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丝萦自从嫁给皇甫啸之后,简直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她的心情和处境,她本来就是不愿意受束缚的性格,皇甫啸的骨子里也是自由至上,所以两个人闲来无事就会跑到东都附近的山野间出游。
这一次他们又在外面整整玩了两天才返回王府,曲丝萦现在出门都是骑马,在东都甚至博得一个“骠骑王妃”的美名。
当她今日翻身下马的时候,一瞥眼看到大门口有辆马车正停在那里。
她随口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管家故作神秘地一笑,“是的,贵客等王妃好久了。”
“贵客?能有多贵?用秤盘称过了?”
曲丝萦打趣着走进去,一眼看到对面那个正对着她微笑的人,不由得惊喜万分,跑过去一把将那人抱住,“龙美?你怎么可以出宫来看我?”
“悄悄溜出来的。”潘龙美对她眨眨眼。
曲丝萦下可思议地打量着她,“龙美,你好像变了不少哦。”
“有吗?”她笑笑。
“当然。”曲丝萦悄悄问道;“你和皇上……圆房了?”
“真不害臊,都是王妃了,还这样随便地问东问西。”潘龙美避而不谈也是一种默认。
曲丝萦兴奋地张大眼睛,“真的?被我说中了?太好了!”
“有什么好的。”潘龙美转而苦笑,“身为宫里的女人,有几个能像你这样跑出来做王妃,可以不必和一群女人争宠的?”
“你需要和谁争宠?”她笑望着她,“我倒听说有不少落选的佳丽为了你吃醋呢。龙美,当日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有这个本事,可以专宠后宫。”
“那不过是皇上一时的新鲜好奇罢了,你以为他能对我好奇多久?”潘龙美的回答让曲丝萦不由得愣住。
“怎么这么说?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她的眼波一闪,又黯淡下去,“算不上什么。”
“那就是的确有事了?”曲丝萦敏感地拉住她的手,“到底有什么事?”
此时皇甫啸正好进来,看到潘龙美在这里不由得也吃了一惊,“昭仪娘娘大驾光临,我皇兄知道吗?”
潘龙美微笑着看着他,“王爷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看来这条红线当初我拉对了。”
听出她是故意岔开话题,他再追问道:“难道你出宫真的没有告诉我皇兄?”
她叹口气,“我只是想自己出来清静一下,不必和他说了。”
“那怎么可以?我皇兄最恨别人有事瞒他,若是无故发现你丢了,又找不到人,那皇宫里还不翻了天?”
“现在……他那里很热闹,只怕记不起要找我。”
潘龙美的这句话让皇甫啸和曲丝萦对视一眼,听出话音不对,但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向来文风不动的潘龙美也能说出这种赌气的话。
也难怪他们听不懂,这是因为今天早上在皇宫中出了些事情。
四王爷皇甫泉从茯苓国回来之后,竟然还带了几位美女回来,说是茯苓国为了两国交好而进贡给皇甫朝的。
当时,她和皇甫朝一起在场,她以为她可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收编”这些美女,就像他以前册封楚思忆,或者召宠其它嫔妃那样,不会在她心底掀起太大的波澜。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高占了女人在与男人春风一度之后,全部感情的沦陷速度到底有多快。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优雅地和那些异国女子问候调笑,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怒意,虽然不便当场发作,但她还是悄然离场,然后直接走到宫门口,吩咐在那里对着她发愣的侍卫说:“准备马车,我要出宫。”
“昭仪娘娘要去哪里?”那侍卫忙问。人人皆知潘昭仪是现在皇上的新宠,得罪不得。
其实她当时心中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想了想,随便选了一处,“五王爷的王府。”
“皇上是否知晓了?”这是宫规。
潘龙美对那侍卫嫣然一笑,“你说呢?”
这是个小小的诡计,因为那侍卫绝对不敢跑去再问皇甫朝一遍,于是马车很快被备好,她也顺利出了宫。
至于皇甫朝会不会知道她出宫了?要什么时候才发现?发现之后又如何?她就不管了。
带着这一份怨气来找曲丝萦,没想到轻易就被好友看穿,看来她的确不善于掩饰。
“出来也好。”曲丝萦虽然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猜到一些,“男人嘛,冷冷他们,他们才会把你当宝。”
皇甫啸翻了个白眼,“你背后说我皇兄坏话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捎带上?丝萦,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吧?你也别随便劝架,潘昭仪和你不同,她若是从宫内突然失踪,会引起大乱的。”
“让你那皇兄急一急、疼一疼,他才会知道珍惜我们龙美。”曲丝萦拉着潘龙美往里走,“龙美,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好了。”
“丝萦!”皇甫啸急忙出声制止,但哪里拗得过娇妻的脾气。
潘龙美回头一笑,“五王爷放心,我不会停留太久的,另外,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五王爷,不知王爷可有空闲赐教?”
她既然这么说了,皇甫啸当然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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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爷和皇上的感情好像很好,你们兄弟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吗?”落坐之后她抛出第一个问题。
皇甫啸只当她是闲话家常,就随口回答,“我和二哥从小习文练武都在一起,感晴当然好了,但其它兄弟就不一定了。”
“哦?比如说?”
“比如老四,以前就是和老六一伙的,背地里总是算计皇兄这个准太子。”
“兄弟中就是你和皇上感情最好?”
“嗯,如果不算早死的三哥,差不多是吧。”
“三哥?是皇甫昭?”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绕过去。
“对,三哥其实人挺好,脾气好,人缘好,人品学问都好,但一出生就有疾病,体弱得很,骑马拿剑都不行,早早就病逝了。”
“你三哥……是个怎样的人?”
皇甫啸察觉到一点奇怪,“你对他感兴趣?”
“听说曾经有个和皇上一模一样的人在这世上存在,难免好奇。”她切词掩饰。
他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可说,他那个人嘛,就是悲天悯人永远笑眯眯,不会动怒的,一天到晚除了读书写字,也没别的嗜好。”
这说法和皇甫可欣以及皇甫朝说的其实都差不多,潘龙美也不明白自己还苦苦地想寻找什么。
人已不在了,她就算知道再多有关皇甫昭的事情,又能怎样?
忽然有大门卫士匆匆跑进来,满面慌张地禀报,“王爷,万岁驾到!”
曲丝萦不由得喜笑颜开,“他来得倒快。”
潘龙美也没想到皇甫朝会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到皇甫啸王府的事情,他们几人一起站起身,皇甫啸还要出门迎接,只见皇甫朝已经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没有半点偏移,直勾勾地盯着潘龙美。
曲丝萦笑道:“皇上是来给我家龙美道歉的吗?”
皇甫朝冷冷地反问:“朕从不向人道歉,更何况朕不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道歉?”
这两句话以及他那张严峻的脸,让屋内的气氛陡然冷凝起来。
皇甫朝站在潘龙美咫尺之前,“潘昭仪难道不知道嫔妃出宫必须经朕首肯才可以吗?私自离宫会被视为叛逃,而潘昭仪又为何要这样匆匆忙忙悄无声息地从宫内出走?”
潘龙美回望着他,“臣妾在宫内住得有点憋气,想出来透透气,万岁正在忙公事,不便打搅,臣妾以为这是一件小事,这是臣妾的疏忽,请万岁降罪——”
她虽然在道歉,但是表情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两个人分明是在斗气。
“要透气,应该是回你的娘家去,五王爷这里公事繁忙,也不是你透气的地方。”
皇甫啸好意劝架,“皇兄别生气,潘昭仪只是来和我聊聊家常而已。”
“哦?”皇甫朝瞥他一眼,“都聊了些什么?”
皇甫啸只觉得皇兄的目光一寒,竟让自己浑身有点不寒而傈,他说错什么了?皇兄有问,他当然不敢不答,“只是聊了些儿时兄弟之间的事情。”
“儿时兄弟之事?”皇甫朝慢慢念道,“看来潘昭仪忽然对朕小时候的事情,以及朕身边的亲人大感兴趣,几日之内,这是昭仪对第三个人打探这些事情了吧?”
他察觉到了什么?潘龙美心头突地一震。其实她也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她还是有点心虚。
“臣妾只是关心皇上。”
“是吗?”皇甫朝的嘴角勾起,“真关心朕,就不会平白无故从宫内跑掉,让朕到处找你,更让看守宫门的侍卫无故为你受过。”
“与他们无关,请皇上不要迁怒他人。”
她低头认错得越快,就越让他觉得可疑。
“你到底想从他们口中打听什么?皇甫昭?你对这个人为何会有兴趣?”
“只是……”她还想编个原由。
“只是什么?请编一个让朕能信服的理由。”他的语气更加嘲讽。
她陡然被刺中心里,昂首问道:“原来万岁亲自从宫中追到王府,是来质问臣妾的?若是对臣妾有怀疑,可以将臣妾交与大理寺处置。”
怎么搞得这么僵?曲丝萦和皇甫啸面面相觎,一起上前打圆场,“夫妻吵架别动肝火。”
“你问她心中可曾真的把朕当作丈夫吗?”皇甫朝的眼神越来越冷,“朕现在更加怀疑你入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潘龙美的心头又酸又疼,惨笑道:“万岁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她屈膝跪下,“万岁是让臣妾现在就去大理寺受审,还是回宫面壁思过?”
皇甫朝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开口说:“老五,跟我来!”
在旁边看得晕头转向的皇甫啸没留神被叫到的人是自己,等醒过神来时皇甫朝已经出去了,他忙对妻子曲丝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抚住潘龙美,自己急急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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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为什么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皇甫啸笑问:“是不是这个潘昭仪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就是出宫,闹点小脾气而已,当年唐明皇和杨贵妃……”
“别把我和那个亡国之君相提并论。”皇甫朝停在一处树陰下,转身看着弟弟,“你看她刚才是不是很生气?”
皇甫啸愣了一下,因为此时皇甫朝的表情没有刚才的冷峻威严,反而是一派的轻松惬意,连嘴角的笑容都未免来得太快。
“皇兄刚才是……”
“试试她而已,看她的心是否真是冷的。”皇甫朝背对着远处的房门,确定潘龙美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刚才在皇宫中出了什么事?把她逼得跑出来?”皇甫啸这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二哥在做戏给潘龙美看。在他心中,二哥虽然在人前人后表情善变,但是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费心思还真是少见。
“你四哥给我送了几个美女。”皇甫朝伸了个懒腰。
皇甫啸眼珠一转,明白了,“她吃醋了?”
“别无他解。”他幽幽一笑,“只是她不肯明说,成心要把自己憋死,我替她累。”
“那皇兄何必又拿三哥的事情来引逗她?”
“因为那是事实。”皇甫朝的笑容收敛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她问过七妹,问过我,又来问你,问来问去问的都是昭的事情,她和昭难道会有什么关系?”
“那不可能啊,三哥从出生之日起到死都没出过皇宫一步,她怎么可能见过三哥?”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皇甫朝思忖许久,“上一次刺杀楚思忆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有点眉目了,那刺客的脚踝处纹着一个小小的图案,像是个‘兵’宇。”
“兵?”皇甫朝疑道:“总不会是神兵山庄吧?”
“皇兄这几年虽和神兵山庄疏远了距离,但是我觉得他们不至于对皇兄下这样的杀手啊。”
皇甫朝回头看了一眼,“别忘了她娘曾是神兵山庄的人。”
“难道他们要杀她?”皇甫啸说:“可她在潘府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人动她,怎么一入宫就招来杀手?”
“这……”顿了顿,他沉声命令,“不管怎样,啸,记得派人暗中保护她。”
皇甫啸暗笑道:“皇兄直接派人保护不就行了?”
“我派的人在明,你派的人在暗,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他的目光远远地看着屋内的人影,“这事情很机密,除了你我,对谁都不要说。”
“好。”皇甫啸眨眨眼,“皇兄以后不会立她为后吧?”
皇甫朝没有回答,迳自走回去。
潘龙美还直直地跪在那里,皇甫朝变回冷面孔,“行了,不要给朕丢脸丢到兄弟家,现在回宫。”
她脸色沉郁,站起身,竟比他还先一步走了出去。
大门外,潘龙美来时所乘的马车还在那里,她迈步刚要上车,就被皇甫朝一把扯下来,将她丢到旁边的一匹马上,又听他在后面吩咐,“马车先行。”
接着他跃到她身后,拉起缰绳纵马快蹄奔驰。
她本来没坐稳,马又跑得快,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幸亏他在后面抱得紧才总算坐稳了。
“皇上要带臣妾去哪里问罪?”她见皇甫朝和马车背道而驰,虽然本来不想开口,却也不得不问出声。
只听他在后面冷哼一声,“带你到荒郊野外。”
听他口气不善,潘龙美心中本就有怨气,于是干脆闭口不问。
两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策马飞驰良久,最后出了城,果然到了郊外。
他该不会真想把她扔到荒郊野外吧?她心中越是惴惴不安就越是咬紧牙关不问。
又行了一段路,前面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牌楼和数名上兵,她一眼就看到那石头牌楼上大大的两个字——妃冢。
她不禁心头一惊,不会吧?他要在这里杀她吗?
士兵见到皇上骑马而来都面露吃惊之色,连忙放下兵刀跪倒,“参见万岁。”
“朕只是来看看,不必跟过来了。”他丢下一句,也不下马,纵马直接进入大气。
这里果然是一座墓园,皇甫朝放缓了马速,似乎是故意让她看清道路两旁的坟冢及上面的牌子。
她也不示弱,表情镇定自若地一一看过去,那一个个的石碑上刻下的都只是简单的嫔妃名号及卒年,连她们的名字都没有,她的心头忽然觉得一阵悲凉。
忽然间,他停下马,将她从马上带下来,面前是一座较之别的坟冢更显华丽的石门,门上刻着——蝶妃萧氏之墓。
她的心中轻颤,眼睛盯着那几个字。
“认得她吗?”他一直在留意她的神情变化。
她的脖子有些僵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是我父皇生前最宠爱的一个妃子,也是骑鹤殿原来的主人。不过你看,即使她生前享受百般风光,死后也不过就是埋在这里无人问津罢了。”
“万岁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警告我吗?”她回身看他。
他居然悠然一笑,“不是警告,是好意提醒,最多就是劝诫。”
“臣妾不明白这之间的区别。”
“今天为什么跑到五弟的王府去?”他点出两人的问题心结。
她别过脸去,“心情不好,散散心而已。”
“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托起她的下巴,不让她的目光左右游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皇上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问臣妾?”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她咬咬唇,“不是。”
皇甫朝笑了,“能承认自己不诚实的人就已经算是一种诚实了。好吧,我不逼你,现在你想不想听一听关于这个蝶妃的故事?”
“她有什么好听的故事吗?”她喃喃低语,手指抚向石碑上的名字。
“听说蝶把是父皇出宫巡游的时候无意中遇到的平民女子,父皇对她一见钟情,就将她带入宫里了。这位蝶妃后来为父皇生了一个女儿,就是七妹,不过她的家世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宫内对她的猜测颇多。
“有一年,宫里的嫔妃出宫游湖,不知道是风大船摇,还是有人故意陷害,蝶妃差点从船上掉下去,后来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所在的画舫跳到了七、八丈外的另一条船上,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原来她身怀绝顶武功,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动她了。”
“纵然是绝顶武功,也难逃生老病死。”潘龙美叹息了声。
“不错,无论是绝顶武功还是绝世美貌,最终都难逃一死,所以在男人眼中,这样的女人也不值得留恋心中。”他赫然出口的话听来让人冷心,却又是实情,“这座妃冢见证的是无数妃子生前的悲欢离合,以及死后的万事萧条,她们生前虽然有机会与丈夫同寝,但是死后却不能同椁。”
“女人就是如此……”她再感叹。
皇甫朝忽然捏住她的下颚,“但是,如今我的心却有了一丝动摇,或者,找一个让自己心满意足的伴侣,与自己生同寝,死同椁,所谓相偕到老,至死不渝,也未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他的声音与他的指温让她浑身一颤,“万岁对臣妾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你冰雪聪明,岂会不知?”
她的心口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已经到嘴边的猜测却不能说出口。今日他给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谁知道会不会故意拿一个套话来骗她上当,藉机羞辱?
更何况她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以她的姿色条件,凭什么去赢得一个君王的独宠?
她说她无意后位,也说他如今对她的专宠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好奇,这都不是为了气他,而是出自心底的肺腑之言。
于是她拨开他的手指,苦笑道:“日后如果万岁能给臣妾一个蝶妃这样的墓园,臣妾就感恩不尽了。”
“你的要求真不高。”他有点戏谑的说了一句,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吧,回宫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不肯定皇甫朝为何出宫找她,在王府中对她大发脾气,又把她拉到妃冢等等这一切问题的答案,潘龙美已经重新回到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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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朝没有跟着潘龙美回寝宫,他停在半路上,潘龙美回头看了他一眼,自己走了。
他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沉声道:“出来吧。”
在旁边的墙角处蹭出一个嘻皮笑脸的人影,原来是皇甫可欣。
“堂堂公主,躲在这里做什么?”他板起面孔教训妹妹。
皇甫可欣笑道:“听说潘昭仪失踪了,所以进来帮皇兄找找,原来你已经找到她啦?好好地怎么一个昭仪会失踪?”
这里是骑鹤殿的门口,皇甫朝侧目看她的时候也看到了院中那几株栀子花树。
“你知道为什么当年你要砍掉这几棵树时,我会在父皇面前阻拦吗?”皇甫朝突然转移了话题。
她眨眨眼,“因为你说四四方方的一座宫苑中本来有树还可以算个‘困’字,但是如果没了树只住人,就变成了‘囚’字,囚和困相比,宁可困,不要囚。”
他一笑道:“那不过是当年骗你的话。”
“骗我?”
“这几棵树是你亲手种下,在宫中长了这么多年才长到现在这样郁郁葱葱的茂盛样子,就算你狠得下心,我也狠不下心,而且……”
他悠悠地看着那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从小到大,每逢我站在这树下,闻着这里的花香,不知怎地,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就算是心里有再沉、再重、再疼的心事,都可以在这片花香前淡淡消解。”
皇甫可欣不解地问:“花香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吗?我怎么不觉得?”
“因为你从没有用心去感受它,不真正走近,怎会对它彻底了解?”
她沉静片刻,问:“皇兄说的是花还是人?”
“兼而有之吧。”
他幽幽地笑着,恍惚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