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平泽的眼泪,胡蝶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木然的看着他。
叶芝蜜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以为平泽流眼泪是因为不舒服,连忙走过去。
“你怎么了?哪里痛吗?我叫护士来!”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他受伤已经让她无暇他顾、六神无主了。
“天廉去找你了,你有看到他吗?”
好半晌后,胡蝶才困难的开口。
多奇怪,她像头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她明明整个人无法动弹,连口都开不了了呀
平泽没回答,只是别过头,沉默不语的流着泪,看着天花板。
虽然承受了一整晚的惊惧害怕,但她从不敢往最坏的方向想,但平泽现在躺在医院里差点死去,如今又对着她流眼泪,她无法承受那么多害怕
“你别不说话呀。”她紧张得甚至笑出声。
平泽的回答仍是默默的流泪。
胡蝶终于崩溃的泪如雨下,冲过去抓着他使劲摇晃!
“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看见他?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她心神俱碎的跪倒在地上,“求求你告诉我我拜托你你不要掉眼泪我好害怕告诉我!”
但任凭她哭得肝肠寸断,平泽还是沉默着。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许少爷也被人救起来了,也许他还
没死,也许
他虔诚的想了许多个也许,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这些一相情愿的也许有多渺茫,褚少爷身中三枪,还落入几乎零度的海水里,都那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他实在没有信心。
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落入这设计好的圈套里,褚少爷也不会因为救他而枉送性命,他实在对不起褚少爷,也对不起老爷子
而胡蝶在他的病床边痛哭,他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叶芝蜜带着护士跑进病房,看见她跪倒在床边,连忙将她扶起。
“胡蝶,你怎么了?怎么连你也哭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没见胡蝶这样哭过,忽然的,她想到一个人,“对了,褚天廉呢?”她问,从事发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见到他。
看着努力想稳住情绪的胡蝶,她的脸色开始发白,莫非褚天廉
胡蝶抓住她,想故作镇定却控制不住抖颤的身子。
“没事,芝蜜你别乱想,天廉没事,他告诉我要去带平泽回来,等他知道平泽在这里后,他一定会马上赶过来,别怕,没事!”她不停的重复没事。
叶芝蜜闻言更害怕了,虽然胡蝶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但她觉得大部份还是她自己说来安慰自己。
她望向平泽,一接触到她的目光,他露出歉疚的神情,接着迅速的别过头。
他的举止已经告诉她一些事,叶芝蜜心跳急促,动作却异常缓慢的抱住胡蝶,轻声安慰她。
“没事的,没有人会有事,你放心,放心。”
她虽然不喜欢褚天廉,也不赞成胡蝶跟他在一起,甚至因此还因他们同居,负气的有段时间完全不与胡蝶联络说话,但她从没希望褚天廉出事。
她想问平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胡蝶让她吓到了,她只能不停的安慰她,连问也不敢问。
胡蝶推开她,“我没事,我很好,不要抱我,我有点热。”她微喘着。
见她脸颊泛着不寻常的红潮,叶芝蜜伸手探向她的额头,马上被她额上的温度给吓了一大跳。
“你别动,我去找护士!”她转身又要跑出去。
胡蝶立刻拉住她,“我没事,你不要跑来跑去,不然我会听不见手机铃声,天廉随时会打电话给我。”她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注视着没有动静的萤幕。
叶芝蜜自然不可能听她的,手一甩就要往病房外跑去,但却差点跟从门外进来的船东撞个正着。
何正超的身上还滴着水,显示外头的风雨没有停歇过。
他稳住叶芝蜜后,神情焦虑的走进病房。
“不行!风雨太大了!”他对平泽说,抹去脸上的水珠,“我已经出动公司里所有的船只,在救起你的海域寻找褚天廉先生,可是海浪跟大气候不稳定,天又黑,能见度实在太差,这么冷的天气在茫茫大海中打捞一个身中三枪的人,实在是太难了,我想褚先生大概”凶多吉少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嘴巴已经被冲上来的叶芝蜜给捂住。
何正超这才意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往自己身后望去。
胡蝶手中的手机落到地上,她脸色死白,一双大眼睛空洞,生气尽逝的看着何正超,在听进他说的那些话时,她的灵魂已经随褚天廉死去。
突然小月复传来一阵剧痛,她木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间。
叶芝蜜随着她的动作望向她的下半身,当她看见胡蝶双腿间的牛仔裤有不断扩散的血液,与沿着她的腿流到地板上的大量鲜血时,她惊恐的尖叫出声!
“叫医生!”平泽的吼声惊醒两人。
何正超跌跌撞撞的冲出病房,叶芝蜜则上前扶住瘫软倒地的胡蝶。
她惊慌的哭泣着,不停拍着胡蝶死灰的脸颊,恐惧不已的看着她仍不断出血的下半身。
天呀!谁来救救胡蝶?不要带走她不要带走她她不断在心里呐喊!
胡蝶肚子里七周大的胎儿流掉了,引发血崩,幸好及时进手术室,从危急的血崩中救回一命。
只是她身体非常虚弱,高烧不退的情况下又感染肺炎,两度进出加护病房,幸好有药物治疗及叶芝蜜的悉心照顾,她终于又转进普通病房。
胡蝶昏迷不醒了半个多月,叶芝蜜担心的询问医生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们已经尽了一切力量救治她,接下来的只能靠她自己,她想醒来抑或这么一直昏睡下去,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无能为力。”医生这么说。
为了照顾胡蝶与平泽,叶芝蜜请了特休,几乎将医院当成了家,幸好这段时间吉米与小鱼下班后会主动来与她交换班,让她有机会小睡一下,直到平泽能下床,她才专心一致的全天候待在胡蝶身边。
胡蝶昏迷的这段期间,绮罗曾经来过,在跟平泽谈过后,便面色惨白不发一语的走了,叶芝蜜一向不喜欢她,也就懒得理会平泽与她说了些什么。
而-直找不到女儿的李妈妈也从吉米的口中得知胡蝶出事,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来,看到面容消瘦,了无生气又昏迷不醒的胡蝶时,悲恸的哭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天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苦命的女儿”
而何家与救难队的海上搜救行动,在天候恶劣的风雨中进行了一个礼拜,在仍是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失望收队。
他们都认为褚天廉已经不可能生还了。
褚天廉与胡蝶的事,他们不敢让咏蝉知道,担心她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与冲击,影响到她好不容易稍有起色的病情。
这天,叶芝蜜刚为胡蝶擦好身子,平泽面色凝重的走进病房。
他的脚步缓慢微跛,脸上除了右眼还有些微肿外,其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
叶芝蜜看见他,没说什么,继续整理胡蝶身上的衣服。
“老爷子去世了。”平泽眼眶泛红的说,像撑不住自己的坐进离身边最近的椅子里。
从小他就跟在老爷子身边,老爷子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交代他保护好褚少爷,而现在他却让褚少爷飘流在海中,连尸体都找不到,现在老爷子又去世了,桃谷家现在由他那两个儿子掌权。
老爷子走了,没有他为褚少爷主持公道,别说为褚少爷报仇,连他回不回得了日本还是个未知数。
叶芝蜜瞪着他,走到他面前,压低愤怒的声音说:“你是要告诉我胡蝶跟褚天廉的仇没办法报了?他怎么能这样死了?这全是他一手搞出来的耶!”她生气的坐到他身边,“桃谷家的人别以为杀人不用偿命,若胡蝶醒过来便罢,若她就闭着眼睛过完她的一生,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找人去杀了他们!”她激动得忍不住掉下眼泪。
平泽握住她的手,叶芝蜜没有抗拒,眼泪掉得更厉害。
“她怎么会遭遇到这种事?要是我坚持反对她跟褚天廉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流产,也不会像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她悲恸欲绝的哭倒在大树怀里。
这段时间她一直扮演着坚强的角色,将全部精力放在照顾胡蝶上,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现在唯一有办法惩治凶手的人死了,替褚天廉和胡蝶讨回公道的希望瞬间破灭,情绪一下子全爆发出来,她哭得无法自己。
“若你想要桃谷见亮死,我会去执行,不单是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他咬牙切齿道。
他豁出去了,回日本的方式有许多种,他不信桃谷家能吃尽整个日本沿岸。
叶芝蜜突然娇喘一声,从他怀里坐直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病床上的胡蝶。
病床上,沉睡近二十天的胡蝶睁开了眼睛,两颗黑色的眼珠子镶嵌在略微凹陷的眼眶里,更显得晶莹明亮。
她一直看着天花板,眼也不眨的。
天呀!叶芝蜜激动的紧捂住口,起身慢慢的朝她走去。
像是感应到她的接近,胡蝶头一偏,眨了眨眼睛,眼里除了些许茫然外,再无其他情绪。
“芝蜜?我怎么会在这里?”喉咙里的干涩不适让她眉头微皱。“这不是我的房间。”
她试图要坐起,却因浑身乏力而无法如愿。
叶芝蜜连忙轻压她的肩膀,担心她会伤到自己。
“你等等,等等!”她急忙按下紧急呼叫铃。
胡蝶奇怪的看着她,“芝蜜,你为什么在哭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我很好,你别想,什么都别想,等医生来了再说。”担心她想起褚天廉会发疯,叶芝蜜连忙劝阻她。
胡蝶像她得了躁郁症般的看着她,不过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直到医生前来。
她觉得好累,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非常疲惫。
医生拿了手电筒照她的眼睛,又测试她几个神经反射区,然后问了她几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胡蝶。”她怪异的看了叶芝蜜一眼。
“住在哪里?”
她流利的说出地址,不是她与褚天廉同居的房子,而是与叶芝蜜一起合租的房子。
医生与叶芝蜜互视一眼。“你确定你住在那里吗?没有搬出去?”
“我确定,芝蜜就在这里,你可以问她。”胡蝶觉得医生问得太奇怪。“我干么搬出去?我还得筹钱给小蝉买存仙蕈”她突然停顿不语,脸色发青的抱着突然剧痛不已的头。
叶芝蜜连忙扶住她,惊疑不定的担心她想起什么。
经过医生一连串的测试后,证实了她忘记一些事情。
“在医学上,这叫解离性失忆症,可能是这次的事情对她的冲击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在极度的伤心与绝望下,选择遗忘,这是我们人类一种潜意识保护自己的方法,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她会记起来,但短时间内这段回忆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或许这对她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了医生这么说,叶芝蜜的高兴比难过要多得多。
没错,失去褚天廉的记忆绝对是比记得他还要好,包括流产的事,最好胡蝶永远都不要记起来。
或许这么说有些无情,但褚天廉人都已经死了,记得他只是徒增痛苦与伤悲。
她逼自己做出笑脸的进入病房,只见胡蝶不时露出狐疑的目光注视平泽,看来她连他也忘记了。
见到叶芝蜜出现,她明显松了口气。
“芝蜜,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我在帐蓬里昏倒了吗?”她的脑子除了不断发疼外,还充满一个个的问号。
她想起来的最后一个印象是在平家外搭起帐蓬守候平无惧,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求到存仙蕈,让蓝眼睛跟半身不遂,又常莫名其妙晕倒的小蝉能够好起来,存仙蕈是她跟家人挽救小蝉的最后一线希望。
可是她怎么那么没用!还没求到东西自己就先晕倒了,真是有够倒楣的!
小胡蝶我们结婚吧小胡蝶我们结婚吧……
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性声音忽然在她脑子里响起,她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般无法动弹,整颗心像被人使劲搓柔般的揪痛了起来!
“你是在帐蓬里晕倒了,所以才会被人送到这里来的胡蝶,你怎么了?”正顺着她的话说着的叶芝蜜,见她毫无预兆的就
这样掉下泪,惊惶失措下连忙伸手去接她不停往下落的眼泪。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心脏好痛,痛得我受不了我听到一个声音呀──”她忽然抱着头疯狂的大叫,滚倒在病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不停的哀嚎着,眼泪沾了一脸的湿。
她觉得有股沉重的悲伤占据自己的身体,让她难以控制眼泪她忘记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悲痛得想死掉那男人是谁?他是谁……
胡蝶整个人顿时陷入极度的悲伤里,连护士为她打了镇定剂都毫无所觉。
过了一会儿,她安静了下来,平泽调整她的姿势,让她好好的躺在病床上。
就算她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仍从她的眼角不停的滑下。
叶芝蜜站在一旁默默流泪,直到平泽安慰的将她搂进怀里。
“怎么办?她还记得就算她潜意识消去了有关褚天廉的记忆,但她的灵魂还是记得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她的意识还是保留她的爱情,它们在折磨她,它们让她痛她还要痛多久……”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现在她只有他能依靠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平泽淡淡的说。
是的,胡蝶需要时间,现在也只有时间能帮助她了。
“去日本?”咏蝉惊喜的看着尊二。“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带我去日本?”真是太好了!她从没出过国耶!
最近这几个礼拜,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有时不是没听见她说话,就是心不在焉的,她还以为他厌倦了她,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说要带她去日本。
日本耶!那个时髦新潮,那充满了新鲜事物的大和民族!
尊二对她点点头。
李爸爸放下筷子,眉心的两条直纹又深刻了起来。
“呃,桃谷先生,这样好吗?我们小蝉行动不便,到日本去,这”他担心又迟疑。
“李先生,你放心,我们桃谷家在日本是望族,因为我堂弟有血癌的毛病,所以家族便为他建造了一套完整的医疗设备,并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小蝉在那里也会得到完好的照顾,而且在我家取得存仙蕈也很容易,不会再像上次有人特地上门来将存仙蕈抢走的事发生。”
他有着极佳的说服力,加上咏蝉因兴奋期待而发亮的小脸,李家两老也不禁开始心动起来。
“我保证,等她再回到台湾,她会是个健健康康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站在你们面前。”尊二充满信心的说,手在桌子底下握住咏蝉的手。
既然褚天廉已经死了,那他怎么做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或许有一些补偿、一些希望、一些野心,他想治好咏蝉,这么美丽又奇特的女孩不适合待在轮椅上。
咏蝉感受到自他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脸颊微微泛红。
“爸、妈,我想去,也许我会好起来,我会打电话和写信给你们。”她频频保证,表现出极度渴望。
李氏夫妻互看了一眼。
认识尊二那么久了,夫妻俩将他对小蝉的照顾与呵护全看在眼里,加上桃谷家在日本的财经政商界都吃得开,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士都曾到李家拜访过他,李氏夫妻对他的能力更是深信不疑,更别提他帮小蝉追回那三盒存仙蕈的事,他们相信小蝉遇到了贵人,他一定能让她再站起来。
李爸爸突然站起身来,一张犹如黑炭般的脸庞神情严肃,他对尊二伸出布满厚茧的大手,尊二也站起身来,握住他的手。
“小蝉是我的宝贝女儿,希望你帮我们好好照顾她,如果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爸爸的先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他放开手,向尊二微弯了腰。
“爸”咏蝉突然难过了起来。
“李先生,你不需要这样。”尊二扶着他,“既然是我自愿带小蝉到日本,我自然会好好保护她,谁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李张满低头拉起衣袖偷偷拭泪。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去日本?”李爸爸问。
“只要你们答应,明天就可以动身,签证方面不是问题。”
“明天?!那么快?”李爸爸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蝉的脚好不容易有了点知觉,我希望把握时间,让她尽快到日本接受专业治疗与复健,对完全复原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他不希望咏蝉继续待在台湾,否则若等胡蝶清醒过来,跑来找他报仇,让她知道一切,到时只怕她宁死都不愿跟他回日本,所以这事不能拖。
“要那么快吗?”连咏蝉都觉得太匆促了点。“那我得先跟姊姊说,否则她知道我到日本去不告诉她,她一定会怪我。”
而且她很久没见到姊姊了,芝蜜姊总是说她最近很忙,接了好几场秀,南北跑来跑去,所以没时间来看她,现在她要去日本,她总该可以怞出时间来见见她了吧?
才要将轮椅推往电话旁,李张满突然站起身来,大喊一声,“不行!”
咏蝉当场被吓了一大跳,惊愕的看着母亲。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动,李张满坐了下来,努力缓和脸上-厉的表情。
“你姊姊每天跑来跑去的,现在也不在家,我看等你到日本后再打电话告诉她就好,不要让她再跑这一趟。”
她挤出笑容,想到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女儿,想哭又得极力忍住。
咏蝉只得放弃打电话的念头。
她担忧的看了母亲一眼,没放过她微微发红的眼眶。是姊姊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从没那么久没来看过她是为了她的医药费而忙坏了身子?
“妈,现在有尊二照顾我,你就叫姊姊不要再为我担心了,不要为了赚钱连身体都不顾。”她幽幽的说,“你帮我告诉她,等我从日本回来后,一定用走的去找她。”
李张满忍不住了,低头细细哭泣。
咏蝉以为妈妈是舍不得她离家那么远,所以才哭泣,眼眶也开始泛红。
不过,有了尊二的保证,咏蝉到日本是誓在必行,他不想冒一丝让她得知真相的风险。
就这样李张满连夜为女儿收拾了一些行李,隔天一早,尊二就带她搭着专机飞往日本,正武朝她的未来踏出第一步。
仙仙与多明尼加.路.可奇站在义大利的帕米尔大学医学院中,透过手术室透明的玻璃帷幕观看里头手术的过程。
“他跟你一样,是神仙?”多明尼加看着仙仙的眼神里有着无比的崇敬。
他是个有钱又礼面的老头子,也是这间医学院的主力赞助者与经营者,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医学院里最好与知名的医生全部加入这场手术里。
年轻时,他曾到蕾丝国与仙仙有过一面之缘,之后便疯狂的爱上她,四处托人寻找,张贴画像,只为了找到她。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找到了,却是在圣女教堂中那偌大的壁画上。
往后每年,他到蕾丝国渡假时,总会遇见仙仙,虽然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从未说过话,但她永不改变的容颜却令他对她是神仙的事深信不移。
不可思议的,五十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听着她说话,虽然她的出现只是为他带来一个离死不远的男人,但他不介意。
仙仙摇摇头,“他是人,活生生的人。”她说着流利的义大利文,目光灼灼的望着手术室里正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褚天廉。
她将他从冰冷的海水里捞起来时,他早已经奄奄一息。
“那么,你没办法救他吗?”他纯粹只是好奇,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
毕竟她是仙女,想救治好一个凡人是多么轻易的事情,但她却带着这男人来找他,他感到无比荣幸之余,还是不免有丝疑惑。
仙仙圆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光彩,微微勾起唇型完美的嘴角。
“不是没办法,是我不想。”她轻转过身,对着神魂颠倒的多明尼加露出圣洁的笑容,“我也知道你有能力治好他。请帮我好好照顾他,他是个绝佳的人材,对你的事业会很有帮助。”
她在他的老脸上轻轻一吻,才要走开,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对了,让他好好休息,不用那么快复原没关系。”她笑说,哼着歌儿蹦蹦跳跳的走了。
反正没有了死亡契约,他也无法得回法力,就让他在这里慢慢耗着,生死由命喽!谁叫他不听她的话。
多明尼加痴迷的看着她修长的背影和舞动的长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的人群中,他才依依不舍的再度回头望着躺在手术台上,正与死神搏斗的男人。
他一定得活下来不可,因为仙仙说他能帮助他,他就一定能帮他。
不管如何,不论得花上多少金钱与精神,他一定要让他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