的热情。杜露轻轻颤动,葱白玉指撩开他的衬衫,掌心贴住他的左胸——光滑肌理上的湿润,是她的泪,和着沉而有力的节律,仿佛成了的人的水气,顺着掌心穿透他的四肢百骸,阵阵鼓动相互拥有的。
杜露弓仰颈子,喉间发出唱叹似的声吟,纤白剔透的王指抓着他肩头,美丽的指尖难耐地掐陷在泛着光泽的肌理中。
江百川微微撑起伟岸的上身,抑着粗喘,凝视她垂闭美眸、翘睫轻颤的娇美神情。“……弄疼你了?”他柔情一问。他的冷淡绝情,不表感受,是伤害了她……
杜露颤悠悠地掀起眼睑,睁着迷蒙的美眸。丝被披覆在上,他仿佛撑开了与世隔绝的谴绻世界,灼热的目光直袭她脆弱的感官,恍惚间,似乎看见他眸底掠过一丝深远的情意。她拍了一口气,轻喘摇头。“……已经不疼了……我已经不疼了——”她重新闭眸,柔美紧紧环住他。不管那短暂的光芒,是否是他给的情意,抑或她的错觉……伤害都已一并闪逝了……只要他拥着她,此刻,她的心不再发疼。
“……我爱你……”
柔滑丝料绞裹相连的躯体,性感呈现出原始的起伏,像是孤弯优美随水流飘浮沉潜的百合花瓣……
百合花瓣—一琢磨成形。
“喷!老板,您存心让我们干不下去吗?”一名水晶设计师抱怨地看着在工作台前做出成品的江百川。
江百川神思专注,灵巧的双手将渐层透红的花瓣、花托、花蕊……组成精美的水晶百合。
“晤!火的百合!”一旁的设计师褪去先前的哀怨脸色赞赏道。“要做为展示会的限量新系列吗?”他没想到一派冷静淡漠的老板,竟有热情的艺术感!第一次随兴之作,就弄出让专业设计师敬畏的极至作品,而且完全平空仿真,毫无设计图﹗
“真是太惊人了!老板——”设计师竖起拇指,再次称赞。“这是‘火的百合’呀!"
江百川起身,细细端视水晶百合的每一寸纹路。“是燃着火的百合没错,"他淡淡低言。“限量——仅只一件,无可取代的……”
“您的意思?”设计师诧然低问。“不推出‘火的百合’做新系列……、’他连系列名称都想好了耶……
江百川沉冷地看着他。“展示系列是你们的工作,否则,公司为何要聘请专属设计师?”他平声平调,但听得出言词间的严峻与权威。“十分钟后,将所有设计师的新图稿收齐,交至办公室,我要看看下一季的作品。”语毕,他以绒布拿起雕座上的水晶百合,优雅无声地离开设计部门的工作室。
“叩、叩!”轻轻的敲门响,绝非那干被逼急的设计师们所为。
江百川勾弧唇角,自高背皮椅起身,绕出办公桌,长腿交叠,斜倚着桌缘,等待般看着门板。“进来吧广仿佛早知来人是她,优雅地发出中文道。
门被推开,一张绝美脸孔探了进来。“我迷路了……”杜露抚着胸口娇喘,红晕笑带着淡的羞赧与尴尬。“从展示厅走来真有点远,我闯错了几个部门呢!”她靠入他怀里,双手圈在他腰椎处。
“我派人去接你,没遇到吗?”江百川挑眉,大掌抚着她的脸庞。
她摇摇头,仰高美颜、噘噘唇。“我才不要那些匠师般的解说员跟前跟后,影响我的欣赏心情……”
江百川浅吻她一下。“你迷了路,不是吗?”斜扬唇角,挖苦般地道。
杜露拿高手里的导览图,压在他胸膛。“是这图画得不好,标示不全,我才会迷路!”她娇嗔,温柔的眉眼闪了闪。“嗯……这样好了——我帮这座水晶场重画导览指南,你送我贵公司限量典藏的会员级产品当酬劳?”她随口建议。
江百川挑挑眉,俊逸脸容有丝兴味,微微推开她,偏侧上身朝后拿取桌面的篮绒盒给她。
“什幺!”她接过方盒,抬眸看着他。
“打开瞧,”他掌着她的右手,诱哄她掀盒盖。“是你要的东西——”
“卖弄神秘呀!”她瞅他一眼,低垂脸蛋儿揭开盒子。“喔!天……好漂亮……”她倒怞口气,眸光焦聚在水晶饰品上。
这朵人工切割琢磨的水晶百合,色泽璀璨,散发透红光芒,有火的层次感,有百合的剔透,清灵、热情,像她曾听过的形容……
“这是朵‘燃着火的百合花’,”江百川沉沉低喃。“限量。典藏,为你做的——你的百合。”
杜露微微轻颤,幽幽凝视透彻的花瓣,那细腻的纹饰仿佛牵出一幕景象——男人坐在工作台前,专注小心地琢磨给爱人的真情礼物……
“你一直在做这个呀。”她柔声低语。在她参观整座场区的几个小时里,他的双手如同倾注真心对待这朵“她的百合”。
江百川大掌贴触她捧着绒盒的双手,嗓音极低地道:“给你的‘酬劳’,喜欢吗广多不可思议,他竟在讨好人心。
杜露笑了。“那——我得动手为贵公司画导览图喽。”小心关起绒盒,紧紧拥在狂跳的胸怀,她仰着美颜,唇边是那抹柔合清灵与热情的笑容。“谢谢你哦,水——”
江百川淡淡笑着,视线是在她那如花的娇上。“我能让巴黎最权威的美学专家做这种小事吗?”他拿掉夹在两人间的导览图,任它飘落于地。
杜露踮起脚尖,吻他一下。“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她嫣然一笑,语调轻柔。这一刻像永恒,在她心底只存浓情蜜意。
江百川胸腔一暖,仿佛有什幺化不开的热流旋绕着那颗冷漠的心,让他俯首深深吻住她的红唇。“你……只须为我这幺做!”他在她唇齿间低喃,舌尖猛肆地纠缠她,双臂用力地抱紧她,几乎要将她柔进自己的骨血里,与自己彻底相融。
是的!她只须与他相融、成为一体、不分彼此!
杜露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他——所有的冷漠瞬间转化成热情,原来的优雅全成了狂野,他的气息严密地包围她,外界已被远远隔开,任谁也侵不进这一室的两人气氛里……
“叩叩叩叩!”连四响的敲门声,无预警地传入,似要刻意惊扰相拥吻的两人。
江百川未被惊扰,从容缓慢地离开她的唇,俊颜回复惯有的优雅,紧盯她妩媚的绝美神情。
杜露抑着急喘,与他相凝一会儿,敛下眉眼,吐气如兰,细细调息。“要我为你应门吗?”她低问,充满柔情的语调,真心真愿为他做任何事般。
江川捧起她的小脸,再吻她一记,才对门外下命令,让来者入内。
三抹人影走进门。一中一洋的两名男性,跟随端庄典雅的东方女子,出现在江百川与杜露的视野里。
杜露看着女子,女子也看着杜露,两个女人视线僵凝在一起。
“老板,”洋人是水晶场公关部门的接待主任,首先开口打破沉默。“夫人,她……”
“你出去,请人泡杯茶进来。”江百川未等他禀报完整,便挥退他。然后径自走向长沙发落座,狭长森黑的眸光瞥向被留下来的东方男子。
东方男子俊颜凛然,如铜铸成的,挂不住一丝表情地开口:“老总裁要我带她来找你。”他是江百川的台湾特助祭先估,口中的“老总裁”,是江家老爷江如海。
江百川转向东方女子,视线短暂停留于杜露身上,而后才看着女子那张似乎没生命感的美颜。“恰童,”他背公式般叫出她的名,问:“出了什幺事?”
古怡童依旧静静凝望杜露,好半晌,才缓缓将脸朝向江百川。“没人带于采忧回江家奔丧,”她冷冷的嗓音传出。“公公要我来看看‘事必躬亲’的你,为何事忙,这次竟没彻底办妥他嘱咐的要务!”语毕,她又望向杜露,娴静的脸容宛如结了冰霜。
杜露愣住,心神陷入复杂的思维里。
江百川神色一闪,低言:“她真没回去?”俊逸的脸庞低垂,掠过陰骛。
“这事你还要亲自处理否?”祭先估直接问道。语气里并不存有任何下属对上司的恭敬态度。
江百川徐缓眯细黑眸,定定地瞅住祭先佑,无声地对他下命令。
“我去订机票,明早到别墅接她回台湾。”
古怡童一眼,旋身离开办公室。
江百川最大的人格特征,是“成就欲”,尤其对家族长辈期望的事,他绝不失败交差。身为他的特别助理,此刻,祭先佑明了自己只需帮他处理古恰童!
“我若不想明早跟他回台湾呢?”看着消失在门外的祭先估身影,古恰童突然开口毁坏两个男人协议似的安排——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人得意!
江百川转向她,淡淡地道:“你想游览奥地利,我再叫人安排……”
“是补度多年前的‘蜜月’吗?”她嘲讽地打断他。对他,虽已心死,但,只要身份关系仍是相互牵绊的状况,她就有权嫉妒!
一旁的杜露闻言,紧蹙眉心。
(缺行)却像情绪股燃看怒火自坠于地,支离破碎,连她的心也随之粉碎不全。
细细碎碎的清脆响声,在沉重的片园里……
“老板,夫人的茶泡好了。”女秘书端着加盖的中国瓷杯,小心翼翼走进来,正欲朝向古怡童。
“茶也换人喝好了!”古怕童看着他和杜露。“我现在想回别墅休息,让祭先佑送我。”这些年来,陪她吃饭、陪她喝茶。她有事该找的人,是他所吩咐的“助理”——祭先佑!
江百川缓缓自沙发站起,走向女秘书,接过茶杯。“你可以出去了。”他沉沉命令。然后,移至古恰童面前。
“叫祭先佑!”她压抑温柔的嗓音,几乎是冷硬地强调。
“你要走了吗?"古怡童话方落,祭先佑竟就在门边,仿佛从未离开地等着她。
古怡童失神一下,随即走向他。
祭先估开门让她先行,而后回头对江百川颔首,才带上门离去。
男人女人来来去去,只是极短的时间,但却已演足了一出写实嘲讽剧。
直到办公室里,只剩江百川和她时,她才从僵凝的状态回过神来——
“她是谁?”简短的疑问句,如锐利刀刃,寸寸逼近胸口,可能将在下一秒钟刺穿她的心肺。
“怡童是我的妻子。”江百川将手上的茶杯放在办公桌边缘,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出古怡童的身份,无事人般,不当这样的关系有何正式、重要。
“妻子……”仿佛过了许久,杜露终于恢复柔腻的甜美声音。“您的夫人是吗?”她抬眸看他,语调疏离,眼光颤动。
这种时刻,她的泪是不会掉下来的。如往常,他隐瞒某些事,她就掩藏泪水,绝不为欺骗、不忠实的人事物,出卖尊严。
杜露把绒盒放置在茶杯旁,决绝似地道:“还你!”转身就要离去。
“你愿为我做任何事!”江百川拉住她,重复她说过的话,不许她离开。
杜露的心一阵撕裂似痛感,无法抑制地尖吼出声:“放手!”她一挣扎,桌边的绒盒与茶杯都朝地面坠——
江百川!利落地接起绒盒,任茶杯摔碎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幽怨的声响。
“收着!”江百川重新将绒盒放回她双掌间,低声对她命令。“不准走!”
杜露眸光低垂,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瓷,双手无意识地拿着绒盒。“你为什幺要这幺做?”
江百川扳住她,眸光深沉地凝视她。“我们之间就是这样。”
杜露一动不动地睁着美眸。“我们?”她麻木地开口。
我们是谁?指他和他的“妻子”古怡童?姑且不论这对“江氏夫妻”的关系,是否真如摔破于地、不成实体的瓷杯,杜露对江百川的信任,却已实实在在像那堆碎裂瓷片!江百川以为杜露和他之间还是怎样?他仍能做然自私地认定他们之间怎幺的关系!
唇猛地压上她红润的唇,江百川强势吻进她嘴里,似乎他们之间不必他言词解释,她理该了解一切。
杜露触电般地颤抖,短暂之间,穷尽气力推开他,连同装有水晶百合的绒盒压回他胸膛。
“别再碰我!”她绝望、气愤地尖叫,不稳的细碎步伐,又急又乱地朝后退。“你已经结婚,有妻子了!”
江百川拿着绒盒,大步一跨,揪住她纤细皓腕。“我在江家的一切,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影响不了我要你的信念!”带着自信的口吻,他徐缓说道,将绒盒收进贴心的暗袋。
“你要我?哼……”杜露闭上双眸,唇角斜扬,极轻蔑地摇头嗤笑。“你要我?”她却心痛得几近死去。
“张开眼睛!”江百川捧住她的脸,低语:“是的!听清楚——我要。”
杜露张眸,眼神满是伤害和委屈。“那我算什幺?”她哑声低问。隐瞒身份,沉默欺骗,牵扯纠缠,暧昧情感,他对她到底是爱还是玩弄?杜露有了绝望自卑的想法——
“我只是你在巴黎的一段风流韵事?”不等江百川说话,她哀伤地尖叫,细长的嗓音如带锐刺,穿进江百川体内。
“不准这幺说!”心里猛然窜疼,江百川用力捏握她双肩,几乎弄痛她。
“放手!”她没呼痛,不顾一切地挣扎。“你休想再碰我!”
直到见着她扯开领口里的锁骨与雪白肌肤,刺眼地泛红,江百川才松开过重的手劲。“我不可能不碰你!”他拥住她,唇靠近她耳鬓,沉沉低语:“你是‘露’,是‘水’的一部分,永远得属于我——”
她逃不开的!他的力量就像强大的水势,让她陷溺。杜露的身心、灵魂早注定是江百川的!
无论他怎幺绝情冷淡,露和水的绝对牵连,根本没有切得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