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装着十万元的信封又送到了东方倾的手上。
他瞪着桌上那只厚厚的信封,脸色难看至极。
又一个月过去了,他的脚步已经遍及台北县市各大小酒店、俱乐部、理容院……等等特种行业,看遍各式各样的莺莺燕燕,但仍找不到让他日夜魂牵梦索的那朵清莲。
他开始怀疑雪莲根本不在台北,毕竟董静芬只能算是个狗头军师。
虽然这么怀疑,但他却肯定她一定是在特种行业里工作。
那起商业间谍案早已经在商界传得人尽皆知,不可能会有人敢聘请雪莲,而小公司根本就无法月入十数万。
他非常确定,可是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她呢?
东方倾疲惫的柔捏眉心,深深的挫败感严重侵蚀着他。
桌上电话铃声响起,他按下通话钮。“什么事?”‘“老板,’飞腾‘与’惠弘‘的老板打电话来,说等一会儿会过来接你去’金凯‘。”董静芬说道。
她很聪明的利用电话,而不是如往常般勤快的坐电梯跑上跑下。
头儿找不到雪莲,公司上下这几个月来一直处在低气压中,她还想多活几年。不想那么早就成了炮灰。
“你在做什么呀?为什么不帮我挡掉?”东方倾脾气恶劣的对着电话咆吼。
“对不起。”董静芬带着歉意说道。
其实她想说的是,“如果你早帮我加薪,我早就帮你挡掉了”或“你给的薪水只够我做到这里”之类的,若真说出来的话一
定会很过瘾。
可是她不敢,因为现在的头儿是头会乱咬人的老虎,她可不想粉身碎骨。
而且她会道歉也是一种策略,因为她从未道过歉,她敢打赌,她那位公私分明的老板,此刻心里一定是充满了罪恶感。
她想得没错,作梦也没想到董静芬会道歉的东方倾,愕然的盯着电话好一会儿后,才清了清喉咙。“对不起,董秘书,我不该迁怒你。”他没有看到电话那头的董静芬得意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们来的时候就请他们上来。”说完,他按掉通话钮。
*****
“飞腾”与“惠弘”的两位老板,与东方倾均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企业家,所以也格外谈得来。
“我说阿倾,你也太不够意思,看我们约你多少次了,你不是说有事就是放我们鸽子,兄弟是这样当的吗?”“飞腾”的老板孙继远边开车边对东方倾发泄不满的情绪。
“就是嘛!”“惠弘”的老板张孝文接道:“还要我们亲自来接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本来还打算如果你又拒绝,我们两个就一人一边的将你押走,管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他拍拍东方倾的肩。“干嘛?我们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呀?”
“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孙继迢从车内后照镜里看到东方倾的脸色。
张孝文哈哈大笑。“只有你才会失恋吧?我们东方大帅哥只有甩女人的份,怎么可能会失恋,少开玩笑了‘”
东方倾将视线从窗外移到两位好友身上。
“真高兴你们能如此快乐。”然后他又看向窗外。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
“我的天呀!”张孝文突然大叫,抓住东方倾的肩强迫他直视自己。“你真的失恋了?”东方倾翻了个白眼,张孝文见状更兴奋。“那女人是谁?快点告诉我,我非常非常想认识她!”对他来说,会拒绝东方倾的女人绝对是稀世珍宝。
“孝文,你别闹了。”孙继远斥道。“阿倾,我跟你说,失恋有什么了不起?世上女人那么多,再找一个就好了嘛。而且,今天我们找你去‘金凯’一定是老天爷注定的,‘金凯’这家新开的商务俱乐部跟其他挂羊头卖狗肉的俱乐部可是云泥之别呀!里头的小姐个个都是高学历、有气质、有涵养的美女,你喜欢的话,就从里头挑一个,包管你马上忘了你那位有勇气的前女友。”
东方倾不想要“金凯”,什么高学历、有气质、有涵养的美女,他只想找回从他这里漂走的那朵莲花。
“我没有失恋,请不要再把我和你们扯在一起了。”东方倾受不了的声明。
“好啦,不管有没有失恋,反正跟我们出来就不许你愁眉苦脸的就对了。”张孝文对他咧开嘴。
东方倾看着他,心理不禁对张孝文居然能管理一家有上百位员工的公司而感到不可思议。“好了好了,‘金凯’到了!”孙继远宣布,转个弯,将车停进“金凯”的专属停车场。“阿倾,今晚只要你放松心情,我保证以后你一定会将这里当成第二个家的。”
东方倾挑高眉,没答话。
他怎么会答应跟他们一起来呢?他应该将这时间拿来寻找雪莲才对。
被孙继远和张孝文一人一边的给“押”进“金凯”,东方倾一眼便看到柜台里的小姐。
“咦?那位会计小姐呢?怎么没见到人?”张孝义将头探进柜台里,东张西望的寻找。
“她在洗手间里,等一下就出来了。”新来的会计助理如是说。
张孝文用肩膀轻撞了下东方倾。
“我告诉你,那个会计小姐真是有够清秀的,连这里的经理都非常挺她,不准客人找她喝酒,要是有人那么铁齿,就会被保镖给请出去,厉害吧!”
服务生走上前来,领他们三人到孙继远预订的座位上去,并将一本八开大的相片目录放在他们桌上。
孙继远点了些酒和小菜后,服务生立刻衔命而去。
张孝文将相片目录推到东方倾面前,热切的说:“快!选一个你喜欢的。”
“你选吧,我对这没什么概念。”东方倾将目录推还给他,语气淡然。
接着他不再理会他们,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台上鼓手的表演上。
雪莲脸色发青的趴在洗手台上,不停的干呕着。
再这样下去,她会连这里的工作都没有办法做,她已经因为害喜太过严重而停止接翻译社的案子。
也许明大早上,她该去找医生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办法能减轻这种现象。
不过,她怀孕并非全然只有坏处。因为一知道她坏孕,张大林不但又请了位助理来帮她的忙,连客人给她的小费也增加许多,而且给小费时,还会说句,“去买些营养点的东西来吃,你太瘦了,太瘦了不好,宝宝不会健康的。”他们的关心,让她觉得感动又窝心。
她又在洗手间待了几分钟,等孕吐的状况稍微好转些后,才走出洗手间。
大概是她的脸色仍不佳,在经过一桌客人时,她便被拉住了。
“雪莲呀,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就得去看医生,身体健康比赚钱重要多了。”张孝文关心的对她说。
雪莲感激的笑了笑。
“哎呀!害喜当然会脸色差呀,要是你害喜看你会不会脸色差。”坐在他隔壁的小姐调侃着,说得连自己都笑个不停。其他两位小姐也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害喜!?张孝义整个人都傻住,讶异的瞧了眼她仍平坦的小月复。
“原来你结婚啦,雪莲?”孙继远脸上有着满满的遗憾。“真可惜,我本来还想把你介绍给我朋友的说,可惜呀!”要不然把起来自己用也很好呀,没想到她早已是别人的了。
雪莲还是笑,不想解释那么多。“谢谢你的抬爱,我先回去工作了。”
雪莲回柜台后,东方倾才从洗手间回来。
“你回来啦?怎么去那么久?”张孝文帮他点的小姐一见他回来,立刻贴到他身上,而他变换个姿势,技巧的躲开她。
孙继远一手搭上他的肩,未语先叹息。
“兄弟,别说我没帮你,可惜那位温婉贤淑的会计小姐已经结婚,你没机会了,只有暂时再委屈体承受失恋的痛苦一段时候。”他摇头,一副不胜欷吁样。
东方倾只开口送他“神经”两字。
就算那女的是国色天香,他也没兴趣,他要的只有雪莲。这混蛋,又让他开始担心雪莲来了。
愈想愈待不下,东方倾猛地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他拿起桌上的帐单。
孙继远和张孝文互视一眼,立刻起身追上。
“兄弟,怎么会伤得那么重呢?不过是个女人嘛!”张孝文安慰的说。
东方倾忽然停下脚步,他的脸色让另外两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来买单,你们先出去将车开出来吧。”东方倾陰郁的说。
大概是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张孝文和孙继远也只好模模头,笔直的走出“金凯”。
东方倾还没走到柜台。就听到一阵女性的干呕声。
“买单。”他看到柜台下有个女人正抱着垃圾筒呕吐着。
“奥,请销等一下。”会计助理先递了几张面纸给那女人后,才开始帮他算帐。
“五千八百元,请问付现还是刷卡?”
在到东方倾刷完了卡,那女人还在吐,而他已经被那呕吐声给弄得快受不了要吐为什么不到洗手间去呢?他想。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因为雪莲已经来不及走到洗手间,只好抓垃圾筒来将就。
东方倾拿回自己的金卡和签帐单就走,一秒也不想再多待。
“呀……雪莲姐,那位客人没留小费耶,好小气喔,‘无采’他长得那么帅。”会计助理嘟着嘴说道。
雪莲虚弱的抬起头来。“别……那么说,客人给小费是慷慨,不给是正常的,下次别再这样乱批评人家了。”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喔。”会计助理应了声。“可是那位先生真的长的很帅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如果他是明星,一定会红透半边天!”她兴奋的说。
“是吗?”雪莲处应了声。
她这辈子只遇到过一个适合做明星的男人,而且即将生下他的孩子,虽然他不知道。
*****
轿车里的气氛僵滞,因为东方倾自从上车后就一直绷着脸,活像是跟结了八辈子的仇人坐在一起般。
坐在前座的孙继远与张孝文绞尽脑汁的想让气氛轻松些。
“看来怀孕真是件辛苦的事呀。”张孝文想到因孕吐而脸色发青的雪莲、突然冒出这句话。
“还好我们不是女人。”孙继远接着说。因为听的人没什么反应,所以他和张孝文两个干笑几声后就笑不下去了。
“不知道雪莲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她都孕吐得那么厉害了,还让她出来上班。”张孝文真为雪莲感到不值。
心思不在前座那两人身上的东方倾,因为听到熟悉的名字而竖起耳朵。
“也许她嫁的是个小白脸,不赚钱只想靠她。”孙继远猜测。
“说不定她已经成了寡妇,所以不赚钱不行。”张孝文也笑着猜道。
“那我们不就有希望了?”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丈夫是个很有钱的秃子,可是却小气得不肯给雪莲零用钱或什么的,所以才会逼得她挺了个肚子还得出来赚。”
“也许她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我没看到她身上有伤,你少瞎掰了。”张孝义嗤道。
“你又没看到她全身。”孙继远反驳。
“你们在说什么?”
张孝文回过头。“哎唷,你有反应了!我们在说‘金凯’那位会计小姐的事,她怀孕了,而且害喜害得很严重,我们很认真的在讨论她为什么那么苦命,还得挺着肚子出来赚钱。”他认真严肃的对东方倾解释。
“那会计小姐叫什么名字?”东方倾的声音出现了一丝紧张。
“雪莲呀,你问这干么?现在你有兴趣也来不及了,人家已经……”孙继远想劝他打消非分之想。
“停车,不然我跳车。”东方倾无法相信自己的声音还能如此冷静。
该死!他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漏掉“金凯”,而他甚至不知道“金凯”的存在……老天在捉弄他吗?
孙继远立刻停车,因为东力倾的表情严正声明他真的会跳车。
“你又怎么了?”孙继远一头雾水的问,“你今天真的很反常。”
“如果你说的那个雪莲,就是我在找的那个雪莲,那我很快就会变正常了。”东方倾跳下车,拦了辆计程车重新踏上回“金凯”的路。
因为他的话而搞不清楚状况的孙继远和张孝文,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看好戏的机会?基于不求甚解的精神,他们也立刻将车掉头,紧追上去。
女用洗手间的门被用力推了开来,趴在洗手台上喘气的雪莲微抬起头。
下一秒,她被抱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里,东方倾的双臂紧环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到底在做什么呀?”寻觅了那么久,终于找到她,东方倾的声音不禁有些硬咽。
“在这里做会计……”雪莲怯怯的伸手抱住他,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医生说怀孕的女人感情和泪腺都会比较发达,原来是真的。
她不是不曾想过他会来找她,尤其是她舍小姐而当会计时,她更希望他能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耗了两个月才到她,看来她是太高估他了……
“天呀,你居然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他的语气严厉,手却温柔的抚模着她的长发。“为什么离开我?你知道当我看完你写的那封信后,有多内疚吗?”天啊!拥着她的感觉意是如此美好。
“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不会再放开你了。”
雪莲闻言破涕为笑。“你不放开我,我七个月后怎么生孩子呀?”
“你怀孕了,而我居然比那两个痞子还慢知道。”一想到孙继远和张孝文对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的臆测,他就呕。他忍不住责问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吗?”
“我也是上个礼拜才知道自己怀孕,而且,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怀孕以后,你会不会以为我是想借此要胁你什么……”当然,那是之前她还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他是否爱她之时。
“你对我可真是信任呀。”他咬牙讽道,而后他叹了口长气。“就算你想借此要胁我什么,我发誓,我一定会百分之百的配合;如果你没有要胁我的意思,那好,换我要胁你,我以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的身份,命令你跟我回家去,且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我的妻子,不容拒绝。这样说你懂了吗?”
他捧着她的脸,在打她和拥她人怀两者之间决定取舍。
当雪莲因他的话而感到愕然,眼泪再次滑出她的眼眶时,他将她拥人怀里。
“你是认真的吗?你要跟我结婚?”她没听错吗?
东方倾拉开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再认真不过,你愿意吗?”
“你不是说不容拒绝吗?”雪莲的泪掉得更多了。
东方倾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没错,不容拒绝,所以你准备当我的新娘子吧。”
雪莲激动的抱住他:“九年前我以为我这辈子跟你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那就让九年后的我们,重圆九年前的遗憾吧。”他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
“嗯。”她将头依偎在他的胸前。
室内一片宁静;有的只是久违的浓情蜜意,他们就这样紧拥在一起,任时间慢慢流逝。
直到一记敲门声响起。
“雪莲,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们,可是我真的很急,可不可以先借我一分钟,我方便完后,马上就还给你们。”门外一位小姐如是说道,似乎憋了很久了。
雪莲顿时满脸羞红。“我们马上出去。”
她轻捶了东方倾一下。“都是你啦。”
东方倾但笑不语,保护欲旺盛的拥着她了开洗手间的大门。
当他们看到外面所聚集的人们时,不禁吓了一跳。
而跟着东方倾而来的两个损友孙继远。张孝文,则一脸贼兮兮的看着他。
“阿倾,原来你就那个小白脸和秃头男呀。”张孝文笑说。
雪莲困惑的抬头看着东方倾。
“说起来,阿倾,你能够顺利找到雪莲……呃,虽然我不知道是她抛弃你还是你抛弃她啦,不过,这笔功劳,可是我们两个立下的,你可得好好记在心里,结婚时可别忘记我们,知道吗?”
孙继远与张孝文一搭一唱,玩得不亦乐乎。
东方倾也露出雪白的牙齿,分别拍了下他们两个的肩膀。
“你们放心,等我们举行婚礼过后,你们自然就会知道自己有没有受邀了。”说完,他温柔的搂着雪莲离去。
围成一团的人都自动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走过,恭喜声不绝于耳。
而“金凯”的经理张大林则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他已经先找了一个会计助理来帮忙,否则这下教他上哪再去找一个会计出来?
东方倾与雪莲两人相视一笑,更加拥紧对方,并试着不去理会身后迫赴而来的杂音……
“阿倾、雪莲,你们不能这样,至少也得让我当你们孩子的干爹呀!”孙继远叫道。
“阿倾,我要求不多,只要告诉我你们之间是怎么开始的就行了!”张孝义叫得更大声。他十分好奇雪莲是怎么掳获阿倾的,又如何能让高傲自负的阿倾在她面前变得如此深情温顺。这对他很重要,可以当个借镜,以免日后被克。
东方倾对他们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全副注意力全摆在身怀六甲的雪莲身上。
看来,孙继远和张孝文想达成各自的目的,还得努力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