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粗嘎的吼叫声响彻空荡的别墅,仿佛一只负伤的野兽似的,自胸腔发出最沉痛的声响。
“老爷,您不要生气,我们真的不能放您出去。”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答话的是几个老仆人。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快点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她,她在等我……放我出去,你们忘记谁是主人了吗?”老人梦呓般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十多年来,他的状况时好时怀,好的时候就跟正常人一般无异,可坏的时候便会发疯似的重复同样的话语。
“现在都半夜两点了,没有人在等您啊。老爷,您上回偷偷跑出去差点被车撞到,我们都担不了这样的责任啊,老爷,您就安静的待在房内,少爷马上就回来了。”仆人们为难的俩俩相望,不是他们想要将老爷关起来,实在是他们禁不起再一次的意外。
“少爷?谁是少爷?是不是他叫你们把我关起来的?”老人怒气冲冲的道。
唉,真是糊涂了啊。
仆人们不禁感叹的摇摇头,想当初老爷年轻时也是个风度翮翩、风流惆傥的俊帅男子,没想到年纪大了会得这种失心疯,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了。
唉……
“老爷,少爷是您的儿子啊。”其中一名老仆人朝门内解释。
“儿子?”老人沉默半晌,旋即喃喃念着,“儿子……老婆……责任……这些我都不要,我都不要——”老人又突然嘶吼起来,猛力敲打着们片,“我要出去,你们快把门打开,你们再不开门的话,我就全辞退你们!”
“这……”眼看着门被敲得震天价响,老仆人们个个手足无措,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才好。
“又闹了?”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际,低沉的嗓音仿佛天籁似的解救了他们。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又开始糊涂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邢冶廉朝他们点点头,让那些疲累一天的老仆人们先行离开,自己来面对这个“问题”。
“打开门,快把门打开。”敲门声依然砰砰作响,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
邢冶廉帅气的双眉微微的靠拢,神情凝重的走向门边,深吸口气,将门给打开。
门才微微开出一条缝隙,门内的老人马上狂奔而出,不过却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给拦住。
“爸,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看着老人失魂落魄的模样,邢冶廉的心情是复杂的。
老人抬起头看一眼邢冶廉,困惑的眨眨眼,“你在叫谁?我没有儿子。”
“爸,你今天是不是没有乖乖吃药?”肯定是如此,否则他不会又发病。
“吃什么药?”老人茫然的问了声,随即凶恶的瞪着邢冶廉,“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故意喂我吃药,好让我没办法赴约对吗?该死的你们,该死的王金凤,你们别想要用药控制我!”
老人突然发疯似的挣扎起来,让邢冶廉差点捉不住他。
“爸,没人想要用药控制你,你生病了,那个药只是让你维持正常的思绪罢了。”虽然知道现在跟他解释再多也没用,可邢冶廉却只能用这个方式来面对他。
“我不相信,你去叫王金凤过来,她把我的离婚协议书藏到哪里去了?叫她把离婚协议书还我!”老人双眼泛红,神情激动不已。
“她已经死了。”邢冶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的道。
“你说什么?去把那个恶毒的女人叫来!”
“我说她已经死了,你口中那个恶毒的女人——我的母亲,她早就已经死了!”再也忍不住情绪,邢冶廉摇晃着神志失常的老人吼叫着。
或许是他的吼叫有了效果,老人真的安静下来,失神的看着邢冶廉,重复的低喃,“死了?王金凤死了?死了……她死了……”
“没错,她死了,你再也看不到她了。”邢冶廉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悲痛,他将老人扶回房中,喂了他一颗镇定剂之后,疲惫的回到自己的房中。
空荡荡的房中除了一张大床之外没有别的东西,若要说这就是金字塔企业集团的总负责人居住的地方,相信很多人会摇头不信。
毕竟这个财大势大的跨国集团有的是钱,怎么可能老板的房间这么的俭朴?
可是对邢冶廉来说,自从“那天”之后,这个地方就不再是他的家,而只是一个落脚处罢了,就跟他所有女人的房间一样,只是他的休息站,既然只是个休憩的地方,又何必多费力气去装饰呢?
邢冶廉将身子抛到床上,双眼直直瞪视着天花板,跟往常一样,只要父亲闹过之后,昔日的痛苦就会趁着黑夜朝他席卷而来,让他一夜无法阖眼。
可今天虽相同是个失眠的夜,取代以往痛苦的景象的却是一双在充满时会变成紫罗兰色的眸子。
这对他来说是个新奇的经验,从来没有女人可以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即使在亲热时也不例外,可今天那个女人却可以让他记得这么久?
呵,看来他是该换个玩伴了,至于人选……邢冶廉用修长的手指抚过吻过她的唇,淡淡的扯出一抹笑。
就她好了。
又是一个吵杂不堪的假日,佳佳看着围绕在花店前面做免费工人的男人们,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唉,要是她也这么有魅力就好了,这样说不定她就不用再继续打工,可以享受被人呵护疼爱的生活。
“鸢萝,我已经帮你把花浇好水了,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
“鸢萝,我已经送花回来了,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鸢萝,我已经整理好花园,我现在可以做其他事了。”
“鸢萝……”
“停——”佳佳实在看不过去了,扬声制止这群挤在紫鸢萝面前讨好邀功的男人道:“你们如果时间这么多的话,那帮我把这束花的刺给除掉好了。”她将手中的一大把玫瑰递出去。
可几个大男人却鸟都不鸟她,还是对着紫鸢萝笑说:“这样好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请你去吃饭好吗?”
“喂,你怎么可以半途杀出啊?”另一个男人十分不悦的道。
“对啊,是我先来的,鸢萝当然是要跟我出去。”
“胡说,明明是我先来的。”
“是我,是我先开口邀约的,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
“该死,想要干架吗?”
“谁怕谁啊?”
就这样,几个男人七嘴八舌的争执起来,而那个引起争执的女主角呢
“鸢萝姐,你怎么还在作白日梦啊?他们都要为你打起来了耶。”佳佳好奇的用手在紫鸢萝的眼前挥了挥,没反应?
“鸢萝姐,快点醒醒啊,要开战了耶!”佳佳又吼一声,紫鸢萝才大梦初醒似的眨眨双眸,将焦距放在眼前几个怒目相视的男人身上。
“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有通知我一声呢?”紫鸢萝漾起一抹笑,娇声道。
啥?敢情鸢萝姐压根儿不知道人家已经在这里忙上大半天了?唉,佳佳开始同情起这些男人了。
“鸢萝,我已经来很久了,而且也帮忙把花都整理好了。”其中一个男人连忙邀功。
“我来得才久,你看,我把该送的花都送妥当。”另一个也跟着开口,诉说着自己的贡献。
“我才是真正有做事的人,你看看,我不但把花都浇水了,而且还把花圃的杂草都拔光。”又有一个男人也凑上来,摊开双手让紫鸢萝看清楚还占在上面的泥土。
“胡扯,我才是……”
“好好好,你们都不要再说了,鸢萝知道你们都很爱护鸢萝,对鸢萝的帮忙实在太大了,那我该怎么表示谢意才好呢?”紫鸢萝眨眨迷人的双眸,妖娆的弯起红唇,让一群男土全都霎时心跳一百。“那就跟我去吃饭吧。”
“不,跟我。”
“是跟我。”
“你们都闪开,鸢萝,让我陪你吃顿饭吧。”
几个男人又开始吵成一团。
“你们不要吵了,这样我会很为难,一为难,我的心倩就不好,这样就不能陪你们去吃饭了。”紫鸢萝微微噘起唇,像个委屈的小女人似的,叫人看了心疼。
“好好好,我们不吵,你不要心情不好喔。”听到紫鸢萝的话,几个男人马上又乖乖的勾肩搭背起来,好像感情很好似的。
紫鸢萝马上又重展欢颜,娇声道:“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这样最公平了。”
“好好,你怎么说都好。”只要紫鸢萝能够对他们微笑,他们就觉得很满足。
紫鸢萝微笑的点点头,正想跟佳佳说一起去时,目光却让站在店外的高大人影给完全吸引住,怔怔的无法移开。
哇,是个大帅哥耶!该不会也是仰慕鸢萝姐而来的吧?佳佳边想边迎上前,露出职业性的笑容,“买花吗?看看喜欢哪一种花种,还是需要我为您介绍?”
邢冶廉扯扯唇,淡淡道:“我对花没兴趣。”
“啊?”对花没兴趣?佳佳纳闷的皱皱眉,“那你到花店干么啊?”奇怪的人。
邢冶廉朝紫鸢萝努努下巴,霸道的说:“过来。”
紫鸢萝眨眨眼,用手指朝自己比了比。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邢冶廉有点不耐烦。
“喂,你是谁啊?敢这样跟鸢萝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
“是啊,鸢萝早就跟我们约好了,这边轮不到你说话。”
“鸢萝,我们走吧,不要理这个粗鲁的男人。”
原本围在紫鸢萝身边的男人纷纷同仇敌忾的对抗起这个最后出现的“敌人”,只有一个人悄悄的躲在人群中,一声都不敢吭。
邢冶廉挑挑眉,冷笑着,“一群苍蝇。”
“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们?”在众人发怒之前,紫鸢萝率先开口。
“不是吗?几个大男人向一个女人摇尾乞怜,不是叫人看了可笑?”邢冶廉乌黑的双眸直盯着紫鸢萝,让她有瞬间的闪神。
“呃……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们。”紫鸢萝的声音娇滴滴的,就算有怒气也让人听不出来。
不过她的这一席话已经让一旁的男人们纷纷热泪盈眶,感动得无以复加。
“就算苍蝇也没关系,只要能陪在鸢萝的身边,我们宁愿当苍蝇。”这可是大家的心声啊。
“嗳,没这么严重啦,你们不用当苍蝇也可以常常来看我啊。”人类真奇怪,怎么这么容易就全盘付出自己的情感呢?
这是身为情妖一族的她很难理解的行为,可是……紫鸢萝不小心对上刑冶廉的视线,又连忙移了开。
为什么他会让她这么不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口?这也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啊。
邢冶廉淡淡的扯唇,不予置评的耸耸肩,“我不是来听你们的苍蝇论的,我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走?”
他一向不主动邀约女人,紫鸢萝让他破例一次,而让他开口第二次邀约,紫鸢萝又破了一项纪录。
从他看她的神情,她可以很清楚的明白他对她有兴趣,可为什么那双眼眸的深处却是那么的冷酷?
“鸢萝,你不会想要跟这种刻薄的人出去对吗?”
“对啊,鸢萝才不会喜欢这种没礼貌的人呢。”
“鸢萝,你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鸢萝……”
若是以往的紫鸢萝,一定会撒娇装可爱的把局面唬弄过去,甚至邀约邢冶廉加入“紫鸢萝亲卫队”的行列,让他成为另一个败倒在她裙下的男人。
可她心里却明白得很,这个男人不同,甚至……让她感到危险。
不行,她直觉到自己必须避开他,对,一定要拒绝他……
“鸢萝?!”
忽地,一阵阵惊叹声响起,紫鸢萝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走到邢冶廉面前,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肩膀离开。
天啊,太可怕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要拒绝他的啊,怎么会变成向他投怀送抱?
抬起眼睑,紫鸢萝正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时,却又再度迷失在他的双眸中,就好像那些被她迷住的男人一样,任凭他将她塞入车中,飞驰而去。
“哇塞,没想到鸢萝姐也会有这一天啊!”佳佳看着自他们面前呼啸而去的跑车,惊叹的道,不是一向都是男人被她迷住,听她的命令行动吗?这次怎么完全相反?那个帅哥真神。
“该死,鸢萝被带走了,我们追上去。”眼看佳人被从中拦截,一群男人忿忿不平的齐呼。
“慢着,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蓦的,始终隐身在人堆中的男子开口了。
“干么?你是不是想要自己偷偷追上去,把鸢萝抢走?”
“呵,我有那个胆就好了。”吴家豪自嘲的扯扯唇,用手抹抹刚刚冒出的冷汗。
“你最好没这个胆,我们就少了一个敌手。”嘿嘿,少一个是一个。
“你们别傻了,想要跟他斗?除非你们不想要继续安稳的活着。”吴家豪摇摇头,对面前无知的男人们感到可悲。
“你在说什么鬼话连篇?浪费我们的时间,要追的就追,不敢追的就当缩头乌龟!”一群男人群起愤慨的高呼,摩拳擦掌就想追上,将紫鸢萝夺回。
“好吧,如果你们敢跟金字塔企业集团的头头斗的话,请尽量去追。”吴家豪耸耸肩,决定收手回家。
霎时只见原本气愤的几个大男人仿佛玩起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似的,动也不动的定在原地。
那个响叮当的人物?!他们其中即使有人是各个公司的中坚份子、主管阶级的人,也不敢得罪那个在政经界都有极大影响力的刑冶廉!
“追啊,怎么不追了?不过是个卖塔位的公司罢了。”佳佳看好戏的吆喝。
只见这些平常怎么赶都赶不走的苍蝇一起斜眼睇了佳佳一眼,旋即动作敏捷的“飞”开了,不过可不是追向方才的跑车,而是纷纷往回家的路线前进。
“啊?就这样啊?一点都不刺激。”佳佳顿感无趣的怪播头,喃喃自语,“什么时候卖塔位的让人这么害怕啊?怪哉。”
“呃,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紫鸢萝看着车外不断向后飞驰而过的景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邢冶廉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没有回答。
这对紫鸢萝来说可是一大挫败,以往可没有男人对她这么冷淡!
不行,再加把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我坐上你的车,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帅哥。”紫鸢萝弯了弯双眸,漾出她最迷人的笑容。
她就不信这样他还不上勾?
“邢冶廉。”他简短的说。
“邢冶廉……”紫鸢萝重复的念一遍他的名字,好奇怪,光念名字就可以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头暖暖的……
不行,紫鸢萝甩甩头,试图将自己心中盘踞的异样感觉甩掉,之前的失态只是意外,她必须逃开才是。
“冶廉,我的头有点儿晕,可不可以麻烦你载我回去?”她轻柔的央求。
“不可以。”一样的简短而且冷硬。
“呃……要不然停车也可以。”紫鸢萝有点儿笑不出来,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这么容易就可以拒绝她的要求。
邢冶廉又瞄了她一眼,方向盘真的一转,跑车霎时急促的拐了一个大弯,旋即又戛然停住。
“下车吧。”
紫鸢萝还搞不清楚状况之时,邢冶廉已经比她早一步打开车门走出去。
“呃,我下车就可以了,你不需要下车啊!”紫鸢萝跟着跨下车,这才发现车子停在一个广大的院子中,根本不是在马路旁。
原来他刚刚一个拐弯是将车子驶进马路边的住家庭院内。
“这里是哪里?”紫鸢萝追上往房子走去的邢冶廉问。
“你不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要跟着我走就是了。”邢冶廉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一向不需要跟女人交代清楚什么事。
这个男人简直是她到人界以来遇到的最不讲理、最不怜香惜玉、最不绅士、超级霸道的大男人。
紫鸢萝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娇柔姿态,她停下脚步,音调一改往常的娇嗲,不高兴的说:“你未免太自负了吧?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她一定要扳回上风不可。
邢冶廉顿了顿脚步,缓缓转过身瞅着她,唇角泛起一抹有趣的笑意反问:“那你为什么上我的车?”
“我……那是因为我……我一时糊涂,所以我现在才要求你带我回去。”该死的意乱情迷。
“我邢冶廉一向不接受别人的后悔与命令。”邢冶廉眯眯眼,仔细的观察着紫鸢萝。
她那双眸子此刻正缓缓的漾起一抹优雅的紫罗兰色彩。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偏偏不吃你这一套。”紫鸢萝回避他的视线,转过身子,快步走着。
她知道如果她再多看他一眼,一定又会违反自己的意志任凭他摆布。
可才走没几步,她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给揽进怀中,贴上一副钢铁般坚硬的胸膛。
“呵,原来你不是只会发花痴的花瓶女嘛。”邢冶廉由后方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的望进她的眸底。
惨了,她又要开始沦陷了……
紫鸢萝眨眨眼,振作起精神,“放开我,你才是跋扈的霸道男!”
“花痴女跟霸道男?有意思。”邢冶廉扯扯唇,没有预兆的俯,灼热的唇片同时贴上她的唇。阵阵酥麻感霎时传遍紫鸢萝的每一根神经,她的身子一软,整个瘫入邢冶廉的怀中。
男人的气味带着浓浓的麝香传入她的口鼻之中,勾引起她月复部的团团热流,直窜向全身。
紫鸢萝舒服的声吟出声,一点都没察觉自己早已经被横抱起走向屋子。
“嗯……不要……”唇瓣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急于想要将邢冶廉微微抬起的双唇拉回原处。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自他唇瓣逸出的轻笑声,旋即又被他霸道的唇给覆住,吞噬她所有的理智与行动能力,只能跟着她体内那因他而起的狂潮翻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