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了,事事顺利,没出什么大问题。
这一天是星期日也是休息日,沈御剑遵照他原有的生活作息,一觉睡到了过午方醒,稍作梳洗后闲散的踱下楼,想着是该找吃的或干脆出门晃晃。
一下楼,他就看到坐在客厅里似乎正在聊着什么的尹家二姐妹。
“早。”
随意的打过招呼,沈御剑原本想就这么走开,却让尹可欣给唤住。
“新哥哥,你等一下,我有事情想请问你。”尹可欣由沙发上弹起,朝着沈御剑挥手。
她这么说,沈御剑也只有在沙发上坐定。
“想问什么?”
“我是想问,公司真的没问题了吗?”虽然这一星期来没听到什么风风雨雨,可是尹可欣还是很担心,尤其那个离家出走的正牌哥哥又没有一点下落。
虽和这个“妹妹”相处的时日尚短,但沈御剑已经习惯于她的好动以及无理头的问话。当然他也明白她担心公司的营运,他第一天来报到时不就见识过了吗?
所以,在听见她的问话时,沈御剑也只有一种“果然是这个”的想法。
看着眼前一脸期盼的二人,他也只有微笑以对。
“公司很好,短期内是不会出现什么财务危机的。”
“短期是多久?”尹可欣追问。
“很久的短期。”沈御剑表情认真。“如果想知道得更清楚,不妨去问问你们的大姐,毕竟公司现在真正的决策者是她,一切她最清楚不过。”
伸手往楼上指了指,他不用问也知道那位小姐现在一定是关在书房与大批文件对战。想想她也真是辛苦,一个星期七天,她没有一天是不碰公事的,包括假日或休息时间。
但是她看来又不像是工作狂,真不知道是什么信念支持着她如此努力。
“问大姐?我又不是不想活了。”尹可欣吐了吐舌头。“每次问大姐这些事,她净是会模糊焦点,指责我沉不住气、没有气质什么一堆的,然后再回我一句没事,我才不要问她咧!”
“可欣,别说大姐的不是。”一直在一旁静坐的尹思欣开口制止妹妹的抱怨。“大姐会这么说你也知道是有道理的。”
“可是大姐的要求太高了嘛,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她那样,一举一动都符合女乃女乃的超高标准。”
原本听得快打呵欠的沈御剑听见了一个重点。
“你们大姐现在这个死板的个性和行为和你们的女乃女乃有关?”也许他快要找到问题症结。那位尹大小姐举止高贵优雅的假面具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维持?
“对呀。”尹可欣向来是有话就说,再加上这位新哥哥难得发问,她自然是知无不言-!“我们家的女乃女乃是标准的严厉,规矩多如牛毛,光是吃顿饭就能让你哭天喊地宁愿不吃。”
“听起来像是很可怕的女乃女乃。”
“可欣。”尹思欣看着口无遮拦的小妹微叹。“女乃女乃不过是在教导我们尹家女孩该有的风范与举止,这没什么不对的呀!”
“问题是女乃女乃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吧!而且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女乃女乃总是想把她那一套原封不动的移到我们身上来,谁受得了?”尹可欣直到现在只要一想起当初的地狱训练,就觉得好想逃家。
她宁愿不当尹家小姐,也不要受那种传统行为的拘束。
“大姐就做得很好啊!”在尹思欣眼中,大姐就像遥不可及的完美,就连严苛的女乃女乃也是对她赞许有加。“只要有心还是做得到的。”
“少来了,二姐。”尹可欣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你自己又不是没受过那种可怕的训练,别再硬撑了。再说大姐这样哪里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副高不可攀的优雅高贵样,总是让人退避三舍,你不是就不太敢和她说话吗?好端端的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做什么?还有,我有时候觉得大姐那个样子根本就是装出来的,硬撑是很辛苦的。像我每次没照她意思做事时,她明明就想破口大骂,却硬生生忍住,改为慢条斯理的训话。”假死了。
沈御剑称许的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向来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女孩,偶尔也是能说出一、二句好话的,而且她居然还有着敏锐的观察力,看得出尹若欣的伪装。
“可欣!”尹忠欣对这个妹妹真是没法子。
“令姐就是因为你女乃女乃的教导,才会变成现在的个性吗?”沈御剑好奇的问。
“可不就是这样。”尹可欣全然不管尹思欣不赞同的眼神。“大姐一出生就交由女乃女乃照顾,从小就让女乃女乃搓圆捏扁的塑造成她理想中的千金小姐,听妈妈说,当初大姐连坐姿、走路的样子都被女乃女乃硬性要求,只差没规定她一餐要吃几粒米了。”
“可欣,你说得太夸张了。”大她三岁的尹思欣连忙抗议,就怕沈御剑真的相信她的话。
“好吧,也许是太夸张。”尹可欣也承认。“可是女乃女乃对大姐真的要求很严格,也许因为她是长女吧!”她耸耸肩又道:“反正就是从小在女乃女乃的教育下,大姐成了这样的大家闺秀,且对家族还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和向心力,这全拜女乃女乃所赐。”
“看得出来,想像得到。”沈御剑也只能这么说。“那位严格的女乃女乃现在呢?不管你们了吗?”
“在我十岁,也就是大姐十八岁时女乃女乃便过世了。”
“难怪。”若是那位女乃女乃还在,哪容得了尹可欣现在这副模样,不把她提到身边加强管教才怪。“可是既然她已经过世了,你大姐为什么还要硬撑着那副优雅的假面呢?”
尹可欣缩了缩脖子。“她那些观念早就深植在大姐脑子里拔不掉了,更别提女乃女乃临终前,还特地把她叫到面前提醒她,就算没有她在一旁督促,大姐也要让自己成为一个令她骄傲的尹家长女。”
“你们女乃女乃还真是有始有终。”话说到这儿,沈御剑算是对尹若欣有了深人的了解。
说起来,自己与尹若欣的际遇,倒有些微类似。
家族责任……她仍努力背负着,而他却已抛却。
他是想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她呢?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抑或只是顺从自小四面八方传达过来的要求?
相同的成长背景,令沈御剑兴起了探索尹若欣内心的想法。
去除一些外在因素,她真正的想法、她真正的性格会是如何?
“新哥哥?”见他陷入思考中,尹可欣开口唤他。“你该不会是还想睡吧!”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不是。”迎上她年轻有朝气的脸庞,沈御剑笑了笑,很庆幸她的笑脸没被一大堆的规矩锁住。
三个姐妹,依着年龄的差距看起来,那位女乃女乃对三人的影响也不同。所以比较起来,排行第二的尹思欣就比最年幼的尹可欣寡言许多。
“那是怎么了?”好奇向来是尹可欣的招牌。
“我只是在想,该不该进书房帮你们大姐工作。”沈御剑的目光飘向二楼,想着她是以何种心态面对着沉重的工作。
“我想应该要吧,大姐每次都是抱一大堆文件回来,公司的工作真的这么多吗?”尹可欣真是不懂。
“那个……”尹思欣一听,也鼓起勇气转向沈御剑。“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麻烦你去帮一下大姐吗?我真的怕她累坏了。”
既然二人都如此大力赞同,他不配合似乎也说不过去。
“既然如此,我就进去打扰好了。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先帮我找份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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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意思的敲敲门,沈御剑相当大方的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坐在书桌前,几乎被公文夹埋没的身影。
不愧是严格训练过的尹家小姐,就连星期日在自家的书房中,她依旧绾起长发,穿着正式合宜,就连脸上的淡妆也没省掉。
她不累吗?自他认识她以来,尹若欣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个样子,没有放松的时刻,更别提放纵。这样不是很无趣吗?
“有事吗?”尹若欣没费事地纠正他的擅自闯入,因为她很了解眼前的男人是不受人约束的,她也没妄想改变他的行事作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不会觉得累吗?”
“你就是进来问我这个问题?”尹若欣诧异的抬头,不明白他的用意。
与他相处了一个星期以来,她还真不知道沈御剑会关心人。
“没错。”他对她的惊讶视而不见,径自在沙发上坐下。“我满想知道的。”
“我想,这没有什么好知道的。”尹若欣重新抬笔,将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
“是吗?”沈御剑拿起桌上的小摆设把玩着,目光仍是不放松的盯着她。“努力的遵守着旁人的要求,走着别人铺设好的既定道路,真的很有趣吗?”
遇上与自己有着同样情况的人,沈御剑不免想知道对方的想法。
尹若欣抿抿嘴,不想承认他说中了她心中的挣扎。
“如果没事的话,请你出去好吗?我需要安静。”
“不想回答?”沈御剑笑看着她。“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伪装成别人希望的样子,真的不会反感吗?”
这个问题,成功的挑起了尹若欣的怒气,但就在沈御剑以为她即将展露本性时,尹若欣却倏地别开脸。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再抬起脸,她又回复尹家大小姐该有的平静面孔。“假扮旁人的不是你吗?怎么,你厌倦了?这可不行,我们的合约签的是二个月,现在才过一个星期呢!”
“你还真沉得住气。”
沈御剑将手中的石镇一抛一放的,姿态相当闲适,看得尹若欣心火更炽。
他与她就像对比,一个认真,一个闲散。也正因为如此,时常保持在精神紧绷状态下的自己,看到他这么闲适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平。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为什么她要这样过日子,而这样的生活又要持续到哪一天?想一想,她真的害怕,怕自己一辈子就困在这里头出不去。
她也想改变,也想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遵循别人的期望,不必背负重责,更不需在身上烙着尹家小姐的标帜……但无奈现实并不允许她如此。
父亲不在,原定的继承人也出走了,剩下的二个妹妹,一个怯懦、一个天真,如果她在这时候抛弃责任,那她们会如何?尹家会如何?那时就算找回了弟弟或通知到父亲,又能如何?
父亲献出了四十五年的青春岁月,如今将责任交给了弟弟与自己后,方能去实现他长久以来的愿望,而自己呢?是否也要奉献上一个四十五年?
沈御剑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变化,明白她即使没回答自己,这些问题也在她心中引起阵阵涟漪。看来,她也不是相当乐于做这些事,要不然,怎会几个问题就动摇了她的心绪?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御剑潇洒的起身,决定还给她一个独处的空间。
开始懂得思考是件好事!再来,就看她有没有改变的勇气了。他自己,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尹若欣全然没发觉他的离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真实的自己,又该是怎样的性情?
她伪装得太久,久到连她本身都忘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中就是一成不变的工作?
遗忘了,何时会想起?想起后,又何时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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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了。”一叠文件放到沙发桌上,有礼的女音响起。
沈御剑由杂志中抬头,看向已一天没和他说过半句话的女人。
“肯说话了?”他合上杂志,露出迷人的笑容。
只不过,这向来所向披靡的勾人笑容,在尹若欣身上失去效力。
她只是一语不发,重新回到办公桌,开始下一批的批阅工作。
“你也不需要这样吧!”沈御剑拿出笔,开始了一贯的抄写动作,边抱怨尹若欣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昨天的问题我也没硬要你回答,干什么从那时候开始就把我当空气对待?莫非我说中了你的心事?”
尹若欣仍是不答话,只是握着笔的手逐渐泛白。
“还是不理人?这样不是违背你的信念吗?有教养的小姐不是不会做这种事吗?”沈御剑的话虽然很像在自言自语,但是声音却大到足以吵醒任何人。
“请你闭嘴!”她忍不住的怒斥,头一次或该说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失去定力。
“还记得加‘请’字,看来你还不算气疯了。”他像是有新发现的点头拍掌。
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眼前的女子真的很有趣。每次逗弄她,总是有着无限的乐趣与惊喜。
尹若欣闭了闭眼,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中了他的计。“工作好吗哦想我们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拌嘴。”她相当‘诚心’的建议。
“拌嘴?你会吗?”沈御剑托着下巴,表情煞是认真的打量着她。
要他在稍有进展时放手,怎么可能,就只差一步了。
尹若欣失控的样子,他真的满想见识的。
“沈先生。”尹若欣不得不端出架子,只希望他能住口。“请别忘了你的身份好吗?若我没记错,圆满意客服公司一贯的主旨不是以服务客户为优先考量吗?更别提贵公司的三大原则中,还有一条是保证让客户满意吧!现在,如果你能安静的工作,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沈御剑扬眉,和他谈起公事来了?他就不信公司的原则她会背得比她熟,解释得比他好。
“没错,我们公司是保证让客户获得最大满意度,但那是单指委托内容而言。若我没记错,你的委托之中应该不包含‘取悦委托人’这一项吧!”同理,他没义务做些让她高兴的事,也就是住口。
尹若欣扶住前额。“你能不能别再说了,我的工作已经够多了,实在没空陪你扯些有的没的。问我那些问题,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是真的不懂。“就算我把心中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你又能为我改变什么?”
“你不说、不做,又怎么知道?”沈御剑好整以暇的回答。“不管你多聪明能干,总不会有预知的能力吧!”
尹若欣盯着他,算是见识到他的固执,但是她也不是好讲话的。
“总之,我不认为这个话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你想知道、你好奇,那是你的事,就如同你刚才说的,你没有取悦我的义务,当然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不是吗?”语气仍然是一贯的平静与和缓,虽然和她的真实心情完全相反,却维持住她该有的形象。
“没错,你是有。”他从不否认事实。
“那很好。”尹若欣松了口气。“在我们将时间浪费在这上头时,你是不是该想想,我们现在手头有许多比这个紧急数倍的工作,而且容我提醒你,这些工作正是我委托你的主要内容。”
她不笨嘛,懂得将事情导回正题,顺便拿他的话来封住他。
“我知道了。”沈御剑决定暂时休兵,先专心的处理眼前的公事。
“很好。”尹若欣总算能松口气。
但不知为何,努力的想将注意力放回文件上的她,脑中总会浮现他昨日的问题,不断的在脑中盘旋着,似乎在强迫她做个决定。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这样的个性,真的是她的真实面吗?
拿着笔,盯着桌上的文件,尹若欣却陷入了沉思中。+++
又过了一个星期。
夜晚,刚洗完澡的沈御剑穿着白色休闲服,手上拿着毛巾擦着滴水的发梢,踱下楼想找冰的饮料喝。正要弯进厨房,却不经意瞄到院子里站着一抹纤影。
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挂,他拎着二瓶饮料,开了面南的落地窗,朝外头的人唤道:“还没睡?”
在尹若欣转身时,沈御剑将其中一瓶饮料朝她抛去,自己则打开另一瓶,一口气饮去三分之一。
“你不也还没睡。”也许是夜深了,尹若欣的语气没有平常的疏离难近,甚至还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御剑盯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她。“你就不能穿点别的吗?”他自在的往地板上一坐,看着半夜一点、站在自家院子,却仍是一身毫无皱褶的套装,一脸毫无瑕疵的淡妆,以及那连一根头发都没造反的整齐发髻。这女人是怎么搞的?
“有需要时,我会穿些别的。”尹若欣开了饮料,淡淡的道。
“哦?”沈御剑盯着她,发觉她倒也不是一成不变,至少脑袋里头的东西,好像晚上比较活跃。“比如说?”
“睡觉时。”尹若欣的眼中再次闪过先前曾有的光亮,虽然仍是一脸正经,但眼睛已忍不住泛着笑意。
“废话。”沈御剑不作假的直接笑骂。“我就不信你能穿着这身套装,顶着一脸粉妆睡觉。”
“如果可以呢?”尹若欣挑衅的扬起不驯的眼色。
“那我也只能说,你已经是个终极的老古板了。”沈御剑作势打量起她。“不过依我猜想,你就算不是穿着套装睡觉,大抵也是穿那种一整排扣子直卡到喉咙的超保守型睡衣吧!有教养的尹大小姐?”
“要你管!”尹若欣瞪向他,幻想着自己将手中的饮料罐往他脸上砸,那一定很有块感。只可惜,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看来我是猜中了。”沈御剑狂笑。“别害羞,保守不是坏事呀,如果你觉得不好,改天我买件性感睡衣送你,让你改变一下。”
“不必了。”
尹若欣咬牙切齿却又要维持优雅风范的样子,再度逗笑了沈御剑。
“你一定要那么硬撑吗?生气就生气嘛!反正这里只有我跟你,就算你做出多不雅的事也只有我看到,大不了我承诺绝对不说出去不就好了。”沈御剑煞是认真的警告:“常憋着气不发小心内伤。”
不过不能不承认,自己真的满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谢谢你的关心。”尹若欣双手使力握拳,罐子发出声响,她连忙放轻力道,然而却已来不及,手中的饮料罐已经让她给捏扁。
“做什么拿饮料出气呢?”看着她几欲失控发飘的样子,沈御剑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很开心。
“没事的话,请你进去好吗?”尹若欣不断的吸气、吐气,就怕自己会破口大骂。
咦?她还撑得住呀,真是小看她了。
“请你看清楚,我一直都没出去。”沈御剑指了指他所站的位置,说穿了,他不过是坐在屋内,打开落地窗和院子里的她对话罢了。严格说来,二人还是处在不一样的地方呢!
“很晚了,你还不想睡吗?”尹若欣只好换个说法。
“不想。”沈御剑答得斩钉截铁。“我是夜行性动物。”
“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她可以说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真要说,她自己才该注意吧。
“我……”她真是被他打败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问,自己倒快忘了。
“不做什么,只是看到半夜有人站在院子里不睡觉,过来关心一下,这很正常吧!”
尹若欣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怒气意外的消散。
“我……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
“还有……”沈御剑看似不经意的投去一眼。“晚上外头应该满冷的吧!当心感冒。”
将饮料喝尽,沈御剑站起身,朝她扬扬手。
“早点睡吧!要想事情,在屋子里头也能想。”
尹若欣目视着他将空罐扔进垃圾桶,几个大步便消失在楼梯尽头,这才转回目光,看向暗夜。
封华依旧一点下落也没有,可见得他对继承一事有多反感,就算找回他,也不能确保就万事太平。
而她的信念,在沈御剑出现之后,渐渐的不再那么笃定。
自己曾答应过,会永远为家族尽心尽力的。但是,在他提出了那些问题后,她迷惑了。
这样的生活,还要再过多久?
自己,又能够再撑多久?
若弟弟封华执意不肯继承公司,那她又该如何?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