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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乌鞘岭万山萦迥中,一座石造庵堂建於南向峰腰上,庵前一块数十丈方圆土坪,植有几株古松,百数十枝腊梅。;
松干虬曲,垂枝放攫,凤舞龙翥,形态甚奇。;
寒梅吐艳,灿烂如锦,散出浓郁芬香,沁人肺腑。;
对首山岭忽现出无数黑点,愈近愈显,正是那武当群道大举进袭。;
群道一近庵堂峰下,忽闻壁上传来长声哈哈狂笑。;
武当群道不禁一怔,抬目望去,只见一条庞大身影,疾如鹰隼电泻而落,认出正是山村酒店所见之虬须大汉闻人达,不禁面目同地一变。;
闻人达手持一对外门奇形兵刃,似仙人掌又似点袕镢,二指外伸,两指内钩,掌心中厚像薄,柄长三尺二寸,粗如鹅卵,寒光眩目。;
一个长脸,面目陰森道人冷笑道:“贫道失眼了,瞧不出施主是个身负卓绝武功之奇士,请问施主与钱晓莺有何渊源?”;
闻人达厉声道:“有无渊源不必多问,奉劝道长们急速返山,免获惨死之祸。”;
那道人两道森冷的眼神注视在闻人达那对奇形兵刃有顷,突面色微惊道:“施主可是昔年名震辽东之东海渔夫闻大侠么?”;
闻人达面色微变,倏又哈哈狂笑道:“闻腾鳌早作古人了,他是他,俺是俺,用不著多问。”;
道人冷冷说道:“贫道悟虚,敝派又非冲著闻大侠而来,望勿多事,闻大侠虽然武功卓绝,难挡敝派合力猛击,被此无怨无仇,请闻大侠三思而行。”他认定闻人达就是闻腾鳌。;
闻人达面泛杀机,大喝道:“废话少说!妄登此峰者必死无疑。”;
悟虚道人勃然大怒道:“闻大侠如此执迷不悟,可怨不得贫道。”掌中长剑一摆,立有两名道人抡剑向闻人达攻去。;
尚有五名道者虎视眈眈闻人达,如见两道不敌立即出手相助。;
悟虚道人则率其馀同门扑向峰上。;
闻人达见两道抡剑攻来,左手兵刃一招“分花拂柳”挥了出去,一股强猛潜力逼开两支长剑,右手兵刃迅雷奔电趁隙袭去。;
他这一招两式看似平淡无奇,其实玄诡之极,使人无法化解。;
两道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对方兵刃上中指已划及前胸,不由胆飞魂落,仰身疾射开去。;
但到底迟了一分,只听嘶的裂帛声响,闻人达奇形兵刃中指犀利无匹,两道胸前已划开尺许口子,衣裂皮破血绽。;
闻人达哈哈大笑,右手兵刃一式“烘云托月”追卷了出去。;
只听一声凄厉修嗥中,一个道人被卷成一团肉酱。;
其馀旁观五道见状,不禁大怒,五只长剑电奔出手,猛攻闻人达。;
闻人达一对兵刃疾展了开来,招式辣毒凌厉。;
他心悬扑上峰去悟虚道人等人,为防霞山神姥钱晓莺孤立无助,无奈被六只长剑结成一片光网绊住。;
武当剑法首以柔稳沉厚,无懈可击见称,刚中带柔,势若汨汨溪河,绵绵不绝。;
闻人达虽然出招猛厉辣毒,但六道剑势配合得天衣无缝,此退彼进,一时之间占不了上风,也无法突围而出。;
且说悟虚道人等星丸弹射扑上峰腰,飘身站落坪中,只见庵中人影一闪,走中一个银发霜鬓老妪。;
老妪面目有一个美好的轮廓,柳眉黛弯,凤目点漆,瑶鼻小口,面肤经岁月销磨,刻下深细的皱纹,但依然不能隐去当年娟秀姿色。;
武当群道知这老妪就是钱晓莺,不由暗生凛骇之心。;
只见钱晓莺面上笼罩一层浓霜,凤目吐威,冷冷说道:“你等是武当门下麽?”;
“正是。”悟虚横前跨前一步,接道:“请问可是钱庵主?”;
老妪冷峭答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来到荒庵则甚?”;
悟虚道人亦报之以冷笑道:“庵主也是明知故问!”;
老妪面色铁青道:“你是指老身废去浮萍子两臂之事麽,这是他自讨咎戾,怨不得老身。”语声稍顿,又道:“老身居此十有二年,足迹未履出乌鞘岭一步,绝意江湖,不问武林是非,更未与贵派结有宿怨,为何浮萍子仗剑侵入敝庵,是何居心不问,就凭这点合该赐死。”;
说著嘿嘿冷笑两声,接道:“老身废去两臂已是宽容大度,你等此来可是大兴问罪之师麽?”;
悟虚道人不禁语塞,姑无论如何,浮萍子师叔理亏在先,蒙面少女又干武当何事,几乎将悟虚道人僵在那儿。;
究竟悟虚道人颇饶机智,打一稽首道:“庵主所说,贫道并未在场,是非曲直,殊难持平,贫道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钱晓莺哑然失笑道:“道长可是要将老身押交贵派掌门问罪?”;
悟虚道人大感为难措词回答,呆得一呆,另一道人大喝道:“正是!”;
喝声出口,长剑挥出,寒光电奔刺向钱晓莺咽喉。;
霞山神姥钱晓莺竟视若无赌,鼻中只冷哼一声。;
那道人剑势奔至中途,猛地震腕一颤,飞出几点寒星,袭向钱晓莺胸月复各大要害重袕。;
这一招是武当镇山剑法一记绝招“九星连珠”,威力无匹,丝丝破空生啸,内力强劲。;
钱晓莺冷笑一声,右臂疾抬,翻腕一挥。;
只见寒光倒奔,九星逆飞。;
蓦听道人惨嗥一声,身形倒出一步,摇摇欲倾。;
悟虚道人心中猛震,凝目望去,却见那柄长剑竟倒插在同门师弟自己咽喉上,鲜血迸射飞喷而出。;
轰然大响,道人仰身倒地,目瞪口张,面色恐怖狰厉。;
悟虚道人不禁猛骇,回首望了诸同门一眼。;
霞山神姥钱晓莺忽然发现峰下激搏猛烈,认出这俗装虬须大汉是何人时,不由两道柳眉一蹙,暗道:“他怎麽来了?”;
禁不住两道眼神凝视在峰下,似忘怀了悟虚道人等虎视眈眈在侧。;
悟虚道人见状,窃喜有机可乘,忙向同门示一眼色。;
立有五道抢扑入庵,其馀众道与悟虚道人身形一动,剑势犹若奔涛狂潮,寒虹惊天向钱晓莺攻去……;
※※※;
掉转笔锋,且说甘谷县客栈中和合二羽士侵袭时,吕松霖命二女藏起,自己凝神窗外小叫化稽康安危,不料二女藏身帐幕後发现一道暗门。;
蒙面少女轻轻推了开来,示意陈玉茹一并进来,将门掩好。;
室内只有一小窗,微弱光线映射下,这间暗室尘网密结,霉气中人欲吐。;
蒙面少女道:“实不瞒姐姐说,小妹就是柳凤薇,看来你我多留在此一分时刻,即增一分杀身之危,他们未必保全得住你我,何况他们居心叵测,你我索兴逃走了吧!”;
他们二字无疑是指吕松霖稽康两人。;
陈玉茹不禁一怔,道:“不告而别麽?”;
柳凤薇道:“除此一途,还有何策?”;
陈玉茹迟疑了一下,嫣然笑道:“他们并非坏人,何况还有救柳姑娘之恩,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柳凤薇低哼一声道:“他们救出小妹出险是为了什麽?还不是为了紫府奇书,男人无一存了好心眼,姐姐你说是麽?”;
陈玉茹暗暗忖道:“吕少侠虽长得丑陋,却极为拘谨守礼,未必如柳凤薇所言,但为了紫府奇书而救她出险确是真情,如今群邪莫不在搜觅柳凤薇下落,多呆在此安福客栈如坐愁城,不如速离为上。”;
念定,微笑道:“那麽说来紫府奇书传言是真,在你怀中?”;
柳凤薇摇首道:“小妹已暗中命人带交一位武林前辈,你我速离此去见此位前辈习成绝学,也好扬眉吐气。”;
陈玉茹只觉柳凤薇说话似非真情,那有将武林中人冒死以求的紫府奇书托手另外一人,不由怔得一怔。;
这时邻室起了一声落足微音,柳凤薇忙由隙缝外望,只见一个黑衣面目森冷老者在室中,两道慑魂夺魄的眼神频频巡扫,不禁芳心一颤,忙低声道:“姐姐,速离此地!”;
素手一举,两女穿窗外出。;
所幸无人发现,两女急急逃出城外,向北奔去。;
柳凤薇苦笑道:“小妹一匹千里神骏,失落在镇远堡,不然可免除徒步奔波之苦。”;
陈玉茹嫣然一笑道:“日後终有得回之日,且莫管它。”;
柳凤薇道:“镇远堡内姓苗的穷酸,笑里藏刀,一脸奸诈,至今思之小妹犹为之狠狠不已。”;
陈玉茹道:“江湖风险,伪善心险之徒到处充斥,不仅是姓苗的穷酸而已。”;
两女一阵急奔赶路,时傍停午,雪野无垠,远处隐约现出龙蛇婉蜒的城垣。;
那是会宁城,柳凤薇道:“姐姐,咱们去城内饱餐一顿,由西北取径,渡过黄河,即可上得乌鞘岭了。”;
蓦地,身後起了一片奔马乱蹄之声。;
两女不禁一怔,转面望去,只见来路七骑快马狂奔而来,骑上人个个劲装捷服,肩带兵刃。;
陈玉茹芳心一懔,抬腕按向肩头剑柄,凝视来骑。;
七人七骑似未发现两女似的,嘶风雷奔抢了前去,转眼人骑如豆。;
陈玉茹心上一块大石方始落下。;
柳凤薇道:“姐姐且慢安心,麻烦在後面咧,你我绕城而过。”;
果然,奔出约莫三里之遥,突见雪地上冒起一双面目狰狞汉子,大喝道:“贱婢留步!”;
柳凤薇竟无闻般,身形疾冲了前去,势苦奔矢,素手一扬。;
一双大汉猝不及防,双双惨叫声,仰面倒地。;
柳凤薇迅疾无轮长剑出手,寒光疾卷,一双大汉拦腰分成两路,五脏六腑溢出腔外,不忍卒睹。;
陈玉茹由不得惊呼出声。;
柳凤薇冷笑道:“时至如今,你我切莫存妇人之仁,你我落在他们手中,身受惨痛更百倍於死。”;
陈玉茹知这是实话,道:“柳贤妹好俊的武功。”;
二女更自加急步法,疾如流星奔矢而去。;
走出未及三四里之遥,迎面三岔路口乱林中人影疾闪,掠出十数人。;
身法轻灵,一望而知是武功卓绝,江湖高手。;
柳凤薇忙叱道:“姐姐,咱们冲。”;
两支长剑如蛟龙翻浪,寒光迸射,暗器漫天花雨般打出,人随剑势冲了出去。;
“啊哟!”;
“……”;
“好辣手的贱婢!”;
“……”;
惨叫喝叱声中,两女已冲出十数丈远,施展踏雪无痕绝乘轻功电飞遁去。;
群邪猛追两女身後,但相距甚远。;
两女一阵急奔,天色渐晚,暮云四合,她在已在一片乱山岗中,群邪仍是不舍遥蹑其後。;
陈玉茹忽指谷内树云掩映现出一角屋檐,道:“那边有人家,你我且避一避再说。”;
柳凤薇回首一望,只见来路黑点弹丸飞射而来,仍颔首道:“好,我等最好翻墙而入,慎勿留下一点痕迹。”;
两女扑向那屋宇处,临近发现此是一座规模甚小道观,三楹瓦屋,墙已半圯。;
她们从观侧翻入,隐藏在柴房中。;
只听两人步履由屋内走出院中,一人说道:“你我阔别已久,本当倾谈尽言,奈贫道有事羁身,不克久留,但可随时造访,恳托观主之事,如有发现,请立即遣人通知贫道。”;
“那是当然。”另一苍老语声答道:“不料贵派也参与攘夺紫府奇书之事,看来乱象已萌了。”;
二女闻言心头一震,柳凤薇由门缝觑望外去,只见小院中对站著一双道人。;
一道身穿蓝袍,身高伟颀,星冠笼髻,一部灰白长须,另一是个银须灰衫道人,均在六旬开外。;
只见星冠道者叹息一声道:“武当已逐渐衰微,上代尊长在外相继凋谢仙去,本门甚多绝学因之失传,如图挽回颓势,重振敝派威望,非紫府奇书不可。”;
灰衫道者点点头道:“紫府奇书旷代绝学,当年紫虚居士以此纵横天下,称为武圣,不说贵派亟欲攘有,连贫道也不禁怦怦心动。”话声稍顿,接道:“贫道一发现霓裳公主及蒙面少女露迹,当尽速通知道兄不误。”;
“如此贫道告辞。”;
两道并肩走出观外,忽见林中十数条人影疾闪而出,为首是个肥颀高大老者,须发如猬,豹眼狮鼻,双肩斜插一对形式奇特日月双环。;
在这老者身後紧随著一个骨瘦如柴,形貌猥琐,斜眼闪烁的中年文士。;
一看这两人长像,不言而知就是镇远堡主日月双环左平及神机秀才苗冬青。;
两道一见左平等人现身,不由愕然愣住,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左平抱拳道:“两位道长请了,兄弟左平。”;
左平之名在甘兰西北道上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的人物,当下灰衣道人还一稽首道:“不敢,原来是左堡主,贫道是本观主持,道号三星。”说著手指星冠道者道:“这位是武当掌门师弟浮萍子,请问左堡主驾临敝观有何赐教。”;
左平含笑道:“途中发现两女踪迹,其一身怀紫府奇书,兄弟一路追踪而来,据兄弟判断,两女定藏身贵观中,而两位道长不曾察觉,请观主俯允兄弟入观搜查,得罪之处,容後面谢。”;
三星道人愕然望了浮萍子一眼,双眉浓皱摇首道:“未必如左堡主所料吧,敝观屋宇狭隘,那有人隐藏在内而不发觉之理。”;
左平见三星道人拒允,心疑二女必藏在观中,当即哈哈大笑道:“与人方便,与自己方便,观主何必见拒,兄弟只搜觅一遍决不损坏贵观一草一木。”;
身旁苗冬青突发出森冷邪笑道:“分明心中有鬼,堡主,咱们礼数已尽,搜!”;
三星道人脸色一沉,在肩上撤出一柄银丝云帚,冷笑一声道:“谁敢妄入本观一步,贫道要他尸横当场。”;
一个大汉由左平身後窜出,手中钢刀一式“三花盖顶”,雪片似地劈向三星道长而去。;
三星道长冷哼一声,云帚挥出一片无形潜力。;
只听啊的一声惊呼中,大汉钢刀月兑手飞出,身形被撞回三尺,口角溢出血丝。;
这时武当浮萍子已自身形掠入观内,他知左平之言必然有据,绝不致无的放矢。;
他发现柴门外雪地上留下几只纤细足痕,不是细心察视不易分辨。;
显然二女心慌意乱不慎真气略浊留下足印。;
浮萍子审明足印方向,双肩一振,腾身扑向观後,只见里许开外山坡上现出二个黑点,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猛吸一口丹田真气,疾追而去。;
且说三星道长云帚一拂击退一人後,日月双环左平勃然大怒,喝道:“道长既执意为难,恕左某出手无情了。”双环一展一磕,“日月交辉”劈向三星道长而去。;
环沉力猛,三星道人不敢硬接,斜身一闪,让开双环,云帚卷挥左平胁下。;
猛然发现浮萍子失去身影,心中大急,振吭发出一声清越长啸,回波四外,谷鸣山应不止。;
左平避开一帚拂胁之势,见三星道人发出啸音,心中一懔,道:“他还有馀党麽?”;
双环紧接著猛攻,风狂雨骤般,破空雷动。;
三星道人身法轻灵,左闪右挪,一柄云帚抡起帚影漫空。;
神机秀才苗冬青暗暗率领五名镇远堡高手潜移向观左翻墙跃入。;
足甫沾地,忽闻一声慑人冷笑入耳,迎面人影一晃,屹立著一条身形。;
苗冬青不禁猛骇,抬目望去,由不得更是脸色大变,倒吸了一口冷气。;
苍茫暮色下,只见迎面立著一个面似淡金,秃眉无须,僵木如冰,神似殿中泥塑鬼王,一袭宽大黄色长衫在呼啸寒风中猎猎起舞。;
苗冬青壮著胆子,迸出话声道:“尊驾为何阻住在下去路?”;
金面人冷峭答道:“这要问你!”;
饶是苗冬青心计过人,一时之间却答不出话来。;
两个镇远堡高手由苗冬青之後疾逾闪电掠出,双双抡刀猛砍金面人,口中大喝道:“你这是自找死路!”;
寒光电奔,只差分毫便点中金面人,端的险极。;
金面人伸腕一扬,动作之快肉眼难辨。;
两声嗥叫出口,一对身形仰面倒地。;
苗冬青不由机伶伶打了两三个寒颤,面色惨白,愣著双眼望著一对死者。;
原来死者钢刀刀尖被金面人抓断,生生嵌入死者咽喉中,鲜血汨汨溢出。;
这手惊人武功在弹指霎那完成,造诣之登峰造极可想而知,怎不使苗冬青骇然懔震。;
金面人冷冷一笑,右臂一抬,欲向苗冬青挥出。;
“且慢!”;
苗冬青话声出口,疾退了两步,接道:“尊驾武功已臻化境,在下自知不敌,死而无怨,但话要说明。”;
金面人冷漠的脸庞上泛起一县淡淡笑容,道:“你还有什么要问麽?快说!”曲指向外一弹。;
苗冬青身後三个匪徒齐声闷哼栽倒於地。;
神机秀士见状今宵生还希望甚渺,但不能不尽最後的挣扎,道:“请问尊驾是观中主人?”;
金面人冷笑道:“你是说老夫无端插手麽?观主是老夫记名弟子,这你该清楚了吧!”;
苗冬青忙道:“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尊驾可知在下何故侵入贵观,却是为了蒙面少女匿藏在内。”;
金面人不禁一怔,厉声道:“你可是无中生有,欺骗老夫。”;
苗冬青肃然正色道:“在下一路追踪而来,亲眼见蒙面少女及另一少女掠入观中,怎会有假,尊驾请在观中搜觅一遍就知在下之言不虚。”;
金面人因三星道人啸声引来,他一落入道观即遇上苗冬青侵入,自然不知此事始未。;
他亦是每日追寻蒙面少女下落,前次在镇远堡挟出蒙面少女又被吕松霖诡计破去,故此急怒如疯,四出搜觅,如此闻苗冬青之言不禁怦然心动。;
天色已暮,昏黑迷眼。;
只听金面人冷笑道:“你有火摺子麽?”;
苗冬青忙道:“有,有。”迅快在怀中取出夜行火摺,刷地燃起一道熊熊火焰。;
金面人对观外喝叱拚搏之声似若无闻,右手一探,疾如电光石火扣住苗冬青腕脉,道:“你只一言是虚,老夫叫你受尽缩筋蚀骨,陰火焚身之苦。”;
苗冬青只感一条臂膀麻木不仁,浑似不属於自己般,冷汗满面,苦笑道:“在下并无半点相欺之处。”;
金面人鼻中冷哼一声,牵著苗冬青逐处搜觅,突然发现柴房外两对纤细足印,足尖对向观後。;
苗冬青喟然一叹道:“她们逃啦!”;
金面人熟视足印须臾,冷哼出声,翻腕出指点了苗冬青晕袕,挟於胁下,腾身奔空望观後斜穿而去。;
…………;
天色已是大亮,穹苍仍是彤云密压,狂风刮起弥天冰屑雪尘,乌鞘岭积雪漫山漫谷,银白眩眼。;
柳凤薇陈玉茹一夜奔波,又累又饿,在乌鞘岭峰谷间疾驰著。;
陈玉茹埋怨出声道:“你我要逃到何时才止!”;
柳凤薇格格一笑道:“到啦,姐姐请瞧对面峰腰有一所庵堂麽?那武林前辈就住在此。”忽地鼻中冷哼一声道:“这牛鼻子还不死心,又赶上来啦。”;
陈玉茹回眼後顾,只见雪坡上现出一个飞快的黑点,又旋面正视对面峰腰。;
果见一所庵堂藏在松梅之间,忙道:“我们快去!”;
一阵飞驰奔跃,已到得庵前。;
只见庵门紧闭,楣额横匾横书斗大“青莲庵”三字,门侧尚有一付联仗:;
“帘影静垂斜日里,;
罄声徐出落花间。”;
陈玉茹见庵门紧闭,不由一怔道:“莫非这位前辈已离庵外出。”;
柳凤薇道:“且敲敲门再说。”说著伸指疾敲庵门。;
忽向庵中传出语声道:“晚辈柳凤薇,奉了童碧珍前辈之命来此晋谒庵主。”;
两扇庵门呀地打了开来,现出一个双目晶澈如冰,鹤发老妪,望了望两女一眼,含笑道:“进来!”;
柳凤薇道:“钱老前辈,後有追兵,请老前辈驱退。”;
老妪道:“来者何人?”;
“武当掌门师弟浮萍子。”;
老妪笑道:“是他麽?老身自会打发。”;
二女走入庵内,忽闻庵外落足声响,知浮萍子已然追至庵前。;
只听老妪沉声道:“青莲庵不容男子涉足,犯之必死,你是何人?”;
浮萍子答道:“武当浮萍子,只为追赶一双少女而来,贫道目睹那二女进入宝庵,望庵主交与贫道带走,免得滋生误会。”;
老妪面寒似冰,冷笑道:“玄门清修之士追踪少女则甚,分明不存好心,老身限你即刻下峰离去,不然,莫怨老身无礼了。”;
浮萍子不禁杀机顿萌,大喝道:“贫道话出如风,如不交出二女,青莲庵立时变为平地。”伸腕上挽,长剑立即出鞘。;
呛啷啷一声龙吟过处,亮出一支秋水一泓,寒气逼人的长剑。;
老妪勃然变色冷笑道:“你倚仗武当太乙分光剑法就可目中无人是麽?你可知老身是谁?”;
浮萍子不禁一怔,道:“谅也未必是三头六臂人物。”;
老妪淡淡一笑道:“老身名唤钱晓莺。”;
浮萍子闻言之下不禁脸色一变,当年罗制女钱晓莺单人只剑独闯点苍,剑劈点苍三十七名高手,名震宇内,武林中人谈虎色变,钱晓莺後改名霞山神姥,浮萍子那有不知之理,不想如今时在乌鞘岭中青莲庵,当下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钱女施主,独闯点苍,英名犹在,贫道有缘得见,幸何如之,不过本门‘太乙分光’剑法非点苍剑法诡异可比,博大精深,力走内家正宗……”;
青莲庵主钱晓莺面带不屑之色,摇首道:“自吹自捧,又有何用,老身早就弃剑不用,以臂代剑,你如走出五招之下,便饶你不死。”;
浮萍子闻言不由气往上撞,要知他乃武当名宿,剑术高手,怎能忍受如此奚落,冷笑道:“如此贫它得罪了。”;
一剑斜斜挥出,划出一道青虹点向青莲庵主钱晓莺左肩。;
钱晓莺知这招是“太乙分光”剑法起手一招“虹飞晴空”,後面变化无穷。;
她不闪不避,只冷冷一笑。;
蓦地——;
招到中途,剑势突变“火树银花”青虹疾震,爆出漫天寒星飞袭而至。;
钱晓莺喝了一声:“好招法。”;
曲碗一伸,右掌徐徐拍下。;
一股柔和潜力逼出,宛如和风袭体,舒闲已极。;
浮萍子只觉腕脉一震,长剑几乎月兑出手外,不禁骇凛猛震,喝道:“果然名不虚传。”;
身形一翻,旋腰上腾,剑走“驭龙惊凤”、“太乙无形”、“分光乱影”,三招疾出。;
立时寒飚漫空,银芒乱射,啸空刺耳,剑势宛若天河倒泻般罩下。;
这三手绝招,是武林罕见罕睹的武学,浮萍子如非今天遇上钱晓莺,也不致显露。;
钱晓莺怒道:“好辣手!”;
身形电欺至漫空剑影中隐去不见。;
忽地浮萍子一声狂嗥,漫天剑飚顿敛。;
只见钱晓莺右手已扣住浮萍子腕脉重袕,一支寒光逼人利剑也已到了钱晓莺左手中。;
浮萍子面色灰白如纸,汗如雨下,双目怒瞪,似强忍著截脉酸筋之苦。;
铁晓莺冷笑道:“道长还有何话说?”;
浮萍子道:“学艺不精,虽败犹荣,要杀要剁,任凭尊便。”;
钱晓莺大喝道:“念你尚有点骨气,饶你不死,但须废去两臂。”;
说时右腕一松,疾伸两指,飞点浮萍子两臂。;
浮萍子只觉两臂内主筋被指力点断,软垂了下来,这羞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怨毒望了青莲庵主一眼,转身一跃,电飞下得峰去。;
柳凤薇从门内忙出声道:“杀了他免得後患无穷,放虎归山,後果堪虞。”;
青莲庵主转身入庵,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此去武当三千长途,非一朝一夕可至,他脑门上经老身偷拍一掌,半途他已神智昏乱,语焉不详,就是被人发现,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岂料浮萍子并非单独一人,率领武当门下投在兰州,只他一人前往三星道观拜望旧友,不幸遭此挫折。;
青莲庵主望了两女一眼道:“你们一路逃来,谅已饿了,厨下有饭有菜,你们自去食用,饱餐後来见老身,老身还有话说。”;
两女一天一晚滴水未曾沾唇,早就又累又饿,闻言大喜,谢了一声,问明了厨下去处,告辞走去。;
须臾,两女饱餐已毕,双双走出庵堂拜见青莲庵主。;
青蓬庵主微微一笑道:“童碧珍义妹托人带交一函早就收到了,老身因懒於走动,厌倦江湖,亦未出外打听,难得你找到了我的住处。”说著略略一顿,又道:“老身义妹信上说有一册武林秘笈命你带交於我,现在你身上麽?”;
柳凤薇轻摇螓首道:“不曾!”;
陈玉茹目露诧异之色,只觉柳凤薇前言不对後语,不禁用一对明若秋水双眸凝视在柳凤薇面上。;
但见青莲庵主面色一变,道:“那本紫府奇书呢?”;
柳凤薇星眸中闪出一抹异样光芒,但一闪即隐,恭谨回答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因身怀这本紫府奇书,屡经凶险,几次死里逃生,晚辈不欲为此丧生,择地埋起,待日後起出。”;
“埋在何处?”;
“镇远堡地袕复径石壁下。”柳凤薇便将此行经过说出。;
她将前半段出京情形隐约交代,从老君观起以迄於今经历讲解甚详。;
青莲庵主叹息一声道:“也难为你了,你可记得藏处。”;
柳凤薇略一沉吟,答道:“镇远堡地袕乃由巧匠布设,机关重重,复径密如蛛网,甚难说出确处,如假晚辈纸笔,静静思索或可绘出,镇远堡中有一诡谋多端的神机秀才苗冬青,只擒住此人,以图察址,不难得出。”;
青莲庵主垂目沉思,有顷,睁目说道:“日月双环左平江湖小卒,如无奥援在後,决无如此猖獗,你知道左平身後还有何人麽?”;
柳凤薇摇首不知。;
青莲庵主又道:“那金面人又是谁?武林中老身就从未听过有此人。”;
柳凤薇陈玉茹均默然无语。;
青莲庵主望了陈玉茹一眼,微笑道:“请问陈姑娘师承来历?”;
陈玉茹答道:“家师一心神尼。”;
青莲庵主面色微变,倏又转为和颜悦色道:“原来陈姑娘是一心神尼高足,失敬失敬,神尼佛门高人,禅门绝学已臻化境,老身缘吝一面,至今犹为之憾然,名师出高徒,陈姑娘定然不凡。”;
陈玉茹娇靥一红,低首道:“老前辈夸奖,晚辈资质鲁钝,得自家师真传中万不及一。”;
青莲庵主微笑道:“这是陈姑娘自谦。”说著出声长叹道:“看来老身又要重出江湖了,得手紫府奇书并无所用,而必须要擅甲骨文,据柳姑娘说霓裳公主也隐迹在兰州,那就是说非她不能辨识,幸老身是女身,如找得她接近比较方便。”;
说著欠身立起,道:“明晨,老身自会准备纸笔,柳姑娘可默记藏书所在绘出图形,两位远来谅已奔波劳顿不堪,老身引两位去卧房早早安眠为是。”;
伸手握住香桌上烛台,领著二女走去。;
二女共宿一榻,辗转不能安眠。;
柳凤薇在被底低喟了一声。;
陈玉茹低声问道:“贤妹叹气则甚?”;
“童碧珍前辈所托非人,看来庵主亦非善类。”;
陈玉茹大惊道:“贤妹何以瞧出?”;
“童前辈修书之时,小妹在旁瞧得一清二楚,书中只说须请鼎力相助,详情小妹到时自会禀明,并未提及武林秘笈紫府寄书之事,此可疑则一,其次贸然说出紫府奇书时,面色突变凶狠毒恶,可见其人伪貌良善,最後姐姐说出师承来历时,她不觉面色微变,无疑她与令师曾有过节。”;
陈玉茹沉思前情,果觉可疑,道:“这样说来,紫府奇书妹妹并非埋在镇远堡地袕中了。”;
“择地埋藏,确是事实,但非镇远堡,只待明晨细察庵主神色以定去留。”;
说时,房门忽起了一声极轻微咿哑之音,二女忙闭上双眼,打出微微鼻息。;
柳凤薇因侧首向外,轻启一线眼帘,偷觑门首。;
只见房门悠悠地推了开来,走进青莲庵主,缓缓走近床沿。;
柳凤薇心头小鹿怦怦直跳,但见青莲庵主只望榻上瞧了一眼,拉了拉棉彼,飘身退出房外,木门又轻轻合上。;
二女方始定下心来,安然入睡。;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大亮,二女起身梳洗,向佛堂走去只听磐色争廷,知青莲庵主晨课未毕。;
来至佛堂,只见青蓬庵主闭目默诵梵呗,一手执槌,一手捻数著佛珠手串。;
显然青莲庵主耳力锐敏,睁开双目微笑道:“老身晨课将毕,两位先去厨下用膳。”;
等二女转回佛堂时,香桌上已拂拭洁净,铺好一张雪白上品贡宣,笔墨砚均是上等极品。;
青莲庵主立在桌旁微笑道:“老身失陪,柳姑娘请静心默记藏书所在绘出,不能丝毫舛误,性命所系,万宜慎重落笔。”说後转向庵後而去。;
陈玉茹嫣然娇笑道:“贤妹,愚姐与你磨墨吧。”;
柳凤薇笑道:“濡笔挥毫,一伸私衷,鬓迎香腮,吐气如兰,有甚於画眉之乐。”;
陈玉茹玉靥绯红,嗔道:“你那学来的油嘴薄舌。”;
柳凤薇妩媚一笑,默忆镇远堡地袕布设,缓缓挥笔。;
青莲庵主不时走出张望一眼,停午时分,见柳凤薇只绘就一半,不禁双眉微蹙,冷冷出声道:“竟有如此难绘出麽?”目中泛出一抹狠毒神光。;
陈玉茹窥见不由心神暗震。;
柳凤薇正色道:“老前辈不是说过,性命所系,不许稍有舛误,是以晚辈落笔郑重,晚辈被诱擒在镇远堡地袕,慌乱之馀那能记得如此清楚。”;
青莲庵主不禁语塞,面现愠容。;
突然门外随风送来哈哈笑声入耳,笑声似在峰下远处,青莲庵主不禁面目一变,疾掠出庵而去。;
倏忽之间,青莲庵主掠回庵内,道:“强敌来犯,两位速收去图纸,随老身来庵後暂藏。”;
两女闻言忙撤出笔墨纸砚,忽地青蓬庵主双手齐出,快如电光石火,向二女点去。;
她手法奇奥迅快,两女在猝不及防下,“神封”袕上各中了一指。;
两女顿感四肢瘫软乏力,身形向前倾倒。;
青莲庵主两臂捞住,挟往庵後一间暗室中,急急掠出。;
二女相视苦笑,陈玉茹道:“早知如此,你我昨晚逃走了为好,一著之差,全盘失错。”;
柳凤薇道:“埋怨有何用,小妹所以留在此者,就是童前辈尚有一项信物在她处保存,她始终未曾提起,是以小妹欲盗回此物。”;
“究竟是什麽?想来关系重大。”;
忽然眼前一亮,暗房房门被人打了开来,现出一个面目丑陋的白衣少年。;
陈玉茹出声惊呼道:“吕少侠!”;
白衣少年默不则声,两臂疾探,将二女拉了过来,挟在胁下,往庵後疾跃了出去,疾如流星电奔展开绝顶轻功身法。;
二女又惊又羞,陈玉茹道:“少侠,我俩被钱晓莺贼婆点了袕道,相烦解开,免少侠带著我俩逃奔不快。”;
吕松霖道:“点袕一道,各有心法,恕在下一时不能解开,两位姑娘暂委屈一点。”说完哈哈大笑,身法更自加疾。;
二女又气又羞,莫可奈何,只恨得牙痒痒地。;
吕松霖身法极快,盏茶时分过去,已然远离青莲庵数里之遥。;
风雪漫天,寒气砭骨。;
吕松霖掠入一座山洞,将二女放下,转身面向洞外,负手凝立,口中吟哦出声道:;
“十里丹枫红欲醉,;
凄怨箫声不忍听,;
载酒穿荷何须伫,;
直教明月下西冷。”;
歌声铿锵,如扣金石,动人心弦。;
陈玉茹听得一怔,暗道:“此乃西湖秋景咏词,眼前隆冬岁寒,天南地北,似嫌……”;
忖念之间,柳凤薇已自高叫道:“原来是你。”;
“不错!”吕松霖依然负手凝立,并无转身的意象,口中答道:“正是在下!”;
柳凤薇咬牙嗔骂道:“那麽为何在长安太白酒楼不说破,不然在文昌镖局……”;
吕松霖冷冷应道:“老君观中、天水南关、以及李家庄施药解救白骨针毒均是在下。”;
柳凤薇惊得呆了,想不到都是他暗中解救,玉靥上涌起一片霞红,芳心内只觉有一种微妙的感触泛布全身,不知是战凛也不知是激动。;
陈玉茹玉雪聪明,一听两人对话便知过半,心想:“这位吕少侠真个痴情,大概自惭形秽,恐不获柳姑娘青睐,只在柳姑娘危难时暗中解救,以期打动芳心。”;
忽听柳凤薇娇叱道:“你还站在洞口做什麽?快解开我俩袕道。”;
吕松霖慢慢转身走近两女身侧,道:“青莲庵主点袕手法独辟蹊径,与他人不同,在下是在想用什么方法解开袕道比较不得事,既然姑娘心急,在下只有得罪了。”;
说著两手分点而出,迅疾如雨点落下,所点袕道均是……;
两女娇嗯一声,绯红过耳,羞赧不胜,只觉真气已运遍全身,跃身立起。;
柳凤薇一双剪水双眸凝注在吕松霖脸上,幽怨嗔道:“你一路暗随於我,分明心怀叵测。”;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那是姑娘疑心,在下志在寻访仇家,但这仇家与紫府奇书大有关联,故暗随姑娘身后,否则姑娘焉能如此安逸。”;
柳凤薇嗔道:“我还安逸麽?几次死里逃生,丧魂落胆……”;
“那是姑娘自作自受。”;
柳凤薇恨得牙痒痒地,莲足直跺,叱道:“还不将鬼脸壳子取下,一见你就令人呕吐。”;
吕松霖微微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抹。;
陈玉茹眼前一亮,几乎惊叫出声。;
只见吕松霖气宇非凡,鸢肩蜂腰,星目隆准,两道剑眉飞射入鬓,人如玉树临风,俊逸潇洒中显露出粗犷豪放神态,展齿微笑,现出两行洁白编贝,神采逼人。;
吕松霖可算是一往情深,但永埋在心底,不敢丝毫流露出来。;
柳凤薇玉雪聪明,何尝察觉不出。;
然而两人却各有隐衷,不能以儿女之私有误大事。;
陈玉茹巾帼英雌,虽丽质天生,却豪迈不下於须眉,察神辨色,知双方均有过一段私慕之情,但那个少女不爱俏,吕松霖现出本来面目,除却玉树丰神外,另有一种使人不可抗拒的洒月兑不羁迷人的神采,心底不禁泛出难以言宣的滋味。;
是酸、是妒、是慕、是羡?连她本身也不知道。;
吕松霖在怀中取出一个荷叶包,笑道:“二位姑娘将就食用,候风雪稍止再定行止。”;
柳凤薇接过嫣然一笑道:“少侠命我们去何处?”;
吕松霖不禁一怔,赧然笑道:“在下何能决定,端视二位姑娘心意,唯恐二位姑娘又‘坠入虎口’,那麽在下似难以照顾。”;
柳凤薇斜睨了吕松霖一眼,媚态可掬,道:“你是说你要离我们而去麽?”;
吕松霖黯然一笑道:“柳姑娘行事莫测,谅有难言苦衷,在下以一不相干者身份未便探询,而陈姑娘须向戎云虎索偿杀父大仇,至於在下又须追查一宗武林疑案,事关先父,所以各有所务,尤其目下甘兰武林情势瞬息万变,云谲波诡,终久有分手之日……”;
话未说完,陈玉茹嫣然娇笑道:“小妹曾闻少侠谈起,少侠之事亦与紫府奇书多少有关系。”;
吕松霖道:“瓜田李下,有所避嫌,柳姑娘一路行踪深恐为人所知,如今武林中人莫不知柳姑娘意在紫府奇书……”;
柳凤薇嗔道:“你不是都知道了麽?哼!为德不终,过桥拆板,你是想置之不管了。”;
这柳凤薇绝世风华,丽质天生,一颦一笑,轻怒含嗔,无不动人,尤其“你”之一字,含蕴两者关系异常亲密。;
吕松霖怦然心跳,不禁面红耳赤,浮起一脸尴尬笑容,道:“在下……在下……”;
一连两个在下,只觉无从说起。;
陈玉茹见状不禁掩嘴噗嗤一笑,道:“少侠不要在下在下了,最好我们三人同行。”;
吕松霖为了天水南关之约,还有一番重要安排,他岂能不去,心内暗中焦急,不觉形於颜色。;
陈玉茹柳眉微蹙道:“少侠是否不愿与我等偕行?”;
吕松霖知月兑身是不可能的了,俏皮一笑道:“在下有一双如花似玉的美娇娥偕行,虽南面王不易,求之不得,何能不愿。”;
柳凤薇、陈玉茹闻言清丽双靥陡的升起两朵红霞,海棠秋艳,娇羞不胜,同声低啐,低垂螓首妩媚一笑。;
两女早就一缕情丝系在吕松霖身上,尤其女儿家最神秘处被吕松霖沾触,虽说吕松霖绝无乘人有危,但两女白璧有玷,势非吕松霖不嫁。;
柳凤薇徐伸皓腕,一撩鬓间青丝,白了吕松霖一眼,妩媚笑道:“其实你将我们救出青莲庵,破坏了我们大事。”;
吕松霖不禁一怔道:“这却是为何?”;
柳凤薇道:“我在紫府奇书内发现有当年紫虚居士手书的留笺。”;
吕松霖眼中现出诧容道:“那笺上写的是什么?”;
“谁知道。”柳凤薇咬了咬嘴唇道:“笺上满是甲骨文,字旁尚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图记。”;
吕松霖目中流露出疑诧神光,忙道:“这笺在姑娘身旁麽?可否让在下一观。”;
“不在!”柳凤薇摇摇螓首道:“如果仍在身旁,我早没命啦,那留得命在?”;
吕松霖不禁愕然。;
只听柳凤薇说下去。;
“我与辣手仙娘童碧珍前辈都不识甲骨文字,几经参研,判断出与紫府奇书其他三册藏处有关,童前辈本想与我同行前来青莲庵……”;
吕松霖道:“那青莲庵主钱晓莺与紫府奇书有何关系?”;
柳凤薇道:“青莲庵主与童前辈是结盟姐妹,生死之交,童前辈知道青莲庵主与霓裳公主大有渊源……”;
话尚未了,吕松霖已自莞尔大笑道:“柳姑娘为何不与在下商量,在下与霓裳公主渊源略比青莲庵主较深。”;
柳凤薇闻言,晶澈双眸凝视著吕松霖道:“你与霓裳公主是何关系?”;
陈玉茹展齿娇笑道:“霓裳公主人长得美不美?”;
男女之事,少女较男子敏感得多,她们问出此话含意甚深。;
吕松霖也是聪明睿智之人,他说溜了嘴,话已出口不能收同,两女之话他有什麽听不出来的,不禁脸红耳赤,微笑道:“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但两位姑娘别误会了在下意思。”;
柳凤薇娇嗔道:“误会什麽?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陈玉茹不由格格娇笑出声。;
吕松霖赧然笑道:“在下从未说过男人是好东西,姑娘骂得如此刻毒,在下不禁为天下男子抱屈。”;
柳凤薇被他说得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妩媚动人之极。;
陈玉茹亦是一般,前仰後合,如盛放海棠一般,娇艳无匹。;
吕松霖不禁看得呆了,两道目光竟为之呆住。;
半晌,二女好不容易笑定,见吕松霖神状,不由玉靥霞泛。;
柳凤薇白眼娇嗔道:“呆鸟,你瞧什麽?”;
说时,娇羞不胜,垂首低啐一声。;
吕松霖如同梦中醒了过来,只觉有点忘形,耳根发热,面色一正,道:“柳姑娘尚未说完,在下须听个究竟,才可推测日後情势演变。”;
柳凤薇略一沉吟,道:“我知道人与人之间,大多以利害攸关相交,只有绝少数例外披肝沥胆,钱晓莺人称罗刹女,不言而知其心胸狭仄,手段辣毒,所以我事先将书择一秘处藏起,果然不出意料中。”;
吕松霖道:“柳姑娘既然预知钱晓莺为人,为何尚要自投虎口?”;
“明知其可为而为之,无非是欲藉钱晓莺与霓裳公主结识。”柳凤薇轩眉娇笑道:“钱晓莺虽然心狠手辣,但我也要她堕入我的术中,令她至死尚朦若无觉,你这不是坏了我的大事麽?”;
吕松霖笑道:“那钱晓莺罗利女外号须赠与柳姑娘了,在下当敬而远之。”;
柳凤薇嗔骂道:“你敢!”;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那麽老君观之事又作何解释?”;
柳凤薇道:“说来话长,一时之间怎说得清楚。”;
吕松霖忽瞥见洞外,雪野中现出数个黑点,流星奔矢般飞驰著,似向青莲庵方向奔近。;
他目光锐厉,渐瞧出来人形像,不禁惊噫出声道:“那不是都城之名捕,及护院龙老师麽?怎麽後面还有人追逐?”;
柳凤薇不禁玉容一变,忙道:“切不可让他们知道我在此!”;
吕松霖不禁一怔,纳罕应了一声,将那丑陋面具匆匆戴上,再度出声惊奇,身影一闪,杳失於洞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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