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冬墨并没有将目光移开的打算,只不过那双漾着水色的星眸中,此刻正盛着浓浓的失望与毫不掩饰的嫌恶。
果然如她所料,这个番王根本就跟她想象中一模一样,除了身材比她预料的矮小许多之外,那猥琐的外表与飘忽不定的眼神,实在是不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该有的神态,比起来,那个男子……壬冬墨的心绪不禁飘到了那日内院中相遇的男子身上,那高傲的神态与噙着嘲讽的唇角,浑然天成的散发出慑人的气势,还有那如豹般毫无一丝赘肉的结实身躯,若要说有皇帝的气质,该是那个人才足以匹配的吧……“……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让朕见识见识吧。”
声音落下的同时,壬冬墨才从怔忡中回神,困窘的微红了脸,“呃,对不起,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啐,竟然连皇上在说什么都没听见,还这么没礼貌的反问皇上?云大娘沉下了脸,不过并没有上前提点她。
“没关系,朕刚才是说,听说你对数理有着极大的兴趣,所以想要让你露几手给我们大家开开眼界。”龙椅上的人轻拍了几下手掌,一旁的宫女马上捧着纸笔轻放在壬冬墨面前,并摊开一道道的数理问题一同放在地上,等候她的执笔计算。
“这……”糟糕!她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面临考验,这一道道的数理题在她眼中瞧来根本就像鬼画符似的,她怎么可能解得出来呢?这下该如何是好?
“怎么!题目太难了吗?应该不会吧,这些可都是你在数理大赛解出来的题目呀!”耶律齐的声音似乎带着弦外之音,不过正在苦思解套方法的壬冬墨并没有察觉。
“皇上,你或许没打听清楚,我从来不解相同的题目第二次,还有,今天我来这里是跟你……‘和亲’的,并不是来让你们开眼界的,我希望你不要侮辱我们两国的友好关系,贬低我的身份,屈辱我的自尊。”壬冬墨一本正经、义正辞严的直言,丝毫没有一丝说谎的慌张。
沉默了半晌,坐在龙椅上的人等着耶律齐再度开口。
耶律齐也没有强迫她的意思,嗤笑了声道:“也罢,是朕考虑得不周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壬冬墨愣了愣,虽不想,却不得不问道:“我们……呃,我想问我们的‘仪式’要什么时候举行?”
“怎么,你这么心急吗!朕还以为你并不想面对我这个无知低俗的辽王呢!”他讽刺的话语让她不由得一怔,怎么她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仿佛她曾告诉过某人似的……啊!是那个男子。难道他是耶律齐身边的人,而且也是耶律齐派来探她口风的人!
壬冬墨咬咬下唇,坐直身子道:“不管我个人有什么想法,但是我绝对不会违背大宋皇上跟你之间的协议,你大可不用试探我。”
“很好,朕喜欢你的坦率,颇有我族人之风,不过你要记住,在朕的领土之中,朕便是你的天、你的一切准则,所以绝对不要妄想欺瞒朕,或做出任何背叛辽国之事,否则届时不光是你的人头落地,就连宋朝也难逃我国的征战,懂吗?”
虽心中充满了不服与不甘,可壬冬墨却无法辩驳任何一句话,当下宋朝的国力的确积弱不振,若两国真要开战,这后果更是不言而喻了。
她是可以为了大局隐忍她的脾气,可另一点──不要骗他,这她就恕难从命了,因为她现在身处在这里就已经是个大骗局,而且还是个漫天大谎,无法打住的谎言。
“快回答呀!”云大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催促着颦眉不语的壬冬墨。
“我会尽量做到的。”这是她最诚实的回答。
“好,虽然你是朕向宋朝要来的和亲新娘,可在朕满意之前,我们不会有任何的大婚仪式。虽然你现在被安置在凤仪宫,不过并不代表你就是皇后的身份,所以对其他的嫔妃也不可骄纵无礼,必须和睦相处。”
壬冬墨忍不住不屑的瞟了龙椅上的人一眼,敷衍的道:“我不会跟她们斗争的,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大可将我打入冷宫,我一点都不想要名分。”哼,真怀疑那些嫔妃对这样的人会有真心真意的感情。
不过,他的声音跟他的长相倒是一点儿都搭不起来,或许总算还是有可取之处可以称得上有帝王的气质吧!
“呵!”耶律齐冷冷的一笑,忽地问道:“对了,你说说看,朕身侧宫女手上拿的这首诗写得如何?”
没有想太多,壬冬墨反射性的朝他的身侧望去,稀松平常的道:“这首诗是唐……”糟糕,她差点儿忘记自己“应该”
是个大花眼。
“唐……倘若再拿近一点的话,我才看得清楚,否则对我来说只是一片模糊的黑影罢了。”她话锋一转,掩饰住方才差点露出的马脚。
耶律齐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今天就到此为止,全部退下吧。”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上的众人纷纷屈膝行礼,直到那个矮小的人影走进布帘之后为止。
壬冬墨轻吁了口气,暂时她是骗过了番王,让大家相信她就是宋朝送来的护国郡主,更幸运的是,这个番王似乎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还主动暂缓他们的婚期。
太好了,这可是个好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她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却没发现一双犀利的眸子正自布帘后定定的直射向她,带着些微的愠怒与浓浓的兴味。
接下来的日子,精采可期,耶律齐不由得开始期待他俩再度交手的那刻到来了。
“皇上,您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这可是有违礼数的呀!”
云大娘摇头轻叹,搞不懂一向严谨的皇上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份开玩笑,还让旁人坐上龙椅,配合著无声的开口,真是不像话。
“嬷嬷,何必这么认真呢?既然有人敢戏弄这个大辽皇上,我又怎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耶律齐一派优闲的躺在贵妃椅上,任由一旁的宫女轻柔的?他按摩着身子。
“你这孩子究竟在说什么?怎么嬷嬷我一句都听不懂?”云大娘无奈的撇撇唇,神情凝重的坐下来。
“皇上,不是嬷嬷喜欢多嘴,可是这次皇上的行动真是有些唐突,莫名其妙的便跟宋国要个贵族之女和亲,结果可好了,来了一个脾气这么强硬的小辣椒,嬷嬷怕从此以后后宫要难清静了。”
“的确,这是我始料未及之处,没想到他们敢这么大胆,竟无视我的要求,送一个意外中的人前来,呵,简直是在考验我的耐性。”耶律齐挥开一旁的宫女,正坐而起,犀利的双眸闪着挑战的光芒,“反正最近闲来没事,我就来陪他们玩玩这场游戏吧!”
“什么游戏?您真的是把嬷嬷搞得一头雾水了。”云大娘困惑的皱皱眉,额上的皱纹又加深了不少。
“嬷嬷不需要懂,只要记住我不会让大辽蒙羞便是了。”
耶律齐起身走向云大娘,伸手环住她的肩,放柔嗓子道。
云大娘轻笑的拍拍他放在她肩上的手,仰头看着他英姿焕发的俊朗容貌,心中不禁涌起了一抹安慰。
自从先后在皇上犹在-褓时去世之后,抚育这位小皇子的任务便由她一肩扛起,虽然期间先皇一直希望给她个封诰,可她却宁愿当个普通人,只想默默的守在皇上身边。
对她来说,这个喝她的女乃长大的孩子并不仅仅是个皇上而已,还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呵。
幸运的是,皇上并没有因为她并非他的亲生母亲而疏离她,反而侍她如母,让她在整个宫中享有极大的权力,没有任何人敢对她不敬。
关于这点,她是既安慰又感激的。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更不允许任何人做出危害皇上的事,即使是未来的皇后也不行!
“皇上,依嬷嬷的看法,干脆您就立个妃子之类的封号给她便罢,千万不能让她当辽国的皇后呀,一旦她成了后宫之首,我担心?嫔妃们绝对不会服气,将会掀起轩然大波,搞得后宫乌烟瘴气。”
耶律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拍拍云大娘的肩膀,转身走回贵妃椅躺下,眯起了鹰眸,心思飞往远远的凤仪宫。
那位个性独特的女子,虽然笼罩着重重疑云,但不可否认的,她的的确确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抹兴味。或许她是个奸细,或许她是个贪图权力地位的替代者,不过,这个浑身充满傲气的女子……有意思。
看着耶律齐一副思绪远扬的模样,云大娘的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仿佛即将发生什么事似的,眼皮猛地直跳,心神也不宁了。
真是搞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特地要她起了个大早上殿,结果却只是把她找去下下马威,真是可恶呀!
壬冬墨忿忿的将头上的钗子一一拔下,将盘起的黑发放下,任由一头浓密的长发披泻而下,发出丝绸般的乌黑光泽,让她原本就不大的脸蛋显得更加的娇小。
呵……壬冬墨边用手指顺着自己的发丝,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以往在八王爷府中她虽然是个服侍人的丫环,可也从来没有这么早便起床,甚至“一事无成”的搞到已近午时,害她整个人昏昏沉沈的提不起劲儿,干脆趁着环儿去打点午膳时小憩一番好了。
真多亏了耶律齐的“宽厚”,没有多派其他人监视她,否则她也不可能这么随心所欲的想做啥便做啥了。壬冬墨自嘲的扯扯唇,褪下了新娘服,仅着单薄的单衣钻进被窝中,准备好好的补补眠,储备“应战”的精力。
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觉得今日的会面有着浓浓的测试意味,不但故意拿出一道道的数理题来考她,甚至还要她瞧那首诗所写何义?难道她有露出什么破绽,让耶律齐?生疑虑吗?
壬冬墨窝在被窝中,将自己进宫之后的行?举止仔细的想了又想,实在是找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看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那个看似盗贼的辽国皇上在戏弄她,明明知道“赵络”是个大花眼瞧不清楚,却又故意叫她瞧,想让她当着大家的面出糗吧?
终于思索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壬冬墨不禁松开微颦的眉尖,轻轻的闭上眼睫,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今后必须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露出任何的破绽。
宁静的气氛包围着凤仪宫,暂时还没有任何嫔妃找上门来展开争权夺名的战争,可静谧的宫中却在此时出现一个人影,大大方方的走进门,遣下正巧端着午膳回来的环儿,自己则捧着托盘走进寝房。
壬冬墨正熟睡着,浓密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像把完全展开的扇子似的朝外延伸着,而被包裹其中的则是她那张白皙清丽的脸蛋。
呵,睡着的她就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婴孩似的,原本充满傲气的眉宇之间,也因为沈睡而显得柔和甜美。耶律齐将托盘随意的放置在桌上,轻坐在她的床沿,伸出手抚模她光滑无瑕的脸颊,这么美好的女子,他该怎么处置她好呢?
有人在模她?壬冬墨的眼睛倏地一睁,旋即惊跳得坐了起来,迅速的将身子移到床的最深处,警戒的瞪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是他?!
“你怎么进来的?环儿呢?”不可能,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惊动任何人便能自由进入她的寝房?
耶律齐微微牵动着唇角,优闲的道:“我是走进来的,至于环儿……”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的意思。
“我不管你是谁,但你擅闯凤仪宫就是不该,我命令你马上出去,否则我可要喊人了。”壬冬墨的胸口微微的一紧,眼前这个男子为什么总是能让她倍感压力,情绪紧张呢?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可是为你端午膳来的,你就算不打赏就罢了,也毋需陷害我吧?”耶律齐一点都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反而还缓缓的朝她逼近。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凤仪宫里里外外除了我们之外可没有半个人在,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赶来救你,何不跟我和平相处,免得惹恼了我,呵呵呵,后果可不堪设想喔!”他故意逗弄着她,欣赏着她暗自镇定的模样。
果然是个有骨气的女子,明明就吓得手脚发抖了,却还是傲气十足。
壬冬墨轻轻的?起下巴,努力维持平静道:“我可是皇上的妻子,若是被皇上知道你竟胆敢这般侮辱我的话,一定会砍下你的脑袋。”这个人究竟是谁?怎么他对辽王似乎一点畏惧都没有,让她几乎要感到束手无策了。
“据我所知,你似乎还没有跟皇上成亲,怎么就说是他的妻子了?”耶律齐揶揄道。
“呃,我、我就是为了当他的妻子才来的,就算没有成亲也是一样。”壬冬墨无法解释自己越来越不安的心绪,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喔?”他拉长了尾音,停止了朝她移动的势子,脸上露出一抹别有含意的笑容,他模模自己的下巴,斜睨她道:“这么说,你是想要嫁给那个无知低俗的家伙喽?”
壬冬墨敛了敛眼睫,平声道:“这也是我的使命,无关想不想。”
她的回答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让耶律齐的笑容忽地逸去,胸口升起一股莫名的气闷感,“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壬冬墨讶异的微微?睫,凝望着他,正色道:“我没说我讨厌他。”这个人委实古怪,难道他真是耶律齐派来试探她的奸细?
“这么说,你是喜欢他喽?”怪了,她这样回答也让他感到不舒服,因为她今日见到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耶律齐。
壬冬墨眯了眯眼,不做正面的回答,“这不关你的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耶律齐深吸口气,努力压抑自己心中那份不该滋长的怒意,淡淡道:“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想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想要你马上离开这里,而且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故意冷着声音道。
“很抱歉,我无法做到这点,你‘必须’忍受我的出现,而且即将变成期待我的出现。”耶律齐咬咬牙,方才好不容易按捺下的怒意又陡地升起,让他不悦的沉下脸。
“你、你太过分了。”她的手不自觉的紧揪着胸口,忍不住连声喊道,“环儿快来,环儿?有刺客,快来人呀。”
就连求救都是一派的高傲?倔强的小脸蛋上明明就布满了惊慌,可声音却平平稳稳,哪像在求救?
他忽然很想瞧瞧她彻底卸下戒备,流露出真正情感的模样……脑中的念头才扬起,耶律齐的长臂已经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毫不迟疑的吻住那片艳红的唇瓣,吞下她所有的呼喊声。
壬冬墨只觉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旋转了起来,她的唇中充满他浓郁的男人气息,顺着他的舌传送到她的唇内,在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中流窜着。
她该反抗的,她该挣扎的,可为什么她的力气仿佛全数自她的身子怞离了似的,只能瘫软在他厚实的双臂中,任由那一阵阵的冲击不断的自唇上的那片灼热灌入体内,燃烧着她的理智与身躯。
他的舌是条灵巧的小蛇,穿越了重重的屏障而找到了那排贝齿之后的舌尖,轻轻的挑逗着沉睡的软舌,直到她失去控制的与他交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唇内甜蜜的汁液,让两种气味紧密的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来……耶律齐的双手牢牢的将怀中纤细的身子钳制在双臂之中,下月复部骤然扬起的火球驱使着他即刻占有她,炽热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自制力完全烧成灰烬,想要不顾一切的将她压倒在身下,撷取她体内所有的甜美与娇女敕。
该死!他失控了。
毫无预警的,耶律齐跟开始时一样突然的结束彼此的交缠,懊恼的将她推开,走离床边,仰头深吸几口气,平稳自己紊乱的气息。
而被推开的壬冬墨则是一脸茫然的怔愣坐着,她的思绪犹飘移在虚幻的仙境之中,尚未自方才那份强烈的震撼里回神。
好不容易整理完自己的情绪之后,耶律齐转身面对着她,差点儿又要因为她那张被自己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女敕脸蛋而失控了。
“快起床用膳吧,否则我就不让你下床了。”他刻意忽略自己下月复涨起的疼痛,粗嘎着声音道。
他的声音霎时让她由恍惚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滢乱举止……天?,她、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一个陌生男人这么亲匿的碰触她,甚至还沉醉其中,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壬冬墨只觉得又厚又重的羞耻感如潮水般的向她席卷而来,眼前一黑,纤细的身子陡地直挺挺的往前一倒,却在碰触到地面的前一刻被揽进熟悉的臂膀中,旋即坠入了无边的黑潭深处……
“真是的,身子骨怎么这么不禁劳动?只不过是早起了些就不支倒地,若真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哪应付得了繁重的后宫事务呢?”云大娘端坐在椅子上唠唠叨叨的嘟哝着,并朝床上的壬冬墨皱了皱眉。
“主子?主子?”环儿急切的轻喊着仍闭着眼的壬冬墨,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她擦去额边不断沁出的汗水。
“环儿,你不是去帮她端午膳过来吗?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昏倒在床沿?”云大娘眯了眯眼,狐疑的朝环儿困去。
“启禀云大娘,我、我是去帮主子端她的午膳过来没错,可我一回来就遇到了皇上,让皇上给斥退下去,一直等到我看见皇上离开凤仪宫,才敢再进门,结果便看到主子昏倒在床上的情景。”环儿怯怯的嗫嚅着唇解释。
“皇上来过这里了?”云大娘微微一怔,倒是没料到是这种状况。
环儿咬着下唇点头道:“没错,的的确确是皇上本人,不是那个冒牌皇上。”
“多嘴,我有问你这些吗?”云大娘脸色一沉,低斥道:“你进宫多久啦!连啥该说、啥不该说的道理都不懂吗?”
“奴婢知罪,奴婢以后不敢了。”环儿脸色一白,连忙跪下求饶。
“若真还有以后可就糟了。”云大娘怒气未消,不过大半是因为皇上的前来而起。
环儿轻颤着身子,长跪在地不敢起身,也不敢应答,怕再说错任何一个字,都会惹来云大娘的怒气。
“嗯……”壬冬墨拧了拧眉,眼睫轻轻的掀开,回忆顿时涌入脑际,让她猛地一凛,惊跳了起来。
“你终于醒啦?”云大娘见壬冬墨半坐起身,淡淡的问着。
眼前的人物换成云大娘,壬冬墨一时之间不禁怔忡住了,难道方才的那一幕只是一场梦罢了?思绪还来不及理清,注意力却被跪在床边的人影给吸引住,“环儿?你怎么会跪在这里?
快点起身呀。”
“谢主子,可是……”环儿瞄了眼仍一脸冷漠的云大娘,委屈的又垂下头,哪敢起身。
壬冬墨轻拢起眉,不顾自己犹在昏眩中的身子,硬是下床将环儿给拉起身,“既然皇上已经将你许给我当我的丫环,自然只需要听我的命令即可,至于其余人等,你以后大可不必理会。”
“这……”环儿为难的又是要跪又是要起的,只得半蹲在空中,不知所措的看看壬冬墨,又瞧瞧云大娘,暗暗在心中喊苦。
云大娘霍地站起身,朝环儿怒视了眼,冷冷道:“真好,有了新的主子了,也罢,从今尔后你就属于她的人,不用再事事向我报备了。”她摇摆着身子走出房门,没有再回头望向她们。
“走就走,神气什么?呻。”这个老妇实在太可恶了,以她在八王爷府中当差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还没见过有这么不讲理的主子呢!比较起来,八王爷府委实温暖多了……这么一想,不禁勾起了她浓浓的思乡愁绪。
“这下糟了呀,主子,你真是害死环儿了。”环儿紧张的捉着壬冬墨的手,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害你?我可是在帮你争取该有的权益呀!”壬冬墨困惑的眯起眼,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
“现下云大娘摆明了不再理会咱们凤仪宫的事,也就表示往后即使有其他的嫔妃找咱们的麻烦,她老人家也断然不会出面干涉,要任由咱们被欺负玩弄而求救无门。”环儿越说越害怕,眼泪还真的流了下来,哽咽道:“我这个丫环以后也难以在其他人面前?头做人,注定要被踩在脚底下耍了。”
壬冬墨被她的一番话说得心惊胆战,这才豁然意识到自己进入的可是最险恶的深宫后院,无分辽、宋,这后宫的?心斗角、争权夺位,都足以让人活在炼狱之中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或许是以往王爷跟小姐们对他们这些个丫环仆役实在太好,让她丧失了学习瞧人脸色、逢迎谄媚的“技能”吧!
这么一想,她又开始庆幸起身在宫中的不是小姐,而是她了,否则以小姐天真无邪的心思,怕不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吐出来呢!
“这下该怎么办呢……”环儿怞怞噎噎的问着。
壬冬墨安慰的拍拍环儿,乐观的道:“别担心,反正只要我不跟她们争什么,不要碍着她们在皇上面前争宠的路,相信不会有人想要对付我的。”反正她打心底就不想分一杯羹。
环儿?起泪眼看了壬冬墨一眼,又不可自抑的垂首轻泣。这主子的心地的确是宽厚善良、无欲无求没错,可她却忘记就算她不犯人,其他人也会将她这个皇后备选人当成惟一的敌人呀。
怪只怪自己一时心软,原本是要监视她的,却又忍不住真心服侍着她,看来,也只有陪她到底了;不过,现在就让她暂时哭个够吧,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