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发现,贾霸天也不躲藏了,就从树林里走出来。
段三少被拉起,又被人家用力推得差点跌倒,他忙站稳了,却见黑衣人怒瞪他,他尴尬笑了笑:「嗨,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东方翎不明白,小偷为何与五毒派的人在一起?
「哈哈哈,不愧是东方雄鹰最疼爱的儿子。」贾霸天朗笑,瞥了尸首一眼,也警惕,他不冒然接近,就隔了一段距离,直视对方,赞叹:「东方翎,你被我伤了,还能杀光十几个少林和尚,逃跑,现在又杀死这么多人……你年纪轻轻,有如此好功夫,不简单呐。」
听著笑声,东方翎紧皱眉头。之前他被偷袭的记忆又回到脑海——
你现在的感觉如何?等死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当时,贾霸天嘲笑他,他就躺在地上,不能动,跟他一起来洛阳的随从都被杀死,现场还躺了少林寺的人……
他不确定他杀过几个?他们全部都是少林寺人?在那混乱之中,他只晓得,贾霸天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伤得迷迷糊糊,眼睛也看不见,却感觉到,那个人才是真正要害他的,而贾霸天只是帮手!
东方翎盯住人,愤恨道出:「如果我杀和尚,更多的和尚是你做手脚杀了吧?不要全赖在我头上。你们杀害乌尔木长老,劫走黑鹰教的十三只木箱,又嫁祸给少林寺,发出假信函,引我过来,究竟为什么?黑鹰教里,是谁跟你合作,要杀我?」
贾霸天不语。只怪当初没听那人的话,不一刀了断小子的命,他见他生得漂亮,只在他受伤的身上放毒,妄想折磨玩弄黑鹰教的小少主呵,不料却让他逃月兑,生出这么多的事情……
现下幸亏找到人,弥补过失还不晚,否则让小子回去兰州,别说是他,他老子东方雄鹰也会将五毒派整个消灭,到时候,他这掌门人性命不保,还拿不到他应得的好处。
他嘿嘿笑说:「没人跟我合作,就我贾霸天一个想杀掉你。」他审视小子脸色难看,似乎在强忍?
他胸有成竹了,再说道:「东方翎你还好吧?瞧你的样子,差不多要毒性发作。」
呆站一旁的段三少进退不得,正想该如何是好的当儿,惊见贾霸天突然发动攻击,飞身冲向东方翎……
东方翎吓一跳,挥剑护己!
从贾霸天两手撒出来的十多只飞虫的身体,都让利剑砍成一半,纷纷掉到地上。他心疼辛苦养大的可爱虫豸就这么死光,偷袭不成,他再纵身,朝对方打出掌力。
东方翎闭气,怕掌风藏毒,一使力,剑身变软,如蛇般缠上对方的手掌。
贾霸天忙缩回手,向后翻跟斗,与对方拉开距离,不过才一眨眼,手背就让锋利划出一小道伤口!
他惊讶那把剑变化莫测,也怪笑出声:「你最好别在动用内力,你越使力,身上就越难过。」
没错,还未休息够,又遭遇五毒派,此刻,东方翎浑身轻颤,体内似有啥东西正啃噬著骨肉,异常难受!
他喘几口气,勉强忍住了,冲著敌人吼道:「等我杀了你这卑鄙之徒,就会很好过。」
贾霸天冷哼一声,从腰上怞出一根笛子,凑到嘴边,横笛吹出「哔哔……」响声,拔尖又诡异的音调竟引来蛇蝎,陆续从树林里窜出。
「妈呀!」段三少嚷嚷,两脚又蹦又跳的,好怕经过的蛇与蝎子掉头来,咬他一口。
东方翎不得不再使内力,纵身跃上大岩石,躲开蝎子,也忙著挥剑,砍掉受贾霸天的笛音控制,飞过来要咬他的毒蛇。
贾霸天在东方翎忙于宰杀的时候,上到岩石,长笛变成武器,劈向对方。
「锵!」两个人的武器碰撞,发出火花和响声。
「小子乖乖投降,顺从我,或许我高兴了,帮你解毒……」贾霸天出招。
「你去死!」东方翎接招,眼睛瞪视挂在对方腰上的令牌,他再反击,招招恶狠。
在段三少的认知里,少林寺的武功是最强的,尤其是慈海方丈最棒。
可现在……他没遇过这样的,睁大两眼,他不忍看遍地的死蛇死蝎子,只盯著两人比武,四拳四脚快如风,一剑一长笛在空中擦撞,「锵啷啷」的作响,他根本看不清楚谁打谁,更别提拆招式。
忽地,他想起在食棚,他竟敢和东方翎交手,他骇出一身冷汗!
两个人短兵相接,再分开,一物让剑尖挑出,飞到空中……
段三少忍不住抬头望,那东西落下来,他见是黑鹰令牌?
烫手山芋似的,他不敢接,就让它掉在地上。
都是因为它,害他到现在还回不了少林寺,恐怕慈法又要大作文章,他不想慈海方丈也讨厌他——
他决定趁这时候快溜,走之前,他拣起令牌,用棍子拨开死蛇,将令牌搁在大石头上,他向著东方翎大喊:「喂,我偷拿你的东西,对不起啦!这块牌子还给你。」
他怕人家正专心打斗,没听见?他再靠近一点,吼道:「我把令牌搁在这儿,你慢慢打喔,等有空了,就过来拿。」
东方翎无暇去听废话,与敌手恶斗的时候,渐感吃力,体内毒性要爆发?
贾霸天大喜,「你逃不掉了。」话落,招式更猛。
东方翎被逼得节节败退,瞥见转身想走的段三少,他强忍难受,飞身过去!
「哎呀呀……你别抓我!」段三少嚷嚷,被人从背后抓住衣服,往后扯,忽地,一股力道击打他,要他飞上天,再掉下来的时候,竟是迎上贾霸天一笛子劈过来?
他本能用手中长棍横著挡去,「锵!」彼此武器擦撞,他被对方的力道震得两手痛麻,整个人向东方翎的方向踉跄跌去。
东方翎再运功,段三少成了他的替死鬼,跌回贾霸天那边。
段三少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忙于出棍保护自己,却又被贾霸天重重的打一掌,他受不了,向后跌,背面有东方翎,再将他推回去!
「你们两个自己打,不要再玩我啦--」被逼急了,他吼叫,浑身让两人的掌风击得又痛又想吐。
连续使力教东方翎疲惫,退路又被贾霸天封住,他沉下脸,只能跃上岩石,往崖边闪避。
贾霸天追上去,嘿嘿笑说:「东方翎,今天你要死在这里!」
段三少夹在两个人的中间,挥棍,忙著躲来躲去,深怕恶狠招式要他丧命。
「喂,你别……」想阻止东方翎再拿他当箭靶,才张嘴,人家已经又推开他。
贾霸天厌烦了多出一个人碍眼,「碰!」一声,运功打在段三少胸口!
「哇——」段三少被重力击得吐一口鲜血,身子被打飞出去,跌往东方翎。
东方翎来不及躲,撞上来的力量合著贾霸天的内功,双倍到他身上!
「呃——」难过得闷哼一声,他连连后退,抵去强劲力道,一脚却踩空,整个人往下坠?
他大惊,出剑刺向崖壁,想上去,段三少却跟著跌下来,利剑在壁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终究不能承受体重,两人直往下落!
瞥见他们正跌入悬崖,段三少骇得大叫:「妈呀……咱们要掉下去了……」纵使他四肢青蛙似的乱动乱抓,却抓不到半点支撑物,他跟魔教的人就这么一起坠落悬崖!
脑海里闪过「死」字,难道真要命丧于此?
东方翎不甘心,忍耐痛楚,他提气,却上不到崖边,他本能的抓住段三少,一转身,要他在他下方。
「哎哟喂呀……」段三少的尖叫声在山间回荡,两个人缠在一起,更加速落势,他知对方的意图,忙出手出棍子打他,骂道:「你真狠……想我当你的垫背,摔到悬崖底?不行,你快点放手!」
站在崖边,贾霸天就听见段三少的大嗓门,很快的,掉下去的俩人变成一小黑点,消失无踪。
「该死的!」他咒骂,怪自己竟然没拦住东方翎。他再望向高耸的崖壁,任凭那小子武功再高强,可从这样的悬崖跌下去,不可能活命的……
想到此,他心情好些,不免又忧虑。
「哇呀--」尖叫声里,不断坠落的两人仍旧为著谁在上方?谁在下方?而打架争吵……
「你这天杀得小偷不要再乱动!」
「我不动,难道要垫在你这害人精的底下,做替死鬼?」
「你不在下面,也会死!」
「你打死我,你也活不了,反正掉下去,通通没命,咱们是半斤八两……」
很快的,两个人坠入谷底的急流之中,「哗啦!」河川因重量而激起好高的水花,他们被震得昏沉,忙著头离开水面,可以呼吸,同时,身体被石块擦撞生痛,被水势推著走!
****
天色黑了。
贾霸天到谷底,手持火炬,查看湍急的河水,火光照过去,河水的尽头成了瀑布,再下去,又是急流。
他抬头望崖壁,又看了看水势,更确定东方翎没办法活命。
不由得,他叹气:「不能好好折磨黑鹰教未来的教主,真是可惜了。」两眼直视「哗啦……哗啦……」作响的急流。
水势「哗啦……哗啦……」响著,不停奔流!
****
段三少被冲到瀑布里,难受的喝好几口水,又摔入起起伏伏的岩石,眼见要撞上大石块,他忙拿长棍去戳,侥幸避开石块,身处急流,被贾霸天打过的胸口作痛,他撑住,庆幸自个儿福大命大,没被打死,还摔不死呵。
他不放弃,只要有活命的机会,他就努力的往岸边游去,却被东方翎紧紧抓住,往深水里沈。
两个人比一个人活命的几率小多啦。他气得大骂:「马了个巴子!你这魔教害人精,别抓我,滚远一点……咕噜……」他害他喝水。
对方脸色死白,讲不出话,不谙水性,他拿他当浮木,八爪章鱼似的死缠他,害他又要沉下去,「咳,咳……」他难过的咳嗽,头用力抬出水面,挣不开他,只能抱著人,狗爬似的,狼狈的游水。
两个人载浮载沈,就要沦为波臣,段三少暗自叫苦,一会,瞥见旁边有岩洞?
他喜出望外,抓住机会,用力游过去,可两人太重,再怎么游,还是白费功夫。
「妈的……」他著急,身子被水势和石块打得好痛,眼见岩洞越来越远,他恐慌,决定孤注一掷,「呀——」大喝一声,提气,全力的将长棍向前方丢出!
棍子插入岸边的石堆缝隙。
段三少被湍急一直推往前,他看准时机,一手扯著东方翎,另一手抓住横亘的长棍,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拼了命的游向石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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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乌岭,黑鹰教
慕容阿娇端著盛了茶碗的托盘,穿过曲曲折折的廊道,再上台阶,走向教主房,等房门口的守卫通报之后,开门,她才进入。
房门又关上。躺在床上的东方雄鹰张开琥珀色的眼睛,瞅著妻子在床边坐下。
「雄哥哥,喝药。」慕容阿娇递上茶碗。
冒热烟,黑漆漆,闻起来还有苦味的药水令他烦闷,伸手拨开它,他只关心一件事:「翎回来了吗?」
慕容阿娇面有愁云,凝视四十五岁正值壮年的夫君,却病恹恹的,披散在枕头上的深褐色长发枯干,没了亮彩,她情绪起伏,轻轻的答一句:「翎还没有回来。」
「再多派人手到洛阳,快快去接他回来……你出去吧,我想睡了。」说完,东方雄鹰转身闭眼,不吃药,也不看女人。
男人下逐客令,慕容阿娇只能起身,原封不动的拿著托盘,离开教主房间。
回到她的地方,掬月室,一男子已然在室外等候她。
「狼牙哥,你怎么来了?」她唤一声,步履行过走道两旁嫣红姹紫的玫瑰花丛,她到他面前。
东方狼牙,也有琥珀色的眼瞳,却是黑发,是小东方雄鹰两岁的亲弟弟,也是黑鹰教的护教右使,与护教左使伏罗,两人在教中的位阶极高,仅在教主之下。
「嫂子,我是特地过来看看你。」他靠近她。身上散出玫瑰花香的美丽女人呵,他直视她梳了高髻,髻上插著花簪,身穿碧罗裙裳,婀娜多姿,丝毫看不出已有三十四岁,还是做了一个孩子的娘。
他调整心情,问她:「教主的身体……唉」他一向对嫂子有情,但愿哥哥不能康复。
「还是老样子,不肯喝药,在睡觉。」慕容阿娇叹气,望著狼牙面露欢喜,她蹙眉,好奇了问:「瞧你,什么事这么开心?」
哥哥的身体没好转,他当然开心,更开心的是,「我刚才接到洛阳来的消息,信上说,翎死了,坠崖身亡。」他挨近她,在她耳边低语。
闻言,慕容阿娇呆愣,不敢相信。「翎是少林和尚杀的?」她问他,与他保持礼貌的距离。
忽地看见有人走来,她闭嘴,刻意喊一声:「伏左使!」
东方狼牙会意,不再说话。
来人正是伏罗,红发绿眼,有西域人血统,他今年三十七,比东方雄鹰兄弟都年轻。如同往常,他开口就问:「二夫人你好,教主的身体怎样?好多了吗?今天我可否去看一看教主?」
「多谢伏左使关心,教主的身体还可以。他才刚睡下,不见任何人。」
「那么敢问二夫人,我何时能去探望教主?」
「等教主同意你们能进去他房里,我自然会通知你。」慕容阿娇坚持。每天都要挡下许多询问,她很头疼。
伏罗明白过不了她这一关,休想看见教主,他再瞥了东方狼牙一眼,没多问,他悻悻然离开,同时也疑虑他的人从洛阳传回来消息……难道教主的儿子,当真被少林和尚杀死?
等人走了,东方狼牙同她一块入室内,坐下,接著谈论,他再一次对她确定死讯,却看她不喜欢东方翎死吗?
他不禁出声:「他死了,你不开心?」
「我开心什么?」慕容阿娇头疼,柔著太阳袕。不管人是谁杀的,教主不会愿意知道他心爱的儿子已经死亡。
她顿觉不妥,忙问他:「翎的死,你还告诉谁?」
「我谁都没说,就对你一个人说。」
「教主的身体尚未康复,这件事情……暂时别对他说。」
「你不想让他知道,我就不说。嫂子,」他忍不住欣喜,要对她讲:「翎身亡,你的儿子,焰,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取代只长他一岁,同父异母的哥哥,当上黑鹰教的新任教主。」
男人大胆的言论令慕容阿娇心惊。
曾经,她也不满教主仍旧怀念死掉的侯小兰,疼爱翎比焰还多,侯小兰陰魂不散,自己在教中的地位就永远是二夫人,赢不过早已死去的大夫人!
可经过这么多年了,现实一直如此,翎也同自己的儿子一块长大,她年龄渐长,岁月磨得她只能接受事实,她和焰在丈夫的心中,不及侯小兰母子,她只能认命,嫁了他,只得跟随他,她还能怎的?
她蹙眉低喃:「我夫君最爱的还是翎,要他继承他的位子,就不会答应焰做新任教主!」
「哥有病缠身,躺在床上快三个月了,连大夫都诊断他练功走火入魔,又劳累过度,不容易康复,这么严重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教中没其他人知道,更别说是江湖上的人。现在,黑鹰教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由我和你来决定,大家都听我们的,伏罗也不敢有意见,我要焰继任教主,谁敢反对?你怕什么?」东方狼牙不以为然。
「我……」女人吞吞吐吐。
「教主是病糊涂了,以前的霸气不晓得收到哪里,现下,他竟然要安于待在这乌岭上,还要翎去跟少林寺谈和?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教主,更不同意翎接掌黑鹰教,只有焰是最适合坐上教主的位子!」东方狼牙继续说道。
慕容阿娇注视著与丈夫样貌有些像的男人,朱唇微启:「狼牙哥,你这么看得起焰,我真高兴,但是……」
忽地,他握她的手,她吓一跳,缩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出一物。
「前一阵子,你说你最喜欢的胭脂盒不见了,我就在丝路上的商人那边,买下这个,送给你。」见她喜欢做工细致的小盒子,收下了,对他道谢,他更开心,情不自禁了靠近她,嗅著花香味儿……
「阿娇,你明白我的心意,哥哥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他不好好的珍惜你们母子,我来珍惜,我爱你,我想照顾你和焰!」以现下的状况来看,就算他抢走哥哥的位子,自己当教主,也是轻而易举。
可他想讨好阿娇,就要把她的儿子放到最好的位置,要她安心了跟著他。
慕容阿娇满脸通红,率直的表白教人不知如何是好。
访客前来,立时打断两人之间暧昧,他们不约而同都站起来,步出室外。
「娘,牙叔叔,你们都在这儿?」东方焰蹦跳著过来。
东方狼牙看著侄子,笑问:「焰,如果你爹要传位子给你,你想做咱们黑鹰教的教主吗?」
「我想!」东方焰张大琥珀色的双眸,毫不考虑就说出口:「我要当教主,我会比爹爹更强,我要打垮那些中原门派,一统江湖!」他比手划脚,很是威风。
虽是简单的比划,东方狼牙却看出小子的内功大有长进。「哈哈哈!焰你说得好呀,有雄心壮志,叔叔没白疼你。」他欢喜而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容阿娇摇摇头,拿出手绢,擦去儿子脸上的汗珠,忍不住叮咛:「乖宝,你有空闲讲这些,怎么不多花时间去练武功?娘要你练的招式,你有每天按照进度去练吗?」
「当然有,我就是练完今天的份儿,才过来找你。」
「乖。」她微笑,随手整理了儿子让风吹乱的黑发。
爱怜地凝视她的骨肉,他贴心,会对她嘘寒问暖,就像他小时候那样的,每天都会来抱一抱、亲亲她,然后再回他自个儿的地方。
此时,她有深刻体会,焰这么好,没比翎差,不对,她甚至认为,他比翎要强,为何教主选了翎,不选择焰?
三人欢笑了好一会,东方焰听母亲的话,再回去练功。
东方狼牙直视送走儿子,沉默不语的女人。
慕容阿娇心情矛盾,手握胭脂盒,她回想刚才的谈话,儿子的前途,好半晌,似乎想通了什么,她望向东方狼牙,经过考虑后,才说出:「狼牙哥,你真能帮助焰,当上新任教主?」男人点头,她吸一口气,再说:「如果我的儿子要做教主,就必须确定东方翎真的死了……没看见他的尸体,我总是觉得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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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谷底的岩洞里,只能听到外头传来水流声,虫鸣,长在岸边的蕨类和树木枝叶随著风吹,而「窸窸窣窣」轻响……
段三少大难不死,归功于佛祖菩萨保佑。平常在寺内还没这么虔诚呢,如今,他恭恭敬敬的在洞口跪拜,对漆黑星空念了好多遍的佛号……
见树枝快没了,他出岩洞,到河岸边,再多折一些新枝条,忙赶回洞里,将它们丢入火堆。
「哈啾!」一阵风吹得他打喷嚏,两手抱住光溜溜的身体,他挨近火光,瞅著挂在长棍上的衣裤让火烘得差不多八成干了,他赶紧拿下来,穿回身上,舍不得离开火堆,两手在上头搓呀搓的,很暖和。
好一会了,他忍不住又瞥向蜷缩在角落,同先前一个样子,不讲话只发抖的东方翎,说道:「喂,你穿湿衣服,这夜晚很容易著凉的,快把它月兑了,过来这里烤一烤。」
毒性发作的人浑身难过,两只耳朵隆隆作响,即使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讲话、或者柴火燃烧发出的声音,在他听来是异常的吵闹,终于他受不了,向光亮之处吼叫:「吵死了,你闭嘴!」
段三少吐舌头,真是好心被狗咬。「你著凉生病了,也不关我的事儿。」他撇了撇嘴,继续独自一个待在他生火的地方。
东方翎又湿又冷,再勉强运功,抵住毒性。为了分散痛苦,他抓紧剑,想著幸好武器没丢失,手轻按腰际,夺回来的令牌还在。
陡地,肚中翻搅,他极力忍耐,不由得再从衣襟里掏出一仿造于蚌的形状,其上刻有细密的石榴花结的银质小盒子……
回想当时,他中了贾霸天的招,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小心掉落这蚌盒,他抓紧它,它将是黑鹰教叛徒要杀害他的唯一罪证!
段三少隔著火光,偷窥东方翎,心想,他在看啥?又将啥东西藏回身上?
他正在揣测,也担心回不了少林寺,方丈一定好著急?
目睹东方翎突然站起来,他吓一跳,再看他发疯似的,飞身不停的去撞岩壁,他害怕,也站起来。
「喂,东方翎,喂……」他不理他,仍旧不断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墙,他慌得喊道:「你没跌死,还好好的活著呢,令牌也在你身上,你有啥不满的?干嘛要去撞壁,伤害自己?」
「呀啊啊——」东方翎痛楚的吼出,要不停的冲撞,才能稍稍减轻浑身又痛又痒又热,仿佛有万虫在啃噬!
段三少瞠目结舌,不敢靠近疯子。直到对方筋疲力尽,摔到地上,动不了,他好奇心作祟,小心的走过去,查看。
对方闭紧双眼,没反应?他先踢开剑,忍不住再伸手戳他。
「好冰!」他的体温吓到他,忙退后,他看他两手抱住自己,直发抖,该不会因为湿透,真要著凉?
他呆了一会,瞅著人受痛苦,虽然是魔教之徒,终究,他同情心起,再接近他。
「方丈讲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人在这世上,要多行善事。」低喃著,他还是拖著他,到火堆旁边。
移动让东方翎从昏沉中惊醒。「别碰我!」紧张大吼,他挣月兑抓他的手。
段三少吓一跳,放开人。「你这么凶干嘛?我是好心帮你耶。」又念他大惊小怪。
「不准碰……我中了贾霸天的……销魂散……」气虚的人内力用尽,昏沉沈的,就要撑不住。
「消魂散?那是什么?很歹毒吗?」段三少询问:「你的武功这么好,都化解不了?」他想起在山上,贾霸天说过的。
人家是五毒派掌门人,最擅长施毒,什么销魂散的,定是难搞,才把东方翎折腾成这模样!
他见他没回话,昏过去啦?
「喂,喂……」他摇晃他,他仍旧没动过。
「怎么忽冷忽热的?」他皱眉,模模对方的体温,再拍他、喊他,人家听不见,他又拖著他更靠近火光,希望他能好过一点。
他身上衣物又湿又冷的紧粘他,他怎么会好过呢?
于是他趁他昏迷之时,帮他月兑掉衣裤,惊讶他身子骨纤瘦,长得俊,皮肤又白,像姑娘家……
他脸红,非礼勿视,忙月兑下自个儿的衣裳,盖在对方身上,把湿透的衣裤挂在长棍上面,让火堆烘烘。
他看了看黑鹰令牌,还有一手可握的蚌盒,猜不透,又放回人家身边。
觉得有些凉,他两手抱著自己,到岩洞外面,他拔下好几片生得又大又宽的叶片,再回洞里,那它们当草席,铺在地上,他躺在叶片上头,留一片叶覆住自己。
一面再添几根枝条到火堆里,他瞥著旁边的人仍旧缩成一团,闭紧双眼,脸色苍白,嘴唇泛紫……
段三少叹气,忍不住咳两声,让贾霸天打过的胸口不那么疼了,他决定快点睡,等天亮了,他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回去少林寺。
****
夜深人静。
火舌烧著树枝,发出「霹啪」声……
东方翎让一阵强过一阵的痒痛搅醒,即使再运功也挡不住!
觉得浑身好热,他掀开布,挣扎著坐起来,两眼瞅视火苗,红的,黄的,橘的……跳跃舞动,是一个一个的美艳歌妓扭腰舞蹈,朝他抛媚眼,教他血脉偾张。
视线在美女之间穿梭,落在一位只裹著一片若隐若现、翠绿薄纱的歌妓身上,他看准了,朝她走过去。
感觉有东西压在身上?段三少惊醒,撞见一对太阳般金色的眼瞳正注视著他,活像山猫捉到猎物!
「你干什么?」他推开东方翎,不知他何时醒转,样子还怪怪的?
体内毒素发酵,令东方翎产生幻觉。
此刻,段三少在他眼中,成了艳丽的歌妓,她笑吟吟的推开他,却又诱惑他,欲拒还迎。「姑娘,你怎么称呼?」他笑著问她。
「嗄!?」段三少被问得傻眼,鸡皮疙瘩爬满身。
「我不是姑娘!」他大声抗议,怀疑贾霸天给东方翎施下的销魂散是……
村药!
眼看赤果果的人不知羞,又靠过来,夺去他遮上半身的叶片,他急得吼出:「东方翎你瞎啦?看清楚,我是男子汉,不是姑娘……」
他甩不掉纠缠,怕了,忙转身,四肢并用著逃开,却又被人抓住腰,拉回去,他慌张嚷叫:「喂,你没穿衣服喔,别乱来!」
「我要你。」东方翎不在乎有没有穿衣,只想同调皮挣扎著的歌妓翻云覆雨,灭了他身上的火。
「要个屁!」段三少大骂:「我对男的没兴趣,你再对我毛手毛脚,我就不客气啰……」
狠话出口,他才挥拳,就被人家攫住,整条胳膊向背后扭,「哎呀呀,痛,痛,你快松手!」他痛得嚷嚷,一手和两膝盖抵在地上,东方翎就压在他背后,他的另一只手竟敢滑向他胸膛,捏住侞头?
「妈呀--我还是处男,要入少林寺做个武功高强,像方丈那样的僧人,你不要再乱模我!」他面红耳赤,受不了。
「你放心,女人的第一次总会有点儿痛,我会对你很温柔的。」东方翎「啧,啧,」吻著轻颤的背脊,五指抓捏对方的胸部,不免一叹:「你的皮肤好结实,只可惜了你这两个女乃太平坦,但是我喜欢你有个性,所以我不会介意你的小胸部。」
「我很介意!」段三少抗议:「放手,你这魔教妖孽不要亲我!不要再乱模……」感觉背上似乎让火吻过,起了一阵痒麻,没有过的经验令他恐慌,当魔掌扯下裤子,探索两婰中间,他挣扎,心想今晚要失身?
还是被男人做了……
他越想越害怕,鬼哭神嚎般的尖叫:「救、救命……啊!」这深幽的悬崖底下,没人会来救他,只能靠自己。
他拼命挡开他,想逃走,可被月兑去一半的裤子绊倒,见他再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