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火眼猴子侯广与吴伟民“酒侠”萧鹿、长孙骥、小和尚慧性等人,刚刚进入大厅之际,那酒席上首,正坐着青衣老者,把杯自饮,众人不由一怔,怎的片刻工夫,却多了个不速之客!
那青衣老者向他们扫了一眼,并不打瞧,仍是把酒畅饮。
火眼猴子心说:“成话吗?这不是成了喧宾夺主之势。”
忙一抱拳笑道:“未知尊驾莅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青衣老人冷冷一哼道:“哼!不知不罪,老夫岂能怪你!”
五人又是一愕,这人也未免太过倚老卖老了!
侯广到底是个老江湖,又是一声豪笑道:“当今多事之秋,尊驾能光临敝局,实是蓬荜生辉,可否留下尊号,也好称呼一番!”
青衣老人又是一哼道:“老朽姓名,已久沉海底,一时记忆不起。”
长孙骥听得大奇,天下哪有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忙道:“尊驾此语,未免太过欺人,是否在下等不配耳闻大名。”
“老朽就是说出,你们也无人知道,岂非白说?”
小和尚慧性朗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既然我们不知,谅亦是无名之辈。”
青衣老人又是冷冷一哼道:“看小师父所练的武功,内含真空,外练筋骨,莫非是少林门下?”此语一出,众人齐是一惊,小和尚并未出手过招,人家已看出师承门派,此人莫非已出神入化了么?
青衣老者道:“除非你祖师辈,方可知道老朽是谁?”
四人又是愕,不禁面面相视,照此说来,此人不是已二百岁以上了么?
“酒侠”萧鹿哈哈一笑道:“我老化子闯南到北,武功虽然不济,但对武林事故,可也知道不少,你且说说看?”
青衣老者咯然一声,喝了一杯酒,向他扫了一眼道:“阁下也未必知道!”
吴伟民道:“不管知与不知,尊驾既到敝局来,总是贵客,当得留下个名字来!”
“你们一定要知道么?”
长孙骥道:“当然,昆虫草木,莫不有名,何况一个人!”
青衣老人突然发出一声豪笑,霎时间犹如夜静中躁起一声响雷,震得屋宇隆隆作响。
但见他一转手间从怀中掏出个竹牌,这竹牌的形状,与以前“神偷”何六所得的银牌相同。
长孙骥本见过此物,不由月兑口而出道:“你是“拆骨会”?”
“哈!哈!既知真相,何必再问?这酒中已放下拆骨消肌散,各位有兴,不妨同饮一杯,来啊!”青衣老者提酒-一抖手间,已斟满了五杯。
小和尚慧性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和尚先吃一杯。”
他挥手间,已端起一杯,猛说一声:“哎呀!不好!”手一滑,那杯酒已倒在地面,顿时泛起一片红色光华。
耳际闻得一阵大笑,那青衣老者,已在大笑中失去。
长孙骥以新学的飞云十八式,身形如飞一般窜出屋外。但他举目一看,哪有青衣老者的身形?此际镖局门口,正是打得热闹的时候,已有很多武功较弱的人,倒了下去。
长孙骥回到屋里,摇头一叹道:“看来这“拆骨会”可真是未来的一个强敌。”
吴伟民叹道:“愈是如此,我那义兄嫂的大仇,也愈不易报。”
正说间夥计李七报道:“总镖头,那梁、周两位大侠亦已回来。”
火眼猴子赶紧说声:“请!”
不一会工夫,两人已由后门而入,齐是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我们刚刚离两日,此地却凭添几许热闹,-总镖头的福,镖银已安全送到。”
侯广一笑说:“两位辛苦,摆酒!”
众镖夥重新换上酒席,门外正打得热闹的时候,他们却在把杯畅饮,这才是武林人的本色。
“申埠商隐”周桐道:“我们在路上闻到一项谣传,据说“拆骨会”亦已秘密在各地立下分舵,不知此事真假?”
“乌骨针”梁寿道:“以我想像,此事极有可能,以“拆骨会”当前的势力,江湖各帮会,皆不敢捋虎-,他们正可以明目张胆的作为一番。”
长孙骥道:“如果刚才那青衣老者正是“拆骨会”的话,可能这安庆,敌人已有分舵啦。”
侯广道:“这安庆仍是我们“天长镖局”创下来的码头“拆骨会”果真如此,咱们只有走着瞧了。”
正说间,镖夥已来报道:“大门外众人皆已散去,留下几十具-体,如何处理?”侯广道:“着人报告官府收埋!”夥计应了一声,迳自走去。
他们这场酒,直吃到初更方散,长孙骥回到房中一人躺身床上,他想起了今夜三更与“烈火禅师”的荒丘之约,他又想起自己自出师之后,一直在江湖上奔走着,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些纠纷而烦,也无时不在为这些恩仇而费心劳神。
他一阵胡思乱想,天已近二鼓左右,不由一声长叹,悄悄的起身,一模背上的月魄古剑,便向安庆城外飞去。
这一天正是十五之夜,一轮团圆的明月,正闪烁的照着大地。夜静中,安庆城显得一片沉静,只有钟楼上闪烁着一星灯火,他以迅厉的身法,飞过城墙,直向一座荒-处走去。
这荒野位於安庆城东门之外,一片荒-,高低起伏着四周,约有数千座,有点古老的石碑上,已起了白色的斑纹,更有一具具抛-露骨的棺木,横呈郊野。
月亮圆了,夜风在-惨的吹着,显得这座墓场,荒凉,陰森!可怖!
长孙骥连翻过两道土坡,已到达这墓场所在,他微一凝之间,一声清啸,人已向墓场中跃去。他身形飞出十六、七丈开外,落在一块很小的空地之上,左边有一座古墓,石纹斑白,至少有千年以上;右边数座土-,夹着一具簇新的棺材,那刚刷完的柏油,犹在闪闪发光;
前面一株其大无比的垂柳,盛夏季节,枝叶茂盛,正自随风摇曳,后面就是一条小小的溪流,流水潺潺,夏夜里却传出一阵腐-之臭。
长孙骥心想:“这倒真是生死约会的一个最好所在。”
他正沉思间,忽见一条庞大的影子,在明亮的月色下,急驰而来,那身形虽然庞大,但起步落步之间,异常迅速,数十丈地面,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已到达面前,可不正是那少林寺二十三代掌门“烈火禅师”!
长孙骥一声朗笑道:“大师真是信人,在下在此久候?”
“烈火禅师”冷冷一哼道:“你那月魄古剑与半卷残图带来了没有?”
长孙骥又是一声清笑道:“现已如约带来,不知大师可有此福消受得?”
“烈火禅师”道:“这就要看谁的手段强硬了?”
长孙骥哈哈一笑道:“不知大师用意是文打还是武打?”
“烈火禅师”道:“文打如何?武打如何?”
长孙骥正色道:“如文打咱们就以三场二胜,比赌各种内外家,软硬轻功夫,武打呢!各凭功力技巧,舍存亡,打得个不安乐乎!”
“烈火禅师”大叫道:“老僧活了这大把年纪,从未跟人口嘴上赌胜负,咱家还是赞成武打。”大袖一挥,手中已多支丈余长的滨铁禅杖。
长孙骥心中一愕,怎的突然之间,他会多出一支长大的-伙来,奇心大起,一手拔出背上的月魄古剑,一声朗笑道:“大师真的快人快言,在下出手了!”手腕轻翻,月魄古剑已泛出一片银色火花,网成一片剑海,向对方当头罩去。长孙骥心知“烈火禅师”是少林老一辈中,仅有的一人,身份是当今少林掌门人的师叔,故一出手间,即用上了白猿剑法。
“烈火禅师”弹杖一挥,身形倒翻鲤鱼式,已退了开去,同时一连打出三杖,这三杖每一杖疾风凛然。
长孙骥足踏六爻掠云步,让过敌招,同时又用白猿剑法中的精锐招式,飞猿摘星之势,一剑向对方胸口刺去。
这两人一个是少林前辈隐人,一个是武林后起之秀,这两人,一接上手,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大打出手。长孙骥一支月魄古剑,发出无限量的威势,配合白猿剑法施出,而对方的禅杖,却是以少林开山杖为其基础,配合伏魔杖法,但见场中回风逆转,两人眨眼间,已拚了一百多招。
这种武林罕见的打法,却在一片荒墓中进行。此际大石背后,却有个人正在凝神注视。
此际场中又拚杀了百十招,突然发出-的一声大响,火花骤现,原来长孙骥的月魄古剑,竟与“烈火禅师”的禅杖硬拚了一招,长孙骥赶紧一收剑,猛退三尺,把剑凝视,并无伤痕。
“烈火禅师”双手一拍,那禅杖突然隐入袖中,原来他那禅杖是四截凑成,中间是空的,不用时可以凑成二尺长短,隐入大袖之里。
长孙骥一收月魄古剑,心中起了阵惊异之容,心想:“我这月魄古剑,斩钢断铁,无坚不摧,竟斩不断他这禅杖。”
“烈火禅师”一声冷笑道:“好一支月魄古剑,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再在掌上见见高下。”大袖一挥,已连续发出两掌。
长孙骥朗笑一声,身形兜旋间,已展开飞云十八式,躲过对方掌力,中指连弹,一连两招震脉十三指,这是峨嵋绝学。
“烈火禅师”突感到有两股指风,直透自己所发出的掌力而入,赶紧一缩掌之间,身形已向右偏了开去。
长孙骥一招出手,右手接着一挥,又拍出两招天竺旃檀十八掌!
一左一右,向对方急袭而至。
“烈火禅师”想不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一声冷笑道:“想不到阁下竟是峨嵋高弟,在下接着了!”他双掌一托,已发出一股无形的掌力,古墓中顿时一声澎然大响,沙尘飞舞,迷人眼目。
“烈火禅师”后退了两步。
长孙骥身形一晃,却倒退了一步,觉得胸口一阵翻腾,忙暗运力,强自忍下,也不由暗惊对方之功力深厚。
“烈火禅师”又是一声冷哼:“上啊!再拚一掌试试!”
长孙骥心中暗急,如论功力,自己确比对方逊上一筹,如硬拚下来,非伤即死。自己一死本无足惜,只是那月魄古剑与半幅五陵星宿躔图,尚有自己怀中所藏的几本小册,将全部落入匪人之手。他正急间,忽听古墓之后,有人朗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本,方便为门,你这穷凶恶极,狠拚斗杀,是为了哪一门子名堂?”
“烈火禅师”已将真气贯注於双掌之上,正待对长孙骥下手,闻言微微一愕,将双掌一转道:“小和尚,你既是出家人,又何必惹人间是非,是不是想拚上一掌?”
小和尚又是一笑道:“大师父,你这少林佛门真空绝学,谋不了小和尚,不拼也罢!”
“烈火禅师”闻言微微一愕,怒道:“你是哪一派门下?”
“小僧少林寺!”
“你是掌门人的门下几代?”
“不敢!掌门人仅是小僧师兄!”
“哦!如此说来,你尚比我晚了一辈,怎可在长辈面前无礼!”
“家师曾经告诉过小僧,说我们少林二十三代掌门人是本门败类,犯了清规,偷窃了罗汉堂的秘辛,远走高飞。”
“烈火禅师”怒道:“这是你师父亲口告诉你的么?”
“正是!”
“嘿!嘿!终有一天找那秃驴算账。”
小和尚噗哧一笑道:“你这一骂可把我们都骂上啦!”
“烈火禅师”面上一红,这小和尚正是慧性,他知道长孙骥与“烈火禅师”今夜有约,故偷偷赶来,想一见那“烈火禅师”究竟是个甚么样子。
“烈火禅师”面色一红之间,已冷冷的道:“你面对长辈如此无礼,贫僧真要教训!教训你了!”
掌力一收一缩,正欲发出,突吱的一声,那右边的土墓上棺材盖突然掀了下来,从中跳出个人来叫道:“甚么人吵吵嚷嚷,影响老夫睡觉。”
长孙骥此际已调息了一会,猛见棺材里跑出个人来,不由大吃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人头带无常高帽,身着白色麻袍,腰束黑带,一手执着板哭丧棒,活像个“白无常”。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叫,使那“烈火禅师”将发出的掌形,又收了回来。
小和尚慧性暗念一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那“白无常”身形一纵,直直的跃进两步又道:“老夫生性烦人打扰,尤其是睡眠的时候,我跑到这种无常地狱,你们依然是放不下,仍是要跑到这儿来鬼鬼祟祟的,我老夫愈想愈气,恨不得一个个将你们毙於掌下。”
“烈火禅师”冷冷一哼道:“你是何处纵出来的怪物,也敢到贫僧头上找碴子?”
“白无常”用手一指,咄咄怪笑道:“你既称是贫僧,当是个和尚,就不应犯了杀盗滢妄五大戒,像你这样既犯了五戒,又妄称贫僧,无非是个花酒和尚而已!”
“烈火禅师”听得一愕,想当年他身为少林二十三代掌门之时,无意犯下滢戒,被门下弟子公然逐出,他愤怒之下,又毙了几个门人,愤然离开,此事已隔数十年,不知这“白无常”何以得知?
小和尚慧性一声豪笑道:““白无常”说得不错,身为一代掌门,竟然犯下大戒,被门人逼迫离山,此事说来,未免是少林之耻!”
“烈火禅师”面孔铁青的道:“身在武林,当以武论事,强存弱亡,此事我们不谈其他。”
“哈!哈!大师之意,是要我与你拚上几招!”
“无名小卒,今晚休想逃去一个。”
“白无常”又是咄咄两声大笑道:“好啊!即是革职掌门看得起,我们是舍命陪着啦!”他讲着双掌连击,发出啪啪啪三声大响,顿时四周听得一阵吱呀之声,竟有数十个人,从棺木中爬出。
一式无常高帽,麻袍黑带,每人手中一对哭丧棒,所不同的是第一次出来的哭丧棒是白色,其他是红色,或绿色,蓝色!
“烈火禅师”一声冷笑道:“武林中帮会组织,贫僧也见过不少,不知阁下又是何种帮会。”
“白无常”咄咄一声怪笑道:“大和尚既然看得起我们,就不必再问名道姓,咱们上啦!”他边讲之间,一对白色哭丧棒,兜天划了两个圈子,顿时数十个“白无常”齐高举各式哭丧棒,向“烈火禅师”攻去。
“烈火禅师”又是一声冷哼,运足功力,挥起一掌,将南面攻来的几人劈去。
哪知他一掌劈出,吱吱几声怪啸,眼前几个“白无常”已失去踪影,掌风劈在陵墓之上,顿时一阵沙土飞空。
灰尘过后,顿时那几个“白无常”又现在原来地方,发出吱吱几声怪笑。
长孙骥此时借“骊珠”之力,内伤已-,轻轻走到小和尚身边道:“你知道这些“白无常”是甚么来历么?”
小和尚慧性摇头道:“小和尚不但未见过这些人,更未听家师提起过,难道这些“白无常”也是帮会不成?”
长孙骥道:“江湖奇士,本皆性情怪异之辈,但这也只限於个人而言,如以数十人皆穿着同一衣色定是帮会之流!”
小和尚一笑道:“这些人看来并无恶意,我和尚真是感激他。”
他们正说之间,那“烈火禅师”向围攻之人,又劈出七掌,这七掌皆是以迅厉无匹的掌力打出,但掌风所到之处,顿失去踪迹!
等他掌力一收,那些人又现了出来,百十支哭丧棒,齐向他围攻。
“烈火禅师”虽然怒气攻心,但亦无可如何,“白无常”又是一阵豪笑道:“天地之灵。”
群无常答道:“山河之英。”
“白无常”又是一声怪笑道:“用以为阵!”
群无常答道:“其阵无形!”
“白无常”又道:“倏倏忽忽!”
群无常道:“渺渺瀛瀛”
“白无常”道:“宰猪困兽!”
“白无常”又是一声咄咄怪笑道:“以屠蝼蚁!”
这几句话虽然简短,但一问一答,无疑说“烈火禅师”是一头猪。小和尚慧性哈哈笑道:“照你们这样一说,这个阵岂不是变成了困猪阵了?”
“烈火禅师”大怒道:“小秃驴,贫僧终有一天将你-骨全毁。”
长孙骥见和尚是秃驴,不由噗的一笑。
此际那一群无常又攻了数十招“烈火禅师”虽是功力高强,却无法应付。
“白无常”又是一笑道:“你们不走,难道也等着一尝我们这困猪阵的滋味么!”
长孙骥听得一愕。
小和尚慧性拉着他的手道:“走啦!既然有人架梁,咱们还在这里干甚么?”
长孙骥猛然惊醒,向场中看了一眼,与小和尚如飞而去。
就在他们走了不久,这些“白无常”吱吱的猛叫一阵,故意放出一条出路,让“烈火禅师”逃去,他们又归还到棺材之中。
长孙骥因内伤初-,因此走得不快,与小和尚到达“天长镖局”
之时,天色已亮,月色已隐,草地上微微沾着一层露水。
他回到房,总感到周身气脉,有些运转不灵,不由心中一惊,难道那“烈火禅师”的掌力,竟含着巨毒不成?他猛然想起了那云台山“妙手回春”梅柏样赠他的九芝回天丸,忙取出一粒,用口液-入月复中,顿觉有一阵兰麝之香,上透脑际,全身气质,经这九芝回天丸一服,发生急极的变化,身形似浮轻了一半。
长孙骥暗中一喜,想不到九芝回天丸的功力,竟然如此雄厚,忙盘膝运功,顿入了消魂忘我之境。也不知经过多久,忽听门外有人叫道:“少侠醒来了么?”
长孙骥双目一睁说:“是谁!”
“我!梁寿!”
“原来是梁大侠,请稍候,我来开门。”
他说着翻身下榻,将房门打开,梁寿匆匆走进!
长孙骥倒了一杯茶笑道:“昨夜睡得晚,竟不知晨鸡报晓,现在是甚么时辰啦?”
“乌骨针”梁寿一笑道:“已是夕阳西下。”
“已经这样晚啦!梁大侠有事么?”
“乌骨针”梁寿一笑道:“我想问问少侠几时去苗疆?”
长孙骥一叹道:“萍踪浪迹,本无定期,但如今此间事了,我想明日动身,不知梁大侠问此事有何用意?”
“乌骨针”梁寿道:“我尚有一件心愿未了,意欲少侠赴苗疆一行。”
长孙骥眼眶一红道:“你说是我哥哥的大仇!”梁寿无言的点点头。长孙骥叹道:“梁大侠胸襟磊落,真非常人能及,大哥之仇得报,今后我当以兄礼相待。”
梁寿一笑道:“能得少侠如此着重,梁寿虽死何憾!”
长孙骥叹道:“我辈中人,皆以道为先,我就回去辞亲,明早五鼓,在局里见。”
一声才了,他人又向外飞去。
长孙骥别了梁寿,一经出了镖局,走出西城,向侯广所购的庄院行去,他这时满月复心思,不知不觉已走到庄门。
李小环正在门前练剑,武卿云与阎小凤在一旁观看,一见长孙骥就是一阵娇笑说:“骥哥哥你回来啦!”
长孙骥笑道:“娘呢!”
李小环一停剑道:“娘与玲姊姊在瞎聊,”
长孙骥一笑,随同三人走入后堂,果见燕玲正自笑个不停。
他母亲露着一脸笑意,显然两人谈得极为融洽。
他向前一礼,叫声:“娘!”
“孩子你回来啦,局子里平安么?”
长孙骥便将近两月里所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又道:“孩儿准备明天到苗疆一行。”
“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甚么?”
“此行与兄长之仇,以及玲妹父母之仇,都有关连!”
“时间不早,我尚要回局里料理一下,怎的未见到秦姊姊?”
他母亲看了他一眼道:“你秦姊姊对你甚是关念,她已走啦!”
长孙骥道:“人皆讲秦姊姊是“栖霞老人”的孙女,其实她是老人家晚年所生的最小的一个女孩,性情纯真,只是个性有些偏激,孩儿走了!娘好好保重!”
“我有你这四位妹妹,不会寂寞的,倒是你杀兄之仇,以及玲儿的父母之仇,不管如何艰险,一定要复。”
“孩子晓得,四位妹妹珍重!”珍重两字,刚刚出口,人已斜飞而出。
后面有人叫道:“骥哥哥等一等!”
长孙骥回头一看,却是燕玲!忙道:“玲妹有事么?”
燕玲脸上露出依依离别之情,道:“骥哥!你给孩子留一个名字下来吧!”
“你!你有了身孕!”
燕玲面色一红,微微点头。
长孙骥激动的拉着她手道:“你要保重,功夫搁下也罢!”
燕玲点点头道:“娘也是这样说,只是我练惯了武功,早晚不活动一下,似乎怪不舒服的!”
“为了下一代,你忍耐下吧!”燕玲微笑点头。
长孙骥俯首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道:“你回去吧,娘一个人在家寂寞得很,我得便回来看你们!”
此际后面又飞来三条人影,武卿云、李小环、阎小凤三人,同时道:“我们来送骥哥哥一程!”
长孙骥一笑道:“不敢劳动诸位妹妹,夜凉露冷,别冻坏了身子,噢!环妹的爹已出了“八卦门”伤势已好,现住在匡家堡,不知侯二叔可曾告诉你!”
李小环眼眶一红道:“已告诉我了!”
“如今我远离家中,家中也乏人照顾,你们商量一下,通知局里,请侯二叔派人接回来住,尚有卿妹的父母,也可一同接回来,这样大夥儿在一起,彼此有个照顾。”
他母亲此际突然现身门外叫道:“孩子!你安心去吧,此事我已想到,明日我便派人去接,听说菲菲姑娘长得跟天仙一样!”
长孙骥一笑道:“娘说的是,这李家妹妹长得的确很美,娘!你保重,孩子去了!”
身形微飘之下,人已下去七、八丈远近。
再等他回到镖局之时,刚好五更左右,大厅上灯火辉煌,摆好了两席酒,众人正坐着闲谈。
侯广一见他回来便笑道:“老弟,大夥儿正等着为你跟梁大侠饯行!”未等他落坐“申埠商隐”周桐、吴伟民“蓝衣狐”钱归,一齐赶来敬酒。长孙骥一一领谢,立饮数十杯。
随与“乌骨针”梁寿一齐上路,登山涉水全是走的捷径,一路向苗疆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