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芙宁比平常晚到店里,她打了电话让工读生先开店,自己则留在住处做些打扫的工作。这些机械式的洗衣拖地让她得以在稳定的节奏中回复平静。等到她十一点抵达店里时,她已经觉得自己恢复了,可以正常的面对任何人了。
「戴芙宁,你今天怎么这么慢?」维亚的长腿一伸,差点没把她绊倒。
「维亚,你来了喔!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早过来。」
通常席维亚都是中午过后才出现,自从咖啡馆开张以来,维亚几乎等于一个流动员工,三不五时跑来泡咖啡馆,过着悠闲的日子。店里头忙的话,她也会充当起服务生。
「我等你等很久了,快点过来,要喝什么?女乃茶好吗?」席维亚兴致勃勃地问,冷淡的面容露出难得的热络。
「女乃茶……喔,可以。」芙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维亚跑进柜台里面端了一壶女乃茶跟两个杯子出来,直接放到她惯坐的窗边,顺手还把芙宁给拉过去坐下。
「来,喝杯茶,然后快说。」维亚帮她的杯子倒满,不过脸上的表情仿佛宁可她跳过喝茶这个步骤。
「说什么?」她一脸不解。
「装蒜。」维亚敲了她手背一下。「阎旭予。」她凉凉地提点。
芙宁倒怞口气。「你怎么知道?你在店里头安装雷达吗?」
「嘿嘿,虽然我不爱八卦,但你的工读生跟客人都很八卦。人家看那位阎大老板上门,见了你像见了鱼骨头的猫一样,当然会跑来问我这个你的闺中密友。可惜的是本人根本不是正港的密友,居然连你认识那位先生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维亚的脸上流露出谴责的表情。
芙宁脸上一阵困窘。「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当时没提,后来也就没机会提了。我真的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如果我早知道翔屿是他开的,我怎样都不会把店开在这边。」
「你们怎么认识的?坦白从宽。」维亚看得出来她还很在乎这个人。「啊,前天晚上的酒会你就是看到他才急忙要走的,还说什么身体不舒服,害我差点被你吓死。」
那天酒会里,芙宁一脸惨白的说不舒服,维亚差点直接把她送去看急诊,要不是她回到住处时脸色好转许多,或许维亚真会坚持她去医院一趟。
「对……啦!」芙宁不好意思地承认。「我那时候是该跟你说,但是我心里头实在太乱了,我想要自己先想清楚……」
结果什么也没想清楚,除了失眠整夜之外,隔天见到他还是一脸惊慌失措,像个小女孩似的。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想不清楚的。你跟那家伙好像纠缠很深,你喜欢他吗?」想到阎旭予在外的花名,维亚不禁替好友扫了好几分。
「他……我们是在拉斯维加斯认识的。」芙宁避开那个问题,自己很清楚关于对他的感情,她没办法否认,却也没胆承认。「后来我们就各自分开,然后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他明明住在美国,我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台湾?」
「他以前都住在美国?但是他却跑来台湾开公司?」维亚很聪敏,很快就抓到要点了。虽然芙宁的语意一直很闪躲,但躲不过她的敏锐。
「这个我可不知道。当时是他一声不响走掉的,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不定他后来把到一个台湾妹,所以决定来台湾定居。」说到这个,戴芙宁还是挺气愤的。
那个人居然有胆就这样出现,然后大言不惭地说要重新开始?!
对于他离开的方式都还耿耿于怀的她,怎么可能没事一般的跟他重新开始?再说重什么新?他们认识第一天就结婚,第二天就上床,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他甭想。
「你跟他……上过床?」维亚的问题直接又犀利。
芙宁的脸整个胀红了,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到她们说的话。
「好了,你不用回答,你的脸已经有答案了。」维亚淡笑。「是一夜吗?他没有告别就闪人,所以你很生气?」
「这些都没错,只除了多了一项。」芙宁咕哝道,这种事情实在荒谬到难以启齿。即使性格冲动如她,也不曾做过这么夸张的事情。
「多一项?你怀孕了?」维亚的目光狐疑地移到她肚子上。
「没有啦,就算当时有,现在也不可能还没生吧,看我肚子干么?」芙宁没好气地说。「是结婚证书啦!我们两个喝醉了,隔天醒来就已经结婚了。」
维亚瞪大眼珠子,久久不能言语。
「很好,终于也有你席小姐说不出话的时候。」芙宁双手环胸,猛翻白眼。
维亚终于哈哈大笑出来。「喔,芙宁,我不知道真正劲爆的人是你耶!搞了半天,你居然……是那个公子的老婆?」
「你小声点。」她警告地瞪了维亚一眼。「他应该已经撤销婚姻了,所以这件事情你千万别说出去。」
「但我可以告诉羿丝吧?」乔羿丝是两人的死党。
「好啦,除了她谁都不能说,说了我杀你灭口。」她严厉地警告着。
维亚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她耸了耸肩。「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路上碰了面顶多点个头,就这样。」
「你不打算再跟他有所牵连了?」明明眼睛里面就还有感情,怎可能?维亚怀疑地想着。
「那当然。」芙宁说得笃定。
此时工读生过来,打断两人的谈话。「芙宁姊,商店街的主任说有事情要找你谈谈。」
「刘主任?」芙宁站了起来,发现向来负责这栋大楼商店街统合工作的刘主任正站在柜台前。
「戴小姐,是这样的,如果你有时间,我想跟你聊聊你店的未来发展,好列入商店街发展计划的一部分。」刘主任笑着说。
芙宁跟这位刘主任并不陌生,接触过几次了,但他总是很忙碌的模样,今天居然主动说要跟她聊聊,实在令她颇讶异。
「好啊,刘主任想在哪边谈?我可以请人煮咖啡。」
「呃,方便的话,请跟我到办公室,我的资料都放在办公室里面。你知道的,有些机密文件不适合到处带着。」刘主任解释道。
「好,没问题,我们走吧!」既然如此,他何不先打个电话过来就好了?不过或许人家是怕她找不到办公室,毕竟翔屿大楼前后好几栋,楼层也很多。
结果芙宁被带进翔屿集团的大楼中,直接从大厅搭电梯。看到刘主任按了顶楼的按键,她暗自想,主任难道很大吗?居然可以使用顶楼的办公室,那通常不是都给大老板用的?
当然她没有白目的问出口,毕竟这问题会有点唐突。
谁想到电梯一抵达二十五楼,刘主任就朝坐在办公室外的秘书点头。
「陈秘书,人我带来了,那我走了。」据说那扇门后有只猛狮,大家可以避开都避开了,刘主任也很爱惜生命。
「好,人交给我,有问题的话我再联络你。」陈秘书起身,领着芙宁进里面的办公室。
芙宁一头雾水地看着刘主任开心的踏进电梯中消失。「这……究竟怎么回事?刘主任不是找我来谈……」
「小姐,请跟我来,你要见的人在里面。」陈秘书在那扇门上敲了两下,在里面的人应声之后打开,顺便把戴芙宁给带进去。
「阎旭予?」芙宁瞪大眼,愤怒地恍然大悟。「是你要刘主任把我找来的?」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阎旭予迅速的起身迎上。「是啊,快中午了,我想找你一起吃饭。」
「吃饭?」芙宁差点尖叫。「你居然利用刘主任把我骗来,还奢望我跟你吃饭?我不饿!」
「你生气啦?」他无辜地问。「还是你不喜欢这样?下次我直接打你手机好了,你的手机号码几号?」他还真的拿出手机来要输入她的电话号码。
戴芙宁走过去抬高脚,直接在他脚板上踩下去,却引来两个惊呼声。
「啊……」她踩到石头啦?这么痛!
「啊……」他的脚被绊到了,整个人跟她纠缠在一起。
她用力挥动双手想要保持平衡,但是人却还是直直朝他压了下去,直接把他压倒在他身后的办公桌上。
「阎旭予……」她可怜兮兮地将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下半身跟他的紧紧贴靠着。她的手掌摊开,直接感触到手掌底下的肌肉触感,她移动了一下重心想爬起来,却引来他—阵声吟。
「天哪。」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她手底下的肌肉紧绷,她的身子摩擦着他的,让他起了最直接的反应。她停住不敢动,却发现他有个地方在蠢动着。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在脸蛋的红晕下荡然无存。
「我没办法。」他摊了摊手,甚至将她的婰往下压,直接贴着他磨蹭起来。
「阎旭予,这样……不好。」她的呼吸紊乱,努力地想要维持脑袋的清晰。
可是这人一点也不帮忙,居然整个人往后躺上办公桌,双脚举高扣住她欲逃离的双腿,一手撩起她动人的发丝,嘴巴往上凑,直接吻住了她。
芙宁的意识在那个吻里迷失了,她再度觉得浑身的血液窜流,脑袋又乱成一团了。
他抵着她的唇低喃:「芙宁,我好想你……我想要埋进你的身体……答……」
他恳求的爱语没能说完全,办公室门被打了开来。
「总裁,咖啡来——」陈秘书呆愣在办公室门口,—脸的尴尬。
芙宁被那开门声惊醒,转头看到陈秘书那仿佛吞了一整颗鸡蛋的表情,忽然觉得被雷劈差不多也就是这种感觉。
「对……对不起。」陈秘书反应过来,赶紧转身离开,幸好还没完全失去理智,顺手帮忙带上门。
芙宁从他身上跳下来,脸色苍白得很。
阎旭予忍不住低声诅咒起来。
「我……」她有点神经质地模了模自己的头发跟衣服,不知是否该庆幸衣物都还在。「天哪,她会误会!」
他的秘书看到的是她压在他身上,说不定以为她主动投怀送抱,甚至霸王硬上弓呢!这下她的名声毁了。
「也不完全是误会啦!」阎旭予讷讷地说,他到现在身体的亢奋都还没完全消失,那个挫折让他想把陈秘书抓起来掐死。
不过他实在是失去控制了,他并没有打算在那张办公桌上占有她。
「你以为她会怎么想呢?她刚才看到的是我把你压在桌子上,说不定以为我正要……」
「硬上我?」他语带撩拨地接口,心想她真那么做就太好了,但看到她灰败的脸色后,随即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我会好好跟她说,不会让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她听到他认真的保证,脸色才好一点。「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把对其他女人那套用在我身上?」
「什么对其他女人那套?我从来没有对其他女人有那种反应——」
「那只是肉欲。」她打断他的表白。「你是个公子,应该很清楚。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个不该发生。」
她的话让他的脸色整个沉了下来。「什么叫做不该发生?那绝对不只是,我可没有习惯娶每个我带上床的女人。」
他真是气愤,刚刚他正想对她说出这几年的思念,没想到她居然说那只是。该死的天杀的只是!
「我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你不可以再这样对我!」她忍不住吼出声。
他怎么可以?
想来就来,想吻就吻,腻了、倦了、后悔了,转身就闪!
如果她再容许他这样对待她,那么她就该死了。
「你真的去撤销婚姻了?」他眼神忽然变得非常的凶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只差没把她整个人抓起来。
芙宁有点被他的反应骇到了。
「撤销婚姻的人是你吧?毕竟你是那个先离开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咄咄逼人。要算帐的话也是她来算帐,怎么轮得到他?
「我没有。」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非常坚定地凝视着她。
「你……你什么没有?没有什么?」她又在瞪他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可是你一定做了,不是吗?我们……我是说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应该很容易可以诉请婚姻无效。」
「我们上过床,履行过婚姻的义务,记得吗?我们做了一整晚,不只一次,记得吗?」他淡淡地提醒她,嘴边开始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还是他的老婆。
他的脑子慢慢领悟到这个事实,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自从再度遇到她以来,就数现在的心情最棒了!
她还是他的。
他的、他的、他的!
「你不要一直提那个。」她红着脸捂住耳朵,想甩开那些声音。
阎旭予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得非常的得意。
「可是……我们没有履行同居的义务,可以申请离婚吧?你为什么不去?」既然都抛下她走开了,为什么手续不去办—办?他只要找个律师去办,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是吗?
难道他对她还有眷恋?
她的心里一阵复杂,随即她摇了摇头,拒绝自己再去存有这种希望。
「因为我是真心结那个婚的,我告诉过你的,芙宁。」他凝视着她,温柔地说。
他说话的模样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他多么相像啊!
当时她也以为他是真心要娶她的,可是瞧她得到什么了?
「真心的?那么这几年你都守身如玉吗?」她冷哼,想到了那天维亚介绍给她的几个八卦女主角。「那个九点档女演员没吻过你吗?那个女模特儿没上过你的床吗?不要告诉我当你女友一个换过一个,你的拉链都没有失陷过!」
要伶牙俐齿是吧?要比嘴巴毒辣是吧?那么她不会让他失望的。
果然阎旭予的脸上流露出为难的脸色。
「芙宁,你这么说有点不公平。我找了你很久,你不得不承认你留给我的线索少得可怜。在遇到你以前,我还以为我已经没希望见到你了……」
「所以你如果没有在酒会上遇到我,你也会继续你的人生,把你的妹,做你的公子。既然如此,你不如就当作我们不曾重逢,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往事归回忆吧!」她倔强的咬着下唇,不愿意他看出她心里的委屈。
「芙宁!」他抓握住她转身欲走的身子。「不要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含着煎熬,低声地恳求着。
她鼻头一酸,无声地吸了口气。
「去找律师把离婚手续办一办,需要签字的话,你知道哪里找得到我。」说完她挣月兑他的手往外跑去。
「可恶!」阎旭予诅咒出声,伸出脚猛踢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