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觉起来,虽然称不上神清气爽,但至少比熬通宵的时候好上几倍,柳月芽不禁感谢今早袁申律的仁慈。
今天早上撞见她和艾莉争吵的三人,想必都有很多话想问她,就在她精神耗尽、几乎要倒下时,袁申律那有如天籁的话语响起──
“先去睡吧,一切睡醒再谈。”
哦!她真感动。
真是个好人。
可是,现在她睡醒了,却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解释自己今早那失常的行为。
但是,事情还是要面对的,因为她的房门被轻敲了几下,代表自己上戏的时间到了,看来将会有一场审判上演。
无奈的抹了把脸,柳月芽硬着头皮去开门。
“申律大哥,早。”讷讷的打了声招呼,柳月芽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早,都下午三点了。”袁申律笑笑,反正拍戏作息不正常是应该的。“睡得好吗?”
这句话涵义颇深哦,柳月芽敏感的这么以为。
见她没回答,袁申律看着她,“怎么了,睡得好不好有这么难回答吗?”
“没事。”柳月芽摇摇头,决定还是自己先认罪好了,要不然一会儿约克和雷恩娜再加入,她肯定会难以招架,被追问到昏倒。
“申律大哥,今天早上那件事……”
“怎样?”袁申律好整以暇的等着听她继续说。
“这个……我只想为我早上失常的行为解释一下,其实那可能是因为赶着拍戏太累,所以情绪有点失控。”柳月芽努力的想将自己早上的行为给“合理化”。
“别再装下去,我早知道了。”看她想得那么痛苦,袁申律好心的阻止她,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知道那是最好的……不对!”原本松了一口气的柳月芽倏地发觉不对,小心翼翼的看向他。“知道什么?”
“知道你那温吞的个性是装出来的。”袁申律摊摊手。“辛苦你了。”
“咦?”不会吧,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柳月芽努力的回想找自己前阵子的一言一行,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是这么忍辱负重的牺牲,最后居然就因为拍戏与艾莉而让人看穿一切,那她先前的辛苦是为了什么?
还有,若他早就知道了,那自己最近在他眼中大概等于笨蛋了,真丢脸。
一时间,柳月芽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袁申律看着她的反应,有些好笑。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藏起自己真正的个性,毕竟当我的助理并不是一定要求要温柔纯良啊。”
柳月芽愣了愣,最后选择不答。
虽然她的行迹败露了,可她还是不能把伯母供出来。
袁申律笑了,“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猜得到?”听他这么有把握,柳月芽倒有点不服气了。
袁申律不责可否的点点头,“当然!如果没错的话,肯定和我妈月兑不了关系对吧!”
柳月芽又愣住了,没想到他真是料事如神。
袁申律又笑了。“怎么,她交代了你什么工作?要你来监视我吗?她这次倒也是费足了功夫,找了你这么毫无关系的人来,还透过小梁,真是服了她。”
柳月芽咬了咬下唇,没想到他真的全知道。
“伯母只是关心你的交友状况,所以要我来替她注意一下。”柳月芽自然而然地替江如虹说起话来。“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既然都被发现了,她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还是早点还他一个真正的助理好了。
袁申律开口阻止:“没关系,反正我没什么事是见不得人、不能让我妈知道的,你就做完这两个月吧!更何况你现在参与了拍片,哪能这么说走就走?至于我妈那里,你就当作我什么也没发现吧。”
这小妮子虽然演技好,却缺乏警觉心,他敢打赌老妈真正的剧本上,她一定不是“监视人”而是“候选人”。也好,就让他来个将计就计,毕竟这女孩子的确是吸引了他。
当人家儿子的,偶尔是该尽点孝道,替母亲完成心愿。
雷恩娜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柳月芽,好象她只要一眨眼,面前的人就会变成另外一个。
“怎么了?”终于受不了她目不转睛的打量,柳月芽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自从和袁申律摊牌过后,柳月芽就不再“委屈”自己去装可怜、博取同情票,只不过恢复真正自我的她,恐怕是吓到了雷恩娜。
“没,我只是……”雷恩娜皱起眉,很难真正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当袁申律与约克都没说话时。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小豆芽不对劲吗?
“只是怎样?”柳月芽很有耐心的问。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怎么了?”雷恩娜露出迷惑的表情,“你和我之前认识的小豆芽有一点……不太一样。”
坐在一旁的约克忍不住露出微笑。雷恩娜的说辞算是含蓄了,什么不太一样,根本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果然是这个问题,柳月芽也很无奈。
“就当是我入戏太深了吧!”很牵强的理由,但柳月芽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可以解释这件事。
约克听了,再也克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柳月芽哀怨的看他一眼,却也无话可说。
唉,注定被人家取笑了。
袁申律下了戏,回到休息室就看到专心背词的柳月芽,不禁浮上满脸笑容。
“还习惯吗?”袁申律坐到她面前,柔声问道。
当初拉她一起拍摄,不过是为了激出她的真面目,没想到她的绝佳表现却让她的戏分一加再加,最后连她也和自己一样,步入了这种只能拥有极短睡眠的生活模式,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感觉上,两人的距离似乎因此而拉近许多,可是看她越来越掩盖不住的黑眼圈,他倒有点后悔这么做了。
“不习惯也不行。”抬起头,柳月芽给了他一抹笑,“站在外头看时不觉得,所以才会怀疑你居然能够为了工作拚命,可是等到自己也真正踏进去后,才发现它果然有吸引人之处。”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袁申律笑得更开怀了,想来她可以渐渐的理解自己的一些作法与想法了。
柳月芽看着他的笑容,扯了扯嘴角。
“其实我也该感谢你给了我这一个机会,接触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只是替你开了门,真正进入还是得靠你自己。”袁申律眨眨眼。“只是我真的没料到,你会这么……有勇气。”
“勇气?怎么说?”柳月芽不懂了。
“面对这样的生活是需要勇气与毅力的,你不知道吗?”袁申律笑得很无奈。“对了,你还好吧?这么赶拍之下,还可以吗?”
“如果史蒂芬再更改剧本、再对我做无理要求的话,我可能会选择马上潜逃回台湾,做一个缩头乌龟好了。”柳月芽半正经的说着玩笑话。
袁申律轻笑。“和他合作,你最好有这种心理准备。”
合理、不合理,其实是没有规则可判定的。
“我只是受不了他常常突发其想。”柳月芽不禁抱怨:“他好歹也看在我是个菜鸟的份上,别对我做那么多要求吧。”
每每拍戏就会有一堆念头跑出来,让一大群人跟着他政策大转弯,很累的呢。
“那你只有祈求上天了。”袁申律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因为史蒂芬就是那样的人。“看来你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想要不被吓到很难呀。”柳月芽摇头,“每次都喜欢赶进度,他也很神,都不累的啊!”
“做这一行需要的条件之一,就是坚强的意志力。”袁申律解释:“有了坚强的意志,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做得出来。”
通宵赶拍什么的,对他们而言等于家常便饭。
柳月芽沉默,而后摇了摇头。
“对我而言睡眠比较重要,我实在没有那种好功夫。”连续拍个快两天她就有种濒死的感觉,更别提什么坚强的意志力了。
“那是你还不够狂热。”袁申律笑看着她,“不过这样也好。”
“为什么?”柳月芽不懂。
“这样你就可以只把演戏当成是一种休闲活动,不用拼了命去做,也就不会那么费神。”其实她这么赶拍,他也很担心。
柳月芽一呆,没想到他会这么为她着想。
一扬唇,她笑了。
下了戏,柳月芽洗了把脸,就看到不远处袁申律正和其它女演员与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不免感到困惑起来。
约克将毛巾罩上她的脸,笑谑的问:“拍戏拍到昏头啦,愣在这儿!在看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约克看到了人群中的袁申律。“哦,是申嘛,怎么,他突然长角了吗?”
“没什么。”毛巾下传来闷闷的声音。“只是觉得他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就算人多也不怕找不到。”
“这个呀。”约克看向那边,笑了。“他是天生要吃这行饭的,长相、身材都不必说,他那席卷众人的特殊魅力才惊人。”
转回头,约克看着被毛巾遮盖的面容。
“怎么,会不舒服吗?”
“不舒服?”柳月芽不懂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没有呀,我很好。”
今天史蒂芬仁慈得很,拍摄进度还算不错。
“我指的是心里。”约克拉下毛巾盯着她看。
“心里?”柳月芽拿回毛巾,无意识的擦着脸。“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两个对上眼了吗?”约克来回的看着她与袁申律,不想说得太明显。
看他意有所指,柳月芽明白了。
“什么也没有,你不用猜测。”
约克才不信,如果真的什么也没有的话,两个人每天腻在一块做什么?就算不提她,申那个家伙,自己还不明白他的居心吗?
自从发现小豆芽的真面目后,申的态度就很明显的转变了,而依他以往的“进度”来看,怎么可能还没下手。
“是吗?”约克也不说破,只是一副怀疑的模样。“可是在我眼中,你们相处的样子就和普通的情侣没两样。”
“咦?”柳月芽颇为惊讶,从没想到在别人眼中,她与袁申律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一点也不夸张!”约克倒是相当自在,“你自己想想,就知道我绝对不是胡说的。”
柳月芽又呆了。
她和袁申律?一点儿都兜不起来嘛!
自己是不讨厌他,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关心又照顾自己,但其它的呢?还有吗?还有其它的吗?
等待上戏的空档,柳月芽和袁申律一如平日的坐在休息室中,要不就是讨论剧情,要不就是聊天,可是不管做什么,柳月芽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终于,袁申律停下了讨论的话题,关心的看向柳月芽。
“没什么。”柳月芽总不能说出是约克说的问题困扰着她吧。
“可是你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我有什么。”袁申律注意到她连掩饰都没有,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不打算骗自己。
“没有,我只是在想二个月也快到了,戏应该也拍得差不多,那我就直接从这儿回台湾好了。”关于这一点,她最近也常常在自己问自己。
“这么快就到了吗?”袁申律完全忘了有这回事。
“是啊。”想起这段日子的相处,柳月芽倒真有点舍不得。
袁申律看向她,没多想的开了口。
“要不然,你就继续当我的助理吧。”谁规定合约不能延长!
“咦?那小梁怎么办?”柳月芽怀疑他会不会忘了这号人物。
“当然是销假上班啊。”如果小梁再不来,走人的可能会变成百年。“他的工作量一直也很大,你正好可以帮他忙,而且如果他回来,也可以真正教你一些有关助理的事情。”
“这个嘛……”柳月芽思考着可行性。
袁申律看着她,不想逼她太紧,却又不愿意这么放她走。好不容易二个人的距离才拉近,虽然还谈不上感情深厚,可是这是需要时间培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留在身边。
“就当是帮我个忙嘛,还是,你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袁申律半试探的问。
“不会,我满喜欢的。”柳月芽真心的回答。
“还是你讨厌我这个人,不想帮我做事?”
“怎么会!”
柳月芽想也不想的反驳,定了袁申律的心。
“那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袁申律露出了自在的笑容。“跟着我工作也不错啊,虽然有时候累一点,可是随时都可以四处走四处看,藉工作之名行观光之便,有什么不好?”
柳月芽笑了,“你的说法和伯母好象。”
“哦?是吗?”袁申律问。
“伯母当初也是用这个原因拐我的。”柳月芽想起当初。
“是吗?原来跟着我果然只有这一点好处。”袁申律耸耸肩。“如何,愿意吗?”
柳月芽看着他,点了点头。
跟在一个好相处的人身边工作,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至于约克提出的问题,她相信只要留在他身边,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厘清的。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高兴于她的颔首,袁申律忽地想到一事。
“什么?”柳月芽望着他,笑了。
“你是怎么和我妈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