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人下厨,这四个女人贪图方便,打电话叫了披萨,草草解决一餐。
“好好吃喔!”大家吃着同样的食物,就只有童彤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叫好,啃完了一片海鲜披萨,还意犹未尽地恬着手指。
“啧啧啧,你唷,举凡可以吃的东西,你都觉得是人间美味,没见过有人对味觉要求这么低的。”殷敏芊调侃着小表妹。
“才不是哩!”童彤嘴里又塞了一块披萨,忙碌地咀嚼,“是真的很好吃啊,你不觉得吗?”
“是吗?”殷敏芊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优雅地咬了一小口披萨,“唔,太久没吃披萨的关系吧,味道还不错啦,不过,绝对没你说的那么美味好不好!”
“敏芊表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这样会破坏我的食欲耶。”
“少来!你的胃口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好,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影响到我们大胃天后的食欲?”
“谁说没有,你再跟我抬扛,我就真的吃不下了。”
“小姐,这句话我听了不止十次了,上一次你这么说的时候,我记得你一个人吃了四分之三的皇帝鸡,上上一次呢,你把我姐和湛水蓝的那份冰淇淋一并吃掉;还有上上上次……”
虽然殷敏芊是最懒得用脑的了,可是,这不表示她的记忆力比人差,尤其是翻童彤表妹的旧账,她可是非常的积极!
殷若和湛水蓝相视而笑,有敏芊和童彤在的地方,肯定不会太冷清。这两个长不大的女生,表达姐妹情深的方式就是热烈地跟对方拌嘴。
“那个男人没再出现了吧?”湛水蓝啜了一口可乐,轻柔的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关心。
顿时,敏芊和童彤粉有默契地闭上嘴,双双转过头来,等待殷若的回答。
她们四个表姐妹之间,向来没什么秘密。殷若遇到滨野寺的事,她们当然也从她口中得知了。“没有。”殷若咬着口中的披萨,心有余愤道:“他再敢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会去报警,不然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童彤歪着头,“可是,人家又不像坏人耶!”
殷敏芊又跟她唱反调了,“不是坏人,身上怎么会有枪?怎么会被人追杀?怎么死都不肯去医院?”就算没有脑袋,可用她伟大的胸部稍微想一想,也知道要将这种人自动归类于危险分子!
“但是,他枪里没子弹耶,你想想,坏人怎会不在枪里塞满子弹?依我看,他一定不是坏人!他只是倒霉的被坏人追杀,至于为什么不想去医院,一定有他的原因,或许是顾虑到医院也未必安全,也可能是不想惊动警方。”童彤努力发挥她的想象力。
“倒霉?倒霉的人是我耶,无端端的遇上这种麻烦事!”殷若想起来就有气,那一夜,为了照顾发高烧的他,她连睡眠都牺牲了。
“怎么会呢,我觉得是挺浪漫的事耶!”童彤闭上眼,又开始做梦了,“要是我也有这种奇遇,那该多好啊,搞不好还会因而谱出一段恋情哩!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念大众传播了,应该念兽医系。”殷敏芊看不过去,敲了她的头一记,“你呀,少在那儿发梦了!”
湛水蓝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我差点忘了,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们看。”
她匆匆起身走到矮柜前,拿了一份文件来过来,从里面怞出一大叠电脑列印纸。“这是我上网去找的,有关滨野家的资料,应该都在这里了,当然,如果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闻,我就无能为力了。”
“水蓝,你很闲吗?”殷若的意思是,干吗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有个预感,那男人一定还会再出现,在那之前,先模清他的底,是我们惟一能做的事。”
“哗!这男人是谁?好英俊喔!”猛然看到酷男,童彤不禁兴奋到大呼小叫的。
湛水蓝瞄一眼,“那是滨野晏,滨野家的长子,童彤,你不用肖想了,人家已经娶妻,滨野晏非常爱他的妻子,夫妻俩感情很好。”
童彤作心碎状,“呜——为什么好男人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咦,这又是谁?”殷敏芊举着另一张足以令人流口水的照片。
图中的帅哥不似先前那个神情冷峻,相反的,他看起来非常的无害,一脸迷死人的笑容,狭长的黑眸笑眯了起来,性感的薄唇微扬着,惟有那双浓眉和挺直的鼻子隐约透露着他狂妄不羁的性子……
“天哪!就是他!”殷若叫了起来。
六道视线一齐射向她,这其中还不乏谴责的眸光,尤其是童彤,她万万没想到,殷若表姐口中那个可恶透顶的家伙,居然是个大帅哥!呜——这下她更恨不得自己才是兽医了!
湛水蓝谨慎地问:“你确定?”
殷若一把抢过那张照片,忿忿地瞪着那气死人的浑蛋,“这家伙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如果你没有认错,他真的是滨野寺。”湛水蓝微蹙着眉头。
在这之前,她还有些怀疑,殷若遇到的男人或许只是个冒充滨野寺的家伙,但是,现在看来,对方是如假包换的滨野寺本尊!
“那又怎样?”殷若不以为意地撇了下唇。
不管他姓什么名什么、是什么来头,反正,他就是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浑蛋,打从他用一把空枪要胁她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梁子就结下了!
“是啊,水蓝表姐,真的是滨野寺又怎样?”童彤眨着亮灿灿的大眼睛,在一旁好奇地追问。
“滨野寺……”湛水蓝沉吟了下,“不是一般简单的男人。他们滨野家的势力太庞大了,跟我们寻常人家是不一样的,而他会被人追杀,肯定是惹上了麻烦。殷若,我担心你被卷入暴风眼中。”
“去去去,大吉大利,他的事与我何干?”殷若啐道。再过一百年,她也不会跟那种危险的男人有任何牵扯!
况且,已过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风平浪静,他没再出现,她相信,自己可以像往常一样的过她的太平日子。
殷敏芊以手支颌,“这么说,这男人很有钱了?”
湛水蓝点点头,“有钱、有势、有才气、有地位,什么都有!”
童彤赶紧问最重要的一点:“有老婆吗?”
“单身,人家才二十八岁而已。”湛水蓝将那叠列印纸推到她们跟前,“自己看,别再来问我。”
“哇!还单身咧!”童彤突发奇想,“殷若表姐,你不是救了他一命吗?他们这种人不是有恩必报的吗?你趁机要他以身相许,那我不就有一个了不起的表姐夫了?哇,太棒了啦!”
“对、对,”殷敏芊难得跟童彤同声同气,“姐,他再出现的话,你就用力的抓紧他、用力的赖上他。”殷若没好气地翻了下白服,“神经!他别来赖我就阿弥陀佛了!”
“你们两个,别瞎起哄了!”湛水蓝永远是最理智的一个,毕竟,像滨野寺那样的男人,未必适合她们的殷若表姐。
一大清早,殷若像往常那样,穿戴整齐的从住所出发到她的宠物诊所。
将车子停在诊所前面,熄了火,她打开车门出来。
“殷若小姐?”
她吃惊地抬起眼,不知何时,眼前站了一个身形质长、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他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不像坏人,但,坏人又不会在脸上贴着标签,所以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什么事?”
“滨野寺先生想见你,殷小姐,请随我来。”
殷若愣了愣,旋即扯开一抹假笑,努力的置身事外,“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滨野先生。”男子迅速挡住她的去路,“殷小姐,我们的车子在那边。”
“我不去!”眼看无法月兑身,殷若愤恼地竖起柳眉,“你回去告诉那家伙,我不想见他,叫他离我远一点!”
“这些话,还是由你自己来说比较恰当吧。”柏原俊斯文地笑了笑。他可没那么笨,要是没把人带回去,还一字不漏的转告殷小姐的那番话,恐怕他会被滨野寺扁得很惨。
“我没空耶,我现在要开店。你就跟他说,我、没、空!”说完,她就转身要走,怎奈那男人硬是拦住了她。
他的口气透着淡淡的无奈,“殷小姐,滨野寺先生让我来请你过去,不论你合作与否,我都会完成任务。”
“什么?”殷若这下真的火了,“我不去又怎样,光天化日下你最好不要乱来哦!”
“很抱歉,必要的话,我会把你绑回去。”柏原俊鞠了个躬,斯文有礼的口气中却表露了令殷若大为惊怒的意图。
绑回去?!
天哪,这些家伙真是有够无法无天的!
她不再多费唇舌,一转身,急急的想要逃走。
柏原俊在心里叹息。唉,他真是够歹命的,主子派他来台湾助滨野寺一臂之力,可没想到,他出马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帮他绑女人!
“得罪了。”
捞起她纤细的身子,一手捂住她欲呼救的嘴,下一刻,这个不合作的女人已被塞进停放在一旁的轿车内。
柏原俊一个眼色,司机会意地踩足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滨野先生,娇客请回来了。”
别看柏原俊文质彬彬的,挟持人的手法却是一流,任殷若一路上百般反抗,最后还是被强押到饭店。
豪华的总统套房内,只见那个可恶的家伙正慵懒地躺在长沙发上,悠闲得让她想扁他一顿!
他以为他是谁啊?胡乱叫人把她押来,他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悠闲状,难不成还等着她的参见喔?
殷若生气地鼓着腮,别过脸不去看他,也不说话,以此抗议她所受到的极不人道的对待。
“阿俊,你是不是搞错人了?”滨野寺不悦地斥道,“我要你去请殷小姐,你不要随便在街上抓个欧巴桑来搪塞我!”
啥米?她是欧巴桑?!殷若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上脑门!
这臭男人上辈子跟她有仇还是怎地!他把她强押到这里,就为了说她是欧巴桑?
“没搞错,华康街‘爱心宠物诊所’的殷若小姐。”回答他的,是柏原俊笃定平静的声音。
他办事情从来没有出错过,这件小事当然也不例外。当滨野寺叫他去请殷小姐的时候,他便已查清楚她的一切,不可能会弄错人!
“喔?不对吧?”
滨野寺蹙眉睇着这个气鼓鼓、始终不发一言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老气沉沉的灰色套装,头发一丝不乱地梳成髻子,盘在脑后,使她看起来更像个老女人,而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她还戴了一副超级难看的黑框眼镜,那笨重的眼镜几乎将她巴掌大的脸蛋遮去了一大半……
他左看右看,怎样都无法将眼前这个欧巴桑,跟宠物诊所的可爱女人联想在一块。
在他狐疑的注视下,殷若的怒火节节上扬。
该死的!她没事干吗跟一只得了白内障的猪生气?!
“我都说你们弄错人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她咬牙切齿地低吼,转身就想走人。
“等一等!”她噘嘴的样子,太熟悉了!
滨野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根本不像个受伤的人,迅速地挡在她跟前。
高大挺拔的男性身躯,给她造成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殷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又气又急,“喂,你到底还想怎样?”
滨野寺咧开大大的笑容,“你又叫我喂了。”
殷若别开脸,抵死不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不叫你喂叫什么?”
黑眸戏谑地眯起,下一秒间,他快如闪电地取下她后脑勺的发叉,一头丝缎般的柔亮黑发毫无预警地披散下来。
“啊!”太过分了!她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
就在她惊怒之际,冷不防地,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被他摘下。
顿时,那张白净光洁的脸蛋,毫无伪饰地呈现在他眼前,一如当晚。而她也像那时一样,双眸喷火,愤怒而戒备地瞪着他。
“殷若小姐,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滨野寺眉开眼笑,开心得不得了。
这小女人真的很有趣耶,别的女人都是尽可能把自己弄得美美的,而她居然反其道而行!
难道,她以为将自已丑化了,他就不会对她感兴趣了吗?
殷若恨恨地握紧拳头,“把我的眼镜还来!”
“我记得,你那晚并没戴眼镜。”
滨野寺扬扬眉,将她的眼镜和发叉举得高高的,任她怎样踮高脚尖仍够不着,更遑论要抢回去了。
“要你管!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这眼镜根本没度数嘛!”他玩心大起,将她的眼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玩玩,然后就发现了她这个小小的秘密。
“不关你的事,快拿来!”她快气炸了。“不还。”滨野寺朝她眨眨眼,“你不戴眼镜真的是漂亮多了,阿俊,你说对不对?”他还特地征询一下旁人的看法,来证明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没错。”柏原俊脸上虽然没啥表情,心里却怄极了。他的主子派他到台湾来,可不是来看人家打情骂俏的,“滨野先生,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
“好好,阿俊,你做得好,你可以回日本了。”滨野寺愉悦地说。
回日本?柏原俊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如果他就这么回去,那他这次来台湾惟一的建树,就是帮滨野寺拐到一个女人,老天爷,他柏原俊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主人要我留在台湾,听候您的差遣。”“随你啦!喔对了,那你就再帮我做一件事好了……”他附在柏原俊的耳际,压低声音交代新任务,而柏原俊愈听脸色就愈灰败。
殷若听不到他对手下耳语些什么,反正她也没兴趣知道,她只想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趁他说话分神,她踮着脚要夺下自己的东西,没料到,东西没到手,她反而一个踉跄,扑倒在他的身上。
只见滨野寺倒怞了口气,俊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
殷若愣了半晌之后,才猛然想起他身上有伤,而她刚才那一跌,正好不偏不倚地压在他胸口的伤处。
“你……你不要紧吧?”一开口,她被自己关心的急促语调吓了一跳。
“小姐,就算我拿了你的眼镜,也犯不着谋杀我吧?”滨野寺咬着牙,在忍受着剧痛的同时,仍不忘调侃她。“你!”她气得想不理他,却在睇见他的白衬衫被斑斑血丝渗透时,心口猛地揪紧,“伤口可能裂开了,快到那边躺下,让我看看。”
她环目四顾,寻找帮手,“喂,你的手下呢?”
滨野寺倒是很高兴柏原俊那小子及时退下,“走了,我怎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你在流血了,能不能少说些五四三的!”
顾不得夺回自己的眼镜和发叉了,情急之下,她想也不加多想地,以自己纤细的个子撑起他精壮的身躯,将他扶到沙发那边。
滨野寺谑邪地弯起嘴角,其实,单靠她那点薄弱的力量,怎扶得起他?他还没伤到连走几步路都不能,但,他就是喜欢这样倚着她,喜欢跟她纤细柔软的身子贴靠在一起的那种亲密感……
“你看你!伤口果然裂开了!”殷若让他躺回沙发上,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惊见鲜血已沾污了绷带。
滨野寺扬起浓眉,相当乐意受她的摆布。
“这是你第二次月兑我的衣服了。”而他却无法对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闻言,殷若粉颊烧红了起来,羞恼万分地嗔斥:“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真的不管你的死活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她的手却一刻也没闲着,娴熟利落地解开绷带,重新处理伤口,再以干净的纱布为他包扎。滨野寺的额上渗出汗水,并不是由于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她柔软的小手在细心照料他的同时,竟也不自觉地在他体内点燃了一簇火苗,他必须苦苦地跟自己来得不合时宜的抗衡着。
他想抱紧她、亲吻她……但,现在还不行!
这个小女人不同于那些对他趋之若骛的女人,相反的,她似乎很抗拒他,如果他躁之过急,搞不好会把她吓得退避三舍!
而他实在是太在意她了,根本不敢冒着失去她的风险。
他情愿捺着性子,一步步攻占她的芳心……
“行了!”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得美美的,殷若放下剪刀,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你自己小心一点,伤口再裂开就不好了。”“你这么关心我,就留下来照顾我吧,嗯?”撩起她柔细的发丝,他心中充满着温柔的情愫,口气也是再认真不过的。
殷若心口一阵颤悸,脸红地急急退离他伸手可及的范围。
“你又在胡说什么?鬼才关心你咧!”这男人真可恶,一逮到机会就这样逗弄她!
“刚才,你紧张到脸都白了,不是关心是什么?”
“我……我是出于职业本能,看到伤口流血无法坐视不理。只是这样而已!你不要扯些有的没的。”她气恼地驳斥。
“职业本能?好啊,又把我当动物了?”滨野寺挑起一双好看的浓眉。
“野兽还比较贴切喔……”嘀着嘴,她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听见她稚气的嘀咕,他不怒反笑,黑眸盈满宠溺和纵容,“倘若我真是野兽,那你就该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喔。”
“你什么意思?想吓唬人啊?”殷若生气地瞪着他。
谁怕谁!她可是兽医耶,再凶猛的野兽,在她面前,还不是服服贴贴的?可恼的是,她却拿这狂妄的男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比世上最危险的猛兽都还要令她头痛、今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