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兰醒来的时候,看到东野雪就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云淡风轻的浅笑,如平常一样下意识的对她伸出手,轻声道:「-还好吗?」
东野雪捧着他的手,黑眸清亮,字字冷涩,「你不该这样问我的。」
「为什么?」他剑眉微挑,又笑道:「难道-不好?」
「不,是你问话的口气。你本应该说:『-怎么会来?」因为你不可能事先知道我会来岛上看你。但你问话的口气似乎已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这你怎么解释?」
他笑着用手指触碰她的脸颊,「-有什么事是我不清楚的?又有什么是我想不到的?-来这里我并不奇怪。」
东野雪凝望着他,「但是,你有很多事显然是我不清楚的。」
两人眸光纠缠在一起,东野兰先转过头,「不知道对-比较好。」
她望了他半晌,忽然低下头,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骤然吃痛,吃惊的问:「-做什么?」
「这是报复你,」东野雪说:「报复你之前对我的无情,也报复你将真相隐藏的可恶居心。你眼里没有我,一丝一毫都没有我,让我不能不恨你。」
东野兰的瞳眸乍然飘过一缕轻寒,他沉下脸,「我不明白-在说什么。若-还是为了婚约的事而想纠缠的话,那我只能让-再死心一次,因为我对-除了责任以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东野雪突然扑上来,捧着他的脸,强吻住他的双唇,东野兰几次想推开她都没有成功,而她的红唇像是两团火般狂烈的燃烧,终于将他看似坚强的意志击垮。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将她反圈在自己怀里,回应着她的唇舌,将自己的心全部烧尽于这一吻中。
「还敢说你不爱我?」东野雪依旧捧着他的脸,因为刚才的激情而涨红了脸,眼中却有晶莹闪烁,是泪,顺着双颊缓缓滴落。
在泪落下的瞬间,东野兰伸手将其接在掌心,长长的幽叹,「到底还是无法瞒。」他修长的手指拨开她额前的乱发,柔声道:「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了。」
「少说这些没用的!」她锁着他的眸子,略显迟疑的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刚才救我的那条,不,那只,哦不,那个……」她语无轮次,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东野兰含笑望着她,无声的点点头。
眼前的疑云终于拨开,但潜藏在后面的真相未免太骇人听闻,东野雪一下子曙住,还是不能相信这是事实。
「不可能啊,为什么你会是……我从未听说东野皇族有人能化身飞龙,为什么你就可以?」
「因为东野皇族的确没有人可以变身飞龙。」东野兰回答,「也许-曾听说过,东野依靠十三条飞龙相助建国的传说。」
东野雪傻傻的点头。
「其实那并非传说,而是事实。龙脉一族,自上古就有,由于机缘巧合而与东野结缘。自从东野建国之后龙族就一直担负着守护东野之责,因为他们身分神秘,人兽同体,所以就连东野的历代国主都鲜少知道他们的存在真相。」
东野雪疑问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很少见飞龙再出世?只有你一人,那其他十几条飞龙去了哪里?」
东野兰回答,「还记得我曾和-说过西凉公主因为具有魔力而寿短吗?飞龙人更是如此。每次变身之后都会耗损大量的气力和精血,所以大都命不久长。龙脉一族更在这近几十年中渐渐没落消亡,等到老国主,也就是-的祖父发现了这个秘密时,龙族只剩下我一人了。」
东野雪约略有些明白了,「是老国王带你回来的?」
「是,那时我尚在襁褓,老国主因为感念龙族对东野的牺牲,所以将我带回皇城,以七皇子之名昭告天下,人人皆以为我是老国主亲生,连我自己也这样以为,不曾怀疑过。」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他眸光幽远,陷入沉沉的回忆之中,「十年前,见到-之后。」
那一年,他本准备登基的。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最有实力登位之人,所有的亲信臣子都已将通向皇位的大道为他搭建好,他也准备登顶。而就在那时,他遇到了东野雪。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后他心头总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这个女孩儿可以影响到他的一生。于是他去求教东野国号称能预知过去和未来的巫女莫无问,在那个黑暗狭窄的小屋中,他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我陷入震惊,但我依然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不管一切就此登基,因为除了我和莫无问之外,当时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秘密。其二,就是退下来,等待我所要辅佐的明主出世。最终,我选择走第二条路。」
「为什么?」东野雪拉紧他的手,「管他什么明主不明主的,你是最适合称王的人。因为有你,东野才有今天,如果你登基了,那现在……」
「没有如果,每个人际遇不同,命运不同。我的命中并无帝王之运,而莫无问告诉我,我所要辅佐的明主已经出世。为了这个人,我才决定放弃一切。」他深情的凝视着东野雪的丽容,「那个人就是-,为了-,雪儿,我甘愿退让-那时年纪还小,对于治理国家甚至谈不上一知半解,如果随随便便就将东野交给-,不仅会毁了东野,还可能会毁掉四海临国。
「于是我花费十年时间,建构东野,等-长大。直到今天我都不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看到-成长为一位出色的公主,且即将胜任东野的女王,-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东野雪的泪再度洒落,她将朱唇咬出一排血印,望着东野兰的眼神不知道是爱极还是怨极。
「我的人生你代我作主,为什么从不问我的意见?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做东野的女王?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让你做这样的牺牲?」
「-没有别的选择。」东野兰道:「就如-手握天杀出世一样,没有别的选择,就如我生来就是东野的护国飞龙一样,没有别的选择。」
他沉重的语气让她泪如雨落,她哽咽着抱紧他,「但我不行,我没有办法单独面对东野,没有了你,我不行。」
「-行,我知道-可以。」东野兰为她拭去泪痕,眼中是深刻的伤痛和忧郁,「我也许活不了多久了,若我不幸死去,-必须独立活下去,支撑起东野,做一个最坚强完美的女王。」
东野雪大惊,双臂抱得更紧,「不,你不会死的,不会!我不许你死!」
「从来都是上天决定我们的命运,而我们,无法逆天而行。」他惨澹一笑,一我说过,变身一次会耗费大量的气血-可能不知,这一次耗费会让我寿短十年。这也是我为什么平时要封存湛泸剑,要-慎重使用的原因。一旦-习惯在战场上依靠飞龙的帮助,只怕会如酒徒上瘾,不能自拔,而我,能帮-的次数却很有限。」
变身一次,寿短十年?东野雪大脑顿时混乱一片,「那、那你已变身几次?」
「四次。两年前-第一次挂帅上战场,首次使用湛泸剑召唤飞龙,击退蛮荒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变身。后来-力战十二国,第二次用剑,而我从战场上回到玉苑东宫后突然双足麻木,不能行走。那时我便知道,我可能命不久长。前次在宫中面对赤多族是第三次,还有今日……」
「天啊!」她痛心疾首的反复责骂自己,「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是她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滴残害掉东野兰的生命,而她尚且不知,还在为湛泸剑的无敌和拥有飞龙相助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她将脸埋在手中,想哭却哭不出来,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东野兰抬起她的脸,依旧温柔的安慰她,「没关系,人说七十古来稀,而我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算起来上天还让我多活了一年,与-多一年相守,也算是恩宠了。」
他的话虽然温柔,却宇字斩碎东野雪的心。她只觉自己无颜面对他,这个如此爱她,甘心被她重重伤害却没有怨言的男子,她凭什么指责他不懂爱、不肯爱?真正无情无义的人其实正是她自己啊。
「雪儿,抬起脸,不要哭了。」东野兰百般劝慰却无法让她平静,无奈,他只有拉开她捂住脸的手,托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印下长长久久的缠绵一吻。
东野雪第一次承受他主动的吻,若可以,她真想将这一吻所带来的甜蜜与心伤、沉醉和迷惘都牢牢刻进自己的骨血中,如她与他的爱一样,矢志不渝。
「没有办法补救吗?」她怀着一丝希望探问,真怕他说出「没有」两个字。
东野兰伸手指向窗外,远处那摇曳舞动的殷红一点,「血龙花,传说服下盛开的血龙花,便可摆月兑这变身之苦,恢复人身。」
闻言,东野雪狂喜般的冲到那株鲜花面前。天,这朵含苞待放,娇弱得不堪一折的小花竟然是她和东野兰的救星!
「什么时候可以花开?」她热切的期待着,小心翼翼的蹲在花的前面,生怕伤到它一分一亮。
东野兰在窗内怜爱的看着她真情流露的容颜,也感染到她喜悦的心情,微笑以答,「大约就是这几日吧。」
「我陪你一起等!」东野雪坚定的说:「我会为你击退这些敌军,不依靠飞龙、不依靠湛泸剑,靠我、靠整个东野的力量,击退敌人,为你、为我,守住这个希望。」
可以交会的爱,远比苦守的相思要甜美得多。
她豪情壮志的笑容在他眼中是最艳丽夺目的风景。
他第一次愿意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与她守住这份甜美,永远的,相守下去……
东野雪半靠在东野兰的怀里,两人的面前是一面新制的海战图。
这一战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联手,却是相依得最近最紧的一次。
「其实敌人并不可怕,虽然有三方,但是各有弱点。」
东野兰细心分析,东野雪专心一致的听,这让她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儿时,那时她总是躺在东野兰的怀里,听他低沉的嗓音轻轻讲述着各式各样的事情,而那时她并不知道那种让她窃喜的愉快心情就是幸福。
见她半天不说话,他不禁低头问道:「-在听吗?」
「嗯。」她应着,用手指着战图的西面,「西凉人少兵少,又都是女人,不用太担心。赤多人是草原出生,不习海战,看似凶猛,却是一个花架子。」
「说得没错,但有些事情-却轻忽了。」东野兰的双唇不经意般在她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西凉四面是海,擅打海战。这一战她们认定是我们害死了水玲珑,所以上下军民自然是抱着报仇雪恨的心情而来,气势绝对凌驾于三方之首。不要因她们是女人就小看,-就是女人,可这世上谁敢小看-?」
东野雪听到他的称赞不禁展颜一笑,问道:「那赤多族呢?我总没说错吧?」
「赤多族确如-分析的一样,所以我们要针对这两方的弱点在下手之前先声夺人,最好让他们不战而退。」
「不战而退?」东野雪被他略显匪夷所思的想法搞胡涂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战而退?你有妙计?」
东野兰淡笑着,「他们会出兵,归根到底是为了两个女人。」
东野雪点点头。水玲珑和萧寒意。
「只要我们帮他们找到这两个女人,他们还会有什么理由出兵呢?他们就是再愚蠢,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愿意和东野十几万大军正面交手的。」
「可是要找到这两个女人,也不是眼前一时就可以办到的啊。」
他胸有成竹的笑道:「-以为我这些日子就是坐在这里晒太阳吗?若我计算无误,萧寒意此时已经到了南黎国界,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赤多练,他立刻就会退兵,而且还会和南黎结下梁子,从此对上。至于水玲珑,」他眨眨眼,「我想她大概正在回西凉的途中,若是来得及,西凉女王的退兵手谕会应该在战前送到西凉水军营中。」
东野雪惊呼,「你怎么找到水玲珑的?」
「很简单,她是西凉公主,擅躁纵水,怎么会被海淹死?我询问过东野海军,也算过天时,那一天海上风平浪静,不可能会有能把大船打翻的海啸,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海啸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我叫人沿着海岸去寻一名国外来的十六七岁女孩,很快就找到她了。」
「为什么她要制造海啸?」她不解,「她要自杀?」
东野兰宠溺般一点她的鼻尖,如儿时一样的动作,温暖了她的心。
「和-一样的原因啊。」
「和我?」她蹙眉沉思。
他揭开谜底,「因为她不想嫁给我,所以只有逃婚。这不正合了-要杀她的心吗?」
东野雪一惊一喜,又有一怒,「她凭什么不肯嫁你?你哪里配不上她?」
见她心思如此古怪,他朗声大笑,「雪儿,-以为世上人看我都如-一样傻?即使我是个残废,都愿意委身下嫁,执迷不悔?」
她也噗哧笑了出来,「幸好她不喜欢你,把你留给我。」
秋波流转,她的红唇如待采撷的樱桃,让东野兰情不自禁的覆了上去。
火热的唇舌交缠中,她听到他微喘的说:「至于南习文,把他交给我吧。」
这个一直在眼前妨碍着他们的人,也只有他有把握与之对决,挫掉对方少年人的狂妄锐气,博得一胜!
东野雪领兵出海,迎战赤多族。今日午时,西凉水军突然离去,看来东野兰说的不错,水玲珑已经平安回国了。
而面对赤多练,这个已经见过一面的男子,东野雪在船头缓缓掏出一条手链给对方看。这是东野兰交给她的,造型是一串银色的玉梨花。玉梨花是北陵的国花,这手链乃是萧寒意的贴身之物。
果然,赤多练在看到这条手链后立刻脸色大变。
「寒意呢?她在哪里?你们东野人把她怎么了?」
这样强烈愤怒的口吻,好像是东野把萧寒意强行掳走,而赤多练倒成了来救她的亲人。
东野雪忍不住想笑,「你想知道她的下落吗?简单,只要你立刻退兵,我便派人将萧公主的消息送到你面前。」
赤多练半信半疑,「我凭什么相信-?」
「你只能相信我,你来这里不就是要问我她的下落吗?我可以告诉你,只是要你撤兵这一个条件。于我这条件是合情合理,于你则更无损失。看看你船上那些族人,个个面如灰土,必然是不习海战,晕船所致,你以为你们有多少战斗力可以和我东野闻名天下的海军一敌?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赤多练表情陰晴不定,似乎拿不定主意,他问道:「-说话算话?」
东野雪郑重道:「一诺千金。」
他再迟疑片刻,最后道:「好!我撤军!」
「多谢!待您的战船撤出三百-外时,公主下落我会派人以密函告之。」东野雪将一封早已写就的密函递给身边的孙春,「这件事交给你办,待族长战船撤出三百-后,你要亲手将密函送到族长手上,不得有半点差池。」
随即她扬声喝令,「张帆,转舵,立刻回岛!」
东野雪知道,南黎军极有可能从另一面上岛了,虽然东野兰有十足的把握驱敌,但她还是不能放心,尤其血龙花花开在即,生死关头上更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战船如离弦的箭般火速驶回绝龙岛。
此时,绝龙岛外,南黎和东野两军已然对上,双方大军正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而南习文并没有留在战船上,他独自一人悄悄走下船,换上一件不起眼的东野军服,混迹在东野兵中,潜上了绝龙岛。
大概是因为绝龙岛上的士兵都去海边作战了,因此岛上的守卫松懈了许多。南习文轻易的找到了东野兰所处的行宫别苑,跳过墙头,潜入宫内。
在最里面的一个走廊尽头,他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对什么人吩咐着--
「今日有没有给花浇水?」
一个侍女回答,「浇过了,一日六次,奴婢不敢懈怠。」
「好!」那人冷冷的说:「要是错了一点,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南习文不禁愣住,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情养花浇水?
他再往前靠近几步,贴在墙壁上向外张望,竟然看到一座花园。花园中心有一个雪衣人正靠在躺椅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一朵红色鲜花。
那个雪衣人虽然苍白消瘦,却自有高贵威严的清华之气,容貌俊美,行举优雅,是他生平所未见。南习文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权倾东野,盛名远播的东野摄政王--东野兰。
即使是南习文,也不禁心跳加速。他此行要猎杀的猎物就在眼前,但又不能立刻动手,怕人发现,于是他耐心潜伏,观望着东野兰的一举一动。
只见一个英武的侍卫走到他身边说:「王爷,要不要进屋休息一下?公主大概就快回来了。」
东野兰淡笑着摆摆手,「不,今日就是花开之期,我怎么能离开这里?」
那名侍卫正是利刃,他还在劝解,「王爷,属不会替您看着这花的,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您都几日几夜没有阖眼了。」
他再摇头,悠然道:「这花维系着我的生命,我只怕稍一离开,花败残红,那就是我的死期到了。到那时谁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明日的朝阳呢?」
「王爷……」利刃动容了,双眼都是热泪。
东野兰身子一软,忽然晕倒在软榻上。
利刃惊慌失措的连声呼喊,「王爷!王爷!」见东野兰没有反应,他大声喊人,「来人!快请御医!快将王爷抬到屋内去!」
几名侍卫七手八脚的将软榻抬进宫去,利刃无意间看到身边站着一个青年士兵,便命令道:「你,快去守着那朵红花,如果花开便立刻回报!」
「是。」那士兵低头接令,眼角余光目送他们离开。
此人正是南习文,他没想到会在无意间听到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东野兰命在旦夕,而能为他续命的竟是这么一朵不起眼的小红花。
他诡异的笑着,一步步走到红花跟前。此时花还未开,柔弱的茎叶孤零零的立在花圃中。
这就是东野兰的救仙丹?他伸手一拉,将红花连根拔起,扯断了枝叶,扯碎了花瓣。
花毁了,东野便无东野兰,这四国中再没有人可以和他南黎一较长短了。
南习文得意的笑容显露在唇角,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声传来,接着是东野雪的声音--
「王爷在哪里?」
有人回答,「王爷刚才晕倒,被送回行宫了。」
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这边奔来,南习文一个转身隐进行宫,顺着原路撤离。
奔回船上,他立刻命人敲响退兵的鼓声。
东野兰将死,这一战便不用南黎多做任何无谓的牺牲。
南黎撤军。
东野雪跑到东野兰的床前,慌乱的问:「兰,兰,你怎么样?」
真是可恨,血龙花为什么还不开?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窗外,却惊见花圃中不见了那一点嫣红。
她吓得魂飞魄散,跑到花圃前,只见一地的碎红残片,断根破叶,血龙花早已面目全非。
她惊骇之下便觉天塌了一般,狂怒的大喊,「是谁干的?是谁干的?」她恨不得将毁花的人立刻抓到眼前,将那人也撕成碎片。
没有了血龙花,她就要失去东野兰,失去她全部的车福和快乐。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她绝望之时,忽听到耳畔传来东野兰那淡如春风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笑意。
「雪儿,别生气了,回来。」
她迷迷糊糊的回头,只见利刃站在门口,手捧一个花盆,盆中竟是一株尚未绽放的血龙花。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明所以的走回去。
利刃笑道:「那是王爷用的障眼法。王爷知道南黎军也不想多纠缠,便故意放南习文上岛,让他听到我和王爷的谈话,知道这朵血龙花对王爷极重要。他毁了花,以为王爷必死,就放心大胆的撤兵了。他不知道,王爷已经在他撤退的必经之路埋伏了五万大军,到时候就算南习文不死,南黎军也要月兑三层皮。」
东野雪疑问:「那外面那朵花……」
利刃道:「只不过是一朵相似的小红花而已,并不是血龙花。昨夜王爷就已经命我偷偷将花调换了。」
东野雪全明白了,她又喜又怒的一掌打在东野兰的肩头上,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连我一起骗?」
她这一掌牵动了他颈上的伤口,他吃痛的轻呼一声,东野雪立刻心疼的抱住他,急问:「怎样?我伤到你了?痛不痛?」
识相的利刃早已放下花盆悄悄离开,屋内只剩下这一对情人。
东野兰握住她的双手,无限柔情的低语,「我以前痛的时候只能藏在心里,从没想到会有人与我分担。现在有了-,就是受万箭穿心之苦,又有什么呢?」
她心疼的反驳,「什么万箭穿心?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一分一毫。」
此时将是日落时分,夕阳的余辉投进屋中,照在血龙花的花苞上。东野雪惊喜的看到花瓣正渐渐舒展,她开心的大喊,「兰,花要开了,花要开了!」
东野兰心头虽然也涨满了欣喜,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揽在怀中,下颚靠着她的额头,与她一起默默的凝望着血龙花。
天边晚霞如火,艳丽如霞的血龙花正在夕阳中一点点的绽放开来。
终于,血龙花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