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岛位于南太平洋上,为司徒家产业,族人大多在本岛或其他邻近小岛上拥有私人住所。
而此刻,在族长居住的司众院里,传来了女子阵阵的谈话声。
“小影,睡得不好吗?看你一脸累的。”即将成为族长夫人的斯茉穿着她的改良式唐衫坐在沙发上,一手扶上了椅背,二只脚跨上了桌面,“率性”风格半点不改。
端坐在她身旁的箫遥,如同以往穿着蓬松的纱质洋装,褐色长发卷得一丝不苟,连扎起的缎带也没偏了一丝,和斯茉形成了强烈对比。
看不过去斯茉的随性,一手推下斯茉放在桌上的长腿,萧遥朝她笑得甜丝丝的。
“我说茉茉呀!都要当人家妻子的人,行为好歹收敛一点吧?尤其你还是整个司徒家的女主人呢,别再这么随性了,知不知道?”
“你在讲什么鬼话!”斯茉朝她一瞥,再度将脚放上桌面。“结不结婚和收不收敛没有关系,更何况我又有什么行为是必须要收敛的?司徒昀要娶我就别附注一些有的没的,要不然他直接去娶别人好了!”
“拜托,依你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拳脚功夫,可怜的司徒昀哪敢要求你什么呀!”萧遥唱作俱佳地摇头叹息,可没忘了自家女圭女圭国以往的危险案子可都是斯茉练身手的最爱啊!只不过在遇上司徒昀后,自个儿这条金路就惨遭阻断。
“可好歹你也替他着想一下嘛,一个堂堂司徒家族的族长,娶的老婆居然是你这么一个坐没坐相、神经大条又不解风情的女人,你教他脸往哪儿摆呀!亏你还叫‘中国女圭女圭’咧,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你没一项会,真是枉费哦!”
“你是演完了没?”斯茉被她这么一唠叨,头都痛了起来。“真无聊啊你,真要比的话,你以为你这‘英国女圭女圭’就表里如一吗?还不是老爱端着你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去坑人。说穿了,我们大家的代号还不都是用‘看起来’的样子,谁的个性、行为和代号符合了?”
要比就比嘛,反正刚睡醒,吃完了早餐也没什么事。而遥遥的不甘寂寞与爱斗嘴,她可是清楚得很,既然她都针对自己来了,不奉陪好像过意不去。
“小梨不也一样!”斯茉既有了心理准备,当然不做他想的将萧遥对座的俞梨也一同拉了下来。“看她那金色大波浪卷的头发加上蓝色的眼珠和红唇、立体的五官跟时髦的穿着还不是被叫‘芭比女圭女圭’,可事实上她哪有啊!芭比女圭女圭的热情洋溢她一点也沾不上边。”
被点名的俞梨微抬眼,给了斯茉一个警告的眼色,没有开口加入混战的打算,只是注视着一旁不作声的封影。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封影,萧遥也有话要说:
“茉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明明是在欺负小影嘛!”萧遥将斯茉的脸转向封影。“你看我们家小影,漆如星芒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墨黑色的直长发没半点毛燥分岔,再配上日式和服,分明就是‘日本女圭女圭’。而且小影个性温柔又婉约,甜美可爱又善解人意,家里的事情更是一肩挑起,乖巧得不像话,哪一点不符合日本女圭女圭了?更别提人家小影还拥有灵能力呢,你敢说她表里不一,只是装成日本女圭女圭的样子骗吃骗喝?”
一提到封影,斯茉忍不住喝道:“我没那个意思,你少给我乱安罪名、曲解我的意思!”
“我曲解你的意思?”萧遥好不惊讶。“拜托,大家都听到这明明就是你说的,我哪有抹黑你啊,你不要让人家捉到把柄就恼羞成怒好不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敢作敢当嘛!”
一如以往的,直来直往的斯茉总是很难辩得过萧遥。
“我恼差成怒?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无聊找事?”斯茉虽习惯萧遥的毒舌,可仍是忍不住抱怨。“你一分钟不和人斗嘴是会死吗?我真是佩服叶文斐,居然那么有勇气敢娶你,也许我该好好的问问他想不想反悔,反正才订婚而已嘛,有的是机会。”
“请去,随时期待你的最新消息。”萧遥若隐若现酌梨涡代表她的开心。
“小影,有什么不对劲吗?”俞梨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并非加入斯茉和萧遥的口水战,而是问着身旁的封影。
封影尚未回答,斯茉才突地想起自己数分钟前的问话。
“都是你啦,没事插什么话嘛,害我要问什么都忘了!”迅速的朝萧遥抱怨完,斯茉也看向一声不吭的封影。“小影,你还好吧?”
一听到俞梨询问的话语,斗得正乐的萧遥才猛然发觉今日的口水战似乎少了封影惯有的劝阻声。
“小影?”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萧遥俯身凑到她面前。“你怎么了?”
“咦?”被萧遥贴近的秀颜给唤回,封影还处于状况外。“遥遥,你做什么凑这么近?”
“我看看你怎么了嘛!”萧遥坐回沙发。“我说小影呀,一睡醒就发呆,这不像你会做的事耶!”
若硬要说她们四个人里有人是作息正常的,那非封影莫属了。以往在四人同住的女圭女圭屋里,每天准时起床准备早餐、打理家务的人,一定是封影;俞梨虽然也是早起一族,但接下去做的事可是有诸多的变化,不像封影,一天要做的事,连时间都排得固定。
封影看着萧遥,不知道该如何解说。
“你……发现了什么吗?”看着她的反常,俞梨很自然的往非科学的方向想,毕竟她们也很习惯封影突如其来的灵能力了。
封影点点头。“我昨晚做了个怪梦。”
“一到这个地方就做怪梦?”萧遥很快的看了斯茉一眼,“看来你将来的住所挺有趣的。”
“闭嘴啦,让小影说完。”斯茉白了她一眼。“小影,什么怪梦?”
封影咬着下唇,摇摇头,没有说话。
想起昨天最终那女孩的一笑,封影就觉得心情沉重,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个梦境,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与完全看不到他正面的男人,究竟代表什么?她真的是毫无头绪。
“是不能说,还是不清楚?”向来冷静的俞梨看出她的沮丧。“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吗?”
“可能没有。”封影只觉心浮气躁。“我不知道这个梦究竟代表什么,只觉得……她应该有事和我说。”
“她?”三人同声问道。
“嗯,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不过却也有点忧伤。”封影低下头。
那个女孩现在会在哪里呢?她真的和那个男孩分开了吗?
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请不要哭泣。
女孩的话,仿佛是在她耳边说的一般,久久不散。
这代表了什么?
其他三人对看一眼,也只有摊手的份,谁教她们对处理这类的灵异之事不擅长,只能束手无策。
“不用多想了,反正这次应该和前几次一样,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想通了。”萧遥出声安慰。
不过这也是事实,封影的预知通常是突然的冒出,她自己也不怎么明白,也许这次的梦境也是一样。
封影点了点头。萧遥说得没错,她相信时候一到,梦里那个女孩自动会对她解释这一切的。
占梦吗……自己好些年没做了,就不知道这次是好是坏。
“别想了!”斯茉打散这沉重的气氛。“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替我想想法子,你们该不会忘了这次来岛上的目的吧!”俞梨看了她一跟,略含笑意。
“既然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你的事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是吗?”她们这次齐聚司徒岛,就是为了斯茉的婚礼,机会难得,俞梨也忍不住的想闹她一闹。
“小梨你好样的!”斯茉没想到连俞梨也和萧遥一样不正经。“也不想想你结婚的时候,我可是很够意思的尽起保镖的工作随侍在侧,就怕你那群不熟的亲戚对你不利,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么对我。”
“你那时随侍在侧是为了看戏方便吧!”不是抱怨或责难,俞梨只是很平静的指出事实。
“小梨说得对,茉茉你就承认吧!”箫遥很乐于与俞梨站在同一阵线上。
“我真会被你们气死!”斯茉无奈的转向封影。“小影,你也帮我说说她们吧!没一个正经的。”
听到叫唤的封影拉回思绪,不再想着那梦里的女孩。
“遥遥、小梨,你们就别闹茉茉了,她都快当新娘了呢。”
“我们才没闹她咧!”萧遥第一个撇清。
看着她的表情,封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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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事前是多么吵吵闹闹,在婚礼正式到临的这天,萧遥三人还是很有义气的将向来不修边幅、不擅打扮的斯茉给装扮得连她那位新婚夫婿都险些认不出来。只不过,三人仍有些玩心,斯茉免不了受人关爱,长长的头纱换成了晶莹小珠与银白缎带制成的改良式小凤冠。
由萧遥起意,俞梨设计,封影制作,小凤冠别出心裁又引人注目。
“就说这样比较配她那中国女圭女圭的名号吧!”喜筵时,萧遥拉着俞梨和封影到一旁,远望着让司徒家亲戚淹没的斯茉,没打算伸出援手解救她。“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顶珠冠会和白纱礼服那么搭。”
“搭不搭、配不配都是其次,你主要的目的是要让斯茉顶着那珠冠撑完这场喜筵吧!”俞梨含着笑,却清冷直道。
“知道就好。”萧遥也坦白的承认,嘴角浮起恶意的笑容。“不过别担心啦!斯茉岂是省油的灯,那么一点重量,想来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啦!”
想她们家斯茉可是个武林高手呢,那么一点点小重量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最好是那样。”封影远远望过去,仍是有点担心。
“要不然还会是怎样呢?”萧遥笑得可开心了,不过看着斯茉戴上时那吃不消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亲手采买那“真材实料”的确值得。“你就别替她担心了,以我们对她浅薄的了解,万一真受不了,她一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珠冠给拆了,哪轮得到我们出面。”
“这倒也是。”封影完全认同萧遥的话。
“不过他们司徒家的人还真是不少,我原以为之前小梨结婚的那个场面就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和司徒家族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看着被层层包围的新任族长夫妇,萧遥心里猜想着向来缺乏耐性的斯茉还能忍到几时。
“不能比啦,之前小梨的婚礼是有过滤过的,并不是每个亲戚都出席的,要是伊凡斯-隆-阿尔斯特先生和小梨的外祖父没有这么做的话,我想应该也会是一场混乱才对。”封影回想起,心里真是庆幸。
“也对,只不过听说这次的婚礼也是缩小了宾客范围,像是一些较无来往的司徒外姓或姻亲就没能参加,出现的只是家族的权力中心人士。”萧遥突地想起司徒昀提过的。“你们想茉茉还能撑到几时?”
远远的看过去,新娘子脸上已经浮现出不耐了,就只盼司徒昀够机伶,能够发现妻子的极限。
“没多久了。”俞梨亦注意着斯茉的表情,准备一个不对劲时,就先上前借故带开她,以免场面尴尬。
斯茉发起脾性来,向来会忘了身处何处。
封影正想要问问另外两人她们是不是该去帮忙时,忽然有陌生的女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女孩正唱着歌,歌的旋律很好听,她未曾听过,可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像极了那夜梦里的女孩。
封影瞪大了眼,开始梭巡着四周的陌生人群,试着找出声源,或者该说是歌声要她注意的目标。
金色的阳光由屋子四周的玻璃窗外洒入,让会场拥有充分的照明,司徒家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聚集着谈话,脸上的表情或笑或正经,纯然是一派的自在闲适。
“小影,怎么了?”看着她的举止,萧遥不禁问道。
“没事。”封影下意识的回答,眼睛仍是没停的继续梭巡,一一的扫过整个会场,就在她要放弃时,那阵歌声突然消失,她脑中如电光石火般的快速闪过道灵光,直觉的转身。
穿过交谈的人群、洒落的金光,她清楚的看到在屋内一隅的男子。
男子在会场里显得很显眼的原因是,她能够看穿在那面无表情的无聊下,男子那陰冷无比的心。四周略大的谈话声并未能打扰他,窗外射入的阳光亦温暖不了他,在那一片金黄色调中,就只有他令人难以别开目光。
就是他吗?他就是那个女孩出声要自己注意的人吗?
远远的看着那男人,封影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想询问男人的身份,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又见面了!”司徒市拉着司徒得由屋子的另一头朝三人迈进,脸上挂着笑容。“你们很不够意思哦,居然让昀和斯茉两人陷在那里不帮忙。”
“你们俩也是视若无睹的跑来我这儿当共犯,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不够意思?”萧遥看向司徒家的少年二人组,很高兴有人来陪她斗嘴了。
“这你就不需担心了。”斯文的司徒得慢慢的解释:“我们在跑之前,已经先请尽山表哥过去了。”
“叶尽山?”萧遥想起当初斯茉在接下司徒昀的保护委托时,曾对这个高度危险分子做过调查,只除了斯茉,其他三人都无缘得见,神秘得要死。“真没想到他也会出现!”
据她们所知,叶尽山在一确定司徒族长由司徒昀继承而非自己后,便搬离了司徒岛屿,在不远处买了一座孤岛生活。依他那种偏激的性子,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出席婚礼。
“他和昀是好兄弟啊,怎么可能不来!”司徒市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来了就好。”萧遥也不想去追究他为什么会来,反正叶尽山就是来了嘛。“这样我这次总算可以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吧!”
当初看了小梨的调查报告,她早就对这个人很好奇了。
“看你这兴致勃勃的样子,该不会是暗恋尽山吧?”司徒市露出促狭的笑容盯着她。“先提醒你一下,尽山可不是好追的哦!”
“暗恋?”萧遥脸上甜笑依旧,还不忘“随手”推司徒市一把。“你在说什么笑话啊,人家我可是已经有未婚夫的人呢。”
“未婚夫?有人敢要你哦?”司徒市心直口快,想也没想的冒出这一句。
话一出,司徒得、俞梨和封影都不知该作何反应,直觉的想到眼前的男孩完蛋了。
“当然有啊。”萧遥不动声色,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声调,连眼神也没改变。
“就只有一些识人不清的孩子才会看低了人,像我们这种成熟大人的世界,想来你是很难了解的,对吧?”二十郎当岁的无知少年也敢和她斗?
“孩子?”司徒市眯起服,听到他最反感的称谓。
他正想辩驳,一旁的司徒得连忙劝道:
“好了,市。你该不会想在昀堂哥的婚礼上闹事吧?”拉住向来冲动的司徒市,司徒得俯近他耳边又说:“而且你看清楚,她可不像斯茉能陪你过招,万一不小心让她受伤了怎么办?”
司徒市还想回话,萧遥抢先一步问:
“咦?吵不赢人就想跑了啊?也好啦,反正和一个能力不足、思想不成熟的外行人辩论,赢了也不值得我多高兴。”
“你这个女人!”司徒市瞪大了眼,无奈遭司徒得紧紧捉住。
司徒得看着眼前这个人称英国女圭女圭的女子,虽是第二次会面,可他深深的相信“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明明就是一副柔弱的大家闺秀模样,怎么一个开口全走了样。
想来自己会拉着市过来,就是为了好好打量一下传说中女圭女圭国这家万能地下公司的其他成员们,毕竟对她们的事迹虽然已有耳闻,可是熟悉与交过手的就只有堂嫂斯茉,对其他三位他只知道名字而已。
就拿眼前的萧遥来说,听闻她是个超爱冒险的经济学家,老爱接一些高收费、高风险也高报酬率的委托案,而且爱玩、爱钱、爱整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也莫怪斯茉在提到她时总是怨声连连。
而她身旁的金发美女俞梨,前阵子才传出原来她系出名门,为德国贵族之后,但其中曲折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她上个月成婚,对象也是德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是阿尔斯特家族的继承人。斯茉说俞梨不太爱理人,果然他和市来了这么久,也没听她开口说句话,不过光看她的外表,实在难以想像。
听说她擅长使用是电脑与各项通讯器材,追踪与搜集资料,对司徒这一家族的了解,说不定她比自己还清楚。
最吸引他的,就是身穿华丽和服的封影,听说她是一位灵能者,也是一位心理专家,她那沉静而独特的气质,很能安定人心。
只不过,她现在似乎被什么困扰着,有丝心不在焉的样子。
“封影小姐,有什么不对吗?”该不会是……有什么灵异事件要上演了吧?
他这么一说,一群人的注意力全往封影移去。
“对呀,小影,你沉默得可怕咧。”萧遥看向她。“该不会是还在想那个梦吧?”
“什么梦?”
突然间,一道令众人熟悉的女音加入,而且还带点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