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四剑那一招,本是虚招,一刺之後立即收回,只觉得眼前一花,黄心直人已不见,心中也不禁吃了一惊。
连忙抬头时,只见黄心直人在半空之中,一个盘旋,已然料斜向库门落去。
邵氏四剑一见这等情形,心中更是吃惊,邵老大邵老二两人,一个转身,一招“狂风呼呼”,一招“雷鸣隆隆”,已然一齐赶到!双剑齐出,去势凌厉,罕有其匹!黄心直身子刚一站定,两柄精光耀目的长剑,已然一齐刺到!黄心直想不到他们四人,真敢向自己动手,心中也是大出意外。
他身子只慢了一慢,“嗤嗤”两声,两柄长剑,已经交叉刺到,他胸前的衣襟,被剑尖削成了一个大叉,若不是两人剑下留情,就在这两招之中,黄心直便是开膛之祸!
黄心直背贴库门而立,面色奇白,道:“你们……当真敢出手伤我?”
老大沈声道:“至尊之命难违,公子请莫见怪!”
他们两人,此际剑势虽止,但是两柄长剑,仍然抵住黄心直的胸前,黄心直胸前衣服被划破,剑尖已然碰在他的肉上。
黄心直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走!”
他一面说,一面身子,陡地一扭,已然使出了上乘轻功,“壁虎游墙”之法“刷”地向上,贴着库门,升起了六七尺,一手抓住了屋檐,身子已然悬在半空之中,邵老叁邵老四两人,本来早已赶到,就在黄心直身形扭动之际,他们两人,“云层深深”,“地动山摇”,也各自使出了一招!这两招一出,黄心直一个不防,左右双肩之上,已各被长剑,划出了一道口子!
黄心直闷哼一声,悬空一个斛,翻了下来。邵氏四剑连忙赶过去将他围住。
黄心直向自己的创口处,略看了一看,那两道口子,深只分许,伤得一点也不重,黄心直缓缓地道:“你们一定不放我过去的了?”
邵氏四剑一齐点头。但就在此际,黄心直突然以极快的手法,自袖中取出火弦弓来。只听得四下弓弦响处,四枚小箭,电也似疾,向邵氏四剑射出!
黄心直一出世,便与火弦弓相伴,他用火弦弓的手法,纯熟已极。而火弦弓的力道极强,邵氏四剑,与之相隔颇近,那四枚小箭,当真是一发即至,氏口剑一齐向外避开,邵老二和邵老叁两人,因为慢了一步。左肩之上,已然各中了一箭。
黄心直四箭甫发,便恶狠狠地向外扑去!
邵老四一声大喝,道:“公子止步!”
随着他一声大喝,一剑“风云变色”,已然疾刺而出!
他们四人之中,已有两人受伤,邵老四的心中,也自大怒。
因此这剑刺出,他也足运了六七成功力,只见剑气缭绕中,黄心直的身形,连闪几闪,但是却始终闯不出剑光的包围,陡然之间,剑招使老,血光四溅中,邵老四怞剑後退,黄心直的肩头之上,已然出现了老大的伤口!黄心直的面色更是难看,身子微微一晃,勉力站稳了身形。
只听他喘了一口气,道:“你们……好哇!”
此际,中箭的两人,早已将箭拔出,伤势并不十分沈重。
他们一见黄心直已然受了重伤,心中也不禁大起恐慌。
黄心直又喘了几口气,道:“若是你们由我入库,我什麽也不说。”
邵氏四剑面面相觑,低声商议了一阵。黄心直趁机,扯破了衣服,将伤处裹起。
四人计议了一阵,叹了一口气道:“公子,我们实是出手误伤……”
黄心直道:“你们不必多说,只要能够许我入库的话,我也就绝不会对他人提起这件事来。”
邵氏四剑道:“好,公子速入速出!”
黄心直心中大喜,正自身形一晃,向库门闪了过去之际,陡地又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道:“邵家弟兄,至尊有令。”
黄心直和氏四剑,齐齐一呆,循声看去,只见来的正是宫无风!
宫无风在至尊宫中,位置极尊,邵氏四剑虽然与之不是交情太深,但是却也不敢怠慢,忙道:“宫座主有何指教!”
宫无风向黄心直望了一眼,道:“咦,原来公子也在此处!”
黄心直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宫无风接着又道:“咦了公子你肩上受了伤啊,是怎麽一回事!”
邵氏四剑一听,面色立时一变。
黄心直道:“没有什麽,宫座主来此何事,快快说出。”
宫无风面带奸笑,道:“至尊怕邵家弟兄,有所顾忌,因此特命在下前来传令,即使公子要走近宝库,也和常人一样!”
黄心直听了,心头大受震动!他急忙问道:“当……真吗?我爹当真的是如此……说法吗?”
宫无风道:“在下有天作胆,也不敢假冒至尊之命传令!”
黄心直呆了半晌,宫无风向邵氏四剑一拱手,又迳自离去。
邵氏四剑腔胆顿壮,道:“公子可曾听见了?至尊严令,谁敢违背!公子若不再回,可莫怪我们要下煞手了!”
黄心直呆了半晌,面上现出极其不可解的神色来,他心中确是莫名其妙,因为他自己对父亲,是如此爱护,无论如何,都不想他有丝毫的损伤,但是父亲却特为针对他,而下了一道命令!如果他再向宝库踏近的话,他当然要死在氏四剑的手下!
黄心直感到心中一片模模糊糊,好一会,还讲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此际,突然听得一个声音,突如其来,道:“你明白了吗?”
那声音来得如此突然,不但黄心直陡地惊醒,连邵氏四剑,也不禁为之一呆,连忙长剑摆动,转过身来,只见在他们的面前,已然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长身玉立,相貌英俊,一面英武之气的少年。另一个,则是一个一身长衣,其红如火,而衣上更绣出一朵一朵,烈飞腾图案的威武老者!邵氏四剑在武林之中,本来也是颇有头脸的人物,他们一见那威武老者,便已然认出,那人不是别人,乃是华山烈火祖师!四人自然知道烈火祖师的厉害,这一惊,实是非同小鄙!
本来,他们每人身边,俱有一枚信号箭,若是陡逢强敌,只消将信号箭用力一捏,向上一抛,则立时化为一溜火,向上升起。六指琴魔,也是立时之间,便可以赶到!
可是此际,他们一见烈火祖师,心头震惊,一时之间,不要说施放信号箭,便是後退一步,也在所不能,身子僵硬,不知如何对付才好!
烈火祖师身旁的那人,自然便是吕麟,刚才问黄心直的那句话,也是他所发出的。
他们两人,本向至尊宫而来,一路之上,日夜兼程,赶到至尊宫後,只是由後面,悄悄地掩了进来。其时,至尊宫中,高手大都外出未回,因此,他们两人,掩进了至尊宫之後,也未曾受到什麽阻碍。
他们本不知道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也在至尊宫之内。
当他们来到了库房附近之际,恰好是黄心直前来取解药之时。
他们两人,一见黄心直和邵氏四剑,起了争执,便隐身在侧窥伺。邵氏四剑只留心应付黄心直,并未发觉有他人在侧!
当黄心直和邵氏四剑动手之际,吕麟好几次待要冲出去,俱被烈火祖师止住,直到宫无风再传六指琴魔严令,吕麟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问了黄心直一句。
可是吕麟的那句话,在黄心直听来,仍然觉得莫名其妙!他只是低声叫了一下吕公子,仍然呆立不动!烈火祖师眼中,神光四射,向四面打量一下。只见四面静悄悄地,并无人影。那是因为此处,早已被六指琴魔,划为禁区的原故,无事绝无人至。
烈火祖师沈声一笑,道:“麟儿,这四位,你可认识吗?”
吕麟尚未回答,烈火祖师又道:“这四人,乃是湖北省的好汉,你谅来也有所闻,大名鼎鼎,汉阳邵家庄邵氏四剑,他们行侠仗义,威名远播!”
烈火祖师非但不骂四人,反倒将四人称赞了一番,四人面上,立是热辣辣地红了起来,邵老四咳嗽一声,道:“烈火祖师,你本领虽大,但擅闯至尊宫,却也是不智之极!”
烈火祖师道:“是啊!确是不智之极,哪里及得上四位,舍却了邵家庄祖宗基业不要,来这里作个守库之犬那样,智之又智?”
邵氏四剑面上更红,邵老大叫道:“快放信号箭!”他一声叫唤甫毕,四人已然各自自怀中,模出信号箭来。可是,尚未待他们施放,吕麟“哼”地一声,一步跨出。
他在一步跨出之际,一式“四象并生”,已然疾使而出!
四缕指风,各自带起锐利的嘶空之声,正向四人手腕袭出。
“金刚神指”之力,同等厉害,氏四剑武功虽高,但是他们却不认识吕麟,更是做梦也料不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会身怀失传已久的玄门神技,“金刚神指”功夫!
因此,他们四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烈火祖师的身上。
等到吕麟一式已发,四人觉出向自己袭来的那四缕指风,力道之强实是不可思议之际,已然慢了一步,只听得他们四人,各自闷哼一声,手腕之上,已被指风,疾撞而中!
他们手腕一被金刚神指的指风撞中,半边身子发麻,五指不自由主一松,那已将握在手中的信号箭,“拍拍拍拍”四声,跌在地上!
烈火祖师立时踏向前来,双臂向下一沈,衣袖已然疾拂而起,四人连声都未出,便为烈火祖师,以内力贯於衣袖,将四人的袕道点住!
吕麟身形一晃,又欺向前去,紫阳刀已然出手,待向四人砍去。
可是烈火祖师却衣袖一扬,将他拦住。
吕麟愕然道:“师傅,这等武林败类,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烈火祖师道:“他们既然前来投靠六指琴魔,便应令他们死在六指琴魔之手!”
吕麟这才明白烈火祖师的意思,因为他们四人,有失责守,六指琴魔定然会放不过他们的,便鄙夷地望了四人一眼,转过身来,又问道:“黄兄弟,你如今可明白了吗?”
他问的仍然是那一个问题。
黄心直心中,仍是愕然,道:“吕公子,我明白了什麽?”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唉,黄兄弟,你怎麽还不明白?你一心一意,以为你父亲是你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对他这样好法,可是你父亲对你,却又如何?你该知道了!”
黄心直心中茫然,正因为这个问题想不开。
他听了吕麟的话後,又呆了半晌,才道:“但……他总是我父亲!”
吕麟不禁叹了一口气。
黄心直道:“吕公子,刚才宫无风看到我在此处,若是和我父亲说起,说不定我父亲会来这里,你们两位,还是快走吧!”
烈火祖师和吕麟两人听了,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震!
他们知道黄心直所言不虚,只要宫无风一对六指琴魔说起,黄心直在此,六指琴魔怕邵氏四剑压不住黄心直,一定会赶来此处?
烈火祖身形一晃,已然将黄心直的退路拦住,沈声道:“废话少说,快将火弦弓交来!”
黄心直面色一变,道:“不可能!”
烈火祖师刚才亲见火弦弓在黄心直的身上,如何还肯放过?
黄心直“不能”两字,甫一出口,他双臂一张,已然向黄心直抱去!
这一法,极是怪异,像是他整个人,都向黄心直扑了过去一样!
黄心直大惊欲避时,但是随着烈火祖师这一抱之势,四面八方,都有一股极大的潜力,涌了过来,黄心直的身子,已被那股潜力定住,再也不能向外移动分毫,黄心直大叫道:
“伤了我,谭姑娘必无幸理!”
吕麟心中本不赞成对黄心直用强强夺火弦弓,当下一听得黄心直忽然如此说法,更是心中大吃了一惊!
他连忙叫道:“师傅且住!”
烈火祖师内力陡地一收,那股潜力,仍将黄心直直逼在四尺方圆的一个小圈子中。
吕麟忙问道:“黄兄弟,你说什麽谭姑娘?”
黄心直道:“谭月华姑娘,和端木红,正武功全失,在至尊宫中!”
吕麟心知黄心直绝不会说谎,他一听得黄心直如此说法,这一惊实是非同小鄙,片刻之间,已然遍体生汗,道:“她们……没事吗?”
黄心直道:“如今暂时无事,只是中了奇毒,武功全失,我来到此处,正是为取解药而来。”
吕麟忙道:“师傅快松手!”
烈火祖师道:“先叫他将火弦弓交出来!”
黄心直紧紧地咬着下唇,迸出两句话来,道:“若是一定要我交出火弦弓,我就什麽都不管了!”他一面说,一面眼中竟流下泪来!
吕麟心知黄心直是老真人。
他当然更知道老实人不能逼得他太甚。
因此,他连忙道:“师傅,火弦弓一事,且慢慢不迟,先取解药,将谭姑娘和端木红,救出至尊宫,再作道理!”
烈火祖师心中老大不愿,道:“麟儿,机会难得!”
吕麟双腿一曲,跪下来,道:“师博,弟子求你答应,弟子对她们,所负实在太甚,绝不能不救她们两人的!”
烈火祖师叹了一口气,双臂一松,黄心直只觉得身上一轻,立时向外,飘了开去。
他一向旁飘开,便来到了库门的面前。
只听得他道:“吕公子,库门极重,我推它不开的,你快来帮手!”
吕麟一跃向前,来到了库门之前,用力一推,库门已然缓缓推开?
但未待两人,走进库房之中,忽然听得“叮叮”两下琴声,传了过来!
那两下琴音,第一下和第二下之间,距离已然近了许多!
谁都可以知道,事情正如他们所料,宫无风已将黄心直在此之事,告诉了六指琴魔,而六指琴魔,也已向库房而来!一时之间,连烈火祖师这样,数十年修为,雄据武林的一等一高手,也不禁为之一呆!巴在他们一呆之际,第叁下琴音,又已清脆无比地传入耳中。烈火祖师突然向躺在地上的邵氏四剑,望了一眼。紧接着,便以极快的身法,向四人掠去,衣袖连扬,电光石火之间,已解了四人的袕道,四人一跃而起,面上大是高兴。
吕麟见烈火祖师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解了四人的袕道,心中不禁莫名其妙,不知道烈火祖师心中打的是什麽主意。
他正待发问时,已然听得烈火祖师沈声迅速地道:“六指琴魔将至,我们要躲在库房之中,你们看守不力,由我们侵入库房,罪大莫可比拟,若是速拾起号箭,装着若无其事,还可自保!”
他话一说完,不等四人答应,便身形一晃,来到了门前。
伸手一推,将黄心直和吕麟两人,一齐推进了库房之中,他自己也一步跨了出来,立即将又厚又重的石门,轻轻关好!
吕麟这才知道烈火祖师的用意,乃是六指琴魔既已赶到,就算来得及走月兑,一样救不了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的。
因此,他才想搏上一搏,若是邵氏四剑,怕六指琴魔责罚的话,必然装着若无其事。
但如果邵氏四剑,据实说出,他们正在库房之中的话……
吕麟想到此处,不敢再想下去。
他低声问道:“师傅,氏四剑,会照你的话去做吗?”
烈火祖师的面色,也是十分严肃,道:“那只好碰运气了!”
连黄心直在内,叁人的心情,尽皆紧张到了极点,他们一齐以耳贴在库门之上,以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得又是两下琴音,最後一下,分明已然到了库门的面前!
同时,听得邵氏四剑齐声道.“恭接武林至尊大驾!”
叁人都听出,邵氏四剑的声音,显得极其不自然,而且还在微微发颤。
叁人一听得邵氏四剑并未一开口,便说库中有人,心中已然略略松了一口气。只听得六指琴魔的声音,传了进来,道:“适才宫座主说,公子在此,如何不见?”
叁人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只听得邵氏四剑,咳嗽了一声,由邵老四答道:“公子适才确在此处,但由下属规劝,已然离去了!”
六指琴魔“嗯”地一声,道:“你们四人,守此库房,责任重大,若有失闪?唯你们是问!”
邵氏四剑,一齐答应了一声,道:“是!”
接着,便又听得“叮叮”,“叮叮”两下琴音,已然远了开去。
叁人一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见库门被缓缓地推了开来,邵老四闪身而入,又将库门关上。他面色惨白,身子自在微微发抖!
烈火祖师道:“邵老四,刚才多谢你巧言掩饰,你们四人,究竟聪明得很!”
邵老四苦笑一下,道:“库房失盗,六指琴魔总能知道,祖师尚祈教我逃避之法。”
烈火祖师一笑,道:“在这库房之中,无不是武林奇殄,你们四人足可取一个够,连夜逃走!”
邵老四道:“我们无论逃向何处,只怕总逃不过去!”
烈火祖师道:“你们可速至海边,扬帆出海,去得越远越好,六指琴魔,未必会出海找寻,所虑者就是在到海边的这一段路上,你们必须小心,切切不可露出一点马脚来!”
邵老四叹了一口气,道:“多谢指教!”
他又开了门,一抬手,邵老二,邵老叁也走了进来亡烈火祖师和吕麟两人,心中暗自好笑,邵氏四剑,监守自盗,六指琴魔发觉之後,不知要怎样暴跳如雷,怒气难消哩!
他们这才打量了一下库房中的情形。
只见那库房只有两丈见方,一个一个架子之上,放了许多大箱小箱,大包小包。黄心直已然迅速地掠了一遍,取了一只红色的小葫芦在手。
邵老二等叁人,也以极快的手法,取了好几件物事,才一起出了库门。
黄心直道:“吕公子,我将解药,去给谭姑娘等服下,你们先在宫後等她们两人前来如何?”
吕麟想了一想,若是自已跟去,实在太以危险,正待点头答应时,烈火祖师已然道:
“且慢,火弦弓怎麽样?”
烈火祖师一言未毕,黄心直身形晃动,已然如烟也似,向前瓢去,身法之快,连得烈火祖师连忙伸手一抓,也未曾抓到!黄心直掠出之後,一闪不见。
邵氏四剑道:“两位请快走吧!”
烈火祖师“哼”地一声,吕麟忙道:“师傅,等月华和端木红月兑了险,再作打算吧!”
烈火祖师望了吕琏一回,道:“麟儿,我为人一向不听他人之言,如今不知怎地,却总是不忍拂你之意!”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道:“你将来必然身兼峨嵋.华山,两派的掌门,只要你不要厚峨嵋而薄华山,我已然心足了!”
吕麟忙道:“弟子既然已身入华山门下,自然不会有所偏心!”
烈火祖师点了点头,不再说什麽,两人身形晃动,稍没声地,遂出宫去。
却说黄心直,在库房之中,取得了解药,向宫中走去,尚未来到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的房间面前,正在走着,突然听得身後有一人叫道:“公子且住!”
黄心直回头一看,却正是宫无风!
黄心直心中一凛,他知道宫无风此人,足智多谋,笑里藏刀,什麽事情,都干得出来,因此忙道:“我还有事情。”
宫无风却已然赶了过来,道:“公子大喜!”
黄心直知道他是指自已和谭月华间的事情而言,只得强笑了一下,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宫无风又道:“公子肩头受了重创,莫非是邵氏四剑下的手吗?”
黄心直不客气地道:“我说我还有事,难道你听不到吗?”
宫无风面上,泛起了一个极其令人讨厌的奸笑,道:“请公子恕罪,至尊要在下找到公子,前去见他!”
黄心直一听,心头不禁突突乱跳,道:“爹找找有什麽事?你说我等一会就去。”
宫无风道:“至尊寻公子何事,在下怎能得知?至尊曾吩咐在下,一找到公子,立即便前去,不能有片刻耽搁!”
宫无风心知黄心直为人懦弱好欺,因此言语之间,实是大不客气!
黄心直呆了半晌,暗忖自已袖中,还藏着解药,若是给父亲知道了,却是大为不妙,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麽办法来推搪,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衣服破烂,便道:“就算立即要去,也等我去换一件衣服!”
宫无风满面奸笑,道:“不必了!”
他一面说,一面便月兑下自己的英雄氅来,披在黄心直的身上。
黄心直无话可说,只得和宫无风两人,一直向前走去。
不一会,便来到一度石门之前,只见金骷髅正当门而立。
一见黄心直,金骷髅忙道:“公子请!”手一推,将门推开,宫无风也想跟了进去,却给金骷髅一伸手,将之拦住,冷冷地道:“宫座主,你为何恁地不懂规矩?未得至尊命令,如何可以擅入?”
宫无风心中暗骂“王八羔子”,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忙道:“是!是!”一个转身,便向外退了开去?
宫无风向外走出了几步,心中越想越生气,暗忖,本来在至尊宫中,四大座主和四大殿主虽然说是地位平等,但自已略弄权谋,足可以将其馀人,玩弄於掌股之上,听自己指使。
如今金骷髅一来,不但地位隐然在自己之上,而且其人文武全材,极难对付,自己若要在至尊宫中,保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却是非将金骷髅设法除去不可!
他一回想,一面走了开去,金骷髅却是未曾看出他的心意。
却说黄心直走了进门,又向下走了百十级石阶,才来到了另一度石门面前。
那百十级石级,全是空心的,在石级上,即使有一瓣树叶落下,在石室之中,也可以听到声音,那是六指琴魔,唯恐有人加害而特别设计的。
黄心直一到面前,六指琴魔早已知道,在室内道:“是心直吗?”
黄心直答道:“爹,是我。”
六指琴魔道:“进来!”
黄心直听出六指琴魔的口气之中,隐含怒意,心中不免怀着鬼胎,战战兢兢,推开了石门,只见人指琴魔,正盘腿而坐。
黄心直又叫了一声,道:“爹!”
人指琴魔“哼”地一声,道:“心直,刚才你在宝库前面作甚?”
黄心直见父亲一照面开门见山,便问起这件事来,心中更加大为恐慌,说道:“我……
我……”他不会撒谎,又不敢实说,半晌答不上来。
六指琴魔冷冷地道:“你可是想去取解药,为谭月华,端木红去毒吗?”
黄心直身上,已然隐隐出汗,道:“我……”
六指琴魔不等他讲完,道:“心直,如今她尚未正式答应婚事,等到她和你正式结为夫妻之後,我自然会取解药,来恢复她的功力,如今你切不可再去宝库附近,我已然下了严令了!”
黄心直只得唯唯以应,一手紧紧将英雄氅抓紧,唯恐被父亲看到了肩头上的伤痕,问起上来,更加难以编谎回答。
六指琴魔道:“等你婚後,我们仍要出宫,去周游天下,什麽人敢不服我,定然要他死在我八龙天音之下!”黄心直心中大不以为然。
可是,未及他开口,六指琴魔已然一挥手,道:“去吧!”
黄心直不敢再说什麽,只得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门,一模袖中解药仍在,方始松了一口气,急急向谭月华的住处走去。
不一会,便已然来到了门前,只见宫无风飞快地掠了过来。擦身而过,黄心直也未会在意,伸指扣了扣门,只听得谭月华冷冷地道:“什麽人?”
黄心直忙道:“是我!”
谭月华隔了片刻,才道:“进来。”
黄心直推门进去,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正坐在桌边上。
谭月华面罩寒霜,道:“解药取到了吗?”
黄心直忙道:“谭姑娘低声些!”
端木红冷笑道:“你是武林至尊的儿子,还怕什麽人?”
黄心直的心中,实是有苦难说,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取到了!”
谭月华一伸手,道:“还不快拿来?”
黄心直连忙伸手入袖,霎时之间,只见他张口结舌,面色青白,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只觉全身发麻,难以动弹!
原来,他在离开六指琴魔之际,还好端端地放在袖中的那一小葫庐解药,却已然不翼而飞!
黄心直这一惊,实是非同小鄙,谭月华也看出他面色有异,忙道:“怎麽了!”
黄心直急得流出泪来,道:“解药不……不见了!”
谭月华也吃了一惊,她知道黄心直绝不会弄什麽玄虚来骗自己,他说已然失去,那一定是失去了,她不禁大是着急,道:“唉,你这人怎麽这样不小心?”
黄心直急得在室内,团团乱转,汗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端木红道:“谭姐姐,莫不是他戏弄我们?”
谭月华摇了摇头,道:“哪倒不会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得门外,又有敲门之声传来。
叁人尽皆一呆,谭月华喝道:“谁?”
门外传来两下奸笑之声,道:“谭姑娘,在下寻黄公子。”
谭月华一听是生人声音,心知其中,定有蹊跷,忙道:“心直,那是什麽人?”
黄心直早已听出,在门外的正是宫无风!他陡地想起,刚才自己在门口,宫无风在自己身旁掠过一事,毫无疑问,那一小葫芦,一定已在那时,被他施展手脚偷走!
黄心直一时之间,也未及回答,一个转身,打开了门,道:“快还给我!”
宫无风“嘻嘻”一笑,跨了进来,将门关上,道:“公子切勿大呼小叫,给人听到,却极是不便!”
黄心直急道:“那一小葫芦解药,是不是在你那里,快还给我吧!”
宫无风“噢”地一声,道:“在下是拾到了一只小葫芦,刚想交给至尊!”
黄心直猛地一跳,道:“别交给我爹!”
宫无风摇了摇头,道:“公子,被至尊知道了,只怕不好吧!”
黄心直急得猛搔头皮,无法可施。
谭月华在一旁,已然看出了宫无风其人,奸诈无比,他如今一定是以此为要挟,别有所图,便冷冷地道:“你要怎样!”
宫无风向谭月华行了一礼,道:“谭姑娘是明白人,在下只求公子做一件事。”
谭姑娘道:“什麽事?”
宫无风几乎已要讲了出来,但是转念一想,暗忖这件事,万万不能对谭月华讲,讲了之後,一定会弄巧成拙!因此他又道:“这件事,有渎谭姑娘听闻,所以在下只敢对公子一人言说。”
谭月华柳眉微蹙,暗忖此人看来,武功甚高,人又如此奸猾,实是一个大害,可是眼前又无法将之除去,只得冷冷地说道:“那你便和黄公子去说吧!”
宫无风笑嘻嘻地道:“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黄心直无法可施,只得跟着他,向门外走了出去。
室内,端木红和谭月华两人,心中忐忑不定,不知吉凶如何。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才见黄心直垂着头,手中持了一只小小的葫芦,走了进来,端木红心急,忙道:“黄公子,也要你做什麽事?”
黄心直因为宫无风曾经厉声吩咐,不准他向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道起这件事来,因此只得道:“他……不准我说!”
谭月华望着黄心直,摇了摇头,、心想天下怎有如此懦弱善良之人!身在至尊宫中,却还要被人欺侮!但是谭月华又想起,黄心直若不是如此善良,自己这些人,也早已死在八龙天音之下了!她明知再追问下去,也只是令得黄心直为难,便一伸手,接过小葫芦,将塞子拔去,倾出四颗碧也似绿的药丸来。
黄心直道:“每人服一颗,便已够了!”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依言服食。
黄心直又道:“半个时辰之後,便可见效,吕公子在至尊宫後,等你们两人。”黄心直此言一出,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一齐一震,谭月华甚至连手中的小葫芦,也跌到了地上。
黄心直也是一呆,道:“吕公子和烈火祖师,他们两人,在至尊宫之後等两位,你们前去,一定可以和他们相会的!”
端木红和谭月华两人,全身禁不住微微发抖!
她们芳心之中,最大的烦恼,便来自吕麟!
她们也早已打定了主意,即使不再轻生,也无论如何,不与吕麟见面!
谭月华是早已不愿和吕麟见面的,端木红自从知道吕麟其实不爱自己之後,早已伤心到了极点,若是再见到吕麟,连她自己,也难以逆料,会发生一些什麽样的意外事情!
两人呆了半晌,谭月华才道:“我们知道了,你管你去吧!”
黄心直无限留恋地向谭月华望了一眼,长叹一声,退了出去。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立即盘腿运气,半个时辰过去,两人体内,真气流转,武功已然全复!谭月华首先一跃而起,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只见走廊两头,静悄悄地。
她向端木红一招手,道:“端木妹妹,我们快走吧?”
端木红颤声道:“谭姐姐,我们……难道……真到宫後去吗?”
谭月华又问道:“你说呢?”
端木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谭姐姐,我不想再见他了,永远不想再见了!”
谭月华心中,也为之一叹,道:“那麽我们便设法从宫前闯出去吧!”
端木红点了点头。
她两人,都只想着避免和吕麟见面,却未曾想到,要偷出至尊宫去,本来就不是什麽易事。
而黄心直,只当她们,一定会到至尊宫後,去见吕麟的,所以已然强作安排,将向宫後去的路上一些人,尽皆支开。
固然,她们两人,如果向宫後而去的话,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出宫去,但是却要比由相反的方向,由前门走出,要容易得多!
两人计议已定,轻轻地推开了门。
她们早已辨明了至尊宫中建的方向,因此一走出房间,便掠过长廊,一个转弯,向南而去,不一会,便已然出了一个月洞门,离开了那一幢房子,来到了一个空地之上。
可是,当她们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出之际,突然间,一条人影,疾晃而至,身法极快,来到了两人面前,喝道:“月华,哪里去?”
谭月华连忙站定身形,定睛看时,却正是黑神君。
谭月华又立即向四面一看,只见墙角屋後,至少有一二十人埋伏着!
谭月华竭力镇定心神,道:“我要到处走走,也不可以吗?”
黑神君道:“月华,你快要作新娘子了,实是不宜乱走!”
谭月华听得黑神君讲出如此话来,眼前火星直迸,恨不得两掌将黑神君打得头骨成粉!
但是她心知此际,若是吵了起来,於自已并没有好处。因此她强自按捺怒火,道:“我做了新娘子,你自然便是舅爷了!”
黑神君居然面有得色,道:“月华,这是多亏你了!”
谭月华道:“如今你拦住我们做什麽?我武功全失,你不是不知,莫非还怕我走月兑吗?”她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暗忖像这样的人,自己即使出手重些,母亲也不责怪自己的。
黑神君道:“这个……最好要禀明至尊,才能行事!”
谭月华向端木红望了一眼,手肘在她腰际,轻轻地碰了一下。
端木红低头看时,只见谭月华手指,向外面指了一指。
端木红心知那是谭月华叫她先向外闯去,她手心暗按在闪电神梭的活扣上,陡地足尖一点,一个转身,便向外掠去!
黑神君大吃一惊,连忙一个转身,喝道:“端木姑娘,哪里……”
黑神君一着急,便将身旁的谭月华,全然忘记。谭月华一见黑神君跟着转过身去,如何肯失去机会,翻手一掌,已然向黑神君背心击下!
那一掌,她才一发出之际,足运了九成以上功力,掌出如风。
眼看快要击中之际,她才猛地收回两成掌力。
那是因为她想起,黑神君千不是万不是,总是自己的舅父,如果自己这一掌击了下去,他武功再好,也是非死不可!
因此,谭月华才在刹时之间,收回两成掌力。
可是饶是如此,谭月华的那一掌,去势仍是极为凌厉!
黑神君究竟不是泛泛之辈,谭月华掌才扬起,他已然觉出不妙!
可是谭月华出掌,实在太快,他已来不及转过身来!
百忙之中,黑神君反手一掌,掌心如墨也似黑,正是他所练黑沙掌功夫,也已向谭月华胸前击到,两人的掌势,全都一样快疾,但究竟是谭月华先动手一步,只听得“砰”地一声窖,谭月华的那一掌,已然按在黑神君的背上!
而黑神君的一掌,也已然击中了谭月华的胸口!只不过黑神君中掌在先,他一中掌,真气翻涌,口角流血,立受重伤!
因此,他击中了谭月华的那一黑砂掌,也一点力道都没有!
谭月华一掌得手,一抬膝,在黑神君的股部,用力再撞了一下。
那一撞,将黑神君撞出了丈许,一个“嘴啃泥”,直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一切,全在端木红跃出之後,电光石火之内,所发生的。
端木红才一跃出,屋角便有两人,跳了上来,端木红才使了一招“电光霍霍”,谭月华已然赶到,一招“天崩地裂”,掌风挟着铁飞出的呼啸之声,向正在和端木红动手的两人疾压而至!那两人和端木红动手,也只不过堪堪打了一个平手,谭月华再一攻到,立时手忙脚乱,其中一人,稍一疏神,正被谭月华一掌击中,整个身子,“呼”地一声,飞出了老远,衣服挂在檐角之上,口角流血,早已死去,身子还自飘荡不已。
另一人大惊欲逃,端木红手臂一沈,闪电神梭自上而下,在那人头顶,直插而入,梭尖甚至在那人颔下,露了出来。
端木红一抖手,便将那人体,抖出老远!
两人虽然一出手间,便伤了黑神君,连毙了两个敌人,可是已听得喊声喧天,约有二十馀人,已然将她们团团围住!
谭月华急道:“快!六指琴魔一出来,就来不及了!”两人并肩,向前直闯而去,谭月华七煞神掌掌风开路,腕间两条铁,挥舞起来,宛若是两条墨龙一样!而端木红独臂挥舞之间,闪电神梭,荡起团团精光,电也似疾,向前掠出!
她们向前冲出之势,实是威猛到了极点当者披靡,只见两人身形如烟,向前疾窜而出,一路之上,惨叫之声不绝,不断有人,向外跌翻出去!片刻之间,两人已然来到了至尊宫大门附近!但是,她们身後跟着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在大门口上,有八个人,一字排开,守在当门。谭月华心知此际,早已将六指琴魔惊动,他实是随时随地,可以来到!
因此,她们明知前面有人,拦住了大门,一定不是庸手,但是却也丝毫不加考虑,足尖点动,向前飞掠而出,一来到那八人面前,两人各发叁招,仍想硬闯了出去,可是那八人却後退一步,齐声叱喝一下,手扬处,每一个人的手中,飞起一团黑漆漆的物事来!
那一团黑漆漆的物事,一月兑手。便迅速地扩大成丈许方圆。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这才看清,敢情八人发出的,各是一环大网,正兜头罩了下来!
两想要避开时,因为前冲之势太急,实在收不住脚。两人一横心,大喝一声,又加了几分劲道,向前冲了过去!
她们向前一冲间,那八人各自向後一退,本来是向她们兜头罩下的八环网,突然向後一缩,变成拦在她们两人的前面。
两人一时收不住脚步,便向那八环大网之中,直撞了过去!
谭月华一撞到了网上,正待挥起铁之时,可是那网软绵绵地,人一撞了上去,全身便不自由主,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
谭月华大吃一惊间,只听得端木红一声惊呼,同时眼前一黑,已然全身,尽皆为大网罩住,她们两人,其实只是被一张网罩住,可是电光石火之间,其馀七张网,一张,压了下来,尽皆压在她们两人的身上,两人用力向上一跃,却竟然跃不起来!
谭月毕长叹一声,道:“端木妹子,我们难以月兑身了!”
端木红想以闪电神梭的梭尖去将网割断,可是网一层又一层,一时之间,哪里割得断那麽多?正在她们两人,瞑目待死之际,突然之间,听得暴雷也似,一声巨喝之声!
那一下巨喝声之惊人,实是难以形容,不可思议!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内力都已然有极深的根底,可是那一下子喝声传入耳中,也震得她们心头茫然,半晌不知所以!
紧接着那一下巨喝,便是“轰”.“轰”两声巨响,像是一幅高墙,已然倒塌。
几乎是在同时,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只觉得被人连网带入提了起来,向外疾驰而出,急切之间,两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什麽事,也不知将自己提走的是什麽人,她们自在网中,百般挣扎不月兑,也只好不再挣扎,听天由命!
那将她们挟走的人,走得极快。
同时,她们两人,也听得那巨喝之声,一下接着一下,暴雷也似,响之不已,同时,“叮叮”的琴声,也已然响起!
谭月华直到此际,才依稀听出,那震耳欲聋的巨喝之声,像是华山烈火祖师所发!
此际,她们两人,渐渐远去,巨喝声听来,已不像刚才那样惊人。
同时,琴音比巨喝声,更其惊人,片刻之间,急骤无比的琴音,震人心弦,已将巨喝声尽皆盖了下去,渐渐地,已只听琴音,而再也听不到那声壮气雄的巨喝声了。
就在此际,两人觉出,提着自己离开的人,脚步像是慢了一慢。
但是那一慢,却只是极短的时间,立即又向前飞掠而去!
渐渐地,琴音也已然越来越远,听不到了,两人才觉出停了下来,又被人放到了地上,端木红连忙再以闪电神梭尖去割那一层又一层的网,足费了半个时辰,才割开了一大洞。
两人钻出网来一看,尽皆一呆。
只见就在她们的身前,吕麟呆呆地站着。
吕麟背对着她们两人,面向着至尊之宫的方向。而此际早已出了中条山,离至尊之宫,只怕已有七八里之遥了。
吕麟站着,一动也不动。
其时,天色已然是黄昏时分,夕阳映在吕麟的面上,令得他面上痛苦的神情,看来更是深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只锦盒,口唇微微地抖着,双目之中,泪水一直在流,却是一动也不动!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已然出了网一事,吕麟像是全然未觉!
两人望了他片刻,心头不知是什麽滋味,好一会,谭月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端木红已眼眶润湿,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都不想去吵吕麟,轻轻地向外走了开去。
可是她们两人,才走出了两步,谭月华便突然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面上神色,变得比纸还白!
原来,她们刚一走出几步,便听得吕麟喃喃自语道:“师傅!师傅上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吕麟兼拜烈火祖师一事,谭月华绝不知情,她一听吕麟如此说法,只当吕麟是在叫唤东方白,要为东方白报仇!
刚才,在至尊宫中,那一下接着一下的巨吼,声音实在太以惊人,因之根本不可能辨出那是什麽人所发出的声音来。
谭月华听来,虽然觉得像是烈火祖师,但是她也不能肯定。
那只不过因为她听得黄心直说起过,烈火祖师和吕麟在一起,是以有了先入之主,才会想起是烈火祖师来的。
而事实上,谭月华自然知道,并世之间,发声巨吼,能够到这种惊人程度的人,实已只有有限的几个,如烈火祖师、东方白、谭升等人,吕麟在喃喃地叫着师傅,她自然想到了东方白!
一时之间,她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站住了之後,好一会,才转过身来。
端木红见地她陡然站住,也和她一齐转过身去。
只见吕麟仍然面对着至尊之宫的方向,呆呆地站着不动。
谭月华胸口起伏,双目垂泪,好一会,才问道:“麟弟,他……他死了吗?”
吕麟低下头去,道:“他以数十年功力,发着巨吼,将至尊之宫……的两堵墙也震坍,即使不遇八龙天音……也难免元气大耗而亡,如今……当然是绝……无幸理的了!”
谭月华一听,仍然只当吕麟讲的是东方白,立即泪如泉涌,凄哀欲绝,叫道:“白郎!
白郎,我来了,你千万剩一口气,等我见你最後一面!”
她一面说,一面足尖一点,便向前掠出!
吕麟呆了一呆,一伸手,向她衣袖抓去,却抓了个空。
吕麟飞身抢向前去,身形连晃间,已然拦在她的前面,道:“月姐姐,你说什麽?”
谭月华满面泪痕,抬起头来,道:“麟弟,他……已死了,我还做什麽人?”
吕麟吸了一口气,道:“刚才舍生忘死,救了我们的,乃是恩师烈火祖师!”
谭月华一听,不由得陡地为之一呆,道:“这是什麽话?”
吕麟长叹一声,道:“我已兼拜烈火祖师为师,唉!六指琴魔一除,我当长住华山,以念他相救之德!”
谭月华呆了半晌,道:“那麽他呢?”
她口中的“他”字,自然是指东方白而言。
吕麟道:“东方师博,去寻找铁神翁的下落去了!”
谭月华本来,几乎已要闪身离去,可是一听得“铁神翁”叁字,便又停了下来。
吕麟泪水不绝,一滴一滴,落在也手上所捧的锦盒之上。
谭月华向那锦盒看时,只见那锦盒之上,以大篆写着“华山传,七大绝技”八字。这时侯,端木红也走了过来,低着头,轻轻地道:“救了我们的,乃是烈火祖师?”
吕麟点了点头,道:“是,他救了我们,可是他自己却……遭了不幸!”
吕麟一面说,一面想起刚才的情形来,心中大恸,又不禁泪如泉涌!
原来,吕麟和烈火祖师两人,悄悄地出了至尊宫,在至尊宫後的乱石堆中,等候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前来。可是等了许多时候,仍不见两人前来。
吕麟心中,已然不耐烦起来。烈火祖师硬将他拦住,不让他闯进宫去。又过了许久,突然之间,只听得阵阵喧哗之声,传了过来。
烈火祖师和吕麟两人,尽皆大吃了一惊,陡地站了起来。
也就在此际,只见一条人影,疾掠而至,快绝无轮,正是黄心直。
吕麟一见黄心直前来,连忙踏前一步,问道:“什麽事?”
他在问出那叁个字之际,已然感到了身子发软!因为黄心直气急败坏,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不问可知是祸而不是福。
黄心直向吕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吕麟急道:“什麽事,你别哭哇!”
黄心直边道:“他们两人,不知怎地,反向宫前闯去,已被人围住”
黄心直一个“了”字,尚未讲出,吕麟足尖一点,已然向前,疾窜而出!
当时,吕麟一听得黄心直说,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冲向正门,被人围住,心中的着急,实是难以形容,不顾一切,便向前疾窜而出。
黄心直身形晃动,连忙跟向前去,道:“吕公子,怎麽好啊?”
吕麟哼一声,脚下不停,只顾飞也似地向前,疾掠而出!
等他掠出了六七丈,才觉出身旁,一股劲风过处,烈火祖师已然赶向前来。
只听得烈火祖师叫道:“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