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魂叟在一旁,不耐烦地道:“七星女,那幅画究竟有什麽要紧,你要追问不休?”
七星大师道:“你有所不知,早年,赫熹曾和我,共作南疆之游,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轻,他也对我十分好,其时,他已有在魔宫之中,建这一条通天道的打算,说是造成之後,只怕天下,无人能通过!”
钓魂叟道:“就算这样,又和那劳什子画,有什麽关系?”
七星大师道:“其时,他早已托西域巧匠,织了一幅画”
七星大师才讲到此处,钓魂叟猛地一击掌,道:“我知道了!”
那瘦得像一条柴一样的老尼尖声道:“你知道什麽?”
钓魂叟满面喜容,道:“不消说,那一幅图,一定是四十九煞通天道的总图,有了它便可以在通天道中通行无阻了!”
七星大师道:“正是!”端木红拈在当中,讲到此处,也不禁面上为之色变!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藏在怀中,只为留作那一段快乐时光的纪念的东西,竟会是四十九煞通天道的总图!如此说来,有了这幅图,就等於是有了宝库之中的所有宝物一样!
她面上神色大变,七星大师,早已看在眼中,立即道:“你害怕什麽?”
端木红道:“没……没有什麽?”
七星大师厉声疾喝道:“此图现在放在何处,快说!”
那瘦老尼又尖声道:“你要是不说,我令你受万蚁噬体之苦!”
端木红急得一身冷汗,道:“我……确是不知道!”
七星大师冷笑一声,道:“你再多说也没有用,此间毒蚁,厉害无比,噬人之後,要号叫叁日夜,方始死去,你可得想仔细了!”
端木红听得头皮发麻,心想若是随便说出一个所在,他们一定要押着自己前去的,不如照实说了还好。
可是她转念一想,若是宝库之中的宝物,落到了他们的手中,更是不得了的事情。
想了好半晌,她才道:“实和你们说,那幅图,赫老前辈已经送了给我!”
叁人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
钓魂叟首先喝道:“然则那图,如今在什麽地方,快说!”
端木红道:“但是赫老前辈却未曾和我说起那图的用处,我也想不到那会是通天道的总图,因此我……”
钓魂叟.七星大师和那瘦老尼急道:“你怎麽啦?”
端木红一面说,一面在打主意,她暗忖那通天道,构造如此之奇,那一张图,一定少一点都不行,自己何不留起一条来?因此,她便道:“我只觉得它坚韧好玩,是以用闪电神梭的梭尖,已经将之剖成一条一条了。”
七星大师忙道:“不要紧,那也可以拼得起来的,图在哪里?”
端木红伸手入怀,暗中留下了一条,才将其馀的取了出来,道:“就是这些。”
钓魂叟一跃向前,劈手抢了过来,七星大师也一步赶过,一伸手,便点中了端木红的“带脉袕”,端木红立时不能动弹。
他们叁人,在灯火之中,将那图凑了半天,七星大师道:“不对,像是少了一些。”
钓魂叟道:“在她身上搜一搜!”
端木红听了,不由得暗暗叫苦!鄙是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七星大师来到了她身前,才一伸手入怀,便将端木红刚才留下的那一段,轻易取到手中。叁人又拼凑了半晌,端木红只听得七星大师欢呼一声,道:“是这里了!赫熹曾对我说过,只要一找到这里,照着这样去做,四十九煞通天道的所有机关,便一齐停止了!”
这时侯,叁人一齐伏身在桌上观看那图,端木红躺在地上,突然看到有两条手臂,慢慢地扬了起来。每一只扬起的手上,都握住一枚长可七寸的天狼钉!
端木红乍一见,还几乎是疑心自己眼花,可是她再仔细一看时,已经看清,扬起两条的手臂的,正是钓魂叟!而那两枚乌光闪闪的天狼钉,也已经惭渐地接近了七星大师,和那个瘦老尼的背心上端木红心中,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这种情形,分明是钓魂叟起了异心!她袕道被七星大师封住,想要出言提醒,都没有可能,只得眼睁睁地望着。
只听得七星大师还在不住地道:“这里,你们看,总枢钮就在这里,要找到它,需要从这里下去,还要经过一座奇门阵,连奇门阵的通行之法,这幅图上都全有了!”
钓魂叟冷哼一声,陰恻恻道:“不错,我们明日就启程。”
七星大师等两人齐声道:“好啊”
她们两人,一个“啊”字才出口,钓魂叟握住了天狼钉的双手,陡地向下一压!只听得七星大师和那瘦老尼两人,各自一声怪叫,叁人疾分了开来!鄙是刚才钓魂叟一下手,使用了八成真力,那两枚含有剧毒,长约七寸的天狼钉,已然一齐没入两人的“灵合袕”中!叁人分开之後,瘦老尼和七星大师,一齐“砰砰”跌倒在地。
瘦老尼立时气绝,七星大师挣扎着叫道:“钓魂叟,你……好狠心!”
钓魂叟哈哈一笑。他根本不必回答,因为七星大师一讲完了那一句话,面色剧变变得青紫,双睛怒凸,看来可怖已极,也已死去!变生俄顷,虽然端木红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不禁触目惊心!钓魂叟望着两人的体,冷笑了一声,收起了那幅图,一闪闪到端木红的身边,手起一掌,便要向端木红击下!
端木红心中,不禁大急,可是钓魂叟那一掌,只击到一半,却突然又改了主意,掌力一收,只是在端木红身上,轻轻拍了一下。那一下,已经将端木红的袕道解开。端木红站了起来,钓魂叟道:“小女娃,你既曾到过宝库,如今跟我去走一遭!”
端木红定了定神,道:“钓魂叟,你上了这老贼尼的当了!”
钓魂叟一愣,道:“此言何意?”
端木红道:“这张图,乃是数十年之前的事,如今的通天道,已经变了样子!”
钓魂叟厉声道:“你怎麽知道?”
端木红为了不想宝库中的宝物,落到钓魂叟的手中,忙道:“赫前辈和我说的。”
钓魂叟笑道:“好哇,那你一定知道其中详情,更要和我一齐去走一遭了!”
端木红一听,心中不禁叫苦不迭,钓魂叟不由分说,便伸手拿住了端木红的脉门,陰恻恻道:“小女娃,刚才你已见过我的手段了,别弄花样,我也不会太为己甚,让你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
端木红刚才眼见他心狠手辣的那一幕,如何肯信他的话?但是,钓魂叟拿住了她的脉门,她却是挣扎不得,被钓魂叟拉出了庵堂,连夜出了伏牛山,一路之上,身为钓魂叟所制,毫无办法可想。他们两人,在路上走了一个来月,才到了唐古泣山之中。
一到了唐古拉山,钓魂叟便不时取出那张已被连在一起的图来看。端木红细辨他所走出的方向,却并不是向魔宫而去,心中不禁暗暗称奇!端木红见钓魂叟走的方向,离开魔宫越来越远,忍不住道:“你到什麽地方去?”
钓魂叟冷笑一声,道:“你还装模作样,还想骗过我去吗?”端木红听得钓魂叟如此说法,心中不禁感到了莫名其妙。但是她究竟心思十分灵敏,一转念间,便已经知道,钓魂叟始终以为自己知道那四十九煞通天秘道的密所以才如此说法的。
她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声,道:“钓魂叟,你上了老贼尼的当了!”
钓魂叟却“哈哈”一笑,道:“小女娃,你放心,老贼尼绝不知道我存着害她之心,怎麽会给我上当呢?快走吧!”端木红的心中,实是奇怪之极。魔宫的方向,她是记得的,可是此际,钓魂叟所走出的方向,却完全和魔宫背道而驰,他的目的地,既是通天道,然而为什麽又这样走法?莫非那道另有其他地方可通吗?端木红心中,疑窦丛生,她不再说些什麽,只是和钓魂叟一起走着。
当天晚上,他们两人,就在山中歇息,第二天一早,再向前赶路。到了中午时分,只见钓魂叟拿出那幅织锦来,又向前看了一会,来到了一块大石之旁,听得他发出了一下欢呼之声,满面皆是欢喜之容,像是心中高兴到了极点。端木红更是大惑不解,走向前去,向那块大石,望了几眼。只见那块大石,形状虽是奇特,但山中嵯峨怪石,不知多少,钓魂叟又为什麽见到了这块大石,便自特别高兴?难道这块大石,竟和四十九煞通天道有什麽关系不成?端木红正在想着,只见钓魂叟已经放好了那幅织锦,同时,双手按在那块大石之上,用力向前推去,端木红站在一旁,一声不出地看着。只听得钓魂叟全身骨骼,尽皆发出爆豆也似的“格格”之声。前後只不过小半个时辰,他身上已经冒出了白气,可知他内力发挥,已到极致。但是那块大石,却仍是巍然而立,分毫不动。钓魂叟转过头来,“哼”地一声,道:“小女娃,你来帮我一起推!”
端木红向前踏出了一步,道:“像这样的大石,唐古拉山之中,多如河沙数,一块一块推起来,推到什麽时候!”
钓魂叟面色一沈,喝道:“你别装模作样了,我就不信赫老头未曾和你说过,开启通天道之中所有机关的总钥,就在这块大石下,若是推倒了大石,不见总钥,我还要找你算账啦!”
端木红一听,心中暗自吃惊。
她想了一想,道:“你怎麽知道!”
钓魂叟冷笑一声,道:“你蹲来看看,这块大石的顶尖,恰和左右两个山峰之顶,成一直线,织锦之上,指点得十分明白,难道你以为我是叁岁孩儿吗?快来推!”
端木红心知,魔龙赫熹在年轻的时候,既和七星大师交情如此密切,当然织锦上的大概情形,也曾和七星大师说知。
钓魂叟如今会知道这些难以参透的密,当然是在那庵堂之中,他们共观图之时,七星大师详细讲给他听的。也就是说,那通天道机关开启的总钥,确是在这石下,亦未可料!
如果给钓魂叟找到了总钥,後果实是不堪设想!端木红刚才,亲见钓魂叟用尽全力,难以推得动那大石分毫,、心想自己若是不帮他的忙,只怕他也不敢另找他人,岂不是取不到那总钥了!
主意打定,便道:“你功力何等之高,尚且推不动那块大石,我来帮忙,又有何用?”
钓魂叟眼中,凶光四射,大声厉喝道:“你不动手吗?”
端木红见他眼中杀机,如此之盛,心中也不禁大是骇然。
她又想了一想,道:“好,我帮你推!”
她接连跨前两步,右掌已经按在石上,全身关节,照样发出“格格”之声,看来,她像是正在出力推动大石,可是实则上,她却只是真气运转,将内力蓄於掌心,留力不发!
钓魂叟双掌运劲,又推了近小半个时辰,内力散发,令得他身上衣衫,无风自动,飒飒有声,可是却仍然一无结果!
钓魂叟心中起疑,侧头向端木红一望之间,已经看出端木红正在弄鬼!
钓魂叟这一怒,实是非同小鄙,一声大喝,双掌挟起排山倒海也似的大力,向端木红直推了过来!端木红心中,正在暗庆得计,怎知已被钓魂叟看破。
钓魂叟那两掌,不但突如其来,快疾无轮,势子之强,更是难以言喻!
刹时之开,端木红只觉得一股强劲已极的方道,如万马奔腾,惊涛裂岸,疾涌了过来,不由得大吃一惊,百忙之中,手臂一圈,想要抱住石角,先将身形稳住再说。她这里,手臂一抱住了石角,身形便自向後,闪了一闪。
但钓魂叟那两掌之力,来得实在太大,端木红身子,虽已闪向一旁,大力涌到,身子仍是不由自主,向後摔了出去!
她急切之间,连手也来不及收,正以为这一次,为钓魂叟的掌风,正面撞击,非受极重的内伤不可,突然之间,她整个身子,随着钓魂叟疾攻而至的掌风,向後一转,转了开去,在那一转之间,便已经将钓魂叟的掌力,尽皆卸去!这一来,不但端木红莫名其妙,便是钓魂叟,也为之一呆!但钓魂叟在定睛一看间,却又不禁发出了一声欢啸之声!
原来,他已经看清,刚才并不是端木红的身子,向外转向,而是那块大石,被他自己的掌力催动,转了一个半圈!
钓魂叟刚才,推不动那块大石,心中本就在疑惑不已。
因为那块大石虽重,但以他的功力而论,要将之推倒,实在也可以做到。如今,他一见大石旋转,便立即明自,那块大石之所以推不倒的原因,乃是因为石根旋在地上的缘故!
他立即衣袖一扬,喝道:“让开!”
端木红惊魂甫定,不敢违拗,只得身形一晃,闪开一边。
只见钓魂叟双臂一长,抱住了大石,迅速地旋转了起来。
那块大石,本来只有七尺来高,但钓魂叟转上一圈,石头便高出了半尺,一连转了七八圈,只见钓魂叟身形,向外疾闪了开来,同时,“轰”地一声巨响,石头已经倒下!
钓魂叟立即凑近去看时,哈哈大笑,伸手向下便抓,端木红这时侯,虽然说可以有机会逃走。但是她心想,一则钓魂叟的功力极高,未必逃得月兑,二则,不能只此便让钓魂叟得了宝库之中的所有宝物,非在旁尽量加以破坏不可!因此,她非但不走,反倒凑近去看。只见钓魂叟的面色,突然由欢欣而转成失望,现出不信之色,抬起了手来。
端木红这时,也已看清,石下有一个深不见底,径可半尺的圆洞。
想是钓魂叟刚才,伸手在洞中模了一阵,并无所获之故。
钓魂叟一提起手来,便望定了端木红,厉声道:“可是你取去了?”
端木红道:“我若是知道这一石之下,有什麽密,万剑加身,乱刀分而亡!”
钓魂叟见端木红罚了这样重的重誓,倒也不禁无话可说。
他侧头想了一会,反手一掌,“砰”地一声,击在那块大石之上,顿时石屑四飞,击下了好几块碎石来,钓魂叟取过了一块,向那圆洞中抛去,足足过了小半盏茶时,才听得洞底下,传来极其清脆悦耳的“叮”的一声响。
钓魂叟面上,喜色重现,道:“在洞底!”
端木红冷冷地道:“在洞底,你就去取好了,叫什麽?”
钓魂叟缓退两步,手臂振处,银光一闪间,便已然将钓魂丝,挥了出来,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法子取到了吗?”
端木红一见钓魂叟挥出了钓魂丝,心中不禁长叹了一声!
在她听得洞底之下传来“叮”地一声之际,也知道洞底一定有东西。她之所以出言激钓魂叟,乃是希望钓魂叟以“缩骨法”,钻入那个圆洞之中,去取那一柄总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她就有机会可以将洞堵住,钓魂叟也就出不来了!
但是钓魂叟却取出了钓魂丝,唯一的机会,也已失去了!
端木红心中暗忖,难道苍天如此无眼,宝物合该为他所得?
只见钓魂叟将钓魂丝,垂下了圆洞,钓魂丝尚未放尽,便又听得洞底,传来极其轻微的“叮叮”之声,一样清脆悦耳。
那当然是钓魂丝端的小钩,碰到了什麽东西所发出来的声音。
尔刻之间,只听得钓魂叟一声呼啸,手臂猛地向上一震!
随着他手臂向上一振,银光闪动,带起一道黑虹,自圆洞之中,飞了出来,隐隐还有金光闪耀,“叮叮”之声不绝。
钓魂叟一探手,便已将那道墨虹抓住,端木红定睛看时,只见钓魂叟抓在手中的,乃是一大一小,两把钥匙。
那柄大的钥匙,黑漆漆地,也看不清是以何物铸成,足有一尺长。
但是那柄小的,金光闪闪,却只有寸许来长短。钓魂叟也像是想不到钥匙会有两柄,呆了一呆,道:“小女娃,你可知道魔龙赫熹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
端木红一见钓魂叟取得了两柄匙,心中已在暗叫不妙,闻言不禁心中一动,故作神的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钓魂叟“哼”地一声,道:“到了时候,不怕你不说!膘跟我走!”
端木红道:“又到哪里去!”
钓魂叟道:“到了之後,你远怕不知道吗?”
端木红一言不发,又跟着钓魂叟向前走去,只见钓魂叟一路之上,不断地打开那幅织锦来,东张西望。他所走的途径,尽皆是荒僻之极,一连翻过了两个山头,已来到了一个四面无路可通,石作墨绿色的石谷之中。那个山谷中,不要说是树木,连野草葛藤也没一株。端木红见钓魂叟来到了这样的一个死谷之中,只当他立即便要退出的。
那知钓魂叟却兴冲冲地向前走去,来到了一座峭壁之旁,仔细找寻了一会,“哈哈”大笑道:“在这里了!”端木红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峭壁之上,有一个大孔,像是钥匙孔。
钓魂叟以那柄大钥匙,插了进去,转了几转,只听得轧轧连声,峭壁之上,竟出现了一扇石门!石门才现,耳际便听得震耳欲聋的轰隆水声,向里面一看时,只见过了丈许厚的峭壁之後,里面竟是另外一个小山谷。
在那个小山谷中,有一道宽可丈许,湍急已极的瀑布,疾泻而下。
而在爆布之下,不知有千千万万,多少大小的圆轮,正在藉着水的冲力,而缓缓转动!
钓魂叟一面欢啸,一面一伸手,抓住了端木红的手臂,道:“进去!”
两人一齐来到了那个小山谷中,钓魂叟又将那幅织锦,打了开来,看上好一会,才来到了瀑布之旁的一条圆柱之旁。
那圆柱上,有一个小弊,钓魂叟将那柄小钥匙,插了进去。
才一插进,只听得“刮”地一声,在瀑布之下,一只径可丈许的大圆轮.向旁移开了两丈。本来,万千圆轮,都是因为那只大圆轮的转动,而被带着一起转动的。
而那只大圆轮,则是为瀑布冲击,所以才能永年永月地转着。
如今,大圆轮一移开了两丈许,瀑布冲击不到,便停了下来,刹时之间,所有的圆轮,也一齐停止了动作。钓魂叟欢啸一声,又拔出了那柄小钥匙。
才一拔出,大圆轮移到了瀑布下,所有的轮子,又一齐转动起来。
钓魂叟一连试了几次,才将小镐匙留在石柱上的小弊之中,拉着端木红,走了出来,说:“如今我们可以去取宝了!”
看官,需知这时候,钓魂叟既已来到了机关的中枢之地,以总钥将所有机关的动作,一齐止住,通天道,实已和一条普通的长廊无异。
这时候,也是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冒险通过了十二对石人之际。
因为机关全已停止,所以谭月华以铁练砸在前面的石板之上,也了无动静。
这时侯,如果他们两人,知道了这一点,立即去到宝库,将所有宝物,一齐取走,也是可以丝毫无损!
但是他们两人,却绝未想到,通天道内的机关,会全停止,因为以前进道来的人,全都下落不明,吉凶难料,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倒并不是怕死,而是万万不能死!所以,他们才犹豫不决,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却说钓魂叟一将机关止住,便立即押着端木红,向魔宫疾驰而出。
端木红一面向前急驰,一面心中,不断地在想着对策。
在进了魔宫.之後,她已然有了计较,突然冷笑一声,道:“钓魂叟,七星大师遭了你的暗算,但是她死了之後,却还可以报仇!”
钓魂叟心中一动,停了下来,道:“你放什麽屁?”
端木红故作神,道:“我只是自言自语,你管我作什麽?”
钓魂叟“哼”地一声,握住端木红右臂的五指略一用力,其实,以端木红的功力而论,足可以忍受得住,但是她却哇呀大叫起来!
钓魂叟道:“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将你这一条手臂,活生生扭断!”端木红喘气道:“我说了!”
钓魂叟一松手,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通天道的入口处了。
钓魂叟道:“你别鬼鬼祟祟,心中想些什麽,一齐说了出来!”
端木红道:“好,我说了,也好令你心死,实与你说,通天道之中的机关,共分两部份,你停止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半而已!”
端木红这时候,自然是信口胡言,可是钓魂叟自始至终,只当端木红既能蒙魔龙赫熹,赠她闪电神梭,又带她到宝库去过,当然深明通天道的密,听了却不由得不信!
当下他面色便自一变,道:“另一半如何可以令之停止?”
端木红道:“没有法子,即使是赫老前辈自己,也做不到。”
钓魂叟叱道:“胡说!那麽通天道,岂非无人能以通过,连赫老头自已,也进不去了吗?”
端木红本是信口雌黄,想不到事前未曾想得周全,被钓魂叟捉到了破绽,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也不对,只要避开了机关,便可以到达宝库之中!”
钓魂叟“哈哈”一笑,一伸手,便按住了端木红颈後的“脑户袕”,道:“不用说,如何走法,你是知道的了,快进去吧!”
端木红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此际道之中的机关全已停止,他们两人,进去之後,转了几个,便已经可见到那两排石人!
而他们在未见到两排石人之前,所讲的话,也就是谭月华和吕麟听到的那几句话。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一听到了语声,便立即躲到了石像的後面。
如果不是四十九煞通天道之中的所有机关,都已止住,他们来到石像背後,石像背上便有万千毒针射出,两人实是非死不可!
端木红故神其说,令得钓魂叟也是心神不定,全神贯注在脚下所踏的地方,唯恐行错踏差,触发了机关,所以,当谭月华和吕麟两人,猝然发功攻击之际,才能一举得手。
这其中的情节,前文已经详叙,此次不再赘言。当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向钓魂叟猝然发动敢击之际,钓魂叟掌心一用力,将端木红震了出去,震成了重伤,倒於就地。
紧接着,他的钓魂丝便被夺了过去,心知不敌,狼狈而逃。
端木红倒在地上,这一切情形,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伤势虽重,但心中却是清醒的。
她心知这样一来,钓魂叟也必然明白自己所说的,全是假话。而钓魂叟此去,毫无疑问,一定是赶去,将道的机关发动!那小山谷离魔宫不远,钓魂叟的身法之快,危机实是迫在眉睫!
所以,端木红见吕麟和谭月华两人,若无其事,心中实是急到了极点!心中虽是急到了极点!鄙是她偏偏伤势沈重,连讲一句话,都要费极大的气力,势不能将整件事的经过,一齐向两人说知。
她只是令两人从速退出,即使两人退得仓皇,不带自己一起走,她也是心甘情愿。
但是,端木红的警告,在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听来,却是莫名其妙,因为他们两人,分明已占尽上风,正可趁机取宝,如何还要後退,端木红见两人不肯厅,心中一急,便即昏了过去!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一见端木红昏了过去,心中方始一动。
吕麟立即道:“月姐姐,我看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
谭月华也道:“不错,我们且照她的话,先退出了此处再说,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吕麟道:“是!”谭月华一俯身,将端木红负了起来,两人一个转身,身形闪动,向外面退了出去,来到了道的口子上,却又了无动静。
吕麟道:“月姐姐,没什麽啊?”
谭月华也是愕然,道:“是啊,什麽也”
她下面的话,尚未出口,突然眼前一黑,那条道,已然隐去!
同时,脚下一软,两人的身子,一齐向下面,跌了下去!
这一下变故骤生,两人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来得及握住了手,身形便向下堕去,跌下了丈许,两人刚待提气上升时,却听得一男一女两人叫道:“麟弟,是你们吗?”
谭月华一听便听出,那正是自己的兄长,谭翼飞的声音。她心中一喜,心知即使跌了下去,也自无碍,便不再向上拔起。片刻之间,两人已经脚踏实地,只见眼前青光微闪,乃是一间密室。而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则迎了上来,见面就问道:“别的人呢?”
谭月华四面一打量,那间密室,约有丈许见方,右首的铁壁上,镶着两颗青光莹迪的明珠,在明珠之旁,有几个小弊。
她先将端木红放了下来,道:“说来话长,你们进来之後,遇到了些什麽?”
谭翼飞道:“简直什麽也没有看到,只是依稀像是见了一个人影,接着,就天旋地转,身不由主,从一个斜管之中,滑到了这里,用尽方法,也出不去,你们又怎麽来的?”
吕麟答应了一声,便将七煞神君夫妇,如何点了自己袕道,以後,袕道冲开,闯入道之中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等他讲完,端木红也悠悠醒了过来。
她一醒了过来,就道:“如今,我们在……什麽地方?”
谭月华道:“我们在你一昏了过去之後,立即退了出来,才一退出,便生了变化,我们便跌进了这间密室之中!”
端木红勉力撑起身来,四面一看,吁了一口气,道:“看来……只是……被困在此,不敢再有其他的变化,幸……而你们听了我的话!”
吕麟道:“红姐姐,我们正想问你哩,何以我们非退出不可?”
端木红定了定神,道:“说来……话长。”
谭月华忙道:“你伤势极其沈重,还是慢慢再说吧!”
端木红道:“我已经好得多了,那通天道的中枢,已被钓魂叟找到,总钥……也已在他的手中,他可以随意将通天道中的机关停止或是……开启!”
众人闻言,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道:“他是怎麽得到的!”
端木红向吕麟望了一眼,道:“麟弟,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赫夫人墓袕之中所发现的那一幅织锦?”
吕麟听端木红又提起赫夫人墓袕中的事来,不由得十分尴尬,忙道:“记得。”
端木红喘了一口气,道:“那就是通天道的总图了!”
她顿了一顿,又将自己和谭月华分手之後的遭遇,讲了一遍。
谭月华等人听毕,默然半响,吕麟方道:“如此说来,钓魂叟一定仍会将机关止住,再来通天道中取宝的!”
韩玉霞道:“自然,但我们既出不去,又有什麽办法?”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宝物,如果都落到了钓魂叟的手中,只怕我们,虽然取得了火羽箭和火弦弓,除了六指琴魔,武林之中,一样不能够平静无事!”
四人心头,尽皆郁郁,吕麟站了起来,道:“我们总不成因在这里等死,总得想办法出去才好!”
谭翼飞道:“我们两人,已经试过!”
他才讲到此处,突然面露喜容,道:“麟弟,你紫阳刀可在!”
吕麟道:“在!”
谭月华立即道:“小心些,只怕若是削破了铁壁,更触动了其他埋伏!”
原来她心思敏捷,一听得谭翼飞如此问法,便已知他的用意。
韩玉霞立即道:“虽然冒险,也值得试上一试!”
端木红接着道:“我闪电神梭,也有削金断玉之能。”
谭月华道:“我们当然不能困在这里等死,但是却宜小心!”
吕麟道:“当然要小心!”
他一面说,一面便以紫阳刀,在四面铁壁上,不断敲动。
他本来想敲敲试试,什麽地力容易下手,可是当他敲到一幅铁壁时,铁壁的另一面,竟也传来了“拍拍”之声!密室中五人,尽皆一呆。
但是他们心中,随即大喜,吕麟道:“那不是师博,一定是谭伯伯,谭伯母!”他一面说,一面反手一刀,足运了十成功力,已经向铁壁之上削去,只听得“铮”地一声过处,刀锋已将铁壁划穿。
他才一怞刀,便听得那面,传来了东方白的声音,道:“麟儿吗?”
吕麟心中大喜,急叫道:“师傅,你没有事吗?”
东方白道:“我没有事。”
吕麟又是一连几刀,在铁壁之上,削出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洞来,众人一齐看去,只见那面,也是一间相同的密室。密室之中,却只有东方白一个人。原来,东方白的遭遇,和谭翼飞韩玉霞两人相同,也是一进来不久,便自天旋地转,身不由主,跌进了密室之中!
双方一说经过,吕麟喜道:“如此说来,谭伯伯,谭伯母,也一定未死,而是被困在什麽地方了?”
东方白道:“只怕是如此,我们却先要设法,离了此处再说:麟儿,将刀给我!”
吕麟将紫阳刀,交给了东方白,东方白一声啸,身形转动,电光石火之间,在其馀叁面铁壁之上,各砍出了一刀,只听得“铮铮铮”叁声响,火星四冒,两面铁壁,皆现出一道深深的刀痕,并未能削穿,而另一面铁壁,刀尖却已透壁而过。
东方白立即来到那一个铁壁面,前又是一连叁刀,疾砍而出!
他内力比吕麟深湛许多,倾全力削出那叁刀,铁壁之上,立时出现了一个大洞,东方白一脚
开了倒下来的铁板,向外看去。
只见外面,黑漆一片,寒风阵阵,空荡荡的,像是不知有多麽深一样。
东方白连忙取出了火摺子,晃着了向外一照,不由得呆了半晌。
这时候,除了谭月华守住了端木红之外,众人也一起凑到破洞处来看外面的情形。
只见火光照耀处,四面果然是空荡荡地,而在下面,约十来丈处,则宛若一座山峰,自地底冒起一样,有着老粗的一根石柱。那石柱的顶端,约有丈许方圆。也就是说,如果跃了下去的话,有丈许方圆之处,可供立足。但是,在石柱的顶上站定了之後,又怎麽样能够出去呢?
众人看了一会,吕麟道:“师傅,你曾否看出,整个通天道,实际上是利用地下的一个大洞,所建成的!”
东方白点了点头,道:“不错,你看那条大石柱,岂是人力所能建成?”
给他们两人一说,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也觉得大有道理。
吕麟道:“那岂不是说,我们跃到了那石柱之上,至少已经是出了通天道的机关控制的范围!”
东方白想了片刻,道:“你说得有理,但是却仍是不一定出得去!”
吕麟道:“出不出得去,咱们跃了上去再说,反正绝无损失!”
东方白回头道:“月华,你来看看,可有什麽主见?”
谭月华闻言,走了过来,向下看去,看了一会,才道:“我们如今,被困在这里,已经是最坏的处境,我看,外祖父对於在道那四十九个石像之外的人,并未有伤害之心,只是叫人知难而退,谅来也不会再有什麽意外了!”
谭月华为人极有主见,而且,行事稳重,是以东方白虽然见多识广,但临到紧要关头,还是要听取一下她的意见。当下听得她如此说法,便道:“好,那麽,由我先跃了下去,看看情形再说。”
东方白话一说完,後退一步,将刀交给了吕麟,足尖一点,“刷”地一声,已从铁壁处的破洞之中,疾穿而出。众人一齐向外看时,只看东方白的身形,迅速地向下,沈了七八丈。但在七八丈之後,他下落的速度,反而慢了起来,众人自然知道,那是他将真气提住,止住了下降之势的原故,心中对他功力之深,俱都极为佩服。
片刻之间,东方白的身子,已经轻飘飘地落到了那石柱顶上,丈许方圆的一片小石坪之中。
众人只见东方白扬起手来,向自己招手,吕麟正要出声相询,他在下面,可有什麽新的发现,可供逃生之用!但也就在此时,突然听得东方白一声怒吼,紧接着,只见他身子向下一沈,石柱之上,已经再也没有了东方白的人!这变化,不但快得出奇,而且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实是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
吕麟身子伏在铁壁之破口之上,一见东方白突然不见,急切之间,他们都未及看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只是心中大急!
一呆之後,只听得他大叫一声:“师傅!”足尖点处,也自跃下!
谭月华惊上加惊,伸手想将之扯住,可是一拉了个空。
她急忙向下看去,只见吕麟已立定在石柱之上,高叫:“师傅!”
但吕麟只叫了一声,也和东方白一样,陡地身子一沈,人已不见!
上面,韩玉霞和谭翼飞两人,呆了半晌。
谭翼飞道:“妹妹,你可曾看清他们两个人,是怎麽不见的?”
谭月华秀眉微蹙,道:“像是在石柱之上,有着翻板。”
谭翼飞道:“那翻板之下,不知是什麽玩意儿?”
谭月华道:“你们两人,在这里看住了端木红姑娘,我也要下去,看个究竟!”
谭翼飞失声道:“妹妹,这如同使得?”
谭月华苦笑了一下,道:“哥哥,你不是不知,麟弟若是有什麽叁长两短,我本也难以再活!”她几经波折,方与吕麟订下鸳盟,若是再有打击,她确实是难以抵受得住!
谭翼飞无法可施,只得黯然点了点头,道:“妹,你要小心!”
谭月华一言不发,身形展动,便已在破壁之中,穿了出去!
她一穿出了破壁,望准了下面的石柱,身子稳稳下降。
片刻之间,她已然落在石柱顶上,刚一站定,便觉出脚下一软,谭月华早有准备,立即一提真气,身形又向上拔起了丈许!
她这里身形,甫一拔起,只见下面石柱处,迅速地开阖了一下,现出的洞口之大,刚好和整个石柱顶一样大小,也就是说,一跃下来之後,除了跌下去以外,绝无他法可想!谭月华趁着身子尚在半空之际,大声道:“你们也小心些!”
她六个字一出口,身子又向下沈去,足尖一沾到石柱,足下一软,整个人立时也跌了下去,只觉得眼前,漆也似黑,身子向下直堕了八丈,谭月华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正在暗忖,这一番只怕绝无幸理之际,突然听得,“嗤”地一声,眼前陡地一亮,像是有一蓬烟花,就在眼前爆散开来一样!刹时之间,眼前红黄各色,耀目生花,周围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谭月华此际,空有一身武功,但是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而且,身子悬空,也是毫无可使展之处!刹时间,眼前的亮光,又一齐熄灭!
本来,谭月华一落了下来之後,眼前便是漆黑,如今,在极度的光亮之後,又是漆黑,则此刚才更甚,什麽也看不见。
谭月华只得听天由命,她只觉出,在亮光灭後,又下堕了丈许,突然碰到了一堆软绵绵的物事!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将那堆软绵绵的物事,压得向下,猛地沈了一沈。
在她尚未能知道那一堆物事,究竟是什麽东西之际,那堆东西,突又弹了起来,所生出的弹力极大,谭月华身不由主,被弹了起来,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她只是朦胧看到,像是变了方向。
不一会,身子又碰到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再一次被弹出。
这一次谭月华伸手一模,觉出自己,像是置身於一个边缘滑不留手的大管子之中,一直滑了出去,想要止住身子,则由於管型实在太滑,竟是无从着力,滑出了两丈,身子突然左旋右转起来,而且,向前滑出的势子,越来越快。
谭月华的武功虽高,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却也不禁心惊肉跳,头昏目眩,胸中作呕,不自由主,大声叫了起来!
那一根左右盘旋的管子,像是永无尽头,直通向地狱一般!
谭月华心中,越来越是害怕,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自由主所发出的呼叫之声,也越来越凄厉,正当她以为自己,万无幸理之际,突然间,头部重重地撞中了一件硬物!
那一撞,若非谭月华内功精湛,只怕立即便会昏了过去!
而一撞之後,陡然之间,眼前又是一亮。
那阵光亮,似乎比刚才的一蓬烟火尤甚,谭月华在昏暗之中久了,乍见光亮,连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仍不免是一片红色。
她觉出身子已经停止了向前滑行,但是却不知道是在什麽地方。
正在此际,忽然听得叁四个人,齐叫道:“月华,你也来了吗?”
谭月华立即认出,叫自己的,不但有东方白和吕麟,而且还有自己的父母在内!
谭月华心中,又惊又喜,睁开眼来一看,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绿草如茵的山谷之中,父母、东方白.吕麟,都站在自己的面前!
谭月华不由得哭道:“我们莫非是在九泉之下相会吗?”
谭升叱道:“别胡说,红日高照,说什麽鬼话?”
谭月华抬头一看,果见阳光普照,正是中午时分,她不禁愕然问道:“那这里是什麽地方,我又怎麽会突然来到这里的?”
吕麟笑道:“月姐姐,那一撞,不曾令得你昏了过去吗?”
谭月华心中更奇,道:“咦?你怎麽知道我曾撞了一撞?”
吕麟道:“我什麽都知道,那蓬烟火,色彩何等绚丽?被那堆软绵绵的物事弹起来的滋味也不错,就是身子向前疾滑而出,不很好受。”
谭月华“啊”地一声,道:“原来你也是这样出来的吗?”
吕麟向前面一块大石一指,道:“你看这个,就可以明白了!”
谭月华连忙走向前去看时,只见大石之上,有一面是十分平滑的。
在那平滑的一面上,刻着好几行字,道:“阁下敢於进入四十九煞通天道,老夫十分心仪,但阁下既侥幸生还,谅必应心有馀悸,知难而退,宝库之中,虽皆稀世奇珍,岂是易得?”下面的署名,乃是“赫熹”两个大字。
谭月华看完,道:“如此说来,跃到那石柱顶上,竟是出通天道之法了?”
谭升道:“不错,我们两人,也被困在一间密室之中,你母亲用随身所带的炸药,将铁壁炸破,我们一齐跃下,便出来到了这里,我知你们,也有可能从此出来,是以在此相待,果然,不过半日,东方兄.麟儿和你,已相继出来了!”
谭月华急道:“那麽,哥哥他们,并不知道石柱虽将人陷落,却是逃生之路,他们岂不是仍然要被困在道之内?”
七煞神君道:“刚才麟儿说,通天道的中枢要地,已被钓魂叟发现,我们只要找到该处,将机关停了,谅来可以”
他话才讲到此处,只听得身前,“砰”地一声,草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圆洞,一个人被抛起叁尺,跌在草地上。
众人连忙过去看时,只见跌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端木红。
端木红本已身受重伤,如今头部又经一撞,已经昏了过去。
众人都不知道道之中,发生了什麽事,何以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肯由端木红跃了下来的。七煞神君夫妇,口虽不语,但是互望一眼之後,面上神色,却是异常焦急!
正在此际,突然又听得接连而来的“砰砰”两声响,众人连忙回头看时,不由得心头,尽皆大喜!原来接连撞出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
两人跌在草地上,双目紧闭,显然他们也是头昏脑胀,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麽地方?
吕麟连忙叫道:“谭大哥,韩姑娘,你们已经月兑险了!”
两人睁开眼来,四面望了一望,面上神色,极其茫然。
谭月华一见所有人全都月兑险,端木红虽然仍然昏迷,但母亲已然在为她,推宫擎袕,料可无碍,心中不由得大是高兴。
她连忙将其中缘由,向谭翼飞、韩玉霞说明,两人才明白其理。
谭月华又道:“你是怎麽弄的?我叫你看住了端木红姑娘,如何你给她跳了下去的?”
谭翼飞笑道:“如今不是因祸得福了吗?她趁我们不觉,爬到了破洞之旁,向外跌了下去,我一急,跃了出去,将她抓住,两人一齐跌下来的!”
谭月华笑道:“不消说,韩姑娘见哥哥跳了下去,心中一急,也就跳下去了!”
韩玉霞面上一红,道:“月姑娘,你说什麽?麟弟跳下去的时候,你又怎样?”
谭月华也被韩玉霞说得脸上一红,转过身去,吕麟忙道:“如今我们,又该怎样?”
谭升道:“等端木姑娘,醒了之後,要请她带我们到中枢去,若是钓魂叟在,我们围而攻之,令他插翅难飞!”
谭月华道:“如果他不在呢?”
谭升道:“他要是不在的话,自然以为我们已经死在通天道之中,他也一定将机关停住,我们只消将机关发动,他也非死在通天道之中不可,我们等上些时,再停住机关,前去宝库,那不就行了!”
众人一听,俱都大喜,因为这一来,再进通天道,要取到宝物,实是易如反掌!
这时侯,端木红也已经悠悠醒转,七煞神君在她口中,塞了叁粒灵丹,端木红面色渐渐红润,众人才与她说了经过。
端木红道:“那中枢之地在什麽地方,必需出了这个山谷,我才能辨认。”
赫青花一伸手,抵住了端木红的腰际,将本身内力,源源传过,端木红精神一振,和赫青花两人,走在前面,众人一起跟在後面。
出了山谷,端木红四面一看,向东一指,.道:“在那边,我记得那两个遥遥相对的山峰,总镐匙便是在两个山峰之间取到的。”
众人一齐向前走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进入了那个寸草不生的山谷,一进山谷,便听得喧哗的瀑布之声。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身形疾展,向前面掠出,穿过了那道石门,来到了瀑布之旁。
只见万千圆轮,尽皆静止。而钓魂叟也不在这里。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等了片刻,众人也一齐赶到,韩玉霞心急,叫道:“还不发动机关更待何时!”吕麟一伸手,便将插在石柱小弊之上,那柄金光闪闪的钥匙,取了下来。
钥匙才一取下,只见那只大圆轮,缓缓地移到了瀑布之下。
瀑布冲击,大圆轮便转了起来,大圆轮一转,便带动了所有的圆轮。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奇景,他们虽是见多识广,但是见了这样的设置,却也是叹为观止,对匠人之心巧,佩服不已。
他们心知,机关立即发动,若是钓魂叟,在四十九煞之间,或是在宝库之中的话,万难生还,就算不在,也必被困!因为从时间上算来,他不可能已经取宝而去。
众人在中枢之旁,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韩玉霞道:“差不多了吧!”
谭升道:“不妨多待片刻。”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韩玉霞又道:“我看时间够了!”
众人忍不住笑了出来,韩玉霞不服道:“你们笑什麽?”
谭翼飞道:“人家笑你心急,你也是,老改不掉急脾气!”
韩玉霞想了一想,自己也不禁好笑了起来,道:“我看这一辈子,是难以改得掉了!”
东方白道:“时间确也差不多了,我们再将机关止住吧!”
吕麟将那柄小钥匙,又插进了石柱上的孔中,大圆轮向外移开,所有的圆轮,也一齐停了下来。东方白道:“谭兄夫妇,请和端木姑娘一齐,在此留守。”
这次再去通天道,并无凶险,七煞神君反倒不争,只是赫青花道:“不对,我们两人在此足够,端木姑娘,却要一齐去!”
东方白愣了一愣,道:“这是同故?”赫青花道:“进了宝库的人,每人都可以取一件宝物,她为什麽不去?”
东方白笑道:“这个容易,我为她取一件便了!难道我还好意思要吗?”
吕麟道:“照我说,我一人在此留守,你们七个人,每人恰好有一件宝物可取。”
东方白一声长笑,道:“是了,我在这里,你们一齐前去吧!”
七煞神君笑道:“看你们,宝物未曾到手,便小家子气起来了,如今机关已破,就算派一个人去,一股脑儿地取了来,也不碍事,多争什麽?仍照原议,端木姑娘伤重,也不宜远行,你们去吧!”
众人被谭升一言提醒,都觉刚才,礼让得可笑,东方白道:“那还是由他们四个年轻人去罢,我也留在此地好了,你们可得快去快回!”
谭翼飞等四人,答应一声,首先和韩玉霞两人,掠了开去。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并肩跃出,紧紧地跟在後面。
他们四人,分成了两对,迅即掠出老远,端木红望着人家双双对对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不由自主,长叹了一声!
谭升、赫青花和东方白叁人,互望了一眼,赫青花道:“端木姑娘,闻得令师,已身入空门,飞燕门重责,落在你身上了,是也不是?”
端木红叹了一口气,道:“是。”
谭升道:“端木姑娘,飞燕门在武林之中的地位颇高,你这份担子可不轻啊,但望飞燕门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
端木红听了两人的话,知道七煞神君夫妇,已经看出了自己心中的难过,所以才以这番话来勉励自己的。
她心中又是伤情,又是感激,道:“六指琴魔除去之後,尚祈前辈多加指教!”
谭升道:“武林之中,各门各派,本身的事,不应请外人干涉,端木姑娘,我们相信令师既然将这副重担,放在你的身上,自然不会看错人的,等一会,我们还有一点小意思要送给你的。”
端木红是何等聪明的人,她一听得谭升如此说法,已经知道,谭升所送给自己的,一定是除了自己可得的一份之外的其他宝物,她心想,自己客气也是无用,以後,要凭自己一人之力,光大飞燕门,实非容易之事,宝物多一件自然好一件。
因此便道:“那我先多谢了。”
七煞神君夫妇两人,互望了一眼,赫青花轻轻地模着端木红的头发,道:“乖孩子,你心中别难过,飞燕门的事要紧,知也不知!”
端木红一面点头,一面却早已落下泪来!
赫青花叫她不要难过,那恐怕是她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了!
她所能做到的,至多是将痛苦深深地埋藏起来,绝不显露。
但是,如果要令她不痛苦,除非吕麟能够和她结为夫妻,但这却又是绝无可能之事。
赫青花见端木红落下了泪来,便不再言语,东方白和谭升两人,也是默然。尤其是东方白,心境也是一样地不好。
他已经决定,待除了六指琴魔之後,将峨嵋俗门的事,交给吕麟,自己则遁身空门,削发为僧,专理峨嵋僧门。这时候,他们都以为火羽箭垂手可得,六指琴魔自然可以除去,所以心中都想到了除去六指琴魔之後,收拾残局的事情来。
却说吕麟,谭月华.谭翼飞和韩玉霞四人,向前飞掠而出,不一会,便已来到了魔宫,走到了通天道的入口处!
四人虽然知道,机关已被全部止住,不可能再有危险。
但是,他们想起在道之中,一连串的遭遇之险,却也心有馀悸!
他们在入口处略停了一停,便一齐向前走去,转了几个弯,便来到了隧道之口,两排四十八个石人,巍然而立,肃穆庄严,神难测,四人明知机关已停心中仍不免凛然。
他们在两排石人之间,缓缓走出,不一会,已经来到了尽头。
吕麟走在最前面,来到了方洞之下,足尖一点,已经跃高丈许,来到了宝库之中。他才一进了宝库,谭翼飞等叁人也相继跃了进来。
四人先向那一列放着宝吻的长怡,望了一眼,谭月华心细,将上面所放的宝吻,在心中数了一数,不由得“咦”地一声,道:“怎麽少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